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jié)
李秀琴嫌棄得不行,“一對父女不會享受,你們呀,就是窮苦人的命。” 林滿堂嘖嘖,“這么個享受法,我也不稀罕。” 李秀琴沒跟他打嘴架,她扭頭看向閨女,欲言又止。 林曉卻沒看到,意興闌珊揮了揮手,“我累一天了,我先回房了,你們也早點睡吧?!?/br> 李秀琴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 林滿堂脫衣服,“好好的,你嘆什么氣呀?” 李秀琴手撐下巴,“我就是覺得知府夫人挺好的,性子也和善,知府大人對你還有救命之恩,咱們借著這由頭與之交好,以后生意也能有人照應(yīng)?!?/br> 難為她這樣清高的性子竟也會為生意考慮了,林滿堂滿意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今兒跟知府大人也說了幾句話,他人很隨和,沒什么官架子?!?/br> “是吧?我今兒聽說這秦知府出身寒門,發(fā)跡后,也沒有納妾,幾個兒子也都是如此,孫子也都規(guī)規(guī)矩矩,說明他們家風(fēng)嚴(yán)正,有良心,沒那么多彎彎繞。咱閨女要是能與秦家姑娘們交好,也能有個手帕交?!?/br> 林滿堂沒當(dāng)一回事,現(xiàn)在閨女還太小呢,一心琢磨造船,她可能不愿意去交際。 他比較好奇,“你打算得挺好,可為啥又嘆氣呢?” 李秀琴便把女兒說自己沒讀過《女則》《女戒》的事說了,“哎,她這不是擺明了告訴其他人,她是個離經(jīng)叛道的人嗎?” “咱閨女就是直性子,她也不會你那些小心機啊?!绷譂M堂替女兒說好話。 “我就是覺得咱閨女這性子其實不適合跟這些大戶人家的女眷相處。她性子太直,一不小心就中了別人的語言陷阱?!?/br> “那就不接觸唄。左右秦知府為人不錯,我會好好與他相處的?!绷譂M堂不想勉強自己的閨女,更不想女兒吃虧。 “她都是縣主了,要是不跟人交際,只靠縣主的名頭,一次兩次人家搭理她,時間長,誰還會理她。她遲早要跟人交際的?!崩钚闱俚闪怂谎邸?/br> “那你就好好教她。她才十一,學(xué)東西快著呢?!绷譂M堂對閨女向來有信心,覺得沒什么事能難倒閨女。 李秀琴卻持相反意見,她閨女可不是真的十一歲,實際年齡應(yīng)該是二十二歲,這性子從小就沒變過,要是前世,她閨女能待在實驗室搞發(fā)明,可到了古代,還這么實誠,這就不行了,可真愁死人了。 林曉可不知道她娘為她將來擔(dān)憂著呢,她現(xiàn)在正美著呢。 她花了好幾天做的一個小機關(guān),今天終于大功告成,她讓喜鵲進來,與她一塊檢驗自己的作品,確認(rèn)東西好用后,她忍不住樂開了花。 第170章 滿月后, 李秀琴終于能夠出來透氣,這一個月,天天待在屋里, 熱得她喘不過氣來?,F(xiàn)在好了, 天氣涼快些, 她可以出來透氣了。 她身上前幾日剛做的衣服,給女兒也換上同款,甚至還給女兒梳上精致的發(fā)髻。 美是挺美, 可林曉是真別扭, 這發(fā)髻扎得很緊,勒得她頭皮疼,發(fā)簪戴在頭上,她都不敢動了,生怕一不小心簪子掉下來。 “娘?您帶著范嬸子出去逛就好了?干啥非得讓我也出去啊?!?/br> “你說說你天天悶在家里,你不覺得悶啊。娘帶你出去散散心?!崩钚闱俅虬绾门畠? 只覺得鼻端傳來一陣豬油味兒。 “娘,走吧?您干啥呢?”林曉回頭見她娘一直發(fā)呆, 忍不住催促。 李秀琴甩掉腦子里的胡思亂想,家里連豬rou都沒有, 怎么可能有豬油呢,肯定是她嗅覺出了問題。 說著, 招呼范寡婦和喜鵲跟著一塊出去。 “昨兒出來, 我只在外面瞧一眼, 根本沒看到店里面什么樣, 這次可要好好看看?!崩钚闱僭缇拖雭砜纯床AУ暝趺礃恿?。這算得上是她頭一回做生意, 一應(yīng)事物都由她打理, 現(xiàn)在還掙著錢了, 對她來說,已是相當(dāng)滿足。 林曉跟在她身后進店,和她娘一起四處打量店內(nèi)。 現(xiàn)在店鋪生意趨于穩(wěn)定,每個月日收在千兩左右,除去一應(yīng)成本,純收入有三四百兩。 “這店里人挺多的呀,不像你說的那么少?!崩钚闱偎南驴戳丝?,店鋪里有不少顧客挑選東西。 林曉天天窩在家搗鼓東西,都是喜鵲跑來看的,她也一頭霧水,“是啊,七月底我來瞧過確實沒這么多人?!?/br> 掌柜跟在身后,想要回答,卻見東家沖他擺手,“你先接待客人,等客人走了再回話?!?/br> 掌柜應(yīng)是。 等送走一波客人,掌柜才過來,“東家,進了八月,各縣有不少學(xué)子過來參加院試,家屬們好奇玻璃鏡,就進來瞧瞧,咱們生意也好一點。” 當(dāng)然看得人多,買得人少。但也比之前強上一些。 李秀琴恍然,“那就好。一定要好好招待,這些學(xué)子前程遠大,切不可低看他們?!?/br> 掌柜連連應(yīng)是。 李秀琴看了一圈沒什么問題,就帶著其他人出了店。 剛走出店鋪,林曉正想回頭問她娘,“咱們?nèi)ツ墓洹保l知迎面撞過來一個小丫頭。 那小丫頭結(jié)結(jié)實實摔到地上,疼得呲牙咧嘴,艱難得從地上爬起來,哆哆嗦嗦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撞到一個打扮富貴的小姐,她嚇得渾身發(fā)抖,“對不住,小姐,是我走路沒看好。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br> 林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小姐,您一看就是富貴人,這衣服一定很貴吧?真是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您長得美,心地又那么善良……” 巧兒一連夸了林曉上百個詞都不見她開口恕罪,有些惴惴不安,手心不知不覺攥在一起,她這是踢到鐵板了? 林曉一直沒說話,反倒是李秀琴先開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巧兒。” 李秀琴點頭,“你這孩子倒是嘴甜,可是讀過書?” 巧兒搖頭,“沒讀過,我聽人說念叨幾句學(xué)的?!?/br> 李秀琴仔細(xì)打量她這衣著,可憐見的,這么點丫頭竟出來討生活了,這是乞丐嗎? “你可愿……”她還沒說完,胳膊被人拽了一下,側(cè)頭一看是閨女。 林曉小聲靠近她娘,“娘,她剛剛想偷我東西。” 李秀琴一愣,就見她閨女將身上的褡褳?zāi)闷饋斫o她看,果然底部被劃了一道口子,不過里面的東西并沒有露出來。 林曉花了幾天做了一個袖箭。袖箭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放在手腕處,箭頭就放進褡褳里。因為太重,箭頭放進去,褡褳就變了形,她在褡褳底部縫了一層可以撐重的木板,這樣外人不容易看出來?,F(xiàn)在這底部果然露出木板。 巧兒嚇得面色如土,不??念^,沒幾下就見了血,“夫人,我meimei病得厲害,我沒辦法才鋌而走險。您行行好,別把我送官,我要是被抓,我meimei就活不下去了?!?/br> 李秀琴見她不似作假,前世的職業(yè)病,她不忍心看著人死,她側(cè)頭看了眼范寡婦,“你跟她去看看,她meimei是不是病入膏肓,要是真病了,就給送到醫(yī)館。” 