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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慕久沒料到他會這么問,一時亂了陣腳,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比較好,只能握緊手里的湯匙。 瓷勺邊緣在平滑的蒸蛋表面壓出一道新月形的痕跡,隨后破碎下陷,黑松露鵝肝的醬汁順勢流下去,很稠,顏色像血。 末了她深吸了一口氣,頂著負(fù)罪感把勺子抽出來,輕聲道:“我是北舞的,學(xué)的專業(yè)競爭又比較大,大家都很努力,所以辛苦一點也正常……” “這樣啊,”盡管沈宴不太了解這些舞蹈院校,但能在前面冠上北城的兩個字,在國內(nèi)不是數(shù)一也是數(shù)二,于是笑笑道,“看不出來啊,你還挺厲害的?!?/br> “……哦。”慕久握著湯匙的手重新捏緊,只能心虛地點頭應(yīng)下。 …… 套餐的菜品很多,五品料理過后還有七貫壽司,盡管慕久事先已經(jīng)交代過米飯需要減半,到頭來還是被壽司撐得腦袋發(fā)懵。 然而更離譜的是因為沈宴是這里的老客,今天給他們捏壽司的料理長生怕他們吃不盡興,在壽司撤掉之后又帶了盒羽立海膽進(jìn)來,二話不說包了黃澄澄的兩大個,說要請他們嘗嘗。 慕久礙于料理長的熱情,只好微笑著硬著頭皮往肚子里塞,然后在對方笑瞇瞇地看她吃完、又問她“some more”的時候趕緊搖頭,用英語道謝三連。 好在那頭沈宴估計也飽了,簡單跟料理長交流了幾句今晚菜品的口味,最后在對方向他鞠躬時也禮貌地低下頭,用日語回了句“多謝款待”。 慕久原本看他吊兒郎當(dāng)?shù)?,倒沒想到他的英語說得很流利,幾乎接近母語使用者的口音。甚至那句日語……聽起來都有模有樣的,跟動漫里一樣。估計是跟這些料理師傅認(rèn)識久了,在他們那兒學(xué)了一兩個短語。 這頭壽司碟子撤下后,整個套餐以一道和風(fēng)抹茶卷和高檔日料店必有的靜岡蜜瓜作為收尾。慕久雖然飽,但在這類Omakase專門店不把菜品吃完總是不禮貌的,加上甜品是女人的第二個胃,到底還是光盤了。 然后累得只能懶洋洋地癱在那兒一邊喝茶一邊消化,讓沈宴先一步去結(jié)賬。 只不過消化的過程中,慕久還琢磨了幾眼包廂里的裝潢,最后把視線落到面前的食器上,以及手邊那張印著她名字的菜單。 和紙上不規(guī)則的金箔在燈下細(xì)膩地發(fā)著光,配上菜單上字跡端正雋秀的小楷,很有儀式感。 慕久見狀,便直起身把沈宴那頭的菜單也拿了過來,他的名字好聽,寫起來也好看,落在和紙上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大概是她飽飯思□□,這會兒腦袋又有點昏沉,盯著菜單看了半天后,忍不住把他們倆的名字湊到一起,總覺得這個畫面好像象征著什么。 誰叫他們倆的名字都是兩個字,后面還落了“先生”“女士”的稱呼,看起來很整齊。 以至于到頭來,這兩張疊放的紙越看越像婚禮請柬之類的東西,慕久之前參加親戚家婚禮的時候見過粉紙燙金的請柬,知道上面會端正地寫上新郎新娘的名字,就比如現(xiàn)在的“沈宴先生”、“慕久女士”。 慕久想著想著也覺得羞恥極了,只好放下菜單,一口接著一口地借著喝茶平復(fù)心情。 直到門外傳來服務(wù)員拖著木屐引路的腳步聲,她下意識瞄了眼那兩張菜單,然后做賊似的飛快把它們順到了自己包里。 這頭幾乎是剛把挎包的鎖扣扣上,那頭服務(wù)員已經(jīng)拉開了門,沈宴在外面看了她一眼,問:“走嗎?” “走?!蹦骄媚弥鼜拈介矫咨掀鹕?,拖上門外的拖鞋后跟上他。 到舞蹈機(jī)構(gòu)時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半,慕久從沈宴的車上下來,很客氣地對他揮揮手說了句“再見”。 在這種要分別的時候,她反倒變得比剛見面的時候拘謹(jǐn)許多,盡管很想提一下聯(lián)絡(luò)方式的事,很想問他“我沒事的時候能給你發(fā)微信嗎”,但這些話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到了嘴邊,還是沒骨氣地咽了回去。 車?yán)锷蜓缏牭剿牡绖e,似乎回了聲很清淺的“嗯”,但被發(fā)動機(jī)低低的轟鳴蓋過去了。車子一陣陣傳遞出的熱氣撲上她的小腿,在夏夜里有些躁動。 很快,車子重新啟動,掉頭匯入主干道的車流。 慕久站在原地看了好幾眼,又怕他在反光鏡里發(fā)現(xiàn)自己,最后只得默默抬腳,轉(zhuǎn)身踩著一地久經(jīng)酷暑的蟬鳴和路燈下槐樹的葉影回宿舍。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826 20:00:00~20200829 2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就不改名字了、培根芝士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二十 20瓶;超憶癥患者、不會游泳的魚 10瓶;哪兒來這么多如果 6瓶;淵櫻浣 5瓶;秦時明月、爾朵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2章 朝思慕久 雖然今天大多在空調(diào)房里,但慕久光是從機(jī)構(gòu)門口走到三樓宿舍的這幾步路就流了一身汗,等洗完澡躺在床上,她的上鋪扒拉著欄桿掛下頭來問她:“你今兒去哪兒了?我們晚上一起去ktv你都不來?” “下午去桌游吧了,剛剛?cè)コ粤巳樟稀!蹦骄媚谜眍^把她的長頭發(fā)趕開,一邊回。 “就你一個人?”上鋪只好收回自己的頭,又問。 “不是,”慕久把枕頭放回原位,轉(zhuǎn)身面對著墻壓腿,慢吞吞地解釋,“我有個……叔叔在這兒做生意,今天晚上是他請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