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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這么覺得,咱們上去看看?!闭f罷兩人起身來到第七層,整個一層只有一個房間,門口的侍女?dāng)r住了他們,還沒等霍君離說什么,門里響起一個聲音:“來者是客,請他們進來。” 聽到這個聲音風(fēng)戚染心頭一震,抬步進門,只見一個俊美男子橫臥在美人膝上,衣衫半敞,一雙勾人魂魄的丹鳳眼從風(fēng)戚染看到霍君離,將霍君離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回到風(fēng)戚染身上,他的唇角一直勾著一抹笑,那平靜的表情,就好像從沒見過風(fēng)戚染一樣。 霍君離往前一步,剛想說什么卻覺得背后一陣涼意,回頭看發(fā)現(xiàn)戚染沉著臉,眼中積著濃重的殺意?;艟x從沒見過她如此陰沉的表情,即便是親手了結(jié)大公子的時候,也不像現(xiàn)在這樣讓人感到可怕。半晌,戚染冷著臉吐出三個字:“花無念?!?/br> 第三十四章 花無念 說完這三個字,戚染拂袖而去,霍君離一時愣住,他不明白公主的反應(yīng)為什么這么大,她口中的花無念又是誰。 而臥在軟塌上的畫聽梧只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笑意中多了幾分讓人難以捉摸的勝利者的姿態(tài),那樣子好像玩弄獵物的捕獵者,看得霍君離十分不快,說了句“打擾,告辭?!敝蟊阋搽x開了。 “你醒了?”瞧見床上的人動了動掙扎著要坐起來,凌墨吟反倒轉(zhuǎn)過身瞧著窗外。 “這是哪?!為什么要救我?!”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還活著,也許是讓他最絕望的事。 “是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知道這里,也找不到這里。”凌墨吟看了他一眼,又繼續(xù)望著窗外,“你在她身邊這么多年,多少該知道她的作風(fēng),最忌諱的就是背棄,犯了這一條還不死的,除了那個人,你是第二個?!?/br> 床上的人好像被什么牽動了心弦,不禁問出了口:“誰?”凌墨吟嘆了口氣,無奈地笑了笑:“若他沒有失蹤,我還真的說不準她會不會殺他。不過對你,她已然留情了?!?/br> 情?他忽然想起來了,想起這六年多的點點滴滴,想起她為他做的一切,說到底,是自己負了她,“我該死的,為什么不讓我死,我永遠不可能再回去了,這樣茍活著又有什么意思?!?/br> 凌墨吟走到床前,將一青一白兩個瓷瓶放在床邊的小幾上,“白瓶里是見血封喉的毒藥,想死我不攔著,不過別指望我替你收尸。青瓶里是一種能讓你的容貌聲音完全改變的藥,你會變成另外一個人,沒有人會認識你,你可以去過普通人的生活,也可以去彌補你犯下的錯。不過嘛……改變的容貌是沒辦法控制的,你這張傾倒眾生的臉有可能會變成一個丑八怪,而且這個過程極其痛苦。你自己仔細想想吧?!闭f著他便轉(zhuǎn)身離開。 走到門口凌墨吟頓了頓,嘆道:“你和那個人終究還是不一樣,至少她從沒怨過你,也沒恨過你?!贝采系娜寺勓砸徽?,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來,沾濕了衣襟。 他呆坐了良久,回過神來屋里早已不見凌墨吟,伸出手去在那一青一白之間游離了許久,終于還是拿起青瓷瓶仰頭飲下。 “啊!”已走到山下的凌墨吟忽然聽到一聲凄厲的呼喊,他抬手扶了扶面具,轉(zhuǎn)身望了望山里深處小木屋的方向,他這個做師父的,向來不太稱職,這次就當(dāng)給徒兒送份禮物吧。 霍君離回到客棧,卻被墨書攔在戚染門外,“公主說不見任何人?!比魏稳耍窟@里除了這兩個丫頭,就剩下他了,還不如直接說不見他。 剛想回去,霍君離又想起一件事來,“墨書,你可知道花無念是誰?”墨書思索片刻,眼神有一瞬間的閃躲,然后搖了搖頭。 連她都不記得,還是有什么隱情她不能說?那只有問公主自己了。霍君離對這個名字耿耿于懷,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花無念和公主之間一定發(fā)生過什么。 早上天剛蒙蒙亮,霍君離便來到戚染房外,玉棋行禮道:“公主剛剛睡下?!薄皠偹拢俊彼K于明白為什么公主有這么大的起床氣,為什么她最討厭早上有人吵她,剛睡著就被吵醒確實讓人不太愉快。 “你和玉棋輪守了一夜,下去休息吧,我守著她?!闭f罷輕輕推開門進屋,霍君離仍舊坐在老地方看著床幔,不同的是今天床幔并沒有合好,有一條窄窄的縫隙,從他這個位置正好能瞧見風(fēng)戚染安靜的睡臉。那次同床而眠,她說起在戰(zhàn)場上初次相識的情景,然而她并不知道,那不是他第一次見她。 霍君離第一次見到風(fēng)戚染,是在洪獻四十三年。那時候洪獻帝還活著,風(fēng)顏玨還是三殿下,他也只是一個王上與宮女所生的卑賤之子。 那一年洪獻帝風(fēng)靖寒四十五歲壽辰,對列國都下了請?zhí)?,邀請他們派使臣到瑞京共同慶祝,說起來四十五歲并不是個值得大cao大辦的數(shù)字,但洪獻帝卻辦了他此生最盛大的一次壽宴。 泠葛王上覺得此行有詐,所以就派了他最不看重最卑賤的一個王子前往,一來再怎么說也是個王子,品級上還是足夠份量的,二來就算被算計死在了瑞京,對他來說也沒有損失,更多了一個聯(lián)合各國討伐堯華的機會,是最好的人選。 所以霍君離便作為泠葛的使臣來到瑞京,壽宴那天,案上擺滿了山珍海味,他卻沒有心思品嘗,他在觀察研究著這堯華史上唯一一個兩歲就登基稱帝的君王,也是唯一一個被王叔和太后控制了二十余年才奪回帝權(quán)的君王。霍君離暗中打量思索著,想在他身上找到一些自己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