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這一行,在他們府城里看著繁花似錦的,但要真出了府城,還當真不好做。 周家拒了,但總有人覺得這門兒買賣能掙的,好些商戶還合起了伙來,信心十足的,給周家做匣子的林家木材作坊,林東家的小舅子就差點跟著去干了。 喜春聽過了一回,就拋到了腦后。 她前幾日就約了薛家的當家,給薛家那頭下過了帖子。 薛家那頭回了信兒后,商定了時間,喜春跟周秉一塊兒登了薛家的門兒。 周家跟薛家簽下的花水,一開始簽下的那款淡雅的花水,契書上約定過的優(yōu)先供給周家兩年,周家之后才能把花水供給其他鋪子,這個條約契書要到了。 這兩年薛家的花水只供給了周家一家,前兩年有不少人登薛家門兒,想要采買這花水,都被薛東家給回拒了,叫他們兩年后再來。 薛家完全的按了契書上辦事。 如今兩年的期限快到了,早在一兩月前就有人登了薛家的門兒,想商定周薛兩家的買賣到了后,供給他們其他商家的事兒,周家這里早前一直沒反應,花掌柜倒是一直盯著,把有哪些人家登門兒的事兒都一一稟報過了。 跟他們競爭的人不少,都是城里有名兒的商戶,甚至還有其他州府的商戶。 薛家也知道他們的來意,喜春兩個登了門兒后,薛夫人叫人送了茶水來,見過了薛東家,薛東家脾氣還是一如往昔,說:“當初說的是兩年,契書上也是兩年,現在時間到了,好多交好的人家也登了門兒,我們這里也不好回絕啊?!?/br> 薛家一心鉆研改良配方,對這些鉆營的事上心,但登門的人多了,有些人家還當真不好回絕。比如薛夫人娘家。 薛東家重規(guī)矩,跟周家這兩年,作坊的花水都是盡數供給了周家,岳家再大的反應也沒理會,如今契書上的時間到了,他也沒理由不給了。 薛夫人也不會應的。 喜春與周秉對視,他們在府上也是商議過一番的,笑道:“我們也是知道薛東家的難處,所以這回來還是想與薛東家繼續(xù)簽契書約定,薛東家也可以再挑上三四家一起,按誰要的比例大優(yōu)先分給誰就是,如此一來,有人也得了實惠,不是一家獨大,想來也沒人再說三道四的了?!?/br> 三四家?薛東家在心里算了起來。 薛夫人知道薛東家的性子,急切起來:“老爺,這三四家全然不夠的?!本团滤麘聛?。 薛東家看看薛夫人,又看看喜春夫妻,為難了:“這...” 喜春只微微一笑:“花水是薛家傾你們父子的心血才改良成的,薛東家一心只鉆研方子叫人佩服,就是不知道薛東家有沒有心,叫花水揚名天下,為宮廷采選?!?/br> 作者有話要說: ~ 感謝在2020-11-19 23:54:17~2020-11-20 23:50: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笙歌落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 114 章 薛東家把幾個兒子都叫了來。 人都是有所求的, 有人圖名,有人圖利,有人圖安穩(wěn), 形形色色, 薛家一門上下鉆研改良方子,沒有汲汲營營的謀求財產,不是圖利的, 薛家也不是安穩(wěn)的人,不然何求還無止境的改良方子,憑薛家如今的財力, 早就該安穩(wěn)過太平日子了的。 商戶人家, 總是要圖一樣的。 所幸,這步棋他們走得很對。 薛家?guī)孜煌忏@研方子改良的公子來了, 問:“夫人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喜春并不多談:“我自然有我的渠道?!?