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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太子失憶后被我拱了在線閱讀 - 第23節(jié)

第23節(jié)

    他興致沖沖,備了足足一馬車禮物, 在坎坷泥濘的山道上顛簸了幾個時辰之后, 才到終于到達(dá)地方。

    梨花村是個偏遠(yuǎn)的村落,村上不足二十戶人家, 因此地多種梨花而得名。韓湘君一行到達(dá)村口時,看見稀疏的炊煙,才想起此時已是臨近傍晚, 家家戶戶開始做晚飯了。

    侍衛(wèi)們尋了村口一戶人家問路, 一個坡腳的老人打開籬笆,伸長脖頸聽了半天才聽清他們要做什么。

    隨后扯著嗓門說道:“你們找阿律啊?他住那里吶,看到?jīng)],山腳那顆大槐樹下, 那個屋子就是他的, 你們?nèi)グ??!?/br>
    韓湘君謝過之后便下車徒步而行。

    此次陪同前來的還有個姓陶的小將軍,此人乃上京人士,是家族中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紈绔子弟, 因到了年紀(jì)仍是無所事事, 陶家長輩便求到了皇后那里, 希望他能入軍營混個官職。此人打仗不行,但很會左右逢源、溜須拍馬,他見韓湘君棄車而走, 一臉不贊同,殷勤道:“殿下,此地臟污,您還是坐馬車吧?!?/br>
    韓湘君抬手打斷他的話,“不必,既是來請人,自然得有誠意,孤走著過去便是?!?/br>
    山腳下的屋舍看似近在眼前,實際上又要走很遠(yuǎn)。村莊里的路彎彎繞繞,等他走到茅屋門口時,韓湘君腳下的靴子已經(jīng)被雪裹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侍衛(wèi)們帶著禮物上前敲門,等了許久,才慢慢悠悠的來了個小童出來開門,聲音稚嫩的問道:“你們找誰?”

    “找穆將軍?!?/br>
    “穆將軍?我們這沒有姓穆的人,你們走錯門了?!?/br>
    說完,那小童欲關(guān)門,卻被韓湘君攔住,“還請小友行個方便,我們找阿律?!?/br>
    “哦,你們找我?guī)煾赴?,師父他不在?!?/br>
    “去哪了?”

    “師父昨日出門上鎮(zhèn)里做工去了?!?/br>
    “那他,何時回?”韓湘君問道。

    “我?guī)煾缸约合牖鼐突亓耍乙膊恢滥?。你們是誰?”

    “我們是他的舊友,即是如此,那我們下次再來?!?/br>
    此次來得不巧,韓湘君略有些失望。他讓人將禮物放下后,又走回了馬車處。天色已晚,一行人披星戴月的又趕回秦州城的客棧。

    ......

    韓湘君回到客棧時,已經(jīng)是深夜,客棧一片安靜,燈火稀疏,上樓經(jīng)過一間客房時見外頭守著侍衛(wèi),他停下來,問了句,“里頭的人如何了?”

    “稟殿下,按您的吩咐,屬下并未給蘇姑娘送任何吃食?!?/br>
    “一個下午什么都沒吃?”

    “只喝了一碗水?!?/br>
    想起那個女人瘦弱的身影,一時間又有些不忍起來,正想推門進去看看,卻又想起她下午的那番話,加上自己一路疲憊,心情又瞬間不好了。

    算了,那女人餓兩天應(yīng)該不會餓死。

    于是,他回到自己的屋子,簡單洗漱過后  便歇下了。

    ......

    過得一日,他再次出了門。

    韓湘君又備了一馬車禮物來到梨花村。村口的老大爺認(rèn)識他們,見他們來了,主動說道:“你們要找的阿律昨夜就回來了,快去,現(xiàn)在過去還能一起吃個午飯哩?!?/br>
    韓湘君頷首感謝,繼續(xù)棄車而行。

    開門的還是那個小童,另外又多了個婆子,那婆子拿著一簸箕黍米站在廚房門口篩糠,顯然準(zhǔn)備做午飯。

    “你們又來找我?guī)煾福俊蹦切⊥瘑枴?/br>
    “是,聽說你師父昨日晚上就回了,他此刻可在?”韓湘君說道。

    小童眉毛皺得緊緊實實,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真不巧,師父一早又出游去了?!?/br>
    韓湘君披著玄色大氅,發(fā)冠上沾了些雪沫,眉目冷靜,心下很是遺憾,竟如此不巧。

    “你師父可有說何時歸?”

    小童搖頭,“師父向來隨性,想何時歸就何時歸,我也說不清楚。”

    韓湘君點頭,讓人將禮物放下后,又走了。

    陶小將軍過來問他,“殿下,咱們這就回去?”

    “不,在此住下,等穆將軍歸來?!表n湘君說道。

    “可,此地簡陋,實在不宜居住,如若不然,去附近的鎮(zhèn)上如何?”

