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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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飛白立刻收回了目光。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笑道:“有何不可?先生和姑娘請坐?!?/br> 許沉席地而坐,和江飛白寒暄。許清菡跪坐在許沉的身后,纖長的睫毛微垂,瞧著十分恬靜端莊。 許沉寒暄道:“小將軍武舉之日,表現(xiàn)亮眼,如今想來,仍歷歷在目。” 江飛白拱了拱手:“先生謬贊了。” 許沉笑問:“不知小將軍,是為什么要做官呢?” 江飛白道:“自然是為了出人頭地?!?/br> 失去父母雙親后,他一度十分悲痛,覺得人生黯淡無光。后來,叔父對他說,你的父母,最希望看見你出人頭地,你何不奮發(fā),讓他們在九泉之下安心? 江飛白想起母親在世時,殷殷期待的目光,便奮力習(xí)武,渴望有一天能攀上高位,光耀門楣。 許沉露出慈和的微笑,和江飛白又聊了兩句,突然起身跪拜,以額觸地,姿態(tài)虔誠:“求小將軍庇佑我的女兒,帶她離開這里?!?/br> 江飛白眉毛微動,迅速站起來閃到一旁,不敢受這個禮。他俯身托著許沉的手:“先生……快請起,快請起?!?/br>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許沉身后的女孩子身上。她看見父親的動作,似乎有些驚訝,隨后立刻跟著做,模樣實在乖巧。 許沉不愿起身,江飛白有些為難。 再乖的女孩子,也是逃犯。沾染上了,多多少少會有些麻煩。 許沉對他有恩之事,他也曾想過了。昨日那個刺客一來,他便知道許沉可能有仇家。他本來打算把許沉一路平安送到嶺南,再把京城里幾個忠心的手下送去當(dāng)護衛(wèi),保許沉一家余生無虞,也算報了許沉當(dāng)年的救命之恩。 許沉卻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江飛白道:“先生不必如此,我本就打算把京中的護衛(wèi)送給你,保護你的平安?!?/br> 許沉搖頭道:“我就這一個孩子,承擔(dān)不起這樣的風(fēng)險?!?/br> 換而言之,他覺得派出刺客的幕后黑手,勢力強大,江飛白派出的護衛(wèi)護不住他們,不如把許清菡遠(yuǎn)遠(yuǎn)送走。 江飛白低著頭,思忖了一會兒。 許沉見他不應(yīng),便朝許清菡招了招手,“清菡,過來。” 許清菡想起父親的吩咐,咬了咬唇,走過去,垂首立在江飛白的跟前。 輕靈的星光下,她垂著白皙修長的脖頸,又白又嫩,江飛白還能瞥見一層薄薄的細(xì)軟絨毛。 許清菡想起父親教自己說的話,她把紅唇咬了又咬,卻沒辦法開口去求他。 許沉暗嘆一聲,說道:“小將軍,我這個女兒,身嬌體弱,也走不到嶺南?!?/br> 流放三千里是指,需要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徒步走完三千里,到達指定地點。身體嬌弱的流犯,常常死在了半路上,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江飛白的目光,又在許清菡的身上停了一下。 她咬著紅唇,眸中分明含淚,卻憋著不哭,瞧著可憐極了。她的烏黑長發(fā)被簡單地挽起,幾綹發(fā)絲垂落肩頭,嫻靜雅致,嬌弱如春半桃花,看著……確實不太能活著走到嶺南。 江飛白的心思有所轉(zhuǎn)圜,又想到許沉昔日對自己的恩情,嘆口氣,道:“罷了,先生既然都這么說了,我就幫先生一把吧?!?/br> 他思索著道:“我的叔父在潮州城有一處宅子,經(jīng)過潮州時,我會將姑娘送去那里,保她平安?!?/br> 他說完,再次俯身,去扶許沉。 這回,許沉終于順著江飛白的力道站起來,他的眸中,淚光閃爍。 第5章 卸下鐐銬 月光傾瀉下來,照亮了一片荒野。地上滿是萋萋芳草,四周幽靜無比,只余野地里的秋蟲,還在不知疲倦地鳴叫。 許沉想到自己挾恩圖報,把一個年輕的小將軍逼到這種地步,心情有些郁郁。 許清菡走在一旁,一路抹著淚,卻什么也沒說。 爹爹的那一拜,讓她的心都碎了。她要遵從爹爹的意思。 許沉愛憐地看著她:“傻孩子,不必有負(fù)擔(dān)?!?/br> 許清菡淚眼朦朧地看他。 “皇上忌憚我,我一跑,他上天入地,也要把我找出來。你的娘親也是一樣?!?/br> 許沉有一些舊部,十分聽從許沉的命令。林氏是許沉的結(jié)發(fā)妻子,在這些舊部前也有一定的地位,能一定程度地調(diào)動他們。 許清菡卻只是個少女。沒有人會把一個小女孩放在眼里的。 許清菡聽明白了許沉的慈父心腸,她哽咽了一下,眼淚更加洶涌地掉下來。 許沉嘆氣,伸出寬大的手掌,輕輕撫了撫女兒的頭。 命運在此處發(fā)生劇變。此去經(jīng)年,惟愿女兒,能平安順利地長大。 …… 晨光微明,天邊幾縷浮云,被東升的旭日照出斑斕的霞光。 