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歸奔騰，場面話還是要說完。蕭銑整理了一下心情，面不改色地問道：姑母特地說起這內(nèi)外侯官，想來必有事故。莫不是小侄的身世，已經(jīng)被hellip;hellip;rdquo;

    不錯，數(shù)日之前hellip;hellip;rdquo;

    hellip;hellip;

    蕭銑渾渾噩噩地半晌沒有回過神來。許久，才整理清楚了蕭妃所說的危機。

    他是蕭巖一脈之后的消息，已經(jīng)被曝光了，楊廣雖然靠著自己獨立的情報網(wǎng)絡(luò)通風(fēng)報信打探到了這個情況，但是也不能打草驚蛇，所以還沒有辦法阻止這個消息上達天聽。而且這樁事情是在蕭銑還在臨海的歸途中時就發(fā)生了的。即使內(nèi)外侯官對于小事不用加急傳遞，想來從如今算起，不過十幾天mdash;mdash;也就是元宵節(jié)之后，這個消息就會傳到京師大興、楊堅御前。說不定太子楊勇還能稍微早一些知道。

    還請姑母教我！rdquo;

    銑兒，你不要怨你姑父，他也不易，上有太子一黨之人想要尋你姑父的錯處，下有數(shù)月前秦王同為一方總管、卻因行差踏錯被免職之殷鑒，故而他如今也只能是處處小心。他收留你沒問題，但是絕不能在此事上隱匿你的身世、授人話柄。rdquo;

    侄兒理會得，侄兒蒙姑父姑母收留，已經(jīng)是法外之喜了，不敢多有奢求。不過姑母所言秦王之事hellip;hellip;侄兒倒是不太明白，許是侄兒閉門讀書，不問外事，孤陋寡聞了。rdquo;

    蕭妃嘆息了一聲，心中對蕭銑的憐愛愈甚，這個孩兒，數(shù)月來的謹小慎微，王府上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絕不是張楊惹事的性子，連外頭近期發(fā)生的時政大事都不知道。怎得就走漏了關(guān)于他身世的風(fēng)聲呢？

    此事還是數(shù)月之前說起了：七月末時，你姑父的三弟，秦王楊俊在并州總管任上因行為不檢獲罪，丟了并州總管之職，僅以孤身回京師王府待罪。你和智顗大師來揚州的時候，其實這事兒已經(jīng)發(fā)生了，只是從并州、京師傳來的邸報遲延較久，當時消息還沒傳到揚州罷了。若是你當時再晚些來，風(fēng)聲緊了，說不定你姑父還不一定才敢收留下你hellip;hellip;唉，生在天家，最是無情，個中苦楚，也只有咱自個兒才知曉了。rdquo;

    第十五章 禍兮福所倚

    蕭妃把這樁典故拿來一說，倒是讓蕭銑又開了幾分眼界，說實話，按照蕭銑前世看演義電視劇的慣性，似乎記憶中太子楊勇、秦王楊俊、漢王楊諒皆是被楊廣謀殺、迫害rdquo;。但是實際上，歷史上也就楊勇的被殺可以毫不打折的算到楊廣頭上；而楊諒則是舉兵謀反在先、然后才被楊廣派楊素討伐鎮(zhèn)壓。至于秦王楊俊這件事上，楊廣的責(zé)任顯然是被小說家言給栽贓了。

    來到這個時代幾個月了，經(jīng)過耳濡目染的觀察，以及今天所聽到的蕭妃的陳述，蕭銑可以斷定，秦王楊俊在開皇十七年獲罪這件事情，和楊廣真是毫無關(guān)系。恰恰相反，從楊俊在并州總管的位子上被拉下來后、漢王楊諒此后接手并州總管一職的結(jié)果來看，說不定在這件事情上，太子和漢王還真有可能是暫時達成了利益聯(lián)盟：把楊俊搞掉后，太子可以減少一個相對年長的弟弟作為競爭對手，而楊諒則可以得到并州總管。

    當然了，秦王楊俊被扯下來，肯定是他本身確實有很多劣跡把柄，被人盯上也只能算是蒼蠅不叮無縫蛋。說不定太子和楊諒也想過對付楊廣，只是楊廣的作風(fēng)太謹慎，沒有一絲道德瑕疵可以抓，所以他的敵人無從下手罷了。

    從這個角度看，楊廣年輕時猶自矯飾rdquo;的作風(fēng)，倒也不一定能一竿子打倒地認定為早有野心、想要圖謀太子之位，所以才在父母面前裝得節(jié)儉rdquo;。誰能斷言，這里面沒有幾分防人之心不可無rdquo;的自衛(wèi)成分呢？若是楊廣一點都不矯飾rdquo;其節(jié)儉、不好聲色的話，說不定他早就和楊俊一樣被從一方總管的位子上拉下來了。

    人果然是會成長，會變的?；蛟S開皇十九年、二十年時，楊廣確實著手了對付太子并取而代之的計劃。但是在如今，他至少還處在觀望的守勢。rdquo;蕭銑心中對姑父的同情又深了幾分，同時對于自己此前靠歷史經(jīng)驗?zāi)樧V化看人的害處，又深刻了幾分?；钌娜?，那都是復(fù)雜無比的，又哪里能全靠貼政治標簽來歸納總結(jié)呢？

    蕭銑在一旁想得出神，都沒有回應(yīng)蕭妃的解釋，讓蕭妃不由得有些不安，心想莫非自己這個侄兒年紀小，想不開這些被親人背叛rdquo;的經(jīng)歷，不能理解自己和夫君的苦衷么？

    南陽郡主在一旁看了看母妃，又看了一下有些失神的表哥，心中也是有些悲戚，她畢竟過完年也才12歲，正是純良至真的豆蔻少女，見幾乎同齡的表哥如今這般遭際，算是心有戚戚焉了，當下略帶不忍地開口勸慰說：表哥，父王和母妃定然也會為你想辦法的，你也不必太傷心了hellip;hellip;不管怎么說，就算皇祖父要幽禁你，小妹也會經(jīng)常去看你的hellip;hellip;唉呀，小妹嘴笨，不會說話，皇祖父看你那么有孝心，定然會寬宥你的。rdquo;

    南陽郡主的軟語溫言，倒是立刻把蕭銑驚醒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失禮，居然聽姑母的話聽著聽著就想出神了。趕緊表態(tài)說：小侄并非有任何不滿，只是一時感慨皇家骨rou團結(jié)不易，心中感慨走神了。姑父姑母要怎么安排，小侄就怎么做，絕無半分不甘。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