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果客臥里并沒有人，他好像在另一間洗浴間里。

    她走到另一間浴室門口，眼見著磨砂玻璃下勾勒著男人挺拔的身形，水聲更是聽得人臉熱。

    等到程懷恕出來，棠寧正在客廳的沙發(fā)等著她，模樣乖巧。

    他剛洗過澡，酒氣消解，渾身上下都包裹著薄荷的清冽。

    程懷恕隨手用毛巾擦拭著半干的頭發(fā)，黑眸沉如湖底，開口問道：“怎么了？”

    棠寧坐在沙發(fā)一角，有點兒難為情地揉揉后頸：“我沒帶睡衣······”

    程懷恕倒也沒說什么，稍微一愣怔，柔聲跟她商量：“暫時穿我的衣服，行嗎？”

    他家里自然不可能有女人的衣服，所以能有換洗的衣物當睡衣就夠了。

    “可以的。”棠寧應(yīng)聲完，就去到主臥，拿了件衣架掛著的絲質(zhì)的黑色襯衫，不忘征求著他的意見，“這件可以嗎？”

    “行，隨便你?！狈凑际谴┮煌砩系囊路?，程懷恕自然沒那么多規(guī)矩。

    他又給小姑娘拿了雙買了一直沒穿過的拖鞋，讓她換上。

    走到主臥的洗浴間，里面確實跟棠寧想的相差不大，洗面奶和基本護膚品都是不存在的。

    所以洗完澡后，棠寧很快從浴室出來，順帶幫忙把動過的物品還原，將浴室也收拾得一干二凈。

    江城冬日的寒意是凜冽入骨的，室內(nèi)的空氣恨不得凝結(jié)成冰，比室外還冷。

    考慮到這一點，程懷恕從浴室出來就打開了基本沒怎么開過的空調(diào)。

    制熱的空調(diào)將室內(nèi)烘得暖融融的。

    棠寧將頭發(fā)全盤上去了，光潔的脖頸和平直的鎖骨一覽無余。

    她穿著他oversize的襯衫，模樣有點兒滑稽。

    但仔細看，又具有別具一格的誘惑。

    襯衫的下擺長至小姑娘的大腿根部，他的長褲被她挽了幾道，露出骨感的腳踝。

    棠寧帶上浴室的門，眼神還氤氳著殘留的霧氣。

    偌大的房子只有那間主臥跟客廳的燈是亮著的。

    程懷恕一身槍灰色的睡衣，單腿屈著，舒坦地靠在沙發(fā)上。

    他眉眼低垂，正聚精會神地翻動著書頁。

    睡衣的袖口被他捋至小臂，那雙捧著書的手更顯得修長、骨節(jié)明晰。

    程懷恕伸手拿過來玻璃杯，里面裝的是蜂蜜加水，能緩解輕微醉酒后的頭疼。

    他唇落在杯子沿口，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看向他。

    棠寧不想多打擾他，隨口一問：“小叔叔，還不睡么？”

    他眼底掠過那道纖細窈窕的身影。

    光暈淺淺暈開，男人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就這么似笑非笑的。

    程懷恕擱下杯子，只答說：“馬上了?！?/br>
    棠寧瞥見了他杯子旁邊的相冊，好奇道：“我能看看這個么？”

    “看吧?！彼严鄡赃f過去，好整以暇地合上書頁。

    棠寧想象過他小時候跟少年時的模樣，但眼見為實時，又是另一種感受。

    仿佛那些飛速流轉(zhuǎn)的時光都是可以在長河中尋覓到到的。

    相冊里面有幾張程懷恕嬰兒時的照片，圓嘟嘟的小臉跟他現(xiàn)在的氣質(zhì)挺不搭。

    棠寧盡力隱忍著，沒忍住，又笑得肩膀直顫。

    程懷恕略一挑眉，反問道：“這么好笑？”

    “也沒有?！碧膶幰槐菊?jīng)解釋說，“就覺得叔叔小時候有種反差萌?！?/br>
    程懷恕指著那張相片兒，眉眼溫柔：“這應(yīng)該是我滿周歲時照的。”

    怪不得身后的背景是擺著抓鬮物件的桌上。

    棠寧繼續(xù)往下翻。

    看到了一張相片里帶紅領(lǐng)巾的小男孩，光看表情就不好惹，往后就直接到了他高中和軍校時候的，無論是穿校服還是軍裝，他永遠在里面是最出挑的。

    十八歲的程懷恕，眉眼冷淡，身形挺拔。

    那是一張他剛進部隊時的照片。

    剪著很短的寸頭，完全把那種又痞又正經(jīng)的氣質(zhì)駕馭得死死的。

    棠寧揚眉，唇角微彎，溫聲說：“小叔叔，你那時候就不愛笑誒?！?/br>
    她正在看得一張是程懷恕跟戰(zhàn)友的一張合照，似乎是去維和時拍的。

    背景不像在國內(nèi)，只能看見一片荒蕪和低矮的民房。

    能想象到，在那樣充滿著戰(zhàn)亂的國家，能維持著現(xiàn)有的和平是多么難能可貴的一件事兒。

    相片里總共六個人，其余五個人都摟著彼此的肩膀，意氣風發(fā)地笑著。

    唯有程懷恕，唇線平直，臉上神情寡淡，有種兵頭的既視感。

    棠寧的指尖移動到他身邊的一個人，看著不是中國人，就想問：“這個是······”

    程懷恕神色略松，淡然道：“他是俄羅斯的維和軍人，后來南蘇丹的保衛(wèi)戰(zhàn)勝利了，我們就沒怎么見過?！?/br>
    棠寧看著那張眉眼深邃的臉，點評說：“還挺好看的。”

    程懷恕合上書，眼眸微瞇，哼笑一聲，“你這樣，叔叔可就要找他評評理了?！?/br>
    棠寧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撇了撇嘴問道：“怎么了？”

    他垂著眼簾，眼底澄澈一片，表情卻吃味：“怎么專門勾我們家小姑娘的魂呢？”

    棠寧：“······”

    她真的錯了，就不該一不小心說漏嘴。

    棠寧捏著那張照片，低眸剛好就看到了背面落款的日期和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