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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佩菲爾德繼續(xù)說:事實證明,村民們試圖向我隱瞞的事情,其實他們都很清楚,哪怕是兒童也知道。我問了一些在柵欄附近站著看我們的小孩子,問他們猶太人的墓地在哪兒。他們立刻就伸出手指給我看。于是他們都去了那座山,一路上沒有太多言語,直到其中一個終于說道:lsquo;這里就是墓地了。他指向一片荒野。lsquo;你確定嗎?我問道。lsquo;是我當(dāng)時埋了他們。那個農(nóng)民回答道。他還補充了一句:lsquo;那年我16歲。2 阿佩菲爾德在他母親在這個村子被殘忍殺害的半個世紀(jì)之后,找到了她的墳?zāi)?。同樣,另一位作家亨里克格林貝格(Henryk Grynberg)在他們?nèi)胰水?dāng)時在波蘭的藏身處附近找到了他父親的骸骨,后者死于1944年的春天。當(dāng)?shù)卮迕窈芮宄l在何時為什么殺了老格林貝格,也知道尸體被埋在何處。波蘭電影的觀眾可以在帕維烏沃金斯基(Pawe??oziński)的獲獎紀(jì)錄片《出生地》(The Place of Birth)中看到故事的全貌。在該片中,一臺手持?jǐn)z像機伴隨著格林貝格完成了他尋找父親墓地的旅程。當(dāng)然,耶德瓦布內(nèi)的所有居民也非常清楚,1941年7月10日在他們鎮(zhèn)上發(fā)生了什么。 這就是為什么我相信,發(fā)生過猶太屠殺的每個城鎮(zhèn)、每個村莊都一定保留了關(guān)于那個年代的詳細(xì)記憶。事情本來就應(yīng)該是這樣,因為那些親眼目睹了如此可怕悲劇的人,的確會變得麻木不仁;如果他們始終無法忘記當(dāng)時所發(fā)生的一切。但這也是一個詛咒,因為大部分當(dāng)?shù)鼐用癫粌H目睹了他們的猶太鄰居的死狀,還親身參與了對他們的殘殺。不然,我們要如何解釋冒著生命危險為猶太人提供幫助的波蘭人;大屠殺紀(jì)念館后來將他們認(rèn)定為國際義人(Righteous Amongst Nations)普遍害怕在他們的鄰居面前承認(rèn),他們曾經(jīng)在德國治下庇護(hù)過猶太人?3 我們從一些與耶德瓦布內(nèi)猶太人歷史永遠(yuǎn)地聯(lián)系在一起的人那里得知,他們有足夠的理由害怕。我在此不會重述維日考夫斯基一家在二戰(zhàn)期間營救瓦瑟什塔因及其他六名猶太人的完整故事。但解放后在他們身上發(fā)生的事,與我們在這里討論的話題相關(guān)。 我,亞歷山大維日考夫斯基,與我的妻子安東尼婭,希望做出如下證詞。蘇聯(lián)紅軍解放波蘭之后,這些猶太殉難者自由了,我們給他們穿上最好的衣服。第一個人回到自己家,但他的家人都死了,因此他又回來和我們一起生活。剩下的幾個人都回到了他們自己的地方。某個周日,我注意到一群游擊隊員來了,他們說:我們今天要來鏟除猶太人,另一群人說他們要在晚上殺光所有人。從這天起,我們家的猶太人每晚就睡在田里一個放土豆的坑里,我給了他一個枕頭和我的大衣。我還給其他猶太人發(fā)去了警告,他們也開始躲藏。游擊隊員沒對其中兩人的未婚妻做什么,但他們告訴兩個女孩兒,如果她們未婚夫來了,不要告訴他們游擊隊在。當(dāng)天晚上,他們到我們家來抓猶太人,他們說,交出他,他們會殺了他,之后就不會再來煩我了。我妻子回答說,我去我meimei家了,猶太人已經(jīng)去沃姆扎了,不會再回來。于是他們開始?xì)蛭移拮?,打到她遍體鱗傷,渾身淤青。他們把家里值錢的東西都拿走了,然后讓她駕車送他們回去。我妻子駕馬車把他們送到了耶德瓦布內(nèi)附近。她回到家的時候,猶太人從藏身處出來,看到她渾身是傷。過了一段時間,另一個猶太人雅內(nèi)克庫布若贊斯基(Janek Kubrzański)來了。之后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從這個地方逃走。我們在沃姆扎定居。我妻子將我們的一個年紀(jì)較小的孩子送去了她父母那里。因為擔(dān)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我們后來又從沃姆扎搬到了比亞韋斯托克1946年,我們搬到了別爾斯克 波拉斯基(Bielsk Podlaski)。但幾年以后,當(dāng)?shù)厝擞职l(fā)現(xiàn)了我們過去做的事,我們不得不再次遷離。 曾經(jīng)在戰(zhàn)時幫助猶太人的污點永遠(yuǎn)跟隨著維日考夫斯基一家,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從一代到下一代。5安東尼婭維日考夫斯卡(Antonia Wyrzykowska)最終漂洋過海,在芝加哥定居。安東尼婭維日考夫斯卡侄女的兒子仍然住在耶德瓦布內(nèi)附近,他的玩伴一旦生起氣來,就會叫他猶太人。 集體的責(zé)任 雖然納粹構(gòu)想出的清洗猶太民族計劃從核心上來說始終是個謎,但我們對于最終解決(final solution)[1]的不同機制已經(jīng)有了不少認(rèn)識。我們所知的其中之一就是,德國特別行動隊、德國的警察支隊,以及那些曾經(jīng)執(zhí)行最終解決的公職人員都沒有強迫當(dāng)?shù)孛癖娭苯訁⑴c對猶太人的謀殺。血腥的集體迫害不但被容許,甚至有時還被鼓勵,尤其是在蘇德開戰(zhàn)之后;在那之后,納粹德國國家安全部的部長萊因哈特海德里希(Reinhard Heydrich)下達(dá)了一道特殊的指令,加劇了這種情況。1許多關(guān)于猶太人的禁令也頒布了。比如,在被侵占的波蘭,人們不得向躲藏在德方指定的猶太居民區(qū)之外的猶太人提供幫助,違者可處以死刑。盡管存在一些虐待狂,尤其是在集中營里,他們可能會強迫囚犯互相殘殺,但總的來說,沒有人是被迫去殺猶太人的。換言之,所謂的被卷入猶太大屠殺的當(dāng)?shù)孛癖姸际浅鲇谧栽感惺碌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