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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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害怕她在說什么小女兒之言,方天喜立刻又補充了一句:“小孫并非那種寡情薄意之徒,他也是無父無母的出身,對于能共患難的妻子絕不會三心二意。況且你手上還有戰(zhàn)船戰(zhàn)兵,又是個能殺人的悍將,他豈敢虧待你了?等誕下子嗣,天下還不是你二人的。” 這番話是真的入情入理,也實打?qū)嵉臑樗肓?,看著方天喜那略顯焦急的神色,伏波笑了:“有一點,老先生倒是沒有猜錯,我的確無意稱帝?!?/br> 這根本就不用說,第一次見她,這丫頭就吐露了一大串無君無父的狂言,還什么三百年之后的世道如何。她若真有心大位,何必做想這些? 也正因此,方天喜才會選孫元讓,不為別的,只為孫元讓有一顆重整河山,而非顛覆它的心。他是窮苦出身,懂得那些百姓的想法,將來治國也不至于行差踏錯。若是伏波能嫁給孫元讓,說不定也會收斂一二心中狂念,這天下萬千黎庶,不該因一人的想法遭難。 伏波并沒有因為對方的神色住口,而是繼續(xù)道:“只要有皇帝,就會有因天子忌憚死于非命的忠臣良將,就有為天子一怒血流漂杵的萬千生民,這天底下不該有皇帝,我怎會去做個帝王,或是帝王身后的女人?” “那你想要的海晏河清,又要如何實現(xiàn)?天下不能一統(tǒng),御座沒有君王,那些百姓又該何去何從?”方天喜反問,他可記著這丫頭的志向,自然也想聽聽她的真心話,而非那些虛言。 “當然是如番禺,如粵州一般。沒有君王,只有任事的官員,有法度規(guī)矩,百業(yè)興盛,有教無類。”伏波坦然而言。 方天喜失望的搖了搖頭:“這未免荒唐,不切實際?!?/br> 伏波反問:“為何不切實際?當年糧食產(chǎn)出不足,養(yǎng)不起那么多人,就有了生殉,有了奴婢仆從。后來糧食多了,需要更多人種地,生殉開始為人不齒,有了泥胎陶像。之后田地更多,朝廷需要人來耕種,就有了放奴的法度。那等到工坊遍開,等到新鮮的作物層出不窮,等到商賈遍地,白銀泛濫,這世道又會如何呢?” 伏波說的不快不慢,然而每一字都有若千鈞,壓在了方天喜心頭。他的心突然怦怦跳了起來,也突然想明白了那些銀行,那些工坊的用處。它們從來都不是為了賺錢的,至少不只是為了賺錢。 “可是這,可是這……”方天喜嘴唇顫了顫,“你想的太簡單了,那些銀錢不還是會讓世家,巨富攏在手中,若是連王法都沒法制衡,誰又能制住他們呢?” 這還真是才思敏捷,一針見血,伏波笑了:“所以我才立了公善教,沒有人該做別人的奴隸,兒子不是父親的奴隸,妻子不是丈夫的奴隸,臣子也不是天子的奴隸,若是讓他們知曉了什么才是個人,什么才是尊嚴,什么才是公平,你覺得這些人還會任人欺壓嗎?” 不會的,他們會揭竿而起,不服管教,會為了遠勝奴仆的待遇不滿,有尊嚴的人,便是“士”了,那是能讓君王血濺三步的存在。她想要教化出這樣的百姓嗎,整個天下都如此? 這一刻,就連方天喜那聰慧無比的頭腦,都陷入了極度的混亂,這想法太離譜了,也太出脫了,為什么會自一個女子的腦中生出,只因她無父無君嗎? 看著方天喜那明顯慌亂的神色,伏波輕嘆了一聲:“先生可是想問,為什么我要如此?為什么大好河山擺在面前,卻非要折騰個天翻地覆?” 是啊,為什么?! 伏波注視著那雙蒼老的眼睛,一字一句說著:“因為天下不止一個大乾,就像跟我交過手的西塞人,他們?nèi)缃褚呀?jīng)有了遠勝于我的海船,有了更強的火炮,更老練的水師,甚至連那西洋鏡,旁人都不知該如何仿制。