第十八章
行越心里憋著一股無名火,本來絕對不會去的場合也為了能讓傅明笙吃驚而劃破了原則。 行越做好萬全的準備,甚至找了一頂不太明顯的鴨舌帽戴在頭上,等袁奕恒進屋之后,行越才從門外緩緩地跟了進來,他邁進房間,然后抬起頭,目光從黑漆漆的帽檐下看向傅明笙。 可行越一無所獲,傅明笙見到他沒有任何一點意外,反而是歐陽潯一臉詫異道:“嘿!行越,你還真來了!” 歐陽潯回身,沖著傅明笙豎起大拇指,說:“笙哥牛,一會兒一定用你這雙慧眼好好幫我鑒定真假?!?/br> 袁奕恒歪著頭,問:“什么真假?” 歐陽潯沒打算理會袁奕恒的好奇心,只粗著嗓子道:“你別管,一會兒吃的差不多你們倆就先走,聽見了?” 袁奕恒閉著眼睛搖搖頭,然后指著自己的耳朵,慢悠悠道:“聽不見,我聾?!?/br> “……”歐陽潯一笑,咧嘴道,“行啊,聾是吧,來,我給你治治,你別跑!” 行越趁著另兩人說話的功夫直接走到傅明笙身邊,他用埋怨的目光看著傅明笙,用力表達自己的情緒。 傅明笙不動聲色,平靜的等待著行越提問,可行越看了他一會兒,最終竟然一言不發(fā)的扭過了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歐陽潯漸漸變的不耐煩起來,所有人都在注意著鐘表內(nèi)指針的變化,直到整點時的一聲鐘響,昭示著此時距離約定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三十分鐘。 歐陽潯搖頭掛斷電話,說:“還是不接?!?/br> “他是不是突然不想見我們了?”袁奕恒猜測道,“或者網(wǎng)上又出現(xiàn)了對他不好的言論?” 歐陽潯沒法妄下定論,只能求助傅明笙,問:“笙哥?” “應該不是?!备得黧虾唵位卮穑蛔鲞^多解釋。 歐陽潯點點頭,說:“我也覺得不可能,他要真不想來,一開始不讓我去他家就得了。這樣吧,你們在這兒,我去他家看一眼?!?/br> “等等?!睔W陽潯說完話就準備先走一步,傅明笙卻突然開口叫住他,說,“帶走一個?!?/br> 歐陽潯回頭,疑惑著問:“帶走啥?” “我看不了兩個。”傅明笙目光掃過并排坐在一起的兩名高中生,淡淡道,“選一個帶走?!?/br> …… 行越作為沒有被選中的留守兒童,只能狐疑的看著傅明笙,問:“你剛才是不是想讓歐陽潯把我?guī)ё???/br> 傅明笙矢口否認,說:“沒有?!?/br> 行越立刻追問:“那你是想讓我留下來?” “算是吧。”傅明笙問,“喝點什么?” “我不喝了,來的時候和袁奕恒喝完了。”行越說完,又繼續(xù)盯著傅明笙看,傅明笙總歸等著無聊,便抬頭順著行越的意思問,“怎么了?” 行越馬上接話:“你還沒說,你怎么知道我也會來?” “猜的?!备得黧夏闷鹫昧疗鸬氖謾C,也不回避,當著行越的面就接起了電話。 行越以為是杜遠箏的消息,立刻支棱起耳朵去聽,結(jié)果卻只聽見傅明笙簡單的問了對方的學歷和年齡,然后說:“好,明天下午兩點見?!?/br> 行越兩只眼睛警惕的看著傅明笙,一直盯著他掛斷電話,才問:“明天兩點你去做什么?” 傅明笙收回手機,目光掃過行越,回答不言而喻。 “我不是要問你的私事?!毙性桨l(fā)覺自己的提問的確越矩,立刻解釋道,“是我本來打算約你明天治療?!?/br> “明天不行?!备得黧暇芙^之后,又說,“有面試,后天吧?!?/br> “面試?”行越眨眨眼,問,“你要找工作嗎?” “別人。”傅明笙看行越實在想知道,只好說,“我需要一個助理?!?/br> 行越一愣,在心里琢磨了一會兒,最后大概是沒能琢磨明白,只好臉色陰沉的哦了一聲。 行越看著自己的鞋尖,又突然問:“那你今天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醫(yī)院,我還以為你是去見孫教授了?!?/br> 傅明笙淺淡的目光看向行越面前紋絲未動的水杯,問:“一個人?” 行越幾乎是委屈的點了點頭,說:“是的,一個人。袁奕恒是后來才來找我的,他還以為你已經(jīng)幫我付過藥費了?!?/br> 傅明笙收回目光,不以為然道:“我付了你不是一樣要轉(zhuǎn)給我?!?/br> “那怎么一樣!”行越嚴肅的抬起頭,想叫傅明笙知道自己有一點不高興了,但很快,行越就在對視中敗下陣來,他率先軟下眼神,皺著眉思考了一會兒,然后跟自己妥協(xié)道,“那我下次不還給你了?!?