    韓湘君搖頭,“話無需多說,孤尋穆將軍已久,此事只能成不許敗?!?/br>
    陶小將軍清楚,遂又趕緊道:“那殿下先去馬車?yán)镄恍?,待末將找好地方再接殿下過去。”

    “記得,勿要擾民,還有......”他走了幾步又說道:“無需找好的屋宅,越是簡陋越好。”

    陶小將軍不解的看著他,“為何?”

    韓湘君指了指大槐樹下的茅草屋,“你自己想一想?!彪S后走了。

    陶小將軍盯著破舊的茅草屋看了許久,也想不明白何意。

    秦忠過去拍了拍他肩膀,笑道:“陶將軍,殿下這是苦rou計呢?!?/br>
    陶小將軍這才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笑起來,隨后趕緊跑去找地方去了。

    ......

    梨花村莫名多了一名貴客,眾人紛紛交頭接耳,又聽說這貴客幾次三番來找村里的木匠阿律,還帶了好些禮物,有人好奇特地去了阿律家瞧熱鬧。

    “乖乖,你是沒瞧見,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我這輩子都沒見過,指不定得值多少銀錢呢。”

    有人嗤笑這人沒見識,“都用這么好的馬車?yán)瓉淼模瑬|西能不值錢?你以為是咱們鄉(xiāng)下人用牛車?yán)乒虾J不成?”

    旁人紛紛笑起來。

    “阿律都在咱們村住了快十年了,一直以來做木匠活,有時候沒活干,我還見他進山里去打獵呢。你說,他上哪認(rèn)識的這等貴人?”

    有些精明的則低低說著自己的猜測,“別說,一開始阿律來我們村落腳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不一樣,哪不一樣呢?就是覺得他身上那股子氣勢啊,根本就不像  咱們莊稼人。雖說阿律種莊稼也是一把好手,但你們想啊,他識字,懂的道理也多,有時候還挺講規(guī)矩的。我一看他就覺得他以前應(yīng)該是當(dāng)大官的,興許犯了什么錯被貶黜了。”

    “那你意思是說,這次來的貴人,是來請他回去當(dāng)官的?乖乖哎,我天天跟阿律去鎮(zhèn)里給人家做工,沒想到他還有這等身份?!?/br>
    “我也就猜猜,是不是也還不清楚?!?/br>
    眾人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很想知道答案如何,于是也和韓湘君一樣,翹首期盼阿律歸來。

    韓湘君在梨花村住了三天后,阿律終于回來了。

    彼時韓湘君坐在破舊的木床上裹著被褥吹冷風(fēng)。

    是的,陶小將軍為了讓自家殿下苦rou計發(fā)揮得淋漓盡致,尋了大半天才尋到一處村里相當(dāng)簡陋的屋子。這屋子就兩間矮房,四壁由土墻堆砌而成,墻上還破了個大洞,他還特地囑咐了,這洞不許堵上,越是破舊越好,甚至把窗戶上那半邊朽壞了的窗門也直接用手掰斷,留著這么個大個口呼呼漏風(fēng)。

    因此,韓湘君睡了三天,染風(fēng)寒了,裹著被褥在榻上流鼻涕。

    侍衛(wèi)來稟報說穆將軍已歸,他也顧不得身子有恙,趕緊出了門。等到了山腳下的茅屋時,那小童說他師傅吃過早飯正在歇午覺。

    陶將軍覺得這人架子太大,站在籬笆外悄悄的對秦忠說道:“我看這人分明是徒有虛名,他定是知道殿下想來請他出山,所以故意這么做呢。他也不想想,殿下是誰人?他這般裝模作樣拿喬,我看就是心虛,未必有真才實學(xué)?!?/br>
    秦忠示意他小聲點,朝他們‘禮賢下士’的殿下望了一眼。

    韓湘君頂著風(fēng)雪站在院子里,也不讓小童去喊醒他師傅。就這么等了半個時辰,他不停打噴嚏,終是把屋子里那人吵醒了。

    又過得一會兒后,那小童才出來請他進堂屋。

    以其說是堂屋,其實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遮擋風(fēng)雨的破屋,里頭有幾張矮凳,四周墻壁光禿禿,只大門兩邊各掛著斗笠和蓑衣。

    穆珅坐在一張矮凳上,手里拿著把銼刀在修整一張破舊的椅子。

    見他進來也沒起身,只說了句,“殿下請坐吧?!?/br>
    韓湘君也就這么隨意的找了張矮凳坐下,兩人仿佛老友般,先寒暄幾句家常,隨后才進入正題。

    “殿下此番前來,穆某心里有數(shù),只不過,穆某已無心再上戰(zhàn)場,恐怕要辜負(fù)殿下期望了?!蹦芦|頭也不抬的說道。

    “穆將軍,你當(dāng)年憑空消失,退而隱居了十年,可孤還是尋到了你。即使今日孤走了,明日來的也會是其他人,你就這么確定,日子還會平靜的過  下去?”