若是這世上的諸國都在前行,都在壯大,唯有你固步自封,三五百年之后,面對的又會什么?” 方天喜張了張嘴,半晌才吐出一句:“所以你更看重海上……” “比陸地更廣袤的大海,都有人說禁就禁,為什么我不能把它重新奪回來?”伏波冷笑一聲,“沒錯,我不會稱帝,也無意于‘天下’,但是這扇門必須得重新推開,必須有人站出來攪亂一池潭水。” 她說得太直白了,也太匪夷所思,然而方天喜卻發(fā)現(xiàn),這丫頭沒有一句虛言。她的所作所為,都在朝這個方向前進,都在異想天開的打算止住那所謂的王朝興替。一瞬間,方天喜竟然覺得背上生寒,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些猜疑,那些“她是誰?”的疑慮。這不該是邱晟的女兒能想出的,也不該是當世人能洞見的。 “這話,你該藏在腹中,一輩子不與人言。”許久之后,方天喜艱澀的吐出了這一句。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狈ㄐα耍捌鋵嵨伊粼谶@里才是最大的風險,身邊精銳盡出,又跟旁人的謀士交淺言深,真是挺容易死無葬身之地的?!?/br> 方天喜饒是被攪得心神大亂,也忍不住想怒罵一聲,原來你也知道??! “你問我為何來廬陵,其實別的都是虛的,唯有挖你這個墻角才是正事。方老先生,你已經(jīng)聽過了我的志向,明白了我的目的,可愿屈就?”伏波再次認認真真發(fā)出了邀請。 方天喜那副巧舌,竟也像僵住了一般,半晌才道:“為何是我?” “因為你曾是我父親的謀士,因為你選了孫元讓,還想讓我嫁給他。”伏波輕嘆一聲,“當初你說父親不肯造反,才不告而別,其實是本末倒置。我父親從來就不是個反骨之人,你應(yīng)該早就知道,也早早就跟在他身邊,只為了借他的手盡快平定天下。可惜一位忠臣良將救不了天下,所以你又選了另一個反賊,希望他能一統(tǒng)天下,甚至巴不得讓我嫁給他,盡快實現(xiàn)這心愿。方老先生,你從來就不是個縱橫家,而是個想解民倒懸,拯救蒼生的狂士?!?/br> 這一句評斷,讓方天喜徹底閉上了嘴,只因這丫頭把他的殼子撬了開來,露出了他從不想示人的真心。若真是縱橫家,他該選那些更有權(quán)勢,更值得“下注”的人,而非一個名將,或是個發(fā)于微末的年輕人。他更不該心心念念讓孫元讓娶了這丫頭,而該趁此良機,把這絕不可能合作的女子斬草除根。 可他沒這么做,甚至都沒跟孫元讓說過,這丫頭有多少異想天開的妄念。他只想讓她改了,讓她重回“正道”,因為她的確是一心為民的,不該因為理念有別,鬧得天下繼續(xù)大亂。 “如果只是爭天下,這世間有多少能人異士,有多少名臣名將,他們自然會依附那天命所歸之人,成為他化龍的鱗爪??墒悄悴皇牵悴辉诤跆熳邮钦l,只在乎他能不能善待萬民,你也不在乎功成名就,只在乎濟世本身。這樣的人,不該留在別人身邊,方老先生,你該跟著我,作一番前所未有的大事?!狈ǖ哪樕蠞M是真誠,也絲毫不見退讓。 她從沒想過要改,只想讓更多人加入,變成她的羽翼,有若鯤鵬展翅,扶搖萬里,顛覆乾坤。 這樣的心性格局,是孫元讓沒有的,也是這世間所有人都無法企及的。若是跟著她,不是青史留名,就是遺臭萬年了。 方天喜笑了,苦笑連連:“老朽五十有二,也不知還能活幾載,你何必如此執(zhí)著呢?” 伏波也笑了,輕松隨意:“我那公善教可是跟樂道長一同設(shè)立的,他也想問問,他都五十七了,為什么還要被你拐去赤旗幫呢?” 方天喜瞪她,伏波無辜的攤開了手:“這話可不是我說的?!?/br> 這一句玩笑,倒像是沖開了什么壁壘,方天喜那張老臉緩緩松弛了下來,最終長長嘆了一口氣:“容我想想吧,好好想想?!?