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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唐平陽傳在線閱讀 - 第66節(jié)

第66節(jié)

    周嬤嬤心里叫苦,嘴上卻只能道:“夫人是有要緊軍務(wù)跟國公商議,二郎這幾個月一直在協(xié)助國公辦差,因此也能旁聽幾句,做個參謀,郎君們還請歇息片刻,回頭等夫人跟國公商議完了,自會讓幾位郎君進去問安?!?/br>
    世民原是帶玄霸去換衣服的,但不知怎地,站在屋里一顆心竟是越跳越快,不待玄霸梳洗妥當(dāng),就拉著玄霸趕緊過來了,此時聽的一句母親讓他進去,如何按捺得???偏偏元吉還在這里胡攪蠻纏!他自來便看不慣這個四弟,眼見著元吉一臉不忿地還要開口,索性一言不發(fā)地從他身邊擠了過去。原本攔著門口的周嬤嬤和兩個婢女忙一個側(cè)身閃開了道路。他自是頭也不回地匆匆進去了,便是迎面瞧見凌云,也只是點了點頭而已。

    李元吉瞧見這一幕,自是愈發(fā)怒火中燒,悶頭也要往里沖,卻被周嬤嬤按住了肩頭:“煩勞四郎再稍候……”

    她話沒說完,李元吉已退后一步,一腳對著她踹了過來。他雖然只有十歲出頭,卻著實有把好力氣,這一腳挾怒而出,幾乎帶著風(fēng)聲,足以把人踹飛出去,周嬤嬤嚇得呆住了,李建成在后頭一眼瞧見,也不由驚呼了聲:“住手!”待要阻止,卻如何來得及?

    眼見著這一腳就要踹在周嬤嬤的肚子上,她的身子突然間卻平平地往后移了一尺,不多不少,恰好避開了元吉的腳尖。

    元吉一腳踹空,身子失衡,差點栽倒在地。李建成正好趕了上來,伸手扶住了他,皺眉道:“你這是要做什么?”

    元吉卻抬頭沖著周嬤嬤身后怒道:“你是什么人,敢?guī)瓦@婆子!”

    凌云緩緩地松開了周嬤嬤,上前一步,瞧著已有八年不見的大哥建成和四弟元吉,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元吉的模樣變了不少,五官身形都比幼時要舒展得多,雖然依舊有些黑瘦,卻算不得丑怪了,只是一雙眸子精光四射卻又戾氣橫生,讓人瞧著就有些不舒服;踢人的動作更是熟極而流,顯然不是一回兩回了。只是想到他幼時的模樣、此時的心情,凌云對他竟是生不出一絲火氣來。大哥建成倒是和少年時變化不大,只是看著更加成熟穩(wěn)重,此時眉頭緊皺的模樣,活脫脫就是年輕了二十歲的父親……

    元吉見她沉默不語,反而不閃不避地直打量自己和大哥,不由愈發(fā)憤怒。建成瞧著凌云,卻是越看越是驚疑不定。他正想開口,手上突然一輕,卻是元吉一把甩開了他,對著凌云又是一腳踹了過去。

    建成不由大驚失色,一把抓住元吉要往后拉:眼前這少年的模樣如此熟悉,不能讓阿弟傷了他!只是他這念頭還未轉(zhuǎn)完,卻見凌云已伸手輕輕松松抓住了元吉的腳踝,往前微微一送,元吉便又跌回到了他的手里,他忍不住脫口道:“你是……”

    玄霸見到世民和元吉的沖突,原是百感交陳,心神都有些恍惚了,此時也回過神來,忙上前一步道:“阿姊,阿娘她,她還好吧?”

    凌云向他點了點頭,這才轉(zhuǎn)身對著建成欠身行禮:“長兄安好。”

    建成微微張開了嘴,半晌才發(fā)出聲音:“你是……三娘?”他一直最心疼也最惦記的,那個沉默寡言的meimei,怎么變成這樣了?

    元吉也跳了起來,瞪大眼睛上下瞧著凌云。他被大哥帶回河?xùn)|時年紀(jì)還小,卻也隱隱記得一點事了:在那個鬼屋一樣的老宅里,唯一待他好的,就是三姊姊了,可眼前這個……他不由脫口問了出來:“你是我三姊姊?你怎么變成男人了?”

