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靜了幾秒鐘，然后，一些詞語從阿瑟一團亂麻似的大腦中冒了出來。

    崔茜卡，麥克米倫？rdquo;他問，你怎么會在這兒？rdquo;

    和你一樣，rdquo;她說，我在搭便車漫游。畢竟，拿了一個數(shù)學(xué)學(xué)位和一個天體物理學(xué)學(xué)位，我還能做別的什么呢？只能選擇這個，要不只能在星期一排隊領(lǐng)救濟。rdquo;

    無窮負1，rdquo;電腦這時又出聲了，非概率總數(shù)終于算出來了。rdquo;

    贊福德看了一眼自己，然后看看福特，再看阿瑟，最后看崔莉恩。

    崔莉恩，rdquo;他說，這一類事情在我們每一次使用非概率驅(qū)動的時候都會發(fā)生嗎？rdquo;

    恐怕很有可能。rdquo;她回答說，

    第十四章

    黃金之心號靜靜地穿過太空的暗夜，它現(xiàn)在使用的是常規(guī)的光子驅(qū)動。船上的四人隱隱感覺到，他們之所以走到一起來，既不是出于本人的意志，也不僅僅只是一個巧合，而是由于某種奇怪的物理倒錯mdash;mdash;仿佛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同樣要受到控制原子和分子之間關(guān)系的物理法則的影響。

    當(dāng)飛船上的人工夜晚降臨后，他們才謝天謝地地回到各自獨立的休息艙，極力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崔莉恩失眠了。她坐在沙發(fā)上，盯著面前的一個小籠子，里面裝著她和地球之間惟一的聯(lián)系mdash;mdash;兩只小白鼠。這還是她堅持說服贊福德讓自己帶上的。雖說她原本已經(jīng)想好了再也不會回到那顆星球，但它被毀滅的消息還是給她帶來了沉重的消極反應(yīng)mdash;mdash;雖然這件事看上去那么遙遠，那么不真實，她完全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想。她凝視著小白鼠在籠子里亂竄，在它們的塑料小踏車上瘋狂地奔跑，直到它們占據(jù)了她的全部注意力。突然，她站起身，回到控制橋上，去看那些標識出飛船在虛空中行進路線的閃爍的燈光和數(shù)字。她希望知道自己正試圖不去思考的那個東西究竟是什么。

    贊福德失眠了。他也希望知道自己無法讓自己思考的那個東西究竟是什么。自從記事以來，他就被一種模模糊糊、斷斷續(xù)續(xù)、似是而非的感覺所困擾。大多數(shù)時間，他能把這種感覺放到一邊，不去擔(dān)心它。但是現(xiàn)在，這種感覺被福特middot;普里弗克特和阿瑟。登特突然而又解釋不清的到來喚醒了。

    福特也失眠了。終于又回到漫游的路上，這讓他興奮不已。15年的煎熬終于結(jié)束了，就在他正要放棄最后的希望前的那一剎那。遇見贊福德也很有意思，雖然自己的這位半個堂兄有點兒奇怪。他成為銀河系總統(tǒng)這個事實，以及他離開這個職位的方式，說實在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這背后有什么原因嗎？問贊福德肯定是沒有用的，他干所有事情都沒什么原因；他簡直已經(jīng)把深不可測變成了一門藝術(shù)。他在生活中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于非凡的天才和無能的幼稚的混合物，而且通常很難區(qū)分出哪部分是哪部分。

    阿瑟睡著了：他實在是太累了。

    有人在敲贊福德的門。門開了。

    贊福德hellip;hellip;rdquo;

    什么事？rdquo;

    一塊橢圓形的光影中間現(xiàn)出崔莉恩的輪廓。

    我想我們剛剛找到你來這兒要尋找的東西了。rdquo;

    喔，是嗎？rdquo;

    福特干脆放棄了睡覺的念頭。他那間小臥室的角落里放著一臺小電腦屏幕和鍵盤。他在前面坐了一會兒，嘗試著為《銀河系漫游指南》編寫一條新條目，是關(guān)于沃貢人的。但他一時想不起足夠尖酸刻薄的語言來，于是也就放棄了。他披上一件睡袍，出門朝控制橋溜達過去。

    走進控制橋后，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有兩個人，正興奮地彎著腰站在儀器前。

    看見了嗎？飛船正準備駛進軌道。rdquo;崔莉恩正說著，在這兒有一顆行星，正好坐落在你預(yù)測的坐標位置上。rdquo;

    贊福德聽見了響動，抬起頭來。

    福特！rdquo;他叫了一聲，嘿，快過來看看這個。rdquo;

    福特走過去看了一眼，一組數(shù)字正在屏幕上閃動。

    你認得出這些銀河系坐標吧？rdquo;贊福德問。

    不認識。rdquo;

    讓我給你點兒提示。電腦！rdquo;

    嗨，各位！rdquo;電腦熱情地說，看來大伙兒都挺喜歡熱鬧的，對嗎？rdquo;

    閉嘴。rdquo;贊福德說，在屏幕上演示一下。rdquo;

    室內(nèi)的燈光暗下來。幾盞小燈在控制臺上閃爍，映出三雙正盯著監(jiān)視器屏幕的眼睛。

    上面沒有任何東西。

    認出來了嗎？rdquo;贊福德耳語道。

    福特皺起眉頭。

    嗯，沒有。rdquo;他說。

    你看見了什么？rdquo;

    什么都沒有。rdquo;

    認出了嗎？rdquo;

    你究竟在說些什么??？rdquo;

    我們現(xiàn)在是在馬頭星云內(nèi)。一整片廣闊的暗黑星云。rdquo;

    難道你指望我從黑漆漆的屏幕上認出這個來嗎？rdquo;

    一片暗黑星云內(nèi)部，這是整個銀河系中惟mdash;mdash;處會讓我們的屏幕漆黑一片的地方。rdquo;

    很好。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