/br> 聽到這么多驚世駭俗的瘋話,還要去仔細琢磨,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伏波也不追問,只是端起了微涼的茶水,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如此一來,她此行才算是真正的圓滿了。 第三百五十章 赤旗幫設(shè)的這個局,孫元讓也是有參與的,不過并非直接上場,而是作為援兵和接應(yīng)。畢竟他們跟天定軍還沒撕破臉,不可能直接動手打起來。 然而饒是如此,孫元讓也沒料到,只是短短半日事情就有了結(jié)果。 “伏兵大敗,陣斬六百余人?”聽到這話,孫元讓都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天定軍可是私鹽販子出身,軍心士氣不會比流民強多少,傷亡超過兩成就要潰敗了,怎么人頭都砍了六百余,那死傷得有多少,把伏擊戰(zhàn)打成殲滅戰(zhàn),到底又是如何的手段本領(lǐng)? 來回報的哨探也是心有余悸:“的確是六百余人,點算過了,還壘個京官,說回頭要咱們幫著收拾尸首?!?/br> 這可就是赤裸裸的示威了,不過能打出這樣的戰(zhàn)績,誰人又能不心驚呢?之前他還以為一夜奪城靠的是內(nèi)應(yīng),現(xiàn)在看來,說不定還真是硬打出來的,如此精兵,伏波手里還有多少呢? 孫元讓心頭頓時生出了警醒,然而下一刻,又被他強壓了下來。至少赤旗幫如今沒有圖謀荊湖的意思,而且大股船隊想要繞行過來,也不是一日兩日能做到的。他們之間沒有利益沖突,還要相互買賣糧鹽鐵銅,自然能相安無事。 可如果以后蓑衣幫占領(lǐng)的地盤變大呢?如果他有志于一統(tǒng)天下,赤旗幫會是個威脅嗎?孫元讓頓時又想起了方天喜的叮嚀,難怪他盼著自己早日娶了伏波,這可不是尋常的“嫁女”,而是兩人的勢力徹底因婚姻連在一起,可比任何結(jié)盟都要穩(wěn)妥。 若是為了大計,丟點面子又算什么? 一想到這里,孫元讓就坐不住了,親自去找方天喜,誰知到了他的院中,卻見老頭呆呆的盯著一棵老樹,就像入了魔一般。 “軍師,可是有什么難事?”孫元讓見狀連忙問道,他可是看慣了老頭氣定神閑的樣子,能讓他如此失態(tài)的,恐怕不是小事。 像是被這一生從夢中驚醒,方天喜轉(zhuǎn)過了頭,看向了來人。這是他選定的“明主”,是他寄予厚望,想要靠他達成夙愿的人選??扇羰亲约旱漠吷?,突然變了個樣子呢? 被那雙眼睛看的發(fā)毛,孫元讓又喚了聲:“方軍師!” 方天喜驟然收回了目光,輕嘆了一聲:“伏波不愿嫁你?!?/br> 孫元讓瞳仁都是一縮:“你問過了?她如何說的?” 方天喜像是想到了什么,竟然笑了笑:“她說自己長在深閨,再也不愿被關(guān)在宮苑之中?!?/br> 這回答可讓孫元讓意外極了,這是什么意思?她不但沒有心思做個皇后,也沒心思逐鹿天下,當個皇帝?畢竟天子也是不能隨便離開皇宮的??蛇@本該讓人安心的答案,卻使得孫元讓心底一沉,他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空許的位置了,可她對這位置竟然絲毫沒有興趣,那豈不是對自己也沒興趣?兩人尚未談婚論嫁,更是只有數(shù)面之緣,不知怎地,孫元讓卻覺得不甘起來,為自己從未說出口的傾慕,也為那可能再也無緣的奇女子。 不過這些只是在心頭一閃,就被孫元讓壓了下來,因為他知道兒女情長在這時候屁也不算,不值得他花費心思。 調(diào)整過了心態(tài),孫元讓也猜到了方天喜的煩惱,低聲道:“軍師可是擔心邱小姐?” 會一心促成此事,出了輔佐自己外,多半也有點私心,畢竟方天喜曾當過邱晟的幕僚,關(guān)心這位邱氏的孤女也是理所應(yīng)當。