    建成和玄霸同時看向了他:“住口!”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周末實在太忙了,今天是短小君……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第135章 抱憾終身

    聽到兩位兄長的喝止, 元吉的眼睛反而瞪得更圓了,指著凌云道:“我說錯了么?你們自己瞧, 他可不就是個男人?”

    建成忙喝道:“三胡,休得胡言!”玄霸也不高興地沉下了臉,凌云倒是并不介意, 溫言解釋道:“我剛到, 路上男裝方便些?!?/br>
    元吉點了點頭, 眼珠一轉(zhuǎn)還要再問, 建成卻一把將他拉了回來,嘴里笑道:“三娘三郎,你們這次來得好快,一路上可還太平?”

    凌云和玄霸相視一眼,玄霸搖了搖頭:“如今從魏郡到上谷都是盜匪橫行, 我們是得了幾匹好馬, 又有同伴相助,這才沒耽誤什么時辰?!?/br>
    建成原是怕元吉太過失禮, 才隨口扯了個話題,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答案。驚訝之余, 他立時想起父親的確提過,這幾日水陸運糧都已斷絕, 涿郡通守郭絢就是因此被派去上谷剿匪的,希望能打通道路,但要按三郎的說法,這大驛路竟是從魏郡起就被盜匪阻斷了?他心頭驚疑, 忍不住問道:“京洛那邊可是出了什么事?驛路怎么會變成這樣?”

    玄霸搖了搖頭:“我們過來時,從洛陽往東關(guān)防甚嚴(yán),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建成嘆了口氣,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元吉卻從他身后探出了頭來,眼睛骨碌碌地在凌云和玄霸身上轉(zhuǎn)了幾圈,笑嘻嘻地繼續(xù)問道:“你們都是剛到,那三姊姊怎么一身的灰塵,三阿兄的衣裳卻這般干凈?”

    凌云瞧著他的笑臉,心里隱隱覺得不對,還沒想好該如何回答,玄霸已隨口答道:“母親讓我先去梳洗休整,又留了阿姊說話,阿姊便沒來得及換?!?/br>
    元吉拍手笑道:“阿兄換完衣裳過來,便進不去門了,是不是?我還道就我一個人不受她待見呢,原來三阿兄也是一樣!”

    這話一出,玄霸臉色頓時微變,周嬤嬤只讓世民進去,卻攔住了他們?nèi)齻€,他自然不會毫無感覺,只是母親今日待他與往日的確不同,他便不愿也不敢細想,如今卻被元吉一語挑破了!凌云心里也是一沉,她適才就覺得元吉的笑容里有點說不出的怪異,原來他是這么想的!建成自是愈發(fā)窘迫,他不過是分神了片刻,元吉竟然又口無遮攔了!

    瞧著玄霸臉色不好,他忙笑道:“三郎,你莫聽他的。”轉(zhuǎn)頭又對元吉皺眉道,“你怎么又胡說八道了?”

    玄霸勉強笑了笑,搖頭表示無妨。元吉卻是翻了個白眼:“我哪句胡說八道了?三阿兄難道不是和我一樣,進去沒說兩句話就被轟出來換衣服,然后便再進不得這門了?”說著又昂頭沖著周嬤嬤道:“你!你來給我說清楚了,是不是她吩咐的,只讓她家二郎進去,我們幾個都不許進去?”

    周嬤嬤在一邊看著元吉的冷眼冷笑,原本便是越瞧越覺心驚,此時被他這么劈臉一問,臉色自是更加難看,卻也只能硬著頭皮道:“夫人的確有要事跟國公相商,讓二郎進去,也是讓他去幫著參詳參詳,幾位郎君只要……只要稍候片刻就好?!闭f到最后,她心里難過,眼眶發(fā)熱,狼狽地低下了頭。

    元吉冷笑道:“你這乞婆,還想幫她哄住我們!李二郎幫著參議?那我長兄哪點不如他了?為何不能去參議?你若再敢信口雌黃,看我……”說著他伸手一晃拳頭,只是還沒到周嬤嬤跟前,就被凌云捏住手腕,輕輕推了回去。元吉頓時惱了:“你是癡癲了么?為甚總幫著這婆子!”

