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姓魏,又有這樣大的能量的,喜春只想到了一家,魏國公府上。 周珍嫁的就是魏國公府上嫡三子魏秦。 喜春上回給盛京寄了信的,就跟廣撒網(wǎng)一般,盛京那邊的大伯母,珍姐兒等個個都寫了信去,請他們?nèi)羰菐鸵r得上就搭個手的。 喜春回頭就跟周秉商量起來:“我記得珍姐兒嫁的這個魏國公府沒有送小姐們?nèi)雽m當(dāng)娘娘的?!?/br> 前兩年花水入選的時候,喜春就打聽過了。 周秉點頭:“是沒有,去歲魏家的女兒嫁給了安王,宮中老太歲喜歡,時常招了她進宮?!?/br> 喜春就奇怪了:“你這整天兒天兒的比我待在家中的時間還長,怎的知道這么多的?” 喜春整日忙,盛京的事倒也有大伯母等人寫信來給她說,但都是早就發(fā)生知道的事了,多是自己家的事兒,偶爾才說上幾句盛傳的事,周秉不一樣,大大小小的事兒,他只要想知道,就沒有不知道的。 周秉失笑,卻也沒否認:“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br> 商人最是敏銳,各地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的,都是他們的消息來源,根據(jù)這些消息來做出判斷,許多商人在各地都有人手,定時的給他們傳了信兒來,方便主家查閱。 周家也有這樣的人手,不拘是掌柜、小二、跑貨的,隔三差五就會把有關(guān)貨物價目、品類等的事相關(guān)的稟一回,周秉收了信,從中推敲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來。 送信兒來的也不是專門打聽這些的,許多信息都是說起買賣鋪子時順帶著說起的,送過來后都得再挑出來。 他這樣一說,喜春也聽懂了,魏家出了個王妃,又時常進宮,由她把東西帶進去,宮中的娘娘們都會給面子,薛家的花水并不比關(guān)外來的薔薇水差,那宮中的娘娘們也不全是喜歡薔薇水那等味道太大的,魏王妃再夸幾句,只要有娘娘們需要,得了她們喜歡,這花水就壓不住。 上頭的文書其實早早就發(fā)了,周家是最后一戶發(fā)來的。 原本是沒有她們的。 白氏在信中還很是不好意思,覺得沒幫上什么忙,喜春就給她回了信兒,白氏這個若是算不得幫忙了,那什么才叫幫忙? 沒有白家在中間周旋出力的,花水哪里能在幾十個品目里脫穎而出的? 給白氏寫了信,喜春又給盛京那邊寫了信,把清理出來的匣子并著給盛京的胭脂鋪送了去,每一個匣子里邊要裝濃、淡各兩瓶兒花水,幾盒定做的面脂面膏,胭脂水粉等,湊滿大禮盒,給大伯母幾個、魏家上下和幫襯過的貴夫人們都送一盒。 誰在里頭出了力,大伯母那頭是清楚的,鋪子上裝滿了東西交由大伯母給送過去,也代表了他們周家的謝禮。 這個特意定制的大禮盒是獨一份,每一個造型都不同,也只有這一個,往后周家的匣子都不會按這個款式來。 里邊的東西對貴夫人們來說不值錢,但是這個獨一份卻是正合了她們意。 匣子裝好了送去驛站,喜春還交代了句:“叫人小心著些,別磕著給碰壞了。” “唉?!痹坪佑H自去cao辦的這事兒。 文書下達后的好些日子,周家“皇商”的名兒都在人們口中傳頌著,連寧家那邊都知道了,除了特地上府城來過問了一回,得知這事兒是真的,還特地去鋪子上看過了宮中發(fā)下來的文書。 