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是問查分的事情，簡單聊過幾句之后，齊青再次提起了讓她去海市讀大學(xué)的事情，周知意再次毫不猶豫地拒絕。

    其實對于是否能考上南大, 周知意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氣, 高考變數(shù)太大，她只能估計個大概。不過，就算考不上南大也沒關(guān)系, 大不了她按照原本計劃, 去讀南師大。

    人一旦給自己放寬下線, 就會生出許多不切實際的底氣來。

    周知意這一整天都心態(tài)平和，完全不似班級群里那些人般焦灼不安。

    丁以南和蔚思都決定熬夜查分?jǐn)?shù)，不然也睡不著。

    周知意干脆召集他們一起去網(wǎng)吧相約查分。

    少年人就總愛搞這種有的沒的的儀式感, 我約你你拖他，到最后，三人相約查分發(fā)展成了十來個人一起查分，他們關(guān)系不錯的同學(xué)朋友里，住的近的，一呼百應(yīng)，全都跑到了星南網(wǎng)吧。

    有人買了烤串，有人帶了啤酒，丁以南鐵公雞拔毛，搬來一堆零食。

    陳宴送周知意過來，她才剛往門口一杵，幾個埋頭打游戲的男孩就笑著招呼上了：“呦，一姐來了！”

    “快來快來，給你留了個靠空調(diào)口的上座?！?/br>
    周知意下意識回頭去瞄后一步跟上來的陳宴，他氣定神閑地立在她身后，依舊是那副高不可攀的冰山樣，看不出異常。

    周知意戳戳他的手：“要不，你先回去？”

    陳宴垂眸看過來，眼風(fēng)有點涼。

    周知意摸摸鼻子：“我怕你嫌吵?！?/br>
    還嫌我們幼稚。

    “還有半個小時?！标愌缈戳搜蹠r間，碰了下她的肩：“進(jìn)去吧?！?/br>
    周知意和陳宴一前一后地走進(jìn)去，坐在“上座”旁邊的男生立即起身把位置讓出來。

    “謝謝?！标愌绲吐曊f。

    “客氣了宴哥?！蹦悄猩弊?，莫名有些怵。

    他們幾個和周知意都挺熟，又常和丁以南混在一起玩，早就聽說了一姐戀愛的消息。

    只是聽時覺得新奇，等真見到了，就是另外一種感受了。

    如果說原先某幾個人心里還有點小小的失落，這會兒看到兩個人并肩而立的模樣也就徹底不敢有什么想法了。

    一是兩個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實在是吸睛又養(yǎng)眼，二是陳宴身上那種高冷又矜貴的氣場實在太強(qiáng)大，總給人一種若有似無的侵略感。

    兩人一就位，旁邊立即空出好幾個位置。

    只有丁以南樂顛顛地往兩人旁邊湊，“宴哥，玩游戲不？”

    周知意：“謝謝，他不玩。”

    陳宴不置可否，懶散靠在椅背上看周知意開網(wǎng)頁。

    周知意打開查分系統(tǒng)，然后把頁面最小化，隨手點開了一個視頻軟件，挑電影看。

    她挑了一圈，選了個犯罪懸疑片，把隨身攜帶的耳機(jī)插進(jìn)主機(jī)，分給陳宴一邊。

    電影開場，兩個人安靜地看著。十分鐘后，女主角被殺人犯跟蹤到一條死胡同里，女主角還在講電話，對即將面臨的危險一無所知，殺人犯在背后慢慢舉起了刀。刀尖閃過一片寒光，他臉上扯出一個詭異又變態(tài)的笑容……

    與此同時，周知意和陳宴的手臂上同時纏上來一只白嫩的手。

    周知意正入戲，被這只涼手激得頭皮一麻，猛然回過頭去，看到不知何時坐在兩人背后的丁以南。

    丁以南：“臥槽好緊張?！?/br>
    “……”

    周知意嫌棄地扒開他的手。

    丁以南干脆兩只手都抱到陳宴胳膊上：“宴哥，我害怕?！?/br>
    陳宴：“……”

    陳宴垂眼盯著緊抱住自己胳膊的那雙手，冷聲吐出三個字：“三秒鐘?！?/br>
    丁以南只用了一秒鐘就把自己那雙罪惡的胖手縮了回去。

    “一姐，你開外放唄，小點聲沒事，我也想聽聽?！?/br>
    周知意微笑：“你覺不覺得屏幕有些刺眼？”

    “刺眼嗎？”丁以南說：“那你把屏幕調(diào)暗一點?！?/br>
    他說著，就要湊上去調(diào)屏幕，由于空間太狹窄，他動作又太急，一個沒穩(wěn)住，差點一腦袋扎到周知意身上。

    說是差一點，是因為陳宴在關(guān)鍵時刻伸出手擋住了他的腦袋，而后推著他的額頭，把他推回到原位。

    周知意皮笑rou不笑地回過頭：“同學(xué)，你覺得不覺得自己太亮了點？”

    丁以南：“……”

