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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霽應(yīng)付那兩個老兵，關(guān)幼萱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他好不容易追上去，手又搭在了關(guān)幼萱肩上。

    關(guān)幼萱小聲：“你又過來干什么？我聽見你們說要集訓(xùn)了，你為什么不去？”

    原霽為了讓她高興，說：“我陪你啊?！?/br>
    關(guān)幼萱：“哼，不用。你陪我，日后等你想起來了，又說我耽誤了你做事?！?/br>
    原霽嘖一聲，有些煩躁了：“你也太斤斤計較了吧。那么點(diǎn)兒事，要你一直說，一直說。”

    關(guān)幼萱：“因?yàn)橛行┰捄軅?，不能說啊。你不知道旁人傷心不傷心，只圖自己說得痛快……”

    原霽拉下臉：“說夠了沒？”

    關(guān)幼萱停下腳步，抬起眼輕輕望他一眼，便看到他眉眼下壓著的陰狠之色。

    她心中一驚，不自覺地向后退了一步。原霽本就是這樣的人，但他的兇煞向來對著旁人，當(dāng)他第一次將鋒芒展現(xiàn)給她時，就如同血海滔天，向她碾壓而來……

    關(guān)幼萱再向后退了一步。

    原霽看到她臉色發(fā)白，才意識到自己態(tài)度不對。他心中懊惱，忙露出笑臉：“好了……”

    關(guān)幼萱輕聲：“你那個樣子，有點(diǎn)嚇人。我有點(diǎn)害怕。”

    原霽詫異地望她半天。

    與她面對面立在綠水青草邊，清風(fēng)拂面，原霽不自覺地，唇角向上翹了一下。

    原霽有點(diǎn)開始習(xí)慣她的耿直，便問：“那你要我如何？跟你道歉？”

    關(guān)幼萱搖頭，她伸手來推他，嬌聲：“我緩一緩就好啦。但你不要跟著我了，你兇巴巴的，我壓力好大。你去集訓(xùn)吧……你們軍營都去，你要是不去，人家會背后說你擺架子的?！?/br>
    原霽并不愿走。

    他眼睛黏在她身上，心中竟有點(diǎn)理解夢中的自己，為何總追著關(guān)幼萱。在涼州，確實(shí)沒見過這么好看軟糯、又貞靜幽淑的小美人。原霽說：“其實(shí)我……”

    關(guān)幼萱：“去嘛去嘛?！?/br>
    她的**湯一灌，原霽就飄乎乎地被她哄走了。他一步三回頭，關(guān)幼萱當(dāng)沒看到。關(guān)幼萱拍拍胸脯，這才充滿好奇地在草地上邊走邊逛，并對每一個偷看她的女郎送去友好的笑容。

    關(guān)幼萱看得目不暇接：她不光見到了軍營和女郎們混合和諧的一面，還在這里見到了赤腳而行、腳踩鈴鐺、坦胸露腹的貌美胡女。那些胡女滴溜溜地望來一眼，濃眉深目，容顏明艷，頗為動人。

    關(guān)幼萱呆呆地看著，身后傳來一聲俏麗活潑的笑。

    那女聲笑嘻嘻：“小表嫂真厲害，我全程看到了！小表嫂三言兩句，就把表哥哄走了。表哥眼睛都沾在表嫂身上，喜歡極了表嫂?！?/br>
    關(guān)幼萱回頭，看到是金鈴兒。

    關(guān)幼萱眼中浮起光，抿唇笑：“鈴兒，你與金姨一同來的么？不過你說的不對，你表哥并不喜歡我，他只是覺得我新奇而已。過兩日他玩夠了，就不喜歡了。”

    金鈴兒跳一下，張開手臂就熱情地來抱她：“我和母親一起來的。母親累了，去睡覺了，我就出來逛逛。我想著小表嫂說不定會來，果然見到了。我是羌人，表嫂是姑蘇人，我們都不是涼州本地人，倒是可以一起玩呢?！?/br>
    針對其他的，金鈴兒卻認(rèn)真地辯駁：“小表嫂說表哥說的不對。我們涼州的狼，是格外忠誠的?！?/br>
    關(guān)幼萱微笑，眉眼輕彎，卻也不辯了。

    金鈴兒便熱情地拉住她的手，帶她四處逛這里。金鈴兒聽關(guān)幼萱只帶著侍女就只身前來，分外吃驚。金鈴兒回頭：“你連換洗衣裳都沒帶？我們要在這里待好幾天呢?！?/br>
    關(guān)幼萱瞠目：“夫君沒告訴我這個呀。”

