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可以說, 幾乎仙界的所有修士在面對紫宸的時候, 都會有油然而生的敬畏之心,他如此威嚴亦如此強大。 “阿璧呢?”紫宸知曉宋牧晴便是素寒璧的徒弟,便微笑對她說道,那美麗高貴的鳳目中有微微的金色光芒。 宋牧晴眨了眨眼,用平靜的語氣說:“我?guī)煾刚`服了草棘汁,無法說話,正在寒月小境里養(yǎng)傷。” 情緒激動的月景在方才被她一掌拍暈,直接扔到床上了。 紫宸拿出了他的上品靈藥道:“正是得知了這個消息,所以尋了靈藥給阿璧送來?!?/br> 宋牧晴自然不敢像趕走素辛石一般將紫宸趕走,只能欠身讓紫宸走進寒月小境中。 紫宸手中捧著劍匣與靈藥,一路往素寒璧所居住的小院中走去,目不斜視。 直到看到了那蓮花池中的東海,他才微微一愣,有些驚訝。 “這只鯤倒有些神奇。”紫宸見過世間無數(shù)事物,但像東海這般情況的還是第一次見。 宋牧晴糾正他:“紫宸仙尊,他是人?!?/br> 紫宸歉然一笑,姿態(tài)優(yōu)雅隨和:“亦可以如此說,是我唐突了。” 他看向面前的小院,柔聲問道:“阿璧在里面?” 宋牧晴無奈點頭:“她在里面睡覺,仙尊現(xiàn)在進去?” 紫宸微微愣了一下,將懷里劍匣放下,還是選擇走進了院中。 “無事,我去看看她吧,應(yīng)當一會兒便醒了?!彼~步,推開了素寒璧的房門。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云上之境同一瞬間,真正的素寒璧從西玄霧殿的會客主殿中走了出來。 她的手中提著一柄純黑細長的寶劍,若不仔細觀察,便看不出異常。 但若觀察她手中寶劍的變化,便會發(fā)現(xiàn)隱隱有暗紅色的鮮血順著那劍鋒滴落,血珠連成線,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素寒璧扭過頭去,望向那徹底安靜下來的主殿。 在主位之上,玄霧天已經(jīng)永遠地閉上了雙眼,月白色的衣裳上沒有血跡,他死去的表情還帶著不敢置信的驚訝。 而琉璃天眉心的傷口,凝結(jié)起了冰晶狀的傷痕,若有人現(xiàn)在抱起她的尸體,便會覺得此人重量極輕,仿佛一個空殼子。 至于十二神女,素寒璧自然也不會放過。 那湛瓏神女尖叫的聲音最大,素寒璧的劍鋒也最先對準了她。 十二神女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在她們死去的漂亮面龐上,還隱隱有幾只倉皇逃竄的噬蟲爬過。 這些噬蟲的宿主都死了,于是這些古怪的小蟲子們消失在了黑暗處,等待著找到新的宿主。 素寒璧走出主殿,隨手將身邊那華麗的以雪蠶絲織就的簾幔扯下,將無瑟劍上的鮮血細細擦拭干凈。 玄霧天和琉璃天同處一室,對她而言簡直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她甚至不用往南琉璃殿多跑一趟便可以順帶將琉璃天的人頭收了,世上竟有這般買一送一的好事。 素寒璧伸舌,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澀的唇,解決了玄霧天,這代表著西玄霧殿內(nèi)殿的禁制已經(jīng)被解開,她可以去取神像上的法寶了。 不用機關(guān)算盡也不用虛與委蛇,她要讓玄霧天臣服,便要讓他永遠抬不起頭來。 素寒璧望向在整個西玄霧殿里倉皇逃竄的銀甲將軍以及普通修士們,輕盈飛起,往西玄霧殿的內(nèi)殿而去。 