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貓說：是我hellip;hellip;我這是在哪兒??？rdquo;

    林家耀說：你這是在虎頭灣的戰(zhàn)地醫(yī)院。rdquo;

    海貓說：虎頭灣hellip;hellip;這么說我又回到虎頭灣了？rdquo;

    趙香月說：是啊！我爹和秧歌瘋子在戰(zhàn)場上發(fā)現(xiàn)了你，開始以為你已經(jīng)犧牲了，我爹說多虧了秧歌瘋子，要不是他認(rèn)出了你，也許你就被當(dāng)作尸體hellip;hellip;rdquo;

    趙香月說著，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海貓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小姨，你別難過，我hellip;hellip;我這不還沒死嗎？rdquo;

    林家耀說：海貓，你指定死不了，我仔細地檢查過了，你身上根本沒有太嚴(yán)重的外傷，你的昏迷是燒傷造成的，但應(yīng)該只在表皮。rdquo;

    一直圍在病床前的秧歌瘋子終于有了插話的機會，忙說：大哥，太好了，你又活了，我就說你是神仙死不了嘛，神仙還能死?。dquo;

    海貓說：秧歌瘋子，是你救了我啊，謝謝hellip;hellip;哎，你說話怎么這么順溜，我記得你只能唱順秧歌詞呀！rdquo;

    蘇菲娜說：最近幾年林醫(yī)生一直在幫他治病，他的精神比以前好多了，以后大家可不能再叫他瘋子了！rdquo;

    秧歌瘋子說：大哥，我不瘋了，林醫(yī)生把我的瘋病治好了，我現(xiàn)如今在抗日前線擔(dān)架隊，有好幾次我還得過大紅花、大獎狀呢！rdquo;

    林家耀拍了拍秧歌瘋子的肩，說：快，你快去告訴吳若云，告訴她海貓回來了，讓她高興高興！rdquo;

    海貓忙說：等一等，別告訴她hellip;hellip;rdquo;

    秧歌瘋子愣了，在場的人都愣了。

    趙香月說：為什么？這些年你連個信都沒有，可把吳若云給急壞了。rdquo;

    蘇菲娜說：是?。∷?jīng)常跟我打聽你的消息，每一回都掉眼淚，看著真讓人心疼，你既然回來了，為什么不讓告訴她？rdquo;

    海貓說：我hellip;hellip;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哎，林家耀，你告訴我，我什么時候能夠好起來，我是說起碼有個人樣兒。我不想讓吳若云看到一只被烤焦的半死不活的貓！我求求大家，誰也別告訴她！rdquo;

    飛舞飄揚的雪花送走了殘冬，迎來了漫山遍野的花海?；㈩^灣廣場上搭起的一個個白色帳篷，帳篷的門簾上縫著一個偌大的十rdquo;字，醫(yī)護人員進進出出，步若輕云，話若春風(fēng)。

    海貓一身漁民打扮，衣服不是很合身，略微寬大了些，更顯出大病初愈后的消瘦。他獨自一人，循著海神廟內(nèi)傳出的讀書聲走去。海神廟的大殿變成了一個教室，教室兩邊的墻壁上，依然掛著吳趙兩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絲毫未損。只是在海神娘娘的塑像前豎起了兩個木架子，上面架著一塊長方形的黑板。

    全民抗戰(zhàn)rdquo;抗日到底rdquo;一人參軍，全家光榮rdquo;，這漂亮的板書，出自吳若云之手。她用教鞭指著黑板上的字，一字一句地帶著掃盲班的學(xué)生朗誦：一人參軍，全家光榮。rdquo;

    掃盲班的學(xué)生有趙香月、吳天霞，甚至還有老犟眼子和趙老氣，當(dāng)然也有海貓不認(rèn)識的。他們當(dāng)中有織網(wǎng)兜的，有納鞋底的，大家高一聲低一聲跟著念道：一人參軍，全家光榮。rdquo;

    昨天有人跟我說，外面貼在墻上的標(biāo)語有好多字不認(rèn)識，今天我就教大家先認(rèn)認(rèn)hellip;hellip;rdquo;

    吳若云一邊說，一邊拿起粉筆，轉(zhuǎn)身在黑板上寫下了勝利將永遠屬于人民rdquo;九個字。就在她回身拿起教鞭的瞬間，吳若云的余光似乎發(fā)現(xiàn)有人悄然溜進了海神廟，貼在了柱子后面，便問道：那是誰?。扛蓡嵴驹谥雍竺?，不是還有空座嗎，來，快過去坐下！rdquo;

    海貓有些不好意思地閃出身來，吳若云驚呆了，她的眼睛越瞪越大，淚水突然噴涌而出。趙香月是過來人，十分知趣地對大家說：我提議，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里，大家都散了吧！rdquo;

    眾人紛紛離開海神廟，吳若云一頭扎進海貓的懷里，竟放聲大哭起來。海貓也哭了，不過他忍著沒出聲，只是把滿眼淚水灑在了吳若云的后背上，把她的衣服浸濕了好大一片。

    吳若云哭罷，不由分說拉起海貓的手，飛也似的回到二人拜堂成親的洞房。洞房還是兩年前的老樣子，一切擺設(shè)仍然是那么喜慶。

    吳若云說：你說了，堂都拜了，還沒入洞房，虧得慌，為了不讓你吃虧，這屋子我一直沒動！都兩年了，你個死貓，我終于把你等回來了！rdquo;

    吳若云說著，舉起小拳頭向還在愣神的海貓一陣亂搗。海貓順勢將她緊緊地?fù)г诹藨牙铩侨粼婆d奮地用頭在海貓的胸前蹭著，她突然聞到了什么，說：你身上怎么這么大藥味？你是不是受傷了？傷哪兒了？快讓我看看！rdquo;

    海貓抓住吳若云的手說：沒有，沒有，哪兒都沒傷！rdquo;

    吳若云心生疑慮，說：海貓，你說實話，你是啥時候來虎頭灣的？我怎么沒聽說有大部隊要從這里過??？rdquo;

    海貓支吾半晌，說：我hellip;hellip;我說實話，兩個月前我就回來了。rdquo;

    吳若云一把推開海貓：好??！你回來兩個月了，兩個月都不告訴我？你什么意思？你這不是欺負(fù)人嗎？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