    穆珅的銼刀停了一瞬,隨后又一言不發(fā)的繼續(xù)忙碌起來。

    “穆將軍,實話與你說,孤此番前來何意,不再贅述。孤如今征討邑國,已是箭在弦上,此時內(nèi)憂外患焦頭爛額,因此,這一趟非穆將軍不可?!?/br>
    天下局勢,看似六國齊頭并進,可實際上卻是三國鼎立,各有附屬。豊國、邑國、蒼齊三國實力雄厚,尤其是蒼齊,長居草原,兵強馬壯,百姓狂野彪悍,幾乎人人擅騎,人人可作戰(zhàn)。

    原本三國對立互相牽制,局面還算穩(wěn)定,可如今韓湘君攻打邑國,且眼看邑國要敗,其他小國嗅到了他的野心,生怕下一個征討的就是自己,于是紛紛結(jié)盟,開始暗中討好蒼齊。因此,這次征討邑國,哪怕韓湘君勝了,但對豊國長久來說,弊大于利。除非,韓湘君真有能耐一舉滅了其他五國,否則當(dāng)他們聯(lián)和起來,定會后患無窮。

    但征討邑國確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他奪嫡初勝,急需將兵權(quán)握在手中,也急需快速在軍中建立自己的威望。今年初,邑國使者來朝時狂妄自大,出言不遜屢次辱豊國皇族,韓湘君趁此將其斬殺,以此為他父皇做了決斷。豊國皇帝是從先帝手上接下的江山,先帝已為他掃平障礙,因此,他得以高枕無憂的坐了幾年皇帝??蓻]想到,兒子突然斬殺他國使者,驟然挑起紛爭,心里害怕,便當(dāng)起了縮頭烏龜,韓湘君不得不親自掛帥北征。

    他勢如破竹,連續(xù)幾場惡戰(zhàn)下來,已占據(jù)了邑國大部分軍事重城,正待一舉拿下邑國時,偏偏被自家人在背后擺了一道,令他不得不停下來,戰(zhàn)局就此僵持。

    韓湘君也正是因此,內(nèi)有韓湘徵這條毒蛇背后捅刀,外有蒼齊虎視眈眈,他進退兩難,所以才來請穆珅出山,助他一臂之力。

    穆珅此人,提及名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因他乃前朝戰(zhàn)神,威名赫赫,可以說六國中無敵手可與之抗衡。卻因被jian人陷害,使得他陣前失責(zé),他在渦東戰(zhàn)役中元氣大傷,手下部將冤死數(shù)萬,而穆珅就此被以瀆職之罪下了獄。穆珅之后,前朝皇帝錯任jian人為將,戰(zhàn)役節(jié)節(jié)敗退,沒到兩年,被如今的豊國先帝所滅。

    之后,穆珅突然從獄中消失,從此無影無蹤。

    如今,豊朝建國也才將將十余載,軍中多數(shù)兵馬乃前朝收編,許多人對新的將領(lǐng)不服氣,尤其是之前穆珅手下的一些老兵老將,作戰(zhàn)勇猛,實屬難得,但卻與他韓湘君并非一條心。因此,若是穆珅愿意出山助他,他不僅可以得一員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的猛將,還可以借助穆珅的威望,無形中將一批前朝兵馬收入囊中。

    這就是他的算盤。

    不過,穆珅聽了他的話之后,停下來,將手中的銼刀仍  在地上,隨后問道:“殿下說此番非穆某不可,但若是,穆某不愿呢。”

    韓湘君笑了笑,“世間如此寶刀,孤寧愿毀了,也絕不留與他人?!?/br>
    他此時的口氣仿佛在說天氣一般,談笑自如,對面的穆珅聽了也淡淡一笑,似乎并未聽到什么威脅之語。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又坐下。

    “殿下緣何這般自信穆某會誠服于你?”

    韓湘君正色道:“前朝建國不過幾十載,可從上之下官場腐敗不堪,收刮民脂民膏無數(shù),百姓怨聲載道,先帝也是應(yīng)天而起事。此時,穆將軍能安穩(wěn)在梨花村過這么些年,此功勞也算是先帝治國有方,民生康泰。如此明君,難道還比不過穆將軍的舊主?”

    “再有,穆將軍豐城劍氣,理應(yīng)鷹擊長空,翱翔萬里,只可惜,生不逢時。如今明君在上,機會重來,穆將軍就不想再一展雄心抱負(fù)?”

    “以至于孤本人,實在賞識穆將軍才干,不忍就此汗血鹽車,”他躬身而近,低聲說道:“即便穆將軍不認(rèn)同在上明君,那......孤呢?”

    穆珅耳目微動,眼底隱隱有激動之意。

    韓湘君察言觀色后,再趁熱激將,“穆將軍,當(dāng)年你少年英雄,戰(zhàn)場馳騁,結(jié)識了一幫生死相隨的弟兄,而這些人正在孤的麾下,一直善待有加。你就不想出山,與那些弟兄們重聚,再創(chuàng)輝煌?”

    “我知你鐵膽忠心,可孤想問問,穆將軍自始至終,忠的是君還是民?穆將軍奮死拼搏,拋頭顱灑熱血為的是君?還是民?”

    他連聲質(zhì)問,讓那沉默的人身形一僵。

    “而你一心想守護的子民,如今正生活在豊國這片土地上,你還猶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