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玉飲過酒，卻也只有幾杯的量。

    季子漠有心活絡(luò)過年氣氛，逗著季丫，夸著季安，讓兩個小孩高興的神采飛揚。

    趙傻子更好對付，只需要幫他倒杯酒，偶爾沖他說句話，讓他感受到不被嫌棄，便會高興的傻笑。

    關(guān)了門的熱鬧傳到院子里，豬圈里的豬崽都在哼哼的歡鬧著。

    齊玉眼中的笑意未曾散過，不知不覺中，頭就有了些發(fā)昏。

    空了的酒杯又被倒?jié)M了酒，齊玉往一旁推了推，知道自己不能再喝。

    季子漠帶著笑的眸子望過來，嗓音中似是蠱惑一般：“喝??！過年，高興?！?/br>
    第72章

    齊玉便不由自主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齊玉迷迷糊糊想，他喜歡季子漠的滿臉春風，他喜歡季子漠眼中璀璨的流星。

    吃了飯,又升起了炭盆,烤著花生和紅薯,季子漠想了幾個小游戲，一起玩著。

    季丫季安趙傻子輸了，就吃個花生或者紅薯,季子漠和齊玉輸了,就飲一杯酒。

    這個懲罰不公平的太過明顯,齊玉卻點了頭，彷佛為了留住歡愉的季子漠，他做何事都愿意。

    鬧到半夜,季丫季安熬不住回了房睡去,趙傻子也蹦蹦跳跳的帶著黑狗回了家。

    齊玉乖巧的坐在火盆旁，彎著腰趴在自己膝蓋。

    臉上霞紅動人，一半是酒意,一半是被火光烤的。

    紅燭燃燒著,蠟淚往下滴著,季子漠心中生出一頭野獸，叫囂著要把齊玉吃進骨頭里。

    季子漠想占有齊玉，理智告訴他不能,不能在齊玉不清醒時，趁人之危。

    他走過去,單膝跪在齊玉身旁,溫柔道：“我抱你回去睡覺?！?/br>
    說著把醉了酒的齊玉按在懷里，喃喃道：“我不動你,真的，我不動你?！?/br>
    這句話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齊玉聽。

    齊玉倚靠在他肩頭，閉著眼軟聲道：“守歲?！?/br>
    季子漠：“困就不守了?！?/br>
    齊玉搖搖頭：“要守，守歲。”

    脖間有了濕潤，季子漠捧起齊玉的頭，才發(fā)現(xiàn)他哭出了眼淚。

    季子漠心里揪的疼，這才想起子女守歲，是為父母守，祈求延長壽命。

    季子漠捧著齊玉的臉，溫熱的唇吻在他的眼簾，一寸一寸，吻干他臉上的淚痕。

    “我們一起守。”

    兩盆炭火安靜的守護著，季子漠跪著的膝蓋向前移了些，把齊玉緊緊抱在懷里。

    唇吻干了淚水，貪戀的不敢離去，不由自主的來到齊玉的唇邊，緩慢的咬住齊玉的唇瓣。

    齊玉渾身一震，難以忍受的攥住季子漠的胳膊。

    呼吸交纏，齊玉的牙關(guān)被季子漠輕而易舉的攻破。

    許久后，季子漠才從齊玉口中退出，他抵著齊玉的額頭，看著齊玉顫巍巍的睜開水霧濕潤的眸子。

    眉心一點朱砂痣，唇被親的紅腫，那雙清冷的雙眼，此刻紅著眼尾，魅惑眾生般的誘人，比季子漠想象中的還要好看。

    “齊玉，我喜歡你?！?/br>
    季子漠cu喘著告白。

    齊玉揪著他衣襟的指尖，輕微的顫了顫。

    季子漠吻了齊玉，不敢再做其他的動作，怕真的收不了場。

    他坐在齊玉身旁，攬著齊玉的肩，讓他靠在自己肩頭。

    “齊玉，抄家那日，我寫過棄郎書，可是只寫了棄郎兩個字，就寫不下去了，我腦子里都是我們拜堂那日的景象。”

    “我們拜過天地，拜過父母，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夫郎的，我們應(yīng)該共度一生，同富貴同貧窮?！?/br>
    “你離開的那兩日，我就在想，洞房夜那日，我為何要說些亂七八糟的，就應(yīng)當什么都不說，直接和你洞了房，管你愿不愿意呢，你這性子，我們洞了房，你就忘不掉我了?！?/br>
    “前兩日我在被子里動手害你失控，也是故意的，我就卑劣的想，齊玉，你一輩子都忘不掉我了?！?/br>
    “齊玉，你若喜歡富貴日子，我就想法子賺錢，你若喜歡平淡日子，我就收幾個學(xué)生，在村里教教書，平日里賣賣對聯(lián)，寫寫碑文，行不行？”

    齊玉靠在他肩頭似是睡著了，季子漠的話隨著火光跳動在房間：“齊玉，我喜歡你，從小到大第一次這么喜歡一個人，你上次問我，喜歡什么樣的姑娘，我告訴你說，喜歡殺人給我遞刀的，我要收回我的話，你遞不遞刀我都喜歡?！?/br>
    說著不知怎的笑了下：“你道德感那么高，別說給我遞刀，估計還要奪我的到，不過就算是奪我的刀，我也喜歡?！?/br>
    “剛開始，我覺得另一半怎么樣都好，后來，我覺得那是要給我遞刀的人，現(xiàn)在，我又覺得另一半怎么樣都好，這個怎么樣都好和先前的怎么樣都好不一樣的，齊玉，你怎么樣都好，我都喜歡。”

