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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眼前這些雜亂的畫面消失時,她已驚出一身冷汗。當(dāng)初她留下他們,大多是因為可以為她所用,可多年的朝夕相伴,很多事情已經(jīng)變得不一樣了…… 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戚染搖了搖頭起身,掀開床幔卻見霍君離坐在一邊瞧著她?!澳阕谶@多久了?”霍君離假意思索了一會,一邊倒茶一邊笑道:“好像上輩子就在這了,也可能是上上輩子。” 戚染懶得理他,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杯問:“畫聽梧打探的怎么樣?”“沒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道他是風(fēng)月??停畛Hサ囊患医星飰?,是皎城里規(guī)格最高的館子?!?/br> 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好像是個吃飯的館子一樣普通,戚染喝了口茶笑道:“看來你常去這樣的館子?!被艟x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那些年啊……” 他故意拉長了這幾個字,仿佛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又讓人無比留戀的故事,等看到戚染抬頭看著他,他才露出滿意的表情繼續(xù)道:“爺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想當(dāng)年泠葛那些個亭臺樓閣里的姑娘,見了爺哪一個不是爭著搶著往上撲的,可惜啊,爺?shù)男睦镆呀?jīng)裝不下這些個庸脂俗粉了?!?/br> 霍君離特有的藍色眸子定定的望著她,那幽幽藍色里好像有一把鉤子,誘惑著人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公主?”門外響起敲門聲,戚染猛然回過神來,這霍君離果然是狐貍精轉(zhuǎn)世,理了理衣袍示意狐貍精去開門。霍君離萬般不情愿的去給打斷他好事的人開門,玉棋站在門外道:“畫聽梧這會已經(jīng)到了千秋夢,公主可要過去?”戚染點頭,“更衣?!鞭D(zhuǎn)頭對霍君離道:“出去?!?/br> 天色已暗,正是花街柳巷熱鬧的時候,各家的姑娘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站在門口路邊迎客,說是迎,也和強拉沒什么分別,而這個時候走在這條街上的人,也樂得被人強拉進去。 在這么一條熱鬧的街巷上,有一家門前倒是清靜的很,門口站著兩個妃色衣服的姑娘,一個手握團扇倚著門框笑盈盈的望著街上人群,一個靠在門口欄桿上唱著小曲,進門的客人不多,但看起來都是氣度不凡,不似平常的酒色之徒。 戚染來到這座樓閣前,見門匾上寫著“千秋夢”三個字,匾上的字飄逸靈動,怡然灑脫,果然不同其他煙花樓館。 靠在欄桿上的姑娘先瞧見他們,頓時眼睛一亮,身穿紫棠色衣衫的公子劍眉星目,一雙藍色的眸子好像月光下的藍寶石,讓人不自覺得想靠近,另一個身量小些的公子身穿牙色衣袍,眉清目秀,又帶著幾分英氣。 她們這里來的雖都是些貴族雅士,但能讓姑娘覺得自愧不如的,也不過畫少一人,如今一下來了兩個驚為天姿的,怎可讓他們走了。 她來到兩人面前,盈盈施禮道:“奴家水瑟,兩位公子里面請?!币贿M門,屏風(fēng)上寫著:“千秋夢,夢千秋,夢里千秋皆是空”。屏風(fēng)上的字和門匾出自一人之手,這字跡讓戚染覺得有些熟悉,這種熟悉又讓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她瞥了一眼霍君離,皺眉低聲道:“你怎么穿的這么艷。”霍君離輕咳一聲:“為了顯得公主白?!薄帮@得?”“不是,是為了襯得更白?!?/br> 斗嘴間樓上下來一個人,三十多歲的樣子,云鬢金釵,淡妝羅裙。云娘瞧見這兩位剛進門的公子,腳下一頓,作為這千秋夢的當(dāng)家,她閱人無數(shù),能有如此氣度風(fēng)華的,也不過三人,眼前這兩人就是其中之二,剩下一位,便是這千秋夢真正的大老板畫少。 “兩位瞧著眼生,不是本地人吧?”霍君離答道:“與舍弟外出游歷,久聞千秋夢大名,特來瞧上一瞧?!逼萑军c頭,此刻她扮作男裝,若是說話便露餡了。 “那二位是想瞧瞧景致?”云娘略一思索,“樓上有一間適合賞景的,奴家找兩個精彈唱的給兩位爺助助興可好?”戚染點頭,霍君離便道:“勞煩帶路。” “要想看好景致,二位爺?shù)枚嗯缼讓訕翘?,這站得高才能看得遠?!痹颇镆贿呍谇邦^帶路,一邊忍不住回頭瞧這兩位客人,“不過在這千秋夢,每層樓都是一個光景,爬樓梯也有趣得很?!?/br> 正如云娘說的,千秋夢的每一層都別有洞天,第一層是大廳,大氣簡約,第二層綠竹芭蕉,清新淡雅;第三層金疊玉墜,奢華富貴;第四層百花齊放,爭奇斗艷;第五層琴棋書畫,絲竹聲聲。行到第六層,高梁花窗,豁然開朗,云娘推開一扇門,“二位爺請,姑娘馬上就到?!?/br> 戚染和霍君離進到房間,里面布置的十分雅致,三面都有巨大的窗子,她剛想說什么,兩位姑娘推門而入,只好收了聲。 曲過三首,戚染手指輕輕扣了扣桌面,霍君離會意,從袖中拿出兩枚金錠道:“辛苦兩位姑娘了,唱了這些時候也該口渴了,拿著買些涼茶喝,我與舍弟有些事情要說,勞煩姑娘先回去?!?/br> 待她們出去,戚染道:“這些金子能買下幾十個涼茶鋪子,四公子好大的手筆?!被艟x聞言一挑眉,“我怎么覺得公主這話里有酸味?!?/br> “自作多情。” “就是有?!?/br> “那是本宮府上的銀子?!?/br> “這些年都是我在管賬,府上銀子哪些不是我賺的?!?/br> “不跟你說這些,”戚染自覺又被他帶溝里了,現(xiàn)在該是說正事的時候,“你覺得畫聽梧在哪一層?”霍君離看了看頭頂,“上來的時候我看過了,上面是最后一層,他這樣的人,都自覺不凡,下面的那幾層即便已經(jīng)算是與眾不同,但大概還入不了他的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