/br> 薛家的花水從幾年前就開始傳有宮廷采選看重, 周家在四周府城鋪的貨也一直拿這個當噱頭, 可如今都過了三兩年了, 薛家從一開始的聽說, 激動, 如今也知道這就是商戶們慣用的夸大其詞了。 這世上沒有哪家商戶不想當皇商的,薛家也不例外。 喜春收到了白氏的信兒, 朝廷今年有一個破格提取, 宮廷采選也在其中,問她要不要把花水給報上去,白家多年皇商, 在宮廷采選上是有路子的,周家要是想把花水報上去,白氏那邊就能幫著出力, 占上個一席之地。 喜春接了信兒,就知道這一場跟薛家的談判有把握了。 “宮廷采選我父輩還在的時候也是有過這心的,只是宮廷采選十分嚴格,據我所知,光是調查和置貨品安置就要好些年,多年下來沒問題之后才能入選?!毖|家也不是一無所知的:“你們周家前兩年就用了這個噱頭了。”他認為這個事情的希望不大。 “薛東家說笑了,前兩年那回并非是噱頭,而是已經叫采選之人看上了,只是花水出現的時間太短了些,上邊沒定下來?!痹偃绾握f,花水也是在宮中走了一趟的。 薛東家沒想過里頭還有這種事,周家一直沒說過,他們也只當個傳言在聽,想起方才周家的來意,薛東家心里不由得升起了火熱來:“那、這回?” 喜春點頭,朝他道:“是有幾分把握的,是以才敢來尋薛東家重新尋一個穩(wěn)妥的法子?!?/br> 薛夫人滿心不情愿的接了口:“說得輕巧,可這好處都叫你們家占盡了,又不是以我們薛家的名義入的宮廷采選,最后還不是白白成全了你們,東西你們得了,名聲也叫你們得了。” 還不如把花水分給娘家、兒媳婦家呢,他們也學著周家的法子,只在自己這幾家走,不流出去,掙的銀錢也全都在自己手里頭。 喜春一臉反問:“那不然呢,我們周家給薛家鋪路,名聲全叫你家得了,花水還分不到,那我們周家圖什么?做好人好事呢?” “薛夫人以為花水還不到年份就能有幾分把握入采選宮廷,是輕易就能進去的?夫人可知道這其中我們周家又耗費了多少人情財力才能疏通,說起來到這個程度,財已經是不值一提的了,每寸進一分,所耗費的都是我們周家積年的人脈。” “薛家能得什么好處?自然是周家掛上了皇商的名兒,供上去的是薛家花水?!毕泊涸谘覂蓚€字上咬得重。 “不錯!”薛東家一拍了大腿,確實是這個理兒的,有“薛家”這兩個字在,他們薛家的花水揚名了人家也能知道這是出自哪里的。 那些皇商也算不得少了,但真正說起來,人們知道幾家的?說起來還不是甚白家云緞、景深瓷器,沒人說哪家哪家。 周家要皇商這個名兒,他們薛家要揚名。 其實說起來倒是一拍即合,薛東家也不傻啊,如果只單憑他們自家的推廣,憑薛夫人想的那樣,叫自家和幾個親家來做花水買賣,他們薛家要幾輩子才能往上走?真叫幾個親家來做,把事兒給包圓了,這府城有頭有臉的人家都要叫他們得罪光了的,何況還有周家... 知府府跟這個周家那可是一家,誰都知道周家在盛京還有當大官的親戚,也只有他們才有門路人脈走通這些,要換了個人,這滿府城里,薛東家是找不出一個來的。 周家耗費關系要這個皇商的名兒,說起來如果能成了,那他們薛家其實就是白得的好處,關系沒要他們走,錢財沒要他們出,他們就跟平常一般開作坊出貨,最后還能落一個宮廷采選的名頭在頭上來,跟周家相比,薛家那就是撿了大便宜了,畢竟出貨給誰不是出?其他的商家可帶不來這等好處的,成了,那就是能傳承百年,造福子孫的福事了。 金招牌呢。 