自打上回喜春跟顧氏“和和平平”的鬧了一回后,顧氏就當(dāng)沒看這個小姑子似的,都住在府城里,愣是半點走動沒有,這回她倒是主動托人送了幾把青菜來,還說:“自家家種的,給嘗嘗鮮,全是水澆灌的,菜色好著呢?!?/br> 喜春回頭就收了。 顧氏這人精明,她嫁到寧家這一年半載的,沒人從她身上占到一分便宜的,尤其喜春虧了老長截兒了,幾把青菜不值錢,但只要是顧氏種出來的,喜春就收得心安理得。 胭脂鋪上買賣太好,一日下來的流水都趕上往常好些日子了。 鋪子上人手不夠,又招了一個小子,兩個小娘子,文書掛到胭脂鋪上那日,薛東家還特特登門了。 逢人就笑,面色紅潤的,一看就知道是春風(fēng)得意的模樣。 周家雖是被人叫做“皇商”,但薛家花水可是出了老大的風(fēng)頭了,薛東家就看重“薛家”這兩個字兒,如今人們一說起花水就說薛家花水來,就跟薛東家想象的那般,薛家花水徹底揚名兒了。 早前雖兩家簽了契書,心頭有了想頭,但到底成不成還是不一定的事兒,薛夫人回頭就跟他鬧,說他太容易相信人了,要是哪家商戶都能成了皇商,那多少人家的貨物幾十年都進不去的? 薛東家一直都是咬牙說:“這就是賭!”賭贏了他們薛家揚名,不賭贏他們薛家也沒損失,這貨給周家和跟其他家有何區(qū)別的?還是幾個兒子說的,給了周家還好,一家子親戚做一門買賣,回頭就能為了銀錢的事鬧起來。 進貨的商家多了,每日大小事兒多,鬧得他們也沒法子把精力放在方子上頭。 好在,賭贏了。 想起家里薛夫人那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一身的張牙舞爪如今半點勁都使不出來,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薛東家一想起來心里就暢快。 被薛夫人壓在頭上這么久了,他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見了喜春兩個,薛東家和氣得很:“這回的事兒,可當(dāng)真是多虧了周東家跟夫人在其中周旋了。” 對登門的客人,喜春兩個也客氣,請人上了茶水來,周秉不愛說這其中的事兒,與薛東家客氣幾句,喜春不,這一紙文書可是費了大力氣才得來的,不說一說,別人還以為來得輕而易舉呢。 “是挺不容易的,從大晉各府城收羅來七八十個品目,薛家的花水是在其中,走了三道門兒才走到宮中定事兒的人跟前,這頭一二道,耗費了周家的人脈關(guān)系,財力物力的更是投了數(shù)十萬進去。”喜春當(dāng)然不會一五一十的交代,她只挑了其中一些說,“到最后定事兒了,若非不是周家有一條王妃娘娘的路子,只怕這回也懸了。” “七八十個商戶人家,頂頂大名兒的就有一二十家,又只有四五家能最終定下來,薛東家也是商戶人家,該知道這里頭的“廝殺”有多激烈了?!?/br> 喜春就是在敲打他,周家是花費了巨額的財力物力,薛家如今揚了名兒,少做那些過河拆橋的事兒,又暗示了王妃娘娘,告訴他周家的靠山有多厲害。 薛東家捧著茶水,手都跟著抖了抖:“是、是激烈啊?!?/br> 薛東家也清楚,如果不是因為有周家在里邊周旋,薛家的花水恐怕再等數(shù)十年都入不了宮,做不了甚宮廷采選的。 薛東家回去后,就嚴(yán)肅的告誡薛夫人:“以后見了周夫人,對人家再客氣些?!?/br> 薛夫人如今也是個名人兒了,借著這股東風(fēng),薛家已經(jīng)脫胎換骨了,正兒八經(jīng)成了府城里有頭有臉的商戶人家了。 在她面前說好的太多,驟然來個叫她要客氣的,薛夫人白了他一眼:“憑啥啊,借著我們薛家的花水成了“皇商”了,現(xiàn)在可神氣了喲。” 