    凌云看著他淡淡地道:“我說過,如今驛路斷絕,盜匪橫行,這等大事,母親自然要跟父親商議,我等又不曾幫父親理事,進去也是無用。四弟不必胡思亂想,凡事眼見為實,究竟如何,待會兒自有分曉?!?/br>
    她的語氣并不嚴(yán)厲,但這么緩緩說來,元吉縱然心里還有七八十個不服,到底只是撇了撇嘴,沒敢再做聲;倒是玄霸面有愧色地道了句:“阿姊莫要生氣,我們等著便是?!薄?dāng)然聽得出,凌云這話也是說給他聽的,提醒他眼見為實,不要因為元吉的幾句話就胡思亂想。

    建成聽得心頭也是一跳。他自幼在祖母身邊長大,跟幾個meimei接觸不多,但他一直記得,三妹最是沉默寡言,也最不得母親歡喜,所謂同病相憐,他心里自然對這個meimei自然格外憐惜些,后來又聽說她堅持去照顧三郎的事情,這份憐惜里便更多了幾分敬佩和親近。這些年里,他也曾想過,三妹長大后會變成什么模樣?只是怎么都沒想到,她竟會變得如此陌生:英氣勃勃,雌雄莫辨,話語雖然依舊不多,卻字字都帶著分量,而眉目之間那種不動聲色的威嚴(yán)清冷,更是和母親有了幾分神似……他心里一時百感交集,脫口道:“三胡年幼無知,還望三娘莫要跟他計較。”

    凌云瞧了建成一眼,神色認真地答道:“我不會,阿兄放心?!?/br>
    她怎么會跟元吉計較呢?當(dāng)初她就親眼見過元吉的處境:打小被放在外院,只有婢子照顧,從來無人過問。她還記得,小小的他曾不止一次地找到主院門口,卻從來沒有被放進去過一回;她記得當(dāng)時他不管怎樣哭鬧,所有的人對他都是視而不見;她更記得,長兄建成在一次遠道拜見母親后正好瞧見了這一幕,他沉默了良久,然后便一言不發(fā)地抱起元吉大步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那時,她心里又是感動又是羞愧,大約正因如此,后來玄霸要被送走的時候,她便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因為她不想再為此羞愧,她要做一個能保護弟弟的人,就像長兄那樣!

    瞧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建成不由笑了起來,他剛才怎么會覺得三娘變得陌生呢?她這答話的模樣,分明還是當(dāng)初那個實心眼的小娘子:既不忍丟下四郎不管,又不知該怎么哄他,只能一臉認真地坐在他的身邊,一臉認真地告訴自己:阿兄,這是四郎,我是三娘。

    他這一笑,幾個人之間的氣氛自然緩和了下來。建成想了想還是問道:“三娘剛和母親說過話,母親的精神可是還好?”

    母親么?凌云心里一陣難過,卻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建成的臉色不由得漸漸地變了。他這次收到消息就帶著元吉從河?xùn)|老家趕了過來,一路上自然也是焦慮憂心的,誰知見面后母親只瞧了元吉一眼,便把他支了出去,再不許他進門;他實在忍無可忍,和母親分辯了兩句,也被母親轟了出來。之后他便也不愿去招母親厭煩了,加上元吉和世民每回見面必有沖突,他索性帶著元吉住到了城外,眼不見心不煩——母親還是那般威風(fēng)固執(zhí),他不信這病能有多重!可現(xiàn)在看來……

    他心底突然一陣悸動,仿佛有什么極要緊的東西他就要錯過,永遠都無法追回。忍了片刻,他到底到底忍不住走上幾步,對周嬤嬤道:“你可知里頭何時才能商議完畢,可否讓我先進去問個安?”