她的腳程很快,幾乎在一瞬間便抵達了西玄霧殿的內(nèi)殿。 此時一直籠罩著內(nèi)殿的金色陣法已經(jīng)消失,素寒璧只需要輕輕地一推門,便可以將走進內(nèi)殿之中。 但準備好一切的素寒璧,在此時卻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她伸出手去,輕輕地推開了內(nèi)殿的大門。 內(nèi)殿門后,便是那高聳入云的高塔,有一朵朵淡藍色的海蓮花綻放在通往高塔的小徑之上。 素寒璧握緊了手中的無瑟劍,邁步,鄭重地踩上了第一朵海蓮花。 就在此時,她周圍瞬間被黑色的魔火包裹,那灼燙中帶著深入骨髓的陰寒的魔火攀上素寒璧的衣袂一角。 如此熟悉。 素寒璧抬眸,看到一只巨大黑龍從天而落,仿佛攀附著這高塔一般,變幻著身形,落在了她面前。 待素寒璧看清楚他的時候,他的面上已經(jīng)帶上了那熟悉的冰冷又殘忍的笑意。 “素寒璧,好久不見?!睍r千劫看著陷入了魔火中素寒璧,輕聲說道。 素寒璧舉劍,將自己身邊的魔火盡數(shù)驅(qū)散干凈。 曾經(jīng)的她深深恐懼著這可怖的火焰,她被黑色鎖鏈纏繞,無法掙脫,只能承受著這無窮無盡的痛苦。 但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會害怕了。 素寒璧望向時千劫的神色帶上了一絲驚訝,她沒想到時千劫與云上之境還有這層關(guān)系。 她輕嘆一口氣,覺得自己有些傻,在看到黑龍的身影在云上之境消失不見的時候,她就應(yīng)該想到,這只黑龍或許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蛟蛟了。 素寒璧渾身的神經(jīng)緊繃,即使在面對故人,她也沒有放松警惕。 果然,在注意到素寒璧輕嘆一口氣的時候,時千劫手中那魔火已經(jīng)朝素寒璧襲了過來。 素寒璧以劍格擋,甚至沒有對時千劫說話,在看到時千劫出現(xiàn)在這里的時候,她已經(jīng)將他視作敵人。 不論是誰,也不能阻止她拿走神像上的法寶。 時千劫輕嗤一聲,對素寒璧道:“沒想到你還挺機靈的?!?/br> “我都露出這般模樣了,你還不知道我是誰?”時千劫的聲音帶著徹骨的寒冷。 素寒璧提劍與他纏斗著,眸中只露出些許困惑倆:“時千劫,我不懂?!?/br> “你不懂我是誰,我又如此要如此做,對嗎?”時千劫那墨色發(fā)絲在空中飛揚,身形仿佛鬼魅。 “素寒璧,你以為我與你日夜居住在寒月谷中,是為了守護你么?”時千劫知道素寒璧是個聰明人,只要知道他就是當年那只黑蛟,便能將所有線索串聯(lián)起來,“我是為了囚禁你,毀了你?!?/br> “在寒月谷中是如此,在黑獄中亦是如此。”時千劫低聲笑道,眼中卻透露出些許瘋狂來。 素寒璧抬眸望著他,目光依舊平靜。 她的聲音寒涼似冰雪,仿佛并不在乎眼前的他。 “時千劫,你好像誤會了一件事?!彼睾祵λ渎曊f道,“不管你是時千劫、魔尊、沙境尊主或是寒月谷中的蛟蛟,我不是來同你敘舊的。” “你對我態(tài)度如何,你想將我殺了或是救我,與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素寒璧朝他揚起下頜,說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有什么舊,以后再對我說,或是死了再也不用跟我說,都可以。真相,我沒空聽你說,我有我自己的目標?!?/br> 時千劫望著她,素寒璧那漂亮的杏眼堅定無比,握劍的手不會有絲毫猶豫,他那殘忍嗜血的眼眸深處,露出了極深極深的一抹悲傷。 