薛東家就一五一十轉(zhuǎn)了喜春的話,反問她:“人家花了這么多,耗費了這么多,不該神氣?咱們薛家不借著周家,能有現(xiàn)在?還是憑你娘家和幾個小門小戶的兒媳婦家?人家背后還有王妃娘娘當(dāng)靠山,你背后呢?” 薛夫人就聽不得:“行了行了,我對她客氣不行嗎?!毖Ψ蛉嗽疽彩峭蜌獾娜?,就是長時間被娘家和親家給她捧著哄著,想岔了。 她沒有人家的靠山背景,還不許遮掩一下,蒙混過去的么。 薛東家嘴笨,說不過她,氣呼呼的走了,他一走,薛夫人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喲,還有王妃娘娘呢?!?/br> 回頭薛夫人又交代幾個兒媳婦:“以后見了那周家的,走遠些,別跟他們掰扯?!?/br> 喜春這一忙,就忙了大半個月,鋪子上的熱潮逐漸褪去,恢復(fù)了以往,但周家的地位名聲跟早前已經(jīng)不可同日而語了,“皇商”的名兒那是板上釘釘了的,誰家誰不羨慕的。 下帖子的多得是,都想請他們幫著帶一把,也想當(dāng)個“皇商”。 只要說出過這種話的,喜春一概不理,門房也不遞帖子進來,與他們交好的商家送了賀禮來的,倒是一律接了,收進了庫房里頭,又做了登記。 何夫人回來了一趟,特意來瞧瞧,“我就是來瞧瞧你這個“皇商”夫人現(xiàn)在是何模樣?!?/br> 喜春跟她說笑:“那你現(xiàn)在看到啦?覺著有何變化的?別急,以后等你也是夫人了,我也來恭喜你的?!?/br> “那早著,我膝下就小雅一個閨女,你是見不到了?!?/br> “那你女婿呢,你女婿還是讀書人呢,以后考上了舉人進士的,當(dāng)官了,你這個岳母不得沾光享福?” 這倒是事實,何夫人給閨女挑女婿,也是指著有學(xué)問的挑的,她那女婿連書院里都是以后還是有望中名次的。 跟何夫人一般來府上走動的不少,黃夫人跟夫人圈子里常走動的幾個也都來瞧過了,見她說話做事跟以往一般,態(tài)度也沒變過,心下就舒了口氣,言語越發(fā)親近起來。 次年顧氏給寧家生了個大胖小子,寧喬在城里買了個小院,是喜春給牽的頭,顧氏大多時候就帶著寧子君住在城中。 她家小妹也嫁了人,嫁得不錯,聽說人家男子就看上她模樣齊整,肌膚白膩,相了一回后便定了下來,顧氏住進府城后,來周家了幾回,言談都是她家小妹日子過得好。 喜春不喜顧氏,但對子君卻是極喜歡的。 他周歲時還給送了幾對金銀手鐲,平安鎖過去,衣裳鞋襪也沒少了的,子儀跟大妞也少不了的,她三嫂黃氏黃佳其實比顧氏懷孕還早些,但黃氏這人,當(dāng)真是不報喜不報憂的,都懷孕了好幾個月了才說出來。 喜春有時都在想,她三哥這樣精明的性子,怎么娶的媳婦就是又悶又靜的,他四哥倒是開朗的性子,娶的卻是個精明的。 黃氏那里都肚子大了才報過來,喜春只得又趕忙給送了一堆東西過去,吃的用的都有,到生小郎君的時候,顧氏這里的子君有什么,黃氏家的子白就有什么,沒有偏頗過。 他們的藥材莊子是在第三年才開始自如運轉(zhuǎn)的,不用喜春再貼錢過去了,到算賬的時候,還能余下一筆小錢來。 周蘭鈺已經(jīng)快七歲了,跟幾個小叔叔一般,進書院讀書去了。 他是五歲進的書院,許先生那邊還年輕,覺得學(xué)問足了,去趕考去了,考中了舉人后便不再授課,準(zhǔn)備沖一沖,一鼓作氣的考進士去了。 周嘉十四了,書院的先生都說他過童生試是沒問題的了,周嘉要參加科舉,是要回老家的,蜀城離秦州府不近,周嘉這回回去科舉,要先到蜀城報名,請人作保。 