    周嬤嬤心里一痛,幾乎不敢直視建成,只能垂眸欠身道:“夫人嚴(yán)令任何人不得打擾,老奴不敢違命,還請大郎稍候片刻,待會兒國公出來了,必然會讓各位郎君都進去?!?/br>
    這話跟之前倒也差不多,建成卻只覺得越發(fā)煩躁,來回踱了幾步,心里那份不安竟是越來越重。周嬤嬤瞧著他的身影,心里也是越發(fā)悲哀——大郎還不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么吧?以前不知道,如今也不知道,也許如今總算知道了,卻已經(jīng)太晚太晚了……

    建成又來回走了兩遍,心頭的焦躁再也壓抑不住,抬頭瞧著周嬤嬤道:“煩勞嬤嬤去通傳一聲,我有事要稟報母親?!彼恼Z氣還算平靜,眼里卻已有幾分遮掩不住的焦心。

    周嬤嬤心里發(fā)酸,眼淚幾乎堵住了嗓子眼,她根本不敢出聲,只能咬牙搖了搖頭。

    建成怔了一下,突然間一股怒火直沖心頭,竟是怎么都無法克制,伸手便將周嬤嬤拔到一邊,自己大步往里就走。凌云正在旁邊,忙扶了周嬤嬤一把,周嬤嬤反手便抓住了她:“三娘,快,快去攔住大郎!”

    凌云不由一呆,抬頭瞧見試圖阻攔建成的婢女都被他毫不客氣地推開了,忙一個箭步過去,攔在了建成跟前:“阿兄!”

    建成被她這一攔,不由又驚又怒:“三娘,你也要攔我?你也覺得我不能進去?”

    元吉見兄長突然發(fā)怒硬闖,原是拍手叫好,突然看見凌云擋路,頓時也怒了:“三姊姊,你到底是哪邊的?你可別幫這老乞婆做攔路犬!”玄霸被建成驚得目瞪口呆,聽到這話頓時也怒了:“住口,你說這叫什么話!”元吉冷笑道:“你沒瞧見嗎?我哪句說錯了?”

    凌云只覺得頭都要大了,有心讓兄長莫要激動,讓玄霸元吉莫要爭吵,卻不知該從哪一句說起。建成依舊目不轉(zhuǎn)睛地瞧著她,沉聲問道:“三娘,你真的要攔我?真的不讓開?真的要讓我……”他突然只覺得一陣無力,所有的憤怒,都漸漸化成了悲哀。

    凌云心里也是一陣哀痛,一陣茫然:她真的要攔住阿兄嗎?阿兄做錯了什么呢,要受到這種注定會抱憾終身的懲罰?她要放阿兄過去嗎?但那已是阿娘最后的決定了,阿娘她不會愿意的!

    抬頭看著兄長的面孔,她到底還是退后了一步,正要開口,身后卻突然傳來了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伴隨著父親的失聲驚叫:“阿竇!阿竇!阿竇……”那聲音,從不敢置信的尖銳驚愕,漸漸轉(zhuǎn)成了無法抑制的嘶啞悲痛。

    仿佛是一直懸在心上的那把刀終于斷然揮下,凌云只覺得整個人都被這一刀劈成了兩半,魂魄已惶然奔向上房,rou身卻被沉重地釘在了院門口,根本無法動彈。她聽見自己用一種奇怪的平靜聲調(diào)輕聲道:“阿兄,三郎,四弟,我們……都可以進去了。”

    第136章 喪心病狂

    人死, 真的就如燈滅么?

    凌云眼前的廳堂里,燈燭正在一盞一盞地被熄滅。那些曾徹夜燃燒的焰光, 湮沒得無聲無息,剩下的縷縷青煙,也轉(zhuǎn)眼就消失在了空中;那一根根白蠟、一支支銅盞, 依舊靜靜地佇立在那里, 然而沒有了跳動的火焰, 它們看上去都是那么僵硬且冰冷, 仿佛是燈火留下的……尸體。

    是的,尸體。

    指尖上仿佛又傳來了冰涼的觸感,凌云不由轉(zhuǎn)眸看向了更近的地方——就在兩道門楹間的竹席上,在那層層疊疊的錦被華服下,母親的身體也是冰冷僵硬的。在昨日清晨為母親斂發(fā)時, 凌云碰到了她的臉頰, 那種感覺,讓她頃刻間就明白過來:眼前這具身體, 只是母親停留過的皮囊;至于母親,她那么渴慕過, 埋怨過,疏遠過, 最后才得以親近的母親,其實早就離開了。