    一姐為什么要那樣對他笑？

    一姐竟然在趕他走？

    他一姐以前不是這樣的??！

    “一姐，你是不是不愛小南了？”丁以南捏著氣泡少年音，作死地刷著存在感。

    又一記冰冷刺骨的眼風(fēng)掃過來。

    陳宴：“一個字?！?/br>
    丁以南縮了縮腦袋：“我這就滾?！?/br>
    ******

    凌晨十二點，大家一起提著心查分。

    短短一分鐘之內(nèi)，網(wǎng)吧里亂成一片。

    歡呼的，嘆氣的，鬼叫的，大喊臥槽的。

    周知意盯著頁面緩緩跳轉(zhuǎn)，在桌下摸到了陳宴的手。

    她輕捏了捏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陳宴反握住她。

    唯一的那點緊張瞬間消失殆盡，與此同時，頁面轉(zhuǎn)了出來。

    586分，超出本省文科一本線18分，沒有超常發(fā)揮，但這個成績已經(jīng)比一年之前進(jìn)步了太多。

    “不錯?！标愌缗呐乃哪X袋，“努力沒白費。”

    周知意把成績拍下來，分別發(fā)給周明溫和齊青，“你當(dāng)年是不是足足比我多考了一百分？”

    手機(jī)上齊青發(fā)來了回復(fù)，周知意掃了眼，正要打字，聽到陳宴說：“不是?！?/br>
    她手指頓了頓，抬眼朝他看過去。

    陳宴：“不止一百……”

    “……”

    周知意還沒來得及冒出喜悅的小泡泡，突然就自閉了。

    —

    蔚思考了642分，超出本省文科一本線74分，報考她心儀的那幾所學(xué)校都沒大問題，三個人里平時就屬丁以南成績最差最不穩(wěn)定，沒想到他高考還超常發(fā)揮了一把，考了534分，過了二本線。

    “小飯桌”團(tuán)體這一年在陳宴的嚴(yán)格管理下，經(jīng)過花店里良好學(xué)習(xí)氛圍的熏陶，攜手并進(jìn)，都為自己的高中生涯交上了一份不算完美，但至少沒有遺憾的答卷。

    考分出來了，一切塵埃落定，再去后悔莫及哭天搶地也沒有機(jī)會了，考得好的自然興奮得不行，成績不盡如人意的難免喪氣，人在最開心和最失意的時候，最直接的慶祝或排遣方式大概就是酒精，不知是誰起了個頭，一群人握著易拉罐隔空碰了個杯。

    周知意手邊沒啤酒，陳宴坐在她旁邊，沒人敢給她遞酒。

    周圍的氣氛太熱烈，她被情緒烘托著，一時間心癢難耐，順手摸了罐啤酒出來。

    一群人圍著烤串都開始要劃拳了，周知意才剛剛湊到圈外，就被陳宴拽著衣領(lǐng)后的連帽拎了回來。

    一群大男生，只有三四個女生。

    陳宴朝人群瞥了眼：“你會劃拳？”

    周知意：“不會。”

    陳宴：“你酒量很好？”

    周知意心里不太有數(shù)：“還行。”

    “想喝回家喝?！标愌绮蝗葜绵沟匕哑【茝乃掷锍槌鰜?，放到一邊桌上，拉著她往外走。

    周知意還來不及掙扎就被迫遠(yuǎn)離了背后的狂歡。

    她喜歡熱鬧，又有點人來瘋，今晚的氛圍實在是很好。

    可惜，比狂歡氛圍更強(qiáng)烈的是男朋友的氣場。

    她不情不愿地拖著步子走，氣哼哼地瞪了陳宴一眼：“霸道?！?/br>
    陳宴對她的吐槽充耳不聞，并且順便叫走了蔚思。

    回到家，徐碧君已經(jīng)睡了。

    陳宴去鎖大門，周知意沒等他，徑直往院子里走，轉(zhuǎn)身要進(jìn)房的時候再次被他揪住了帽子。

    她怕吵到徐碧君，不敢出聲，只扭頭皺著眉瞪他。

    陳宴一手揪著她，一手拿出手機(jī)，敲了幾個字。

    而后，他把手機(jī)屏幕舉到她面前：不是想喝酒？

    ……

    ******

    安靜的夏夜，天幕低垂，偶爾掀起一絲風(fēng)。

    陳宴和周知意并排坐在房頂上，對飲一罐啤酒。

    老城區(qū)沒那么多參天大廈，夜晚要黑得多，光污染也沒那么強(qiáng)。明天會是個好天氣，夜空中隱約可見幾顆星。

    星光點點，不及身邊人的眸光。

    周知意捧著下巴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冰啤酒，天馬行空地和陳宴說著話。

    一會兒說起初中時和同學(xué)逃課去網(wǎng)吧，一會兒又說起全校同學(xué)聯(lián)名抗議學(xué)校的霸王校規(guī)，一會兒又講到和人比賽溜旱冰賭錢，贏了五百塊又摔了一跤，最后請大家吃了頓燒烤還倒貼進(jìn)去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