    他抬手，把齊玉的臉揉的亂七八糟，高興道：“齊玉，我可真是喜歡死你了，你說我怎么跟你告白你才會感動？”

    這一夜，季子漠讓齊玉躺在他腿上睡著，他看著他的臉，演練了一遍又一遍的告白話語。

    有強勢的，有溫柔的，有耍賴的，有流氓的，也有威逼的。

    季子漠說的認真，未曾發(fā)覺躺在他腰腹的齊玉，濃密的睫毛上染了水珠。

    他在心里答著：平淡日子就好。

    與喜歡的人在一處，吃糠咽菜也無妨的，只是，齊玉不敢奢望這份平淡。

    自從閻王道回轉(zhuǎn)，他便像是把身體留了一半在那里，日日夜夜，都有爹娘在水中掙扎的呼喊，有身體浮在水面無人收尸祭奠的畫面。

    父母生死不知，齊玉實難做到摒棄不理。

    齊玉想，當初抄家時，他就應(yīng)該去閻王道的，只是季子漠牽著他的手往前走，齊玉就舍不得掙開，一步步和他到如今。

    齊玉想，他如此喜歡季子漠，無論季子漠愿不愿意，他都不會讓季子漠陪他一同去閻王道的。

    齊玉后悔了，后悔逞強去獵虎的，若是全整的身子去了閻王道走一遭，回來時安好無損，他就來給季子漠做一輩子的夫郎。

    壽命少則三十，多則三十五，有礙子嗣，齊玉睜開眼，淚水輕盈滑落，心中苦如黃連。

    無盡的后悔如深海，快要把齊玉淹沒。

    上山時，齊玉以為自己孤身一人，是生是死都無妨，他未曾想過，季子漠會喜歡他，若是知道，齊玉想，他不會去的。

    季子漠守了一夜，天空有了抹光亮，他才抱著裝睡的齊玉回了房。

    季子漠幫齊玉褪去了棉衣，抱在懷里親了下唇角。

    熬了一夜的兩人都睡的沉沉，只還沒睡多久，就有人站在院中喊：“季子漠，季子漠?！?/br>
    季子漠痛苦的捂著腦袋，齊玉起身指尖落在他的太陽xue上輕按了按。

    季子漠便抓過一旁的衣服，便沖著門外說：“做什么？”

    院子里大約有七八個同齡的人，齊喊著：“做什么，拜年啊，這都什么時辰了，你去不去？”

    往年他們不來叫季子漠的，只今年察覺到季子漠的不同，便想著喊他一起。

    季子漠：“去，這就出來?！?/br>
    他握住自己太陽xue上的手指，放在唇邊吻了下：“你繼續(xù)睡，我估計得到中午才能回來?！?/br>
    外面的人笑著催，季子漠穿了鞋子跟了去，季安比他快了些，已經(jīng)到了院子里。

    被親過的指尖彷佛著了火，燒的齊玉臉上都是guntang的。

    村里給長輩拜年，只男子去，女孩和哥兒不用。

    合上的門咯吱一聲響，季丫抱著枕頭走進去小聲道：“嫂嫂，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齊玉自然是說好，掀開被子讓她躺了進來。

    齊玉知道自己睡姿不雅，怕擠到了季丫，故而不敢睡沉，等到幾個女孩來院子里喊季丫出去玩，季丫跑出去后，他才敢徹底睡去。

    等到一覺醒來，季子漠已經(jīng)拜年回來，正在灶房做著飯。

    齊玉站在門口，看到他膝蓋處微濕的泥塵。

    季子漠視線跟著看過去，解釋道：“跟著在村里走了一圈給長者拜年。”

    齊玉走過去，蹲下身給他拍著。

    季子漠低頭，齊玉單膝跪在他腿前，從上看去，彷佛做著不可言說之事。

    季子漠微微側(cè)身躲避著他的觸碰：“沒事，我等下?lián)Q個衣服?！?/br>
    齊玉似是不解他的反應(yīng)如此大，抬頭看他，清澈的眼眸中盡是茫然。

    季子漠心里喊了聲要命。

    年后是走親戚的日子，季子漠這邊沒什么親戚，齊玉那邊更是沒有。

    故而吃飯的時候，季子漠宣布，收拾收拾，明日出發(fā)去鎮(zhèn)平縣，看望季蘭。

    直把季丫季安高興的大叫起來，飯都來不及吃，商量著要給大姐帶什么東西。

    一個說大姐喜歡吃魚，要把家里剩的魚帶著。

    一個說大姐愛養(yǎng)豬，要把家里的兩個豬崽帶著，送給大姐養(yǎng)。

    若是按照兩人商量的，家里估計得搬空。

    季子漠向齊玉那邊歪頭道：“我之前一直以為季安小氣，現(xiàn)在看來這是一點都不小氣，對在乎的人什么都舍得?！?/br>
    齊玉未見過季蘭，只聽季子漠說過，此刻笑道：“季蘭對季安盡到的是母親的責任，季安如此也是應(yīng)該?！?/br>
    只是兩人剛夸過，那邊的季安就沖季丫道：“不能帶那么多，咱們還要過日子呢！豬不能帶，可以帶條魚......”

    刪刪減減中，季安把去大姐家?guī)У亩Y物數(shù)量訂成了三件。

    魚，糖，糕點。

    季子漠給齊玉夾了一塊雞蛋，說：“吃飯吃飯，我收回剛才說的話。”

    齊玉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