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手還在縫紉機的機頭下面,他一腳踹到了開關上,而縫紉機是穿著線的,只聽嗡嗡嗡嗡一陣響,牛百破只覺得一陣尖銳的針扎劃過自己的手背,一把扯過手,從手掌背到中指指尖,皮開rou綻。 “這他媽的……”縫紉機是電動的,不撥電就不會停,牛百破的手要給扎穿了。 珍妮嚇的一縮,立刻把湯姆摟到了懷里。 但是牛百破只氣了一會兒,硬生生的,還是把一臉的猙獰給收了回去,反而擠了個笑臉出來:“感謝博士和夫人的支持,明天早晨開會的時候,你們一定還會堅持立場的吧?” 蘇櫻桃一笑說:“當然,不過牛同學,我們廠的物資供應實在是差,我們這些工人們好久都沒吃過羊rou了,你明天先把羊給咱們趕過來,至少讓我們聞著羊臊味兒,再談錢的事情,好不好?” “那行……我們總共有12只羊,一起給你們趕過來?”牛百破說。 這個年齡小,但是漂亮,潑辣的博士夫人臉色刷的一變:“12只個屁,你們的羊全是從蘇旗鎮(zhèn)的牧場里趕的吧,我聽說那兒羊多著呢。明天一早我要親自跟著你們?nèi)ペs羊,有多少我們要趕多少?!彼f。 這個女人簡直精明到家了,真不好對付。 不過還好,她可是親口承諾,答應給他借五萬塊錢的,牛百破就不說什么了。 這不,牛百破走了之后,蘇櫻桃才要喊湯姆給自己抱柴,燒大鍋,腌野豬rou。 不過她乍然一回頭,就見鄧博士兩手叉兜,在她身后站著。 “你不是要上樓工作,站著干嘛?”蘇櫻桃于是問。 鄧昆侖該怎么說呢。 事實上,他并不認為蘇櫻桃是那樣的人,但是,在這個東方文明古國,在他的親屬,朋友,同事中,還真就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會為了一顆糖的利益,而出賣價值一幢樓的國有資產(chǎn)。 畢竟國家的是集體的,哪怕一幢樓,她不心疼,而那顆糖,實打實的可以吃到她嘴巴里。 所以她這是為了羊,出賣廠里的利益了? 而廠里所有的資金一筆是一筆,有要付給鋼廠的,有要付給煤廠的,還有要從國庫購買各類金屬的,五萬塊,值一臺戰(zhàn)壕式挖掘機呢。 “行了吧,趕緊上樓吧,你放心吧,牛百破從咱們廠一個鋼蹦兒都休想弄走,這你總該滿意了吧?”蘇櫻桃說著,一把關上了廚房的門。 鄧昆侖愣了好一會兒,看湯姆抱著柴進來,才突然想起來,他還忘了問一件事:蘇櫻桃說要一個被窩,到底是不是有那方面的需要求。 她是在問他索要,xing嗎? 第71章 羊到手了 關于這個問題, 鄧昆侖上樓之后,專門思索了一番,并且, 認認真真的考慮了一番。 他的工作特別的麻煩, 而現(xiàn)在在國內(nèi), 又沒有精密儀器來輔助,并且廠里沒有資金給你浪費,讓你失敗之后再成功, 所有東西都是從圖紙到機械一次成型。 很多紅巖軍區(qū)要的東西,全需要一個人在腦子特別清醒的情況下才能設計出來,所以他對于自己的精力非常愛惜。 而在西方的時候,他和kate之間在這方面真的一點都不頻繁。 畢竟倆人都是大忙人, 每次在一起, 大多也是在參加各種沙龍聚會上, 總是要迎來送往, 一直忙碌到半夜,甚至第二天凌晨。 kate還總喜歡在床上說些工作的事情,這也讓鄧博士很煩, 每一次他都得幫kate寫很多論文, 做很多課題,這嚴重拖慢了他的工作。 并且他只有一盒10個計生用品,不對, 因為他cao作不當,撕壞了3只, 現(xiàn)在只剩下6只了。 要真的沒了,他估計還得去趟市醫(yī)院,看毛小英姨那張既暖昧, 又獻媚的臉,再或者,等前丈母娘給他送來,簡直羞恥 羞恥! 所以他可是認認真真準備再來一次,滿足妻子所需的。 