    她已經(jīng)做完所有需要做的事,對這個世間,再也沒有任何的留戀。

    就如, 燈燭熄滅,青煙散去。

    這里所有的哭泣、呼喊、傷悼、哀榮,都已與她毫無關(guān)系,不過是他們這些活人的慰藉……可是,為什么不呢?正是這些繁復(fù)到令人筋疲力盡的禮儀,模糊掉了生與死的分隔,讓他們還能自欺欺人地覺得,他們還能為母親再做點什么。

    就像這兩天來,她聽到的無數(shù)悼念,千篇一律地贊美母親 “無慚婦道,克盡母儀”,有“令淑之德,柔婉之姿”,尤其是“孝感天地”……聽得多了,連她都要恍惚起來,自己親眼見到的那個認定自己無需諒解、也絕不原諒的剛毅女子;別人交口稱贊的那個為了照顧祖母,可以一個多月都衣不解帶、足不釋履的柔順女子,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母親?

    可惜的是,有些東西,終究是這一切努力都欺騙不了,模糊不了的……

    隨著廳堂深處最后一支蠟燭的熄滅,大斂的時辰已到。斂者魚貫而出,為竇氏做了最后的整理,跪在堂前的兄弟四人也紛紛起身,要把母親的尸體抬入棺木,完成大斂中最重要的奉尸之禮

    只是看著搖搖欲墜、簡直無法邁步的長兄建成和臉白唇青、幾乎無力起身的三郎玄霸,凌云差點也站了起來,好在元吉立刻扶住了建成,世民也伸手拉起了玄霸,他們各自悶頭走到門內(nèi),略一調(diào)整位置,便合力抬起了竇氏的尸身。

    這還是他們四兄弟第一次齊心協(xié)力地做事,但見尸身一離地,玄霸的臉色頓時更白了;建成的目光卻是直勾勾地落在竇氏的面衣上,仿佛想透過這層遮蓋看到母親的面孔;元吉東張西望了幾下,臉色陰郁得幾乎能滴下水來;倒是世民神色還算鎮(zhèn)定,雖然眼圈發(fā)紅,卻緊緊地咬住了牙關(guān)。

    從門內(nèi)到停棺所在的東階,不過十步的距離,凌云目不轉(zhuǎn)睛地瞧著他們,只覺得每一步仿佛都顫巍巍地踩在了她的心口:一步、兩步、三步……

    眼見著他們終于來到了東邊的石階,將尸身移到棺木上方,只要緩緩放下,便算大功告成;但不知怎地,元吉看了世民一眼,手上突然脫力般地往邊上一滑,竟沒能托穩(wěn)竇氏的右腿;他這一失手,和他相對而站的玄霸頓時再也支撐不住,身子往前一栽,竇氏的雙腿便直直地墜了下去,在棺木里放出了一聲悶響。

    建成原就有些神思恍惚,這一驚之下,差點脫手,好在世民眼疾手快,伸手往前一托,穩(wěn)穩(wěn)托住了竇氏的頭肩,輕輕地放進了棺木。停了片刻,他才直起身來,目光在元吉的臉上一掃,臉色已冷到了極點。元吉也神色桀驁地瞪著他,老大不客氣地哼了一聲。

    凌云只覺得心里一沉,以她的目力,自然瞧得清楚,元吉是故意的,他是故意在挑釁,故意要搗亂,故意想激怒世民,以世民的脾氣,還有玄霸的身體……她忙疾步走了過去,只是還沒來到跟前,卻見世民已退開一步,示意斂者過來蓋上衾被,竟是再沒多看元吉一眼。

    元吉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還想開口,突然瞧見凌云過來,這才扭頭不語。凌云心里好不惱怒,只是發(fā)作不得,轉(zhuǎn)身先扶住了喘息不止的玄霸,低聲問道:“你要不要緊?”