范寡婦應(yīng)了聲是,示意巧兒起來,“在前面帶路吧。我們奶奶心善,你可是走了大運了?!?/br> 巧兒腦子一片空白,剛剛她差點以為自己被送官,以后meimei沒人照顧,面如死灰,沒想到太太居然愿意放過她,還要救meimei,巧兒激動得又磕了幾個頭,“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李秀琴點點頭,帶著女兒錯身離開。 她側(cè)頭看著女兒的褡褳,“你好端端在底部弄一塊木板做什么?帶著不重?。俊?/br> 林曉喜滋滋道,“娘,我這里面可是好東西。”說著示意她彎腰。 李秀琴依言彎下腰,只聽女兒在她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事情始末。 這一幕被走了幾步的巧兒回頭瞧見,心里一陣觸動,眼淚不禁落了下來。 范寡婦見她停下來,蹙眉提醒,“快走啊?!?/br> 巧兒抹了眼淚,收了情緒,在前面帶路。 兩人到了城外城隍廟,巧兒將meimei藏在神像后面,這孩子已經(jīng)暈過去了,額頭guntang,她嘴角起了皮,看著就可憐。 范寡婦抱起孩子,這孩子輕飄飄的,“快!去醫(yī)館。” 巧兒緊緊跟在身后。 到了醫(yī)館,郎中診完脈,“這孩子真是命大,要是來晚一步,就救不回來了?!?/br> 他寫了方子開了藥,范寡婦給了錢,“麻煩大夫,能不能在你們這熬藥啊。這倆孩子也沒個住處。” 郎中怔了下,點了點頭,叫了藥童進來抓藥、熬藥。 范寡婦付了兩副藥的錢,央求大夫留下這兩個姑娘。 這郎中收了銅錢答應(yīng)了。 范寡婦又給巧兒五十個銅板,“今兒你真是幸運,竟能遇到咱們奶奶,她是菩薩心腸,這些錢,你先拿著。” 巧兒不接,跪在范寡婦面前,“嬸子,我求您,您能不能跟您家奶奶說說,我要跟著她,讓我干什么都行,只求她能給咱們姐妹一個活路?!?/br> 范寡婦想了想,奶奶今兒好像想收了這丫頭,她笑了,“行啊,算你有良心,你先拿著錢,等你meimei的病治好了,你再帶著meimei到我們府上?!?/br> 說著報了地址,巧兒念了兩遍就記住了。 不說這邊,就說李秀琴得知閨女做了袖箭,有些摸不清頭緒,“你做這個干什么?” “萬一遇到壞人,我這就能派上用場了。” 李秀琴目瞪口呆,“你這是琢磨多久了?” “很久了,但是我一直不知道彈簧怎么做,這些日子就在琢磨別的法子,花了好幾天才制出來。” “射程多遠?” “只能射三丈遠。不過很省力,cao作也簡單,好用著呢?!?/br> 李秀琴拿她沒辦法,“行,你玩歸玩,但是平時就別戴它了,要是一不小心傷了人,可不得了。” 林曉噘嘴,“才不。誰知道意外什么時候來臨,我要隨時戴著?!?/br> 理是這么個理兒,但李秀琴有些好奇,“你戴著不重嗎?” 林曉抿嘴,當(dāng)然重,這可都是精鐵打制的。 “你看吧。這得虧是秋天,不冷不熱,要是換成夏天,這鐵沾了汗,少不得生銹?!?/br> “生銹不怕,我回去再擦些豬油就行?!?/br> 李秀琴靠近她幾步,嗅了幾下,“我就說今兒怎么總聞到豬油味兒,感情是你身上的呀,你這孩子還有點姑娘家的樣兒嗎?也不怕招來蒼蠅。” 林曉噘嘴,滿臉不高興,“我陪您逛街,您還嫌棄我,我不陪您逛了,我要回家?!?/br> 說著,就真的不陪她逛了,氣呼呼往家跑。 李秀琴阻止不急,讓喜鵲趕緊跟上。她自己一個人逛也沒意思,便也跟在身后。 到了家,家里來了客人,原來是許成祖帶著小兒子來府城考院試。 一同前來的還有林福全和林廣源以及幾車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