薛東家心里的天平頓時就傾斜了,不止薛東家如此,就是薛家?guī)讉€兒子想象著往后那副風光的模樣,都不禁心頭狂跳,眼都紅了。 薛夫人知道家里這父子幾個的德行,氣得不行,她都跟娘家和幾個親家母說好了的,也收了幾個親家母送來的厚禮,如今人人都捧著她,見了面兒就把她圍在中間恭維起來,“你們家那花水是當真好賣的呢,你瞧瞧你家都開了幾個作坊了?那名兒都傳到其他州府去了,但是呢也不是我們說,你家放著這等的好事,我們這些自己人丁點便宜沒占到,反倒叫一個外人借著你們的花水占夠了便宜,你就不心疼的?” “那花水多貴啊,一瓶兒好幾倆呢,咱們可是兒女親家,要是給了我們做,以后這掙的銀子不就是左右倒騰到右手上嗎,你們薛家的兒女那不也流著我們家的血脈?只有咱們掙的以后才能落到他們手里啊,你說說你們這都不懂,自己的兒孫不讓掙,給一個外人掙?!?/br> 幾個兒女親家、娘家人輪番上陣給薛夫人洗腦,灌輸著,薛夫人本就性子溫婉,被她們說多了,也覺得說得有幾分道理了。 對啊,娘家的、親家的都是自家的親戚,親家的閨女還嫁到了他們家給生了兒孫呢,他們掙的錢還能落到他們薛家的子孫身上,給了外人那可就是白白讓人掙錢的了。 何況跟周家做買賣,薛家是出花水的,但一路來都是仰仗周家的多,薛夫人被眾人捧著,但在喜春跟前兒她就沒這個硬氣了。 薛夫人早早就拍著胸脯跟他們保證過了,說這花水定是沒問題的了,薛家要收回來,叫他們自家做! 幾個親家、娘家怕出了岔子,日日上門,就等著說定了的,他們比周家要先進門,就在后院里吃喝著。 薛夫人跟薛家父子處了幾十年了,一見他們這模樣就知道他們被說動了,再不敢耽擱的,氣呼呼的朝后院去,沒一會就帶了幾個親家來、娘家來,想叫這些兄嫂們勸一勸。 一群人快步踏了進來,前頭廳里,薛東家剛落下最后一個字,一筆落下,一切已經成了定局。 喜春這里有花掌柜早前來報的信兒,她是知道薛家住了些什么人家的,也不意外,見一群人冒了出來,笑吟吟的:“薛東家這里既然還有事兒,我們就先告辭了,東家就按契書上的,挑上三家出來吧。” 薛家可以再挑三家出來,但花水的供應還是要以周家為先,且兩家合作的年限上也作了規(guī)定,兩家的合作是二十年。 一年兩年的,不值當周家耗費這么大的力氣去促成此事。 依她這晃眼一看,薛家這拒絕不了的人家就不止三家了,如今只能挑三家出來,這里頭還有得鬧呢。 喜春兩個也在契書上簽了字,同薛夫人打了招呼,夫妻兩個出了薛家。 薛夫人幾乎是頭暈目眩的,質問這父子幾個:“你們怎么都不問問我的意見的?”她一直再說不允,他們是沒看到嗎? 沒成想幾個兒子不理解她要為子孫后代的心,“娘你別鬧了行嗎,周家是什么人家,跟他們合作才是正確的,咱們家搭上這樣一艘大船你還不滿意?要求可不能太高了。” “可不,這幾年跟周家合作,那些些許小事都煩不到跟前兒來了?!?/br> 早前他們到處都是商戶合作,結果一整日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沒個清凈的時候,跟周家一家合作后,反倒是清凈了,讓他們有了時間來改良方子了,又有銀子掙,還能入了宮廷采選,有甚么不滿的? “我氣死了,我這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你們薛家!” 事情已經定下,周家手里握了契書,留守在薛家的商戶人家也聽到了喜春方才透露出來的,只有三家人能做花水買賣的事兒,這會兒也顧不得指責了,紛紛上前跟薛家父子幾個攀談起來。 