許沉趴在一塊木板上,被差役們抬著走。 許清菡戴著沉重的鐐銬,拖著疲憊的身軀,一邊扶著林氏的手,一邊咬牙往前邁。 繡鞋又輕又薄,踩在粗糲的地面上,讓她的腳火辣辣的疼。 鞋子大約是破了吧。許清菡微微嘆氣。 他們一行人已經(jīng)走了十五日了,大約再過兩三日,便可到達潮州地界。 江飛白穿著一襲藏青色平素紋長衫,修長有力的手指牽著韁繩,坐于高頭大馬之上,清貴淡雅,溫潤如玉。 他是隊伍中唯一一個有坐騎的人,其它人都是徒步行走的。 行走的過程枯燥而無味,歷經(jīng)百年戰(zhàn)亂,南方十室九空,因此,越往南走,他們已經(jīng)越來越難看見人煙。舉目遠(yuǎn)眺,四周都是枯黃的雜草和滿地的落葉。 今天卻有些反常,幾波人流往北邊涌,已經(jīng)是深秋了,他們還穿著襤褸的舊衣,蓬頭垢面的,倒像是從南邊逃荒來了。 到了午間,江飛白看見前面有一片樹林,便命令眾人停下,稍作歇息。 大家紛紛找地方坐下,掏出干糧吃起來。許清菡從包袱里拿出干糧,遞到許沉的手邊,卻突然聽見后面?zhèn)鱽硪宦晞屿o。 她扭過頭,看見是一個男子,他面黃肌瘦,看起來像個乞丐,直勾勾地盯著許清菡手上的干糧。 江飛白也聽見了動靜,他冷漠的目光射過去,那個男子立刻把頭縮回了一棵樹干后面。 江飛白走過去,問他:“你是從哪里來的?” 他見這個男子的衣著,仿佛是和先前的流民一樣,從南方來的。 男子冷不防被問話,囁嚅道:“大人,湘州發(fā)了澇災(zāi),大家都活不下去,紛紛往北邊逃了?!?/br> 江飛白若有所思:“湘州離這里可不近,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四個月前?!?/br> 江飛白沉吟了一會兒,命一旁差役分些干糧給這男子,便打發(fā)他走了。 四個月前,正是暮春。此事京城尚無一絲消息,想必是湘州巡撫怕丟了烏紗帽,故而隱情不報,誤國誤民。 江飛白一邊想,一邊暗暗搖頭,他走回來,看見許清菡一手拿著水囊,一手拿著干糧,眉頭微蹙,盡力吞咽著粗糙的食物。 她的手腕潔白纖細(xì),如同凝脂一般,上面卻戴著一副黑漆漆的鐐銬。鐐銬沉重,把她的手腕都磨紅了一片,似要破皮。她一邊吃東西,一邊疑惑地投來目光,稍有動作,鐐銬便嘩啦作響。 江飛白突然道:“把她的鐐銬解開?!?/br> 差役們正坐在一棵枯樹底下,大口吃著干糧。他們聽了這話,停住動作,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其中一個才道:“大人,這……這不符合規(guī)矩,萬一她跑了怎么辦?” 江飛白心說,就是要放她跑啊。 他面上冷冰冰的,聲線清冷:“她就是個小女孩,能跑到哪里去?別啰嗦,解開。” “是,大人?!辈钜郦q猶豫豫,慢吞吞地掏出鑰匙,把鐐銬解了。 許清菡一下子覺得手腳都輕松很多。她站起來,感激地朝江飛白道謝。 江飛白淡淡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 是夜,天邊升起了一勾彎月,晚風(fēng)輕拂,他們來到了一間驛站。 這驛站的位置有些偏僻,久不見人來。驛丞聽見敲門聲,從里面走出來。 他長得矮小精瘦,皮膚蠟黃,一雙豆子似的小眼看著十分機靈。 驛丞先問江飛白的身份。 江飛白道:“我是今年的武舉狀元,奉陛下之命,將這些人押解到嶺南?!?/br> 驛丞立刻起了巴結(jié)之心,他道:“大人這邊請。下官這就讓廚娘準(zhǔn)備飯菜,大人先去廂房里歇歇吧。” 他的目光投向江飛白身后,看見幾個差役抬著一塊木板,木板上趴著手腳戴上鐐銬的許沉。 驛丞便朝驛站里面喊道:“你們兩個,過來!幫差役大人把這個人抬進去!” 不一會兒,驛站里出來兩個雜役,他們是孿生子,身材高大,鼻子扁闊。一被叫出來,目光便落在許清菡身上,有幾分垂涎之意。 許清菡抿唇,往江飛白的身后躲了一下。 江飛白察覺到許清菡的動作,抬眸看了雜役兩眼,往旁邊走了半步,將許清菡完完全全擋在身后。 他負(fù)手立著,身姿清瘦,矜貴沉靜。夜風(fēng)卷過來,帶來一陣他身上的清冷暗香,許清菡的心撲通撲通跳起來。 兩個雜役立刻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驛丞罵道:“沒眼色的東西,還不快過來給大人問好!” 江飛白抬了抬手,眉目清冷如寒潭:“不必?!?/br> 驛丞連連陪笑,對兩個雜役道:“你們把他抬到院子里,給他支個帳篷吧。” 驛丞知道許沉便是流放之人,他對江飛白解釋道:“驛站的廂房只招待官員,被這些人弄臟了不好交代。” 江飛白看他一眼,淡淡地道:“這是‘活諸葛’許沉,許軍師?!彼穆曇舻统链己?,若有所指。 驛丞也是機靈之人,立刻揣摩到江飛白的意思,忙笑道,“竟然是許軍師。許軍師指揮的戰(zhàn)役,無不大勝,讓在下甚是仰慕,常向家中小兒念叨。今日,便是為軍師破例一回,倒也無妨……” 他一邊說著,一邊引著眾人入了驛站。 廚娘的手腳很利索,此時已經(jīng)呈上兩樣小菜,招呼他們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