夫妻兩個就誰去的問題沒商議定。 周嘉帶著幾個弟弟和侄兒守在門外,他如今已是身姿修長的少年人了,如蔥一般的清雋少年,滿身的書卷之氣,早兩年還很是皮實,跟著蔣翰兩個里里外外就沒有他不玩的,玩劃船活動,玩擊鼓活動。 現(xiàn)在看著文文靜靜的,全身心都放在了科舉書籍上,早前也是愛鬧愛玩的,弟弟跟侄兒都大了,周嘉就是里邊的“孩子王”,弟弟跟侄兒都聽他話的。 站累了,他努了努嘴兒,“渴了?!?/br> 立馬就有屁顛顛兒去的了,周蘭鈺跑得最快了,六歲多的孩子跟陣兒風(fēng)似的,捧了外間的茶水就遞了過去:“大叔叔喝。” “大叔叔沒白疼你。”周嘉每月的月例,小半給了育養(yǎng)院買筆墨,自己花了一半,另一半都是給大侄兒買零嘴去了。 家里他們兄弟幾個都有月例,只有大侄兒沒有,沒進書院就沒有月例,到他去書院了,一月幾倆的月銀不夠用,都是蹭幾個叔叔的。 周蘭鈺白白嫩嫩的仰著小臉兒:“那大叔叔帶我去蜀城吧?!?/br> 周嘉一口水險些沒堵住了的,瞪著眼,周身的斯文盡數(shù)散去:“帶你去蜀城?我可是去科舉的,不是去玩的大侄兒?!?/br> “嗯嗯,我知道?!敝芴m鈺字咬得字正圓腔的,可憐巴巴的看著他:“我會給大叔叔端茶倒水,給你遞鞋襪,我們先生都說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不是去玩的?!?/br> 誰信啊?“反正不行?!?/br> 他自己都還是個孩子,還要等著兄嫂帶,才不要再帶一個孩子去。 “你還是個孩子呢,如今進學(xué)讀書才是你該做的,行萬里路還不是你該想的時候,你二叔叔和三叔叔都還差得遠呢?!?/br> 帶他們?nèi)?,現(xiàn)在書院還在授課,他們?nèi)ツ蔷褪翘訉W(xué)啦。 書院的學(xué)子們只有在農(nóng)忙秋收時節(jié)才放長假,科舉時,除了要下場的學(xué)子,其他學(xué)子都是要繼續(xù)進學(xué)的。 里邊周秉兩個也在商議著。按周秉的意思,路途遙遠,他帶著周秉去就行,家里還有幾個孩子要進學(xué)呢,總不能都去了的,這邊也撒不開手的。 “聽話,我?guī)Ъ胃缛バ┤兆?,等他科舉完了就回來,家里還需要你照顧呢,蘭鈺還要你照看呢,你要是去了,這小子誰能管得下來了?他可聽你的話了。” 喜春說:“嘉哥兒要科舉呢,吃食作息上你個大男人也不懂,他頭一回科舉,丫頭婆子也照顧不周,還不如我去呢?!?/br> “不行,太遠了,你去我放心不下?!?/br> 兩人都說不通對方。 作者有話要說: ~ ☆、第 117 章 幾個等消息的孩子都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兒。 如今想要出門一回可不容易, 路途遙遠不說,還得算計好路程,免得住宿荒野, 更怕遇上盜賊, 時下人多數(shù)趕路都要尋了車隊一起,人多了才上路,路上趕得急, 沿途自然累得很,沒心情欣賞外邊了。 喜春嫁到周家第一年,就帶著幾個小叔子上京去過了年節(jié), 拜了祖母伯母等人, 六七年過去了,喜春就那一回出了趟遠門, 再沒有出去過。 她就出去過這一回, 喜春也是很有經(jīng)驗的, 怎么沿途享受一番, 別人不會, 她會, 人手帶足,東西帶足, 車馬備足, 在路上慢騰騰的趕,這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