    金鈴兒只好道：“大約男人都粗心吧?！?/br>
    她漂亮的眼睛盯著關(guān)幼萱的模樣，道：“沒關(guān)系，小表嫂這般好看，穿什么都是美人。只是小表嫂的骨架比我們小……我?guī)湍愀渌山鑾准律?，你稍微改小一些便能穿了?！?/br>
    關(guān)幼萱立即歡喜道謝，她與人為善，金鈴兒又這般活潑，兩個小女郎當(dāng)然能玩到一起去。

    只是說著說著，金鈴兒又很可惜：“小表嫂怎么什么也不帶，不與大家分享么？我們這里有很多好玩的啊?！?/br>
    關(guān)幼萱答：“沒關(guān)系，我只是看一看。反正我又帶不走，走了就看不到了。”

    金鈴兒：“走？小表嫂要去哪里，不喜歡我們涼州么？”

    不等關(guān)幼萱回答，金鈴兒已經(jīng)一鼓作氣：“我們這里很好呀。小表嫂是不是因?yàn)楹捅砀绯臣?，才要走？小表嫂，你不要這樣啊，你多看看我表哥嘛。我表哥是脾氣不太好，我以前沒見他的時候，也聽阿母說他脾氣壞，人很兇，三天兩頭跟人打架。但是表哥很英俊啊，很有擔(dān)當(dāng)?。?/br>
    “我聽說了表嫂和表哥的婚宴當(dāng)晚，表哥去了青萍馬場！聽我阿母說，那是表哥第一次上戰(zhàn)場。他就打了大勝仗！他之后還親自去慰問傷員……他是世上最好的郎君！

    “涼州兒郎守家便是衛(wèi)國，多英雄氣概！小表嫂，你多看看我表哥嘛，他人真的很好??！而且，而且大家都很喜歡你，舍不得你呀。原家嫂嫂們寂寞慣了，現(xiàn)在見到你，都心里歡喜得很，只是怕你有負(fù)擔(dān)，大家才不敢日日找你的……

    “大家真的很喜歡你和小七表哥呀！”

    金鈴兒生怕關(guān)幼萱走了，母親讓自己嫁表哥，便圍著關(guān)幼萱拼命推銷，一股腦地給自己那位表哥說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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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guān)幼萱茫茫然地聽著金鈴兒的努力吹噓時，原霽這邊，不太情愿地參與軍隊中的集訓(xùn)。

    說是集訓(xùn)，其實(shí)就是教大家游水。

    任務(wù)簡單，元帥本人不在，大家整體氛圍都比較輕松。軍人們?nèi)齼蓛傻叵滤?，嘻嘻哈哈地說話，又不自覺地展露自己的好身材，為了讓岸邊觀看的女郎們掌掌眼。

    原霽抱臂立在岸邊，束翼立在他身后。

    他們看著男人們下餃子一般下水，湖邊聚了不少郎君的家眷和未婚女郎，對著這邊指指點(diǎn)點(diǎn)。

    束翼：“七郎，你不脫衣下去么？”

    原霽：“不?！?/br>
    他堵著氣：“我本就說我不來，是關(guān)幼萱非逼著我來?！?/br>
    束翼盯著湖邊的女郎們看，見其中沒有熟悉的身影。他很失望：“就是。夫人逼著你來，自己還不過來看?！?/br>
    原霽面子上架不住，登時：“我豈是那般膚淺的人？下了水就是為了讓人家看么？我都說了，我不會下水的。我和他們又不一樣，我是會水的?！?/br>
    束翼：“哦……我知道，你是嫌丟臉才不下去的。”

    他偷笑，被原霽手肘向后一推，襲擊而來。

    他二人在這邊打鬧，遠(yuǎn)處的女眷那邊傳來一陣sao亂，有女郎急匆匆跑來，向這邊求助。原霽和束翼停下手，也有軍人向求助的女郎走去。

    風(fēng)中傳來女郎急切的呼喚聲：“郎君們，你們不是在學(xué)游水么，定有人水性好吧？有女郎落下水了，郎君們幫幫忙呀。”

    這邊郎君們一聽，當(dāng)即安撫著不安的女郎，向湖那邊跑去。原霽也是心中一提，擰下眉，跟著過去?！笆健编唤兄诎肟罩兴笱惨蝗?，飛回到了原霽肩頭棲息。

    束翼好奇地問“十步”：“真的有人落水？”

    十步挺著胸脯，叫了一聲。

    原霽挑眉嘀咕：“真落水還是假落水啊？不會水就不要在湖邊玩嘛，說不定是哪個女郎心機(jī)深沉，想拐個心悅的郎君回去嫁人?！?/br>
    束翼：“……你能不這般惡意揣測人么？人家都落水了！”

