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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贅后,小夫郎破產(chǎn)了 第37節(jié)

    趙傻子是趙大力親弟,小時一場高燒燒的癡傻,旁人便都叫他傻子,久而久之,真名叫什么倒讓人忘了。

    聽到旁人笑著叫他,趙傻子抱著懷中的東西,臉上露出癡傻笑容。

    “被,被子?!?/br>
    他走的近了,說話的幾人忙捂著鼻子:“怎如此的臭?!?/br>
    趙傻子撓了撓長虱子的頭,嘿嘿傻笑:“小黑,小黑身上臭?!?/br>
    小黑是他撿的一條狗,原是生病被人丟在山上,被他撿回家,不知怎的活了過來,就這樣一人一狗搭伙過到如今。

    自己臭非推說到狗身上,只把一群人笑的不行。

    別人笑,趙傻子也抱著臭氣哄哄的被子跟著傻樂。

    把季子漠家搬空,這事總是理虧,還東西時便不好單獨(dú)去,來的早的站在門口,等夠人才一起進(jìn)去。

    面上冷著,心里卻是忐忑的,想著等下季子漠會如何冷臉。

    一個村住著,他們就未見季子漠笑過,臉上掛著冷,憑白的高人一等,讓人瞧著心中不適。

    院門大敞著,提著,搬著,抱著東西的人張望著,不見季子漠在心中松了口氣。

    院中只有季安坐在門檻處,有人問:“季安,你家大人呢?”

    季安記得季子漠的吩咐,撓撓頭露出一個憨笑:“我哥嫂帶著季丫去縣里了,季丫上次落了水還未全好,還要吃藥,我哥說把衣服典當(dāng)了換些錢,給季丫抓藥養(yǎng)身體?!?/br>
    人多有私心,但壞到底的總歸是少數(shù),季安一個半大的孩子,對著他們毫無恨怨,聽著他說季子漠要典當(dāng)衣物,當(dāng)下愧疚心起,面上都柔和了下來。

    把東西放在地上,柳二勇尷尬道:“那個,季安你看看數(shù)量對不對,我就拿了你家兩個木桶,兩個盤子,一個勺子,再無其他的了。”

    因今日季子漠的言行,讓村里的人嗤笑了,他來時夫郎故意把盤子磕壞,現(xiàn)下只覺自家過分。

    季安依照季子漠的囑咐,忙擺手道:“沒事的沒事的,我大哥說大家都是杏花村的人,我們是各位長輩照看著長大的,這次的事都是因為兩方說話有了誤會才鬧了這一出,誤會解開了就好?!?/br>
    猶如巨石被人揭開,其他人忙附和著是誤會,當(dāng)下說話聲都高了些,問季安東西都是放在何處,幫忙把水缸,柜子床都放了原位。

    一件件物件歸位,季安忍不住偷笑著,大哥好厲害,他走時一句句囑咐著如何說,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

    最后還說若是有人給臉不要臉,也莫要怕。

    趙傻子衣衫破爛,抱著被子小心翼翼的跨進(jìn)門,看見季安,垂著頭聲若蚊蠅:“我,我來還被子?!?/br>
    干草屑被他來時摘掉,可上面的鍋灰臟泥無法打掉,離得近了,處處都有狗毛,里側(cè)幾道被狗爪子劃過的長痕。

    季安睜大了眼,快要?dú)饪蕹鰜?,這是他大哥的被子。

    “你怎么把我大哥的被子弄成這樣。”季安怒氣沖沖道。

    趙傻子被嚇的身子一顫,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哭了出來,抽抽噎噎道:“對,對不起?!?/br>
    趙傻子和趙大力是親兄弟,卻是爹娘晚來得子,故而年歲不大,今年剛到三十。

    爹娘死去,他一人活在破舊老宅。

    趙大力是個怕麻煩的性子,往日里家中大小事務(wù)都是趙嬸子一人之言,他只管吃好喝好就是,若不然起了爭執(zhí),趙嬸子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吵的他頭疼。