但博士考慮了那么久的事情,在蘇櫻桃這兒居然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蘇櫻桃上了樓,聽鄧博士云里霧里的講了半天,卻輕輕哦了一聲:“你不想就算了呀,我這叫狐假虎威呀,就是拿你做個幌子,用來對付牛百破的,他把羊給咱們就行了,別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解決掉的?!?/br> 這聲音,真的好溫柔。 鄧昆侖愣了很久,才解皮帶準備上床,蘇櫻桃拍了他一把:“去隔壁,跟龔書記說,讓他明天裝個病,等我把羊先要來,錢的事情再推牛百破一天,后天我再跟牛百破耍賴皮?!?/br> 這算老虎頭上撥胡須了吧,她可真厲害。 且看她能把牛百破給推到幾時。 但她要搞不定怎么辦? 鄧昆侖轉身下樓,從拖拉機下面卸下裝著弓弩的盒子帶上樓了。 要真的發(fā)生武力沖突,至少這東西可以保一家人不被傷害。 …… 再說牛百破吧。 他就是想破腦瓜子,也想不到蘇櫻桃會用五萬塊來騙他幾只羊。 這不是自找打嗎? 而他對他那個姐保劍英,也沒多大的稀奇,本來以為今天早晨領導們開會的時候,就會把錢給他,所以樂呵呵的就赴會了。 而且他還給機械廠的領導們準備了一副錦旗,以感謝他們。 甫一進門,就碰上工會徐主任,笑哈哈的極為熱情,并且跟他說,龔書記今天病了,不上班,但他的事情明天領導們一定幫他解決。 好吧,只是耽一天,沒關系。 那可是五萬塊,龔書記要真不解決這事兒,他能把整個秦工變成一片煉獄。 得了會兒閑,他才準備帶著外甥張冬冬,去農(nóng)場里看看他姐保劍英。 保劍英是勞改犯,但只是廠里下放的勞改犯,又不是判了刑的,而今天早晨張悅齋一大清早起來,就給蘇櫻桃喊著,和鄭凱他們一起去趕羊了。 張悅齋并不知道牛百破要來,所以也沒安排保劍英,而牛百破呢,順順利利的就跟保劍英面了。 張冬冬的個頭眼看就要追上牛百破了,外甥嘛,牛百破挺疼他的,最近幾天還老給他吃燒烤什么的,把這孩子哄的很好。 保劍英給張悅齋盯的太嚴,什么都不知道,也是頭一回見兒子,摟著兒子不停的親著,吻著。 不過她一聽牛百破說蘇櫻桃爽快的答應了他,要借他五萬塊,立刻就說:“這不可能,在蘇櫻桃手里,你休想借到錢?!?/br> “她不借也得借,要不然我現(xiàn)在就造反有理,逼停這座工廠。”牛百破說。 “你啥時候能想辦法把我弄出去?”保劍英于是又問牛百破。 “再說吧,你出去了也當不了廠里的總會計,出去干嘛呀?你一出去,別人抓著把柄斗我怎么辦?”牛百破有點不耐煩的問。 “你要把我從這兒弄出去,我?guī)湍銓Ω短K櫻桃,要不然,百破,你早晚得來找我,因為你肯定會吃虧?!北τ]好氣的說。 牛百破是真沒覺得自己哪兒會吃虧,拉起張冬冬說:“看過你媽了,咱們走吧。” “媽,我以后可以跟你住在這兒嗎,我很喜歡這個地方?!睆埗淮笃_墾出來的,綠油油的麥田說。 小孩子們當然都喜歡這種看上去一片安寧,詳和,平的像毛毯一樣的沃野,也想永遠跟mama住在一起,可惜他mama的眼睛里有太多東西,看不到這片平原的美。 毛紀蘭其實早就跟張悅齋吵吵過,說要在農(nóng)場里放牧了。 一個不養(yǎng)雞養(yǎng)豬的農(nóng)場,它算什么農(nóng)場,哪怕將來那些東西全部都是上繳國家,人的養(yǎng)殖欲是天生的,農(nóng)村抓的緊,不讓養(yǎng),那她就在農(nóng)場里養(yǎng),反正她就是要養(yǎng)。 所以遠遠看到一輛卡瑪斯上裝滿了羊,呼嘯而來,毛紀蘭的眼睛都看直了。 “我聽見咩咩咩的聲音,那該不是羊吧?”四嫂在麥田里抬起頭說。 毛紀蘭立刻低頭:“干你的活兒,你就沒看見你踩著麥苗兒啦?” “娘,您能不能別這樣,咱們農(nóng)場的張主任馬上要調走,我聽說除了我們?nèi)齻€和那個徐大姐,別人都不推選你當場長。”四嫂悄聲說。 “他們是他們,我兒媳婦是我兒媳婦,我有櫻桃呢,再說了,我勞苦功高,我為這座農(nóng)場立下了汗馬功勞,他們說不選我就不選我,他們是誰啊他們?”