    原霽嗤一聲，懶得跟束翼多說。這樣說著，他們行速并不慢，很快到了那被女郎和郎君們圍住的湖水邊。遠(yuǎn)遠(yuǎn)的，湖中心飄著一只小船，如今小船上看不到人，船旁湖水“咕嚕嚕”向上冒泡。

    見真的是落水，原霽臉色凝重起來。

    湖邊亂糟糟的，又是軍人一郎官摘革帶脫衣準(zhǔn)備下水，又是女郎們著急地互相詢問是誰落水了，侍女們也茫然詢問。原霽看到有人要下水，放下心。

    他目光卻往女郎們中間一梭，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

    原霽臉色難看起來。

    他快步向那些女郎們中間步去，抓住一女郎問：“關(guān)幼萱呢？”

    被抓住手腕的女郎：“誰？”

    原霽著急，回頭壓著眉，再看一眼湖中心汩汩冒水泡的湖心。他壓抑著：“我夫人！”

    眾女郎便都互相詢問起來，混亂中，卻好像誰都沒印象。原霽一聽，當(dāng)即不再浪費(fèi)時間，轉(zhuǎn)身就往湖邊走去。那已經(jīng)摘掉革帶的郎官被人按住肩，聽到身后聲音：“我下去?！?/br>
    郎官回頭：“七郎？不用，你水性不如我……”

    原霽悶聲不語，直接摘革帶摘護(hù)腕脫鐵甲，他行動迅速，身上負(fù)重輕了后直接跳下水。

    巨大落水聲傳來，所有人都向這邊看來，束翼干巴巴的話才跟郎官解釋完：“落水的，好像是我們小七夫人……”

    眾人吃驚：“什么？”

    郎官也一下子緊張：“快！都在岸邊做好準(zhǔn)備接應(yīng)七郎……小七夫人可不能出事?！?/br>
    又有更多的女郎圍過來，更多的人看到了湖水里濺起的巨大水花。大家紛紛問是水落了水，束翼一個個解釋過去，口干舌燥：“是我們家夫人。對，小七夫人！”

    “小七夫人落了水?！?/br>
    “我們七郎英雄救美去了?！?/br>
    “那我們郎君當(dāng)然不能讓其他郎君抱到自己夫人啊。男女授受不親嘛。我們七郎是讀過詩書的，跟你們這些大老粗不同！我們七郎講究這個！”

    束翼宣傳了個遍，混亂中，有女聲既嫉妒又酸溜溜地嘀咕：“至于嘛。江南女郎就是矯情。她不是出身姑蘇么，不是說南邊全是水嗎？那她還能落水？”

    束翼一愣。

    女郎中后方傳來一個清脆而好奇的聲音：“怎么了怎么了？誰落水了?。俊?/br>
    束翼：“……”

    束翼僵硬地回頭，見金鈴兒拉著一個小美人擠進(jìn)來，嘰嘰喳喳地興奮指著湖水。所有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著關(guān)幼萱，關(guān)幼萱含蓄地回望打招呼。

    見到認(rèn)識的人，關(guān)幼萱目中露笑，跟束翼打招呼：“束翼哥，我夫君呢？”

    束翼：“……”

    束翼立即扭頭，沖著湖中大吼：“七郎，錯了錯了！夫人沒落水，夫人好端端地在這里站著！

    “落水的另有其人！”

    泡在水中、行到中途、耳力極好的原霽：“……”

    他悶不吭聲，咬緊腮幫，繼續(xù)往湖中心游。他濺起的水花極大，白花花一大團(tuán)，而這時，岸邊的女郎們終于注意到英雄救美的小七郎。

    但是眾女郎的愛慕之心只維持了一瞬，全都噗嗤笑開了。

    女郎們：“哎呦，哎呦！小七夫人你快來看，你夫君游水，是‘狗刨式’哎！”

    關(guān)幼萱：“……”

    束翼深覺丟臉，支吾道：“不許笑話我們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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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烏龍過去，原霽的“狗刨式”帶給了大家歡聲笑語。

    關(guān)幼萱不跟他們一同取笑，她緊張地握著金鈴兒的手，盯著離湖中心越來越近的原霽。她見到水面上，烏黑的長發(fā)飄蕩，原霽將一個人摟在了懷里。那女郎好似感覺到被救，一下子害怕地掙扎起來。

    女郎哆哆嗦嗦，帶著哭腔：“救、救命……別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