    偶爾遇見了,有時也會偷掰半個窩窩頭給趙傻子。

    趙傻子無田無地,給村里人做些雜活,誰家忙了就喊:趙傻子,來我家干活。

    趙傻子就樂呵呵的去,有人心善,就管飯再外加幾文錢,有人沒那個心,就只管飯,再差勁的,就一天給兩個窩窩頭,讓他干一天農(nóng)活。

    趙嬸子是個潑辣的,就去這些人家去討錢,有時能討到一把青菜,有時能討到兩個雞蛋,單看她對手是誰,那日戰(zhàn)斗力如何。

    輸了的人唾棄她無恥,次日卻依舊讓趙傻子去干活,畢竟酷暑干活最是難熬,兩個雞蛋換一個壯勞力,也算不得虧。

    季安是急的快哭,趙傻子是直接縮著脖子嚇哭了出來。

    季安剛才把一切歸結(jié)為誤會,讓拿東西的人對外有了說法,挽回了面子,此時自然是幫著季安,皆是嫌棄的看向被子,斥責(zé)趙傻子,讓他賠季子漠被子。

    還有好事的,沖著院墻朝趙家喊:“喂,趙家的,你家的人把子漠的被子弄成這副骯臟樣子,你不得賠人家一床新的,要不然你讓別人晚上如何蓋?!?/br>
    那邊的趙嬸子大聲呸了聲:“早幾百年前就分了家,別說是一床被子,就是一根針都用不到我賠?!?/br>
    這邊的人便回她:“你那叫什么分家,半畝田都未給趙傻子......”

    兩邊便你一句我一句爭吵著,說到了當(dāng)時趙家分家的瑣事......

    杏花村走到桑農(nóng)縣,論成年男子的腳程,要走一個半時辰,若是論女子和哥兒的腳程,那便奔兩個多時辰去了。

    季丫隔一會就要咳嗽幾聲,一咳嗽臉色就泛白,無端嚇人。

    季子漠不敢讓她自己走,背著她,讓她躲在自己背后,別冒頭吹風(fēng)。

    “之前不是好了嗎?在你嫂嫂家小臉紅撲撲的。”

    第34章

    齊玉走在一旁,把披風(fēng)的帽子給季丫戴嚴(yán)實:“之前是我娘讓人給她配了解寒丸,她和季安被人趕出門,兩個人徒步走回杏花村,這幾日斷了藥,又挨餓受凍的,之前養(yǎng)的怕是又回去了?!?/br>
    季子漠:“知道是哪個大夫配的藥嗎?”

    齊玉:“是家里的大夫,不過是聘著的。”

    聘著的無需流放,只不知現(xiàn)在何處,估摸著不好找,其他大夫應(yīng)該也能配。

    還不等季子漠細(xì)琢磨,齊玉就說:“解寒丸的方子我看過,也問過,說是其他大夫也能有,不是太難得,就是用藥珍貴些?!?/br>
    季子漠從現(xiàn)代而來,初到此處,把自己定義為旁觀者,理智冷靜,那日季安跑回杏花村,他袖手旁觀,毫無波瀾。

    季丫往日一口一個大哥,望著他滿眼孺慕,季子漠以為自己對她是好的,現(xiàn)和齊玉比,才知自己是如此不盡責(zé)。

    齊玉都看過她的方子,知道她吃的什么藥,而季子漠看到她面色紅潤了些,什么都未曾關(guān)心。

    季丫趴在他背上睡了去,睡夢中還是咳嗽的,但比醒著時好上許多。

    齊玉落后了季子漠半步,瞧著季丫別往一旁歪:“留季安一人在家可行嗎?”

    季子漠:“就是要留他一人在家,我們倆在家不合適,季安人小,能削弱別人的緊張尷尬,等到今日過了,日后誰都不提,當(dāng)沒事一樣過去就行。”

    “我們在家,用什么態(tài)度都不合適,冷著臉,他們會覺得我們是敵對關(guān)系,笑著和善,又會想著我們好欺負(fù)。”

    齊玉看他:“所以你故意讓季安說,我們是出來典當(dāng)東西的,然后又說一切都是誤會,點出要回東西都是無奈之舉,又給他們找了個臺階下。”

    季子漠:“嗯,如果我們不生活在杏花村,得罪不得罪他們都無礙,我懶得廢這個心,按照你說的直接告官就行,現(xiàn)下我們?nèi)蘸笕绾芜€不知道,能和平解決還是和平解決?!?/br>
    季子漠年歲十八,哪怕再是聰明沉默,多多少少也是帶著幾許嫩氣,他包裹著幾個人的天地,事事謀劃著。