果然……這便是她啊。 “素寒璧,那沒辦法了。”他舔了舔唇,用那低沉又陰冷的聲線說道,“要這神像上的法寶,你只能從我尸體上……跨過去了?!?/br> 素寒璧一劍欺進他的咽喉之畔,聲音如霜雪:“正有此意?!?/br> 時千劫望向素寒璧的眼中,已經(jīng)帶上了些許忌憚。 他還記得紫宸將他從月景身上取來的仙骨交給他的時候?qū)λf的話。 紫宸將那五彩的漂亮小珠子放到了這只巨大的黑龍爪上。 “她換到月景身上的仙骨,我取來了,上面有五色石的氣息。”紫宸微微瞇起眼,輕聲說道,“她沒有五色石的力量了,這顆仙骨所化的珠子,應(yīng)當是真正的五色石了?!?/br> 紫宸望向那黑龍爪子上的小巧五色珠子,金色的鳳目中露出復(fù)雜的光芒。 “你且像之前那樣,將它徹底煉化吧?!弊襄贩愿赖?,“這是命令?!?/br> 時千劫接過了這仙骨所化的珠子,與五色石曾經(jīng)日夜相伴的他早已看出這仙骨所化的珠子根本就是一件贗品。 這是一副非常普通的仙骨,上面五色石的氣息只籠罩了薄薄一層。 他的姑娘……還是如此聰明。 但他卻并未做聲,沒有告訴紫宸真相,只將這顆珠子接過來,那熊熊燃燒的魔火將珠子吞沒其中。 而當時千劫被派來守護西玄霧殿的神像法寶的時候,紫宸也是如此吩咐他的。 “阿璧她……應(yīng)當已經(jīng)沒有了五色石的力量,以你的修為,是能夠?qū)⑽餍F殿的內(nèi)殿守住了?!弊襄穼r千劫性命與西玄霧殿高塔的禁制捆綁,只有將時千劫殺死,才能夠打開西玄霧殿存放神像的高塔。 有一個玄霧天守護這神像法寶還不夠,還要再加上一個時千劫。 看來紫宸他……當真是害怕了。 時千劫在西玄霧殿那綿延不絕的魔火之中,在素寒璧接連不斷的劍招中節(jié)節(jié)敗退。 他親手,將自己推入了這必死的境地。 時千劫看著素寒璧那堅定不移、完美圓融的劍招,還有她眸中那絕不退縮的堅定目光,卻覺得甘之如飴,從未后悔過。 素寒璧手中的無瑟劍通體純黑,沒有絲毫光芒亮起,但就是這一把被壓制了力量的劍,卻能夠?qū)r千劫打得沒有還手的能力。 時千劫抬眸,那赤紅的眼眸中還是素寒璧極其厭惡的殘忍光芒。 就是這個目光,在玄冥界黑獄中看了她幾百年,讓那無盡的黑暗幾乎成了她永不能忘的心魔。 素寒璧咬著牙,手中無瑟劍抬起,直接將時千劫身邊護身的魔火驅(qū)散,這柄絕世寶劍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時千劫望向他脖頸之畔來勢如雷霆萬鈞,但卻收劍戛然而止的無瑟劍,輕笑了一聲,笑聲帶著他一向慣常的殘忍與輕蔑。 “怎么,你下不了手?”時千劫笑,“看來我向你暴露我就是那黑蛟的目的達到了?!?/br> 素寒璧握劍的手輕顫,她凝視著時千劫的眼眸,輕聲喚了一聲道:“蛟蛟。” 時千劫抬眸,那赤紅的眼眸冰冷無情:“那是騙你的?!?/br> 素寒璧眸光微凝,無瑟劍往下壓,刺中他的肩膀,有鮮血滴落。 時千劫想,下一刻他應(yīng)當就會被素寒璧殺了。 但那劍鋒入骨的劇痛過后,卻陡然一輕,素寒璧收劍,直接以極快的速度往高塔飛了過去。 她的步履輕盈,一步便踩下一朵海蓮花,身姿宛如月下神女。 但就在她即將突破高塔的時候,卻又被一片金色光芒攔了下來。 素寒璧肩膀撞上那金光,只聽見一道巨大的碰撞聲,她被彈了回來。 這存放神像的高塔之中,竟然還有一層禁制! 素寒璧在這一瞬間,感覺到有寒氣從她腳底升起,直至這恐慌的感覺將她整個人包裹。 她在這一瞬間的驚訝之下,下意識舉起了無瑟劍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