    玄霸本已疲憊之極,這一下又是脫力又是驚嚇,唇色已變成了青紫色,凌云心頭大震,忙伸手給他順了順氣,小七也幾步趕了過來——她們原是早有準(zhǔn)備,此時凌云一手掏出藥丸,小七便拿起了水囊,動作熟練無比地給玄霸喂了下去。

    這下眾人都瞧出了不對,元吉的臉上也露出了窘迫擔(dān)憂。好在這救急之藥效用發(fā)作得甚快,過了片刻光景,玄霸的臉色總算慢慢地緩了過來,眾人這才松了口氣。李淵當(dāng)下令人將玄霸扶了下去,這邊蓋棺、致祭、哭踴之禮依次而舉,待到日上三竿,大斂便告結(jié)束,眾人都要回去換上正式的喪服了。

    凌云心里惦記著玄霸,原是比旁人走得快些,只是走出主院不過十幾步,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痛叫,一聲怒喝。

    她回頭一看,卻見元吉已倒在地上,世民還要上前揮拳,卻被建成擋住了,口中怒道:“你這是做什么!”

    世民顯然比他更怒,指著元吉道:“你沒瞧見他做了什么?”

    建成皺了皺眉,依然道:“他年紀(jì)尚小,脫力失手也是有情可原,再說就算要罰,也自有父親和我來動手,二郎還是先回吧?!?/br>
    世民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阿兄,這些日子,他是怎樣無事生非的,你都瞧見了,他每次對我出言不遜,我也都忍了。但他今日所作所為,實在是喪心病狂,你難道還要縱容下去?”

    建成的神色也變得有些難看:“二郎慎言!三胡他今年才十一歲,不知輕重是有的,但喪心病狂這樣的罪名,他可承受不起!”

    另一邊的元吉這一下挨得顯然不輕,此時才掙扎著爬了起來,冷笑道:“李二,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打我!”說著便從建成身邊轉(zhuǎn)出,對著世民的肚子一腳踹了過去。

    他這一下來得又快又刁,世民的視線被建成所遮攔,竟是沒能提防,眼見著這一腳就要踹中,元吉卻突然往后仰了過去,隨即便扎手扎腳地掙了起來——卻是凌云從后頭扭住了他的衣領(lǐng),將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

    眼見他已被憋得面紅耳赤,凌云這才松手將他放在地上,冷冷地問道:“你知不知錯?”

    元吉一跳幾乎沒三尺高:“你才錯了呢,你居然幫著他來打我!”

    凌云瞧著他眼里橫生的戾氣,伸手又將他一把拎了起來:“你知不知錯?”

    元吉氣得伸腳亂踢,凌云如何能讓他踢到?隨手兩下拍在他的小腿上,這一下手上便沒大留情,疼得元吉慘叫了起來。

    建成瞧著凌云出手,原是有些發(fā)愣,此時再也忍耐不住,忙上前抱住了元吉,對凌云苦笑道:“三娘息怒,元吉年幼無知,都怪我教導(dǎo)無方,才讓他舉止失措,言語無禮,回去我一定會好好教訓(xùn)他?!?/br>
    凌云瞧著他著急痛心的模樣,只得松了手,卻還是忍不住道:“阿兄,四郎他……”他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建成嘆了口氣,神色愈發(fā)苦澀,他當(dāng)然也知道小四的性子不好,只是這些年他幾乎是又當(dāng)?shù)之?dāng)娘的把他拉扯大,眼見他從人人厭棄的小怪物一點點變回了正常模樣,又怎么忍心對他太過苛責(zé)?何況這一次他如此膽大妄為,其實有一大半也是為他這個做兄長的出氣……

    世民忍不住道:“阿兄,既然你說要教訓(xùn)他,何不讓他先知錯,認錯?”

    建成抬起眼簾看了世民一眼,淡淡地道:“二郎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就不必在這里動手了,總要給四郎留些顏面?!?/br>
    世民的火氣不由“騰”地又冒了出來:“給他留顏面?他難不成給阿娘,給我們李家留了顏面?他連阿娘……連阿娘都敢冒犯,他還配有什么顏面!”

    建成臉色一沉:“二郎,他才多大?不過脫力失手而已,你難道非要給他扣上這么大的罪名?”

    世民氣道:“我……”

    他話未說完,身后有人冷冷地道:“幾位郎君不必爭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