    齊玉側(cè)目看到他背著人,眉頭擰起,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心疼他。

    “是不是覺得我更能算計,更怕我了?”季子漠似是開玩笑的說道。

    齊玉呼吸一滯,心猶如被虎爪刺穿,下意識反駁道:“我沒有?!?/br>
    季子漠笑了笑沒和他爭論。

    兩下安靜中,齊玉突兀開口:“對不起?!?/br>
    突如其來的道歉打斷了季子漠的思想,他看過去:“對不起什么?”

    齊玉口苦如黃蓮,艱難道:“我比你大三歲,卻什么都幫不上忙?!?/br>
    季子漠笑意加深,拉長尾音道:“哦~~~大三歲啊,我聽你這語氣,還以為是大三十歲呢!”

    他故意往齊玉那邊擠:“哎,你三十歲會變成什么樣子?會變胖嗎?你現(xiàn)在太瘦了,以后還是多吃點,別挑食......”

    季子漠話題扯到天邊,說個不停,齊玉:......

    “我不挑食?!饼R玉鄭重聲明。

    季子漠撇撇嘴:“哦,不挑食,就是不吃蔥花,不吃蘿卜,不吃山藥,不吃羊rou......”

    聲明被打臉,齊玉閉口不言。

    路程太遠(yuǎn),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話,似也察覺不到累。

    齊玉:“你對每個人都這么觀察細(xì)微嗎?”

    季子漠:“下意識行為?!?/br>
    齊玉:“不累嗎?”

    季子漠腳步微不可見的頓了下,過了好一會,他淡漠道:“還好吧!習(xí)慣了?!?/br>
    “我背一會小丫。”

    “不......”

    季丫醒來,齊玉不由分說把她挪到了自己背上。

    不大的孩子,背久了自然是累的,季子漠渾身一輕,站在黃土被風(fēng)清揚(yáng)的小道上,看著齊玉輕盈的腳步變的沉重。

    齊玉覺得季子漠復(fù)雜難懂,季子漠雖未覺齊玉難懂,卻也是覺得他復(fù)雜。

    齊玉會下意識的怕他,怕他做的那些事,可過不了一會,又會毫無防備的對他。

    天上霧白,濕冷撲面,直往骨頭縫里鉆,行至一段路,季子漠想背回季丫,齊玉躲著他硬是不肯,說一人背一半路。

    季子漠當(dāng)真是咬牙切齒了起來,第一次發(fā)現(xiàn),齊玉的性子跟驢一樣倔。

    昔日富家少爺,今日落魄只能走路進(jìn)縣城,不用進(jìn)去就能知道旁人是如何的譏諷,季子漠領(lǐng)齊玉找了個偏僻遮風(fēng)地。

    “你在這里等我,我辦完事就回來?!?/br>
    說著抱起季丫往縣里走,走到縣門外,懷里的季丫趴在他懷里,指著后面輕聲問:“大哥,我們不等等嫂嫂嗎?”

    季子漠猛的回頭,五步遠(yuǎn)外,齊玉不緊不慢的跟著他。

    他走回去,見他渾身緊繃著,唇上都無了血色。

    季子漠視線在那唇上打轉(zhuǎn),放柔聲音問:“不怕?”

    因少時的一句玩笑,拖到二十一都不說親,因董寒玉上門的兩句譏諷,直接氣的大病不起,如今異樣眼光只會更甚,齊玉如何能不怕。

    入目的縣門威嚴(yán)莊重,百年間守護(hù)著縣中百姓,可此刻在齊玉眼中,卻是個吃人的妖怪。

    他腦中浮現(xiàn)著畫面,狼狽的走在街上,喪家之犬的狼狽,一旁人的大大小小指指點點的譏笑著。

    齊玉袖下的手無力虛弱著,他想說個不怕的,張了張嘴發(fā)不出一言。

    季子漠嘆氣,余光瞧見遠(yuǎn)處樹林幾棵柿樹,指了指說:“家里沒吃的,你去摘點柿子,我們等下帶回去,要不然出來再摘要天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