薛夫人,她啊,做不得主。 薛家的事半點沒影響到周家這邊,花掌柜一早就等在了鋪子上,周家鋪的薛家花水場子鋪得太大,如今這些花水幾乎占了周家一半的收益,如果這事兒談不下來,或是薛家供貨的數目削減,那對周家來說沖擊太大了。 花掌柜一直等到半晌午的天兒了,才見了兩位東家,她忙上前幾步,忙問:“夫人,這事兒如何了?” 喜春不賣關子,笑笑:“談成了,去忙吧,以后這些花水還是跟從前一樣。” 不止花掌柜這里知道,薛周兩家談成后,就是府城外邊等著的商家們都接了信兒,還有不少商家們對此不敢置信。 “我們出的價格比周家還多,憑什么不選我們,還是選了周家的?” 難道是周家又在他們的價目上多出了采買銀子不成? 外頭傳了好些日子,說什么的都有,還有說薛家是礙于知府府的顏面不得不把花水買賣交給周家做的。 兩家都沒把這些傳言放在心上,薛家在之后挑了三家出來,給周家這頭報了個信兒,這挑出來的三家一家是薛夫人的娘家,另外兩家,都是城里有名兒的商戶人家,至于薛家兒媳婦們的娘家,一家都沒選。 幾個兒媳婦呢,又不能全照顧到的,選一家出來就要得罪其他幾家,薛家干脆一家不選,做到了“公平”、“公正”。 薛夫人的娘家不是甚大戶,另外兩家買賣倒是做得大,一家做的胭脂水粉的買賣,正跟周家的買賣重合。 但周薛兩家早有契書條約,這些商戶再大,也只有等周家優(yōu)先采買,后邊才輪得到他們來平分的,一家能分到多少的?喜春一算這個賬就明白了,并沒有把他們當成威脅。 再說了,他們的契書年限足足長達二十年,這幾家有幾家能簽這么久? “薛東家可圓滑著呢,誰也不愿得罪的,這些人怕都是一年一簽的,等明年又換一批了?!钡綍r候這些人就知道什么叫流水的商戶,鐵打的周家了。 喜春給白氏去了信兒,先前這事沒談好,喜春是把信壓著的,如今才給回了去,言辭多謝了她幫襯。 “你那邊要不要也給唐舉人寫封信,你們都好久沒聯系了吧?”喜春撇了眼周秉,心頭還感嘆,他們這男人家的交情就是不如她們女子真切,她跟白氏一月總是有兩封信往來,保持著聯系,不拘是家中的買賣,還是談及孩子們,總是有許多話要講,雖還沒見面,但兩人是極為說得來的,不然白氏也不會特意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她的。 喜春很是驕傲,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兒,覺得能成事兒,跟她維護好與白氏的關系息息相關,人情往來就是如此,誰也不知道有哪日要用到的時候。 像他們男子間的交情一般,一年半載的才通上一回信,交情都淡了,有好事兒了誰還想著你的? 喜春意思是叫他把錯失的關系給撿一撿。 不然顯得他們這關系太脆弱了些。 周秉:“我與他可沒什么好說的?!?/br> 唐安每回與他書信,都是夸自己兒子小小年紀就有多聰穎的,滿篇都是炫耀,實在與他沒甚好說的。 “他炫耀小郎君,你也可以炫耀咱們小郎君啊。”喜春臉上都寫滿了“恨鐵不成鋼”。 “夸什么?”唐安的兒子要比他們小郎君先進學,如今已經會背好些三字經了,他們家小郎君才不過學了些禮儀,只剛摸到皮毛上。 喜春張口就來:“怎么不能夸了,咱們蘭鈺多聰慧啊,知道等爹娘,給我們拿鞋襪,吃什么都記著我們,還有比他更孝順的嗎?” “他夸兒子聰穎,你就夸兒子孝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