/br> 傅明笙微笑著起身,用手背在行越的額頭上試了一下溫度,問:“還沒退燒?” 行越無辜地點點頭,又用手在傅明笙碰過的地方摸了一下,傅明笙臉上掛著笑容,保持著跟行越不到一米遠的距離,說:“那也不行?!?/br> 行越愣了愣,感覺眼睛因為發(fā)燒有點發(fā)熱,一抬頭,玻璃珠一樣的眼珠竟然透過燈光折射出好看的光芒。 傅明笙:“該還的還是要還。” 行越眼里的光逐漸黯淡,取而代之的是對于傅明笙的不滿,行越惱怒的往旁邊坐了坐,說:“你可真小氣!我又不會真的不還你?!?/br> 行越自己生了一會兒氣,又問:“你還沒說為什么不告訴我你來見杜遠箏了?!?/br> “本來不是去見他的?!备得黧先ソo自己倒了杯水,說,“但歐陽潯答應了我一個條件?!?/br> 傅明笙好笑的看著行越快要溢出口的疑問,先發(fā)制人道:“不告訴你?!?/br> “我也沒有要問!”行越氣呼呼的閉了一會兒眼睛,也就一分鐘的時間,就又按耐不住的主動開口,“你說杜遠箏會不會是真的想不開了?” “不知道?!备得黧匣卮鹜?,順手放下水杯,看起來并不怎么擔心杜遠箏的處境。 行越尋求答案無果,就只能自己上網(wǎng)開始搜索杜遠箏的消息,可翻來覆去都是一些讓人惱火的言論,行越很快就看不下去。 “傅明笙?!毙性浇裉煊绕湎胍奶?,也不管傅明笙愿不愿意,就開口問,“你見過行璐和行瑞書嗎?” 傅明笙說:“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他們來和我打過招呼?!?/br> 行越剛剛展平不久的眉心又重新蹙了起來,他攥了攥拳頭,厲聲道:“那才不是第一次!你真的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事了?” “嗯。”傅明笙回答得非常輕松,他說,“不記得?!?/br> “怎么會不記得?那天你借用我的房間,還在我的圖紙上寫字,你還給了我一個……” “行越?!备得黧夏樕雌饋頉]有變化,但行越僅憑這兩個字就知道傅明笙現(xiàn)在已經(jīng)生氣了,傅明笙給行越留了足夠反省的時間,然后才說,“我沒有義務一定要記得你。” 跟傅明笙平穩(wěn)的神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行越此刻逐漸蒼白的臉色,他的手指一下蜷縮起來,目光充滿尷尬和慌張。 “這是你對我抱有敵意的原因嗎?”傅明笙像是覺得非常滑稽,他收起臉上僅存的笑容,問,“因為我不記得跟你的第一次見面?” 行越微微動了下嘴唇,卻說不出半個字。 他從重逢的第一天起就記恨著傅明笙,行越太過理所應當?shù)南蚋得黧媳磉_自己的情緒,直到這一刻,在傅明笙平和的目光下,行越才知道這種行為有多令傅明笙討厭。 傅明笙隱藏在平和之下的厭煩,到底是被行越看見了。 行越本能的想要做點什么動作來轉(zhuǎn)移注意力,他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機,卻吃痛的松開手指——手機摔到地板上,行越即將長好的傷口又疼了起來。 “行越,我不準備回憶起那天發(fā)生過什么?!备得黧系谝淮沃苯有缘淖屝性礁惺芩睦淠?,他彎腰替行越撿起手機,說,“如果這讓你不愉快,你可以終止治療。” 叮咚。 歐陽潯的短信適時傳來,傅明笙剛點開看了一眼,歐陽潯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看見我打給你的地址了嗎?”電話剛一接通,歐陽潯就迫不及待的說,“我到杜遠箏家了,他家沒人,但手機一直開著,袁奕恒那小子說他剛學的什么八百八十八的課,搗鼓了一陣兒,還真讓他定位著了?!?/br> 傅明笙一字一句聽完,之后淡淡道:“說重點?!?/br> “啊,重點就是杜遠箏好像回家了?!睔W陽潯說,“定位上顯示的地方應該是他家祖宅,但你說他能是自己回去的嗎?我懷疑他是被強行帶回家的,畢竟這事兒對巨盛的影響不小?!?/br> 傅明笙問:“你想干什么?” “我啊……”歐陽潯慢慢拉了個長音,說,“我想去偷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