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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老瘋子! 想到這,林逆濤忽然松開宋查猜,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氣一般重心不穩(wěn)向后一踉蹌,堪堪撐住即將倒下的身軀后,這一次,便輪到他面目扭曲形容癲狂的笑起來,“呵呵……哈!哈!哈!” 林逆濤弓著腰耷拉著腦袋,用雙手捂住臉頰痛苦的抓撓著,仿佛天地間陰郁而厚重的濃黑色已全部鉆進他的身體里,讓他止不住的手腳寒涼哆嗦著,不知道是喜是憂,也看不清是哭是笑…… 窟風響谷,深山野林,陡峭的懸崖和暗涌的山澗,狹窄坑洼又曲折的盤山路卻前后都隱在黢黑的山脊里,讓人辨不清來處與歸途。 最后一點亮光也被沖撞熄滅,只剩黑暗包裹著傷痕累累的林逆濤,雖然他心忖:萬幸,起碼中槍的不會是他。但是,他又在哪里呢?丟失了姜鐸的消息,仿佛也丟失了自己再繼續(xù)前行的意義…… 但也只能這樣頹然喪志了一小會兒,林逆濤又咬牙逼迫自己重新抬起頭,陰黑著臉走回宋查猜身邊,蹲下,看著他,雙眼深沉的駭人: “陳舸躲在哪?他不是駱駝,駱駝到底是誰?” 聞言,宋查猜嘿嘿一笑,手一撐地坐起來,卻雙目低垂嗚嗚囔囔的說,“你說的沒錯,他不是駱駝,但我哪知道他們躲到哪里去了,你潛伏進來這么多年,現(xiàn)在的巖先生是個什么處境你應該很清楚,河那邊的事情,我們早就沒本事管了?!?/br> “我再說一遍,駱駝到底是誰?當初你們把他安插在源州公安內(nèi)部的哪個位置?” 聽見這個,宋查猜卻莫名其妙的大笑出聲。“呵呵!哈哈!公安?你們竟然以為駱駝是公安?” 看著笑得眼角直冒眼淚花,仿佛看見個大傻子在同自己講什么驚天笑話一般的宋查猜,林逆濤面無表情的等他抹干凈眼角呵呵笑完,才猛地傾身上前,緊緊掐住他的喉嚨。 “九年前,你在臨潭貨運站捅了小武叔一刀之后,逃回了劍潭冶煉廠,為了掩蓋你的蹤跡,為了拖延警方進廠開展現(xiàn)場調(diào)查和勘查,為了幫陳舸安排你離境爭取更多的時間。駱駝處心積慮的接近丘木木,讓他用避重就輕的口供誤導姜明遠和我阿爹,還拼命把我阿爹往壩下那邊引,如果駱駝不是潛伏在我阿爹身邊的公安內(nèi)鬼,那你告訴我,丘木木的證詞是誰引導他的?我阿爹在壩下的行蹤是誰透露出去的?幫助我阿爹潛伏到邊境的“虎牙”行動組特情人員名冊,是誰提供給你們的?還有我家房屋結(jié)構、監(jiān)控視頻線路結(jié)構和縱火時機,又是誰告訴徐老六的?” 雖然被緊緊扼著喉嚨,宋查猜卻仿佛收不住笑一般,慢吞吞的說: “呵呵!都是駱駝干的,可惜他還是不夠干凈利索,居然讓你逃了出去。而且,難道你們認定了非得是公安才能摸得出這些情況?你真當你爹、和他們那幫廢物警察是鐵板一塊,只能靠內(nèi)部瓦解?真可笑,太可笑了!在我們眼里,他們只是一柄連渣滓都撈不起來的破爛漏勺,咳!咳!” 手指越掐越緊,林逆濤雙目陰郁而深沉 隨著喉管被鉗制封堵的力量越來越重,宋查猜慘白了一張臉,嘴巴不受控制的戰(zhàn)栗著微微張開,腥sao的紅白唾液沿著下頜骨淌到林逆濤的手背上,他卻仍然扭曲的掛著笑,斷斷續(xù)續(xù)的說 “……咳咳!不,不服氣?咳咳!你想不想知道……當年,從你那廢物爹,咳!咳!從你那廢物爹眼皮子底下,我們,咳咳,我們運出去多少件四號?這一路上……我們弄死了你們多少山里人?告訴你!我也數(shù)不清楚!哈!哈!哈!我也數(shù)不清楚!” “我殺了你!” 滿是憎恨與殺意的一聲低吼,林逆濤已經(jīng)掐著宋查猜的喉嚨將他拖拽到公路邊。 深山灰土路沒有護欄,半邊身子懸空出去,即正對峭立的崖壁和湍急的江水。風聲呼嘯而過,只要林逆濤輕輕一推,宋查猜便只是浩渺中的一點虛影,連尸骨也不一定再能找見。 “放手吧,”宋查猜邊笑起來邊一把握住林逆濤的手腕,再使勁掰他的手指,“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殺人了?!?/br> 聞言,林逆濤當真想松開手。 “小濤!” “……?” 姜鐸?心底一愣,林逆濤立即驚醒過來,連忙攥緊宋查猜的脖子把他扯回道路中間一把摜到地上,再狐疑戒備著看向山崖對面的公路。 果然,有兩道亮白的光束指引著一輛黑色越野車疾馳而來,借著山那邊幽暗的天色,林逆濤似乎看見那輛車的后排車窗已完全打開,有一個正奮力探出的人影在面向自己大喊著什么。 真是姜鐸。 真的是姜鐸。 不一會,山澗對面的車輛便飛速駛到眼前不遠處,一陣刺耳的車輪抓地急剎聲后,有人從車上跳了下來奔到自己面前,一把攥緊自己的胳膊,神情焦急又慌張。 “我聽見槍響了,你有沒有事情?是不是你?” “……” 捉急的等待了一會,那人卻僵直著身子一聲不吭,急赤白臉的姜鐸便干脆上前一步舉起林逆濤的胳膊,上下前后仔細的查看了一圈。 萬幸……沒有槍眼,沒有再像幾年前那樣一打開燈便有一片殷紅跑出來駭自己一跳,雖然眼下也是渾身青腫灰頭土臉的慘狀,但總算沒有缺胳膊少零件,還能站直著身子,還沒有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