若只是為自己,哪會如此難以決斷。 方天喜怔了怔,隨即輕笑了出來:“不錯,我是擔心她,聽說她還準備去海峽那邊清剿長鯨余孽,這可是不遠萬里的海路,誰知道路上會發(fā)生什么?!?/br> 她下一步竟然是打算去打海峽,那不是在中國之外嗎?難道余杭她不準要了,還是說打算先打通了航道,再來經(jīng)營后方? 不過聽聞赤旗幫要繼續(xù)拓寬海路,對孫元讓可是個好消息,只要不是爭天下,就跟他沒有瓜葛可言。也許數(shù)年之后,等到自己功成名就,她會生出不一樣的心思呢? 誰料還沒等孫元讓高興起來,方天喜就繼續(xù)道:“這么大的事,總要有人幫襯,老夫是想向?qū)④娹o行的,今后恐怕不能效命于仗下了?!?/br> “什么?”孫元讓驚的差點跳起來,“軍師何出此言?難道就不顧天下蒼生,萬民安定了嗎?” 方天喜搖了搖頭:“似我這樣的謀士,將來還會有不少,隨著你打下的城池,似李慊、梁尹生這樣的書生也會競相投奔,但是伏波身邊不會有這樣的人了,總得有人照顧她的周全才是?!?/br> 這番話一點也沒毛病,甚至有幾分老人獨有的憐愛晚輩的心思。然而孫元讓只覺汗毛倒豎,因為說這話的是方天喜,而他要投奔的是邱月華。一個能助他飛速在幫中站穩(wěn)腳跟,每料必中的謀士,和一個兩三年間就能只手創(chuàng)立基業(yè),擁兵數(shù)萬的梟雄。就算這兩人一個是老人,一個是女子,也足夠讓人心驚了。 孫元讓其實很擅長掩飾情緒,但此刻臉上必是露出了什么端倪,讓方天喜看了出來,他輕輕搖了搖頭:“你不必擔心,我既然去幫她,就是放下了一統(tǒng)河山的宏遠,這是我欠她父親的,總要護著她才行?!?/br> 孫元讓死死盯著面前老者,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破綻??墒悄抢锸裁炊紱]有,他說的是真心話,也甘愿為了當年的恩情放棄畢生所念。他去意已決,也不會再回心轉(zhuǎn)意了。 有那么一瞬,孫元讓生出了殺心,方天喜知道他太多的事情,豈能就這么讓其一走了之?然而下一瞬,這股殺心又被按了回去。 因為孫元讓知道,如今可是大爭之世,想要站穩(wěn)腳跟,就要任用賢良,招攬能人志士,這些人可不是只用錢財就能買到的,還要悉心籠絡(luò),用氣量來讓他們?yōu)樽约盒H羰菤⒘朔教煜玻€有人敢投他嗎?話本里都不會這么寫,不能容人可是君主的大忌。 更重要的是,他去投的是赤旗幫的幫主,是能一夜破城,在枕邊取人性命的女子。這樣一個女人,若是殺了她想招攬的良才,會不會招來報復(fù)?孫元讓也沒信心,能讓自己所在的城池堅如磐石,能讓自己身邊的親衛(wèi)寸步不離。 既然他想走,自己又無可奈何,那不如大大方方退后一步,只要這兩人不與他相爭。 思緒如電,孫元讓很快就計較了得失,也長長嘆了口氣:“既然軍師去意已決,小子也不好再說什么。” 看著一臉惋惜的孫小將軍,方天喜笑了:“放心,伏幫主畢竟是個女子,還是個愛攬權(quán),不愿把赤旗幫拱手讓人的?!?/br> 這話的確讓孫元讓放下心,女子想要稱帝恐怕是異想天開,她又不愿放權(quán),自然不會為夫婿爭這個江山,如果真的如此,她也的確沒什么威脅。只是那公善教,始終讓人有些擔憂,他看不透這里面的東西,也看不透邱小姐是因何設(shè)這么個古怪的教派。 不過這些都能慢慢研究,如今他們的目標還在海上,跟他絕無沖突。這一次,孫元讓臉上的笑更真誠了些:“方老先生原為故主而去,總歸也是一段佳話,可是打算這次跟伏幫主一同回去?” 換了稱呼,也換了態(tài)度,方天喜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心思變化,這老兒只是笑的更慈祥了些:“不錯,處理完寧負那事,我就要跟她一同離開了?!?