老太太手底下快的跟閃電一樣,足以蔑視一切。 四嫂于是發(fā)了一聲哀鳴出來:“我三嫂也不是萬能的呀,都說了是農(nóng)場的農(nóng)工們選舉,他們對保劍英都比對您喜歡。” “他們要喜歡我就不怕我了,不怕我,大家還干啥活兒,你們懂個屁!”毛老太太立刻說。 毛紀蘭是個有種植欲的女人,而且是個威嚴的女人,在她的管理下,其實鄧家的家風是給管理的很嚴格的,家里的三個兒子到現(xiàn)在都是錢總在一起花,三個兒媳婦有啥也是平均分配,真正的共產(chǎn)主義。 但是就一點不好,她的嘴巴特別壞,招的農(nóng)場里冤聲載道。 就連大嫂和二嫂相視一笑,也得悄悄揶揄婆婆一句:“種小麥!” 婆婆對蘇櫻桃好是有原因的,就因為她想當場長,她要當不上,估計得鬧死蘇櫻桃,到時候反正大嫂二嫂只會看戲,誰讓婆婆整天欺負她們的。 就在這時,大卡瑪斯停了下來,還真的,民兵們押了一車的羊下了車。 毛紀蘭總覺得這種事情,自己的兒媳婦必定在場,突然兩目睜圓,頓時嘴巴就咧開了笑,這一下,把其她幾個兒媳婦倒是嚇了一跳。 她為啥笑,因為她看見,把著大卡車方向盤的正是她的三兒媳婦,蘇櫻桃。 一幫男人,還得女人來開車,她這兒媳婦可真牛。 因為她威風到連毛紀蘭都覺得心里光彩,老太太終于把她結婚一年才跟兒子同房這事兒,給壓下去了。 “這哪來的羊啊,這得三十多只吧?哎呀這可太好了,你們看看,咱們鋤了這么多的草出來,正缺一圈羊吃它呢,等到過年的時候,那可全是rou?!泵o蘭笑咧著嘴巴說。 大嫂和二嫂對視一眼:又不是給咱們吃的rou。 不過蘇櫻桃緊接著說:“這些羊是牛百破同志特意送給咱們廠的,不屬于要交給國家的東西,而且它們可不是普通的羊,它們?nèi)窃蹅円u的黑五類,你們一定要認認真真的批評它們,教育它們……” “我懂,這些是臭老九,這些是老蘇修,這些是右派?!崩咸恫欢?,一看兒媳婦沖自己笑的樣子,就知道英雄所見略同,她的心思跟自己一樣,想把這些羊給弄成農(nóng)場里獨有的,點子不也就滑出來了? 這農(nóng)場里現(xiàn)在下放的人,大家誰不知道機械廠里,滿廠跑的雞和鴨子都是黑五類? 到時候還不是全昧進大家的肚子里,頓時所有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要養(yǎng)羊。”張平安格外積極的說。 “我養(yǎng),你他媽滾一邊兒去!”這回跟張平安吵架的居然是老丈母娘高大紅。 張平安也生氣了,呸的一聲:“你才滾一邊兒去,媽,這個農(nóng)場里,就數(shù)你會偷懶,想都別想搶我的羊倌!” 在這年月羊倌可是一門既優(yōu)秀而又光榮的職業(yè),誰都想搶。 蘇櫻桃笑著跟大家說再見的時候,就看見保劍英彎腰在田里,正在鋤草,今天張冬冬也來了,小伙子也在幫他媽鋤草。 看見蘇櫻桃,抬起頭遠遠的在招手:“阿姨你好?!?/br> “不要跟那個女人說話,要不然你就別認我做媽!”保劍英突然一聲吼,把兒子都給嚇的發(fā)抖了。 …… 今天蘇櫻桃回到家,就發(fā)現(xiàn)博士雖然不在,但他那個一次能射穿兩只兔子的弓弩被他架在臥室里,然后,床上還擺著一把王八盒子,旁邊有一盒王八盒子的專用子彈。 博士在工作間據(jù)說有好多武器,但他也是個循規(guī)蹈矩的人,國家規(guī)定私人不準持有武器,他就從來沒有往家里帶過那些東西。 而她那把王八盒子,還是當初去農(nóng)場搞皮草的時候,從一件皮草里搞出來的,櫻桃一直藏的深著呢,還以為博士不知道,沒想到他居然不但知道,還給她上了油,擦干凈,搞了好些個子彈? 這不白費勁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