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聽對方提起自己笑得像之前送花那陣，盛珣又看小秋一眼，本來要出口的話就打了個轉(zhuǎn)：“我們之后在辦公樓里聊過的問題要想上小半天，之前在矮樓那邊的送花你倒是記得牢，想起來的飛快?！?/br>
    “因為這不一樣?！毙∏镎f得非常理所當(dāng)然，他坦然承認(rèn)了自己的記性不好，很容易忘記東西，然后說，“所以我只挑要緊的記。”

    鬼怪說這番話時語氣淡淡，神色也是他慣常的波瀾不驚。

    但對于聽的人來說，盛珣就是幾乎一怔。

    他張了張嘴，認(rèn)為自己應(yīng)該對這樣的話做出回應(yīng)。

    但就在盛珣真正說出話前——有一個被他和小秋無意中忽略很久的對象就等不及了。

    那紅色的小球兀自在走廊前方滾動了半天，越滾越賣力，它以一個軟皮小球的外貌在走廊地磚上摩擦出了可媲美推土機(jī)的動靜。

    然而即便如此，它面前的人類和他旁邊那個古怪鬼怪就像完全注意不到它。

    他們暫時進(jìn)入到了一個只能囊括進(jìn)彼此的小世界里，就讓它感覺非常，非常的不滿意。

    “嘻嘻?！?/br>
    這應(yīng)當(dāng)就是虞淼淼對余萌描述過的，她曾聽見的那個童聲一樣男女莫辨的聲音。

    它的確脆亮，還充滿了孩童天真不諳事一般純粹的惡意。

    就是這笑聲把盛珣的注意力又拉走。

    他朝紅色小球看過去，看見小球不知什么時候已停下了滾動，改為在原地一彈一蹦，并不斷發(fā)出瘆人的笑聲。

    小球表面原本豁口的地方都宛如變成了真的嘴，它們咧得比之前還要開，球每彈起來又落下，那些嘴巴就也隨著動作一開一合，對盛珣和小秋說：“嘻嘻嘻嘻。”

    結(jié)果它又“嘻”了半天，像是賣力在對聾啞人做表演。

    鬼不怕它就算了，人類的表情也還是毫無變化，反倒更像是在……觀察它。

    “除了讓我看你玩球，聽你笑?！笔懻f，“請問還有別的嗎？”

    盛珣其實問得很真誠，語氣也很和緩，最多就帶有一點無奈。

    因為至今為止，他可以得到的結(jié)論是校園里確實有東西作怪，但這位罪魁禍?zhǔn)自谂⒂蓓淀得媲昂驮谒媲俺尸F(xiàn)出的恐怖程度似乎就很有出入，他并不會被突然出現(xiàn)的紅球嚇到，笑聲聽多了，感覺對方像個萬圣節(jié)時某寶九塊九包郵的惡作劇匣子。

    所以即便知道對方心懷惡意，盛珣內(nèi)心毫無波動——或許還帶著一點有小秋在身邊的有恃無恐。

    紅球被他說得不笑了。

    很快，那紅色的小球就在地面上又滾動兩圈，似乎是調(diào)整過了角度。

    它正朝著盛珣和小秋的那面逐漸浮現(xiàn)出五官，露出一張表情憎惡的臉。

    “真討厭?！彼f，“你這樣的人類真討厭?！?/br>
    器靈是有別于邪祟的靈異物種，它們沒有曾經(jīng)身為人的過往經(jīng)歷，通常也很難對它們講究人的道德三觀。

    又因為它們生來非人，有一部分器靈——譬如盛珣和小秋眼前的這個——它即便是知道前面的鬼很強(qiáng)，人類身上似乎有驅(qū)邪除惡的金光護(hù)體，但它對“生”從沒有過強(qiáng)烈渴求，所以在面對著力量具有壓制性的對象時，也就不如普通邪祟那樣忌憚。

    “我沒有被你嚇到，所以我就討厭？”盛珣反問著它。

    他已經(jīng)辨別出來，那紅色小球上映出的就是在矮樓玻璃那看過的那張臉。

    “不。”對方的回答聲是從盛珣腦后傳來的。

    他上前一步再轉(zhuǎn)身回頭，果然看見矮樓處看見過的娃娃又是倒吊著出場，正倒掛在他之前站的位置，那雙倒過來的黑洞一般的眼睛盯著他。

    如果盛珣沒有往前走那一步，他剛剛回頭，恐怕就要和娃娃來個“貼面殺”。

    “我的眼睛丟掉了，但我的鼻子可靈了?！钡沟踔耐尥抟砸环N既天真又陰森的語氣說，“我能夠聞出來那些‘丟掉了曾經(jīng)分明聲稱很珍視的東西的人’，也能聞出來那些‘曾經(jīng)被珍視卻也逃不過丟棄命運的沒人要的娃娃’。”

    一陣風(fēng)吹過來，倒吊的娃娃順著風(fēng)打了個轉(zhuǎn)。

    小球咕嚕嚕滾到盛珣腳邊。

    它們一上一下的兩頭笑起來，用歡快語氣對盛珣說：“你真討厭，你也是個丟了東西的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不知不覺也要9w字啦，周四入v，也就是從明晚零點的更新開始就是v章了，希望能在之后的章節(jié)繼續(xù)相見，啵啵啵啵~

    第25章 重創(chuàng)

    美食街的客流一般是從傍晚起開始增加,到了晚六點到八點的時候，客流量便會出現(xiàn)一個凸出的峰值。

    所以通常，老羅他們的烘焙工坊會趁下午三四點鐘客人還少,抓緊這段相對清閑的時間來籌備今天最后一批現(xiàn)烤貨品,確保等一兩個小時后暮色降臨，從烘焙工坊飄出去的香氣就能夕陽一道霸占滿門前少說半條街道。

    “小褚？”老羅在剛把一批小蛋糕胚從冷藏柜里拿出來后叫了褚室一聲。

    這些用了異型模具烤出來的蛋糕胚放冷藏柜里凍上一陣，會更好脫模，它們雖然一個個都是圓滾滾胖乎乎的小個頭，單一脫模起來也費不了多少工夫，但架不住需要處理的一共有二三十個,老羅就才想把外間看店的褚室叫進(jìn)來,兩人一起工作也效率更高。

    只是等了又等,一向勤快認(rèn)真的小學(xué)弟遲遲未到也沒應(yīng)聲，好像是破天荒的摸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