/br> 孫元讓一怔:“真抓到寧負了?” 他聽到的只是前方戰(zhàn)場的消息,還真不知道這些事。 “是帶回了他的人頭。”方天喜笑著答道,“當年邱大將軍未能除之后快的惡賊,總算也授首了?!?/br> 那枚人頭擺在匣中,沒來得及腌制,還散發(fā)著臭氣,有烏血凝固。比味道更可怖的是他面上的神情,似乎定格在了臨死前的一瞬,那張青黑的臉上雙目圓睜,有著驚慌失措,也有著仇恨怨毒,加上那條劃過面頰的傷疤,更顯出了猙獰。 這么個有礙觀瞻的玩意,就這么大大方方擺在伏波面前,她卻毫不在意,只是看向身側(cè)仍穿著一身男裝,臉上還有點點血痕的小丫頭。 “這次你也親手殺人了?覺得如何?”伏波沒有笑,認認真真問道。 黃月沒想到她會不顧鬼書生的首級,反倒來問這個,吭哧了一下才道:“沒,沒我想的那么嚇人。” 她是見過血的,也上過戰(zhàn)場,雖然只是當了個護士。但是腸穿肚爛,血rou模糊的傷號不知見過多少。如今親手殺人,雖說有些不太舒服,但更多是親手殺敵的興奮,何況還是殺這種覬覦幫主的惡賊。 看著仍舊有些亢奮的女兵,伏波微微頷首:“這就是師出有名的效用,你堅信自己是對的,殺人就不是壞事。” 簡簡單單一句,黃月就聽懂了,也問出了問題:“那師出無名呢?” “會消磨你的勇氣,折磨你的心智,最后不是瘋癲就是墮落。”伏波說的直白。 看著那坦蕩蕩的神情,黃月不知怎地,突然就覺得那股狂喜散去了,因為她知道幫主殺過人,很多很多人,可她依舊如此坦蕩,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錯嗎? “我要一輩子跟著幫主,絕不違命?!秉S月定定的說了出來,她是她知道的最簡單的法子,因為幫主不會錯。 伏波卻搖了搖頭:“你所上的每一節(jié)課,戰(zhàn)前的每一次宣講,都是在告訴你戰(zhàn)爭的理由。你得學會自己分辨,何為義,何為不義,然后做一個堂堂正正之人,如此才能在戰(zhàn)陣之上守住心神?!?/br> 這就是“軍人”和“兵卒”的最大不同了,前者是有思想的人,而后者只是棋子,她想要的不是一堆唯命是從的棋子,而是于自己并肩前行的人。 這是每一個赤旗軍將士都應(yīng)該學會的東西,尤其是身邊這些女兵。也只有學會了這些,她們才能走得更遠,踏上一條截然不同的人生。 不知怎地,黃月的雙眼熱了起來,竟然有淚意想要涌出。她該習慣了這些的,習慣了幫主如此對她們,哪怕是上陣殺人這樣的小事。幫主從來都當她們是人,同樣聰慧,不遜于男子的人。 不知該說什么,黃月只是慌亂的點了點頭,用力吸著鼻子,想把那點淚意吸回去。 伏波像是察覺了小姑娘的失態(tài),隨意轉(zhuǎn)了話題:“這人頭就不要留著了,送去給袁大將軍過目吧。如此狠辣人物,竟然勾結(jié)賊人佯裝天定軍的人馬偷襲,這要是害的兩家失和,豈不是大大的罪過?” 如此尖酸刻薄的話,讓黃月沒能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見伏波看過來,她才趕緊又挺直了腰板,大聲答道:“遵命!” 此刻的天定軍中,袁天定簡直暴跳如雷:“交給你三千人馬,還有舟船接應(yīng),竟然還能被打的灰頭土臉,你是怎么帶的兵?!” 周旺簡直委屈死了,哭喪著臉道:“將軍,寧負那狗賊根本就沒說過此事啊,我看他就是想趁機報仇,害得咱們損兵折將?!?/br> “啪”的一聲,杯盞摔在了周旺身邊的地上,嚇得他激靈靈打了個寒戰(zhàn)。不對,自己說錯話了,明明信了寧負鬼話的袁天定本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