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太子司馬賢送了奏本時，玉榮留了兒子。

    母子二人談話沒留了外人，宮人盡數(shù)打發(fā)去。

    殿中安靜下來。

    玉榮說道：“老三，本宮留你說說話，咱們母子之間談些體己的?！?/br>
    “兒子聽母后的?！?/br>
    太子司馬賢回了話。

    “你是東宮的儲君，你自然有你的想法，也有你的追求。哪能光聽了本宮的？”玉榮輕輕搖搖頭。

    她的目光盯緊了兒子的臉，也是注意了兒子的神情。

    “老三，莫覺得你父皇對你嚴(yán)厲了，他那是愛之深，責(zé)之切。你東宮一些屬官確實(shí)有不當(dāng)之處。你父皇給你換了人手，你多體諒體諒。莫誤會了你父皇的用心?！庇駱s解釋了話。

    太子司馬賢頷首，他回道：“母后，兒子知道父皇對兒子一直期望甚高。兒子努力做好太子的本份，萬萬不敢有負(fù)父皇、母后的囑托?！?/br>
    玉榮也是輕輕點(diǎn)頭，表示兒子這態(tài)度不錯。

    “這般便是好。”玉榮臉上帶了笑意。

    “你是東宮的太子，你的兄弟們往后都要你的照顧。老三，你身上的擔(dān)子重。你父皇對你的期望，與你的兄弟們是不同的。所以，他才會更加嚴(yán)厲的要求你、苛責(zé)你?！庇駱s在孩子面前，肯定只會說了皇帝的好話。

    太子司馬賢聽后，連連點(diǎn)頭。

    對于東宮換了屬官的事情，司馬賢若是說心中沒有懼怕？那是假的。

    剛剛被親爹換了東宮的屬官們。

    他是害怕了許久。

    前廢太子可有遭遇在前啊。他也怕的。他說是中宮嫡長子?？芍袑m嫡子不是他一人。

    太子司馬賢也怕的。

    特別是新來的先生一些暗中的一些的隱隱指導(dǎo)。太子司馬賢是聽懂了。

    聽懂了，自然也要裝著不懂。

    孝，這自然要表現(xiàn)出來。

    可心底的真心話？

    太子司馬賢跟父皇、母后的看法，就不是一路的。

    從父皇、母后做事來看。那一直是親小人，遠(yuǎn)賢臣。

    在朝中真正上位的，也沒多少干凈的。

    特別是母后得用的人里，可真可謂是小人聚集。

    總之，這些出身不那么正派的，在清流里天然被拒絕。莫說清流，就是一般的官員，也跟他們不合拍。

    世族、寒門，這都有區(qū)別。

    更不肖說，官員與小吏，那區(qū)別更大?；屎筇岚蔚糜玫男母?，全是小吏爬上來的，又或是寒家子。

    寒門，那是指廣大的地方豪紳。

    跟寒家子，那是兩回事。

    總之，中宮皇后身邊那些小人們的形象，想好起來。那不可能的。

    一個蘿卜一個坑。

    官帽子是有數(shù)的。有人占了，有人就占不成。

    這些人的怒意與恨意，不敢沖了上位者。

    皇后是誰？

    這是中宮娘娘，是皇帝膝下三位皇子的親媽。這些臣子們不敢多嘴指責(zé)的。

    那些皇后提拔的官員，可就是這些被污蔑的對象了。

    至于是不是污蔑？

    嗯，也不全是臟水。

    蒼蠅不盯無縫的蛋。

    這里面手腳不干凈的，那肯定有。可中宮的皇后用了這些人。

    就跟玉榮跟正統(tǒng)帝講的，使功不如使過。

    她是中宮皇后，她的權(quán)力根基不是那么的穩(wěn)。

    她能用的人，那肯定就是天然的有些限制。那么，想培養(yǎng)了心腹，肯定也是如此的。就是唯才是舉。

    這用人才，就不干涉了對方的私德。

    只要差事辦的好，有些時候，睜一只眼睛閉一只眼睛，那肯定需要的。

    人無完人。

    “兒子知道。”太子司馬賢被皇帝敲打了。

    這沒以前的感覺好了，所以，也沒以前那么飄飄然。至少，他不會向以前一直的跟母后頂嘴了。

    “老三……”

    玉榮沉默了片刻，她才說道：“咱們親母子，你在母后跟前不必有些什么心事。有些話，你講出來，母后是愿意聽你講明白的?！?/br>
    玉榮說的慎重。

    天家父子之情本來就淡薄了。

    這母子之間何必鬧了矛盾？

    這是親兒子。

    哪怕打小養(yǎng)在皇太后跟前，可玉榮也是多多盯緊的。她也不是不疼愛了這十月懷胎生的孩子。

    她一直以來做的一切，不就是盼著兒子能接了老子的班嗎？

    現(xiàn)在瞧著兒子與她的關(guān)系走遠(yuǎn)了。

    玉榮心中蠻不是滋味的。

    太子司馬賢又不傻。

    他當(dāng)然聽懂了母后話中之意。他沉默了片刻，才回道：“兒子聽了一些流言，怕說出來傷了母后的心?！?/br>
    要說母子沒隔核那是假的。

    雙方一直在上演了母慈子孝?？傻降滓?yàn)檎紊系姆制?，那是一直矛盾潛藏的?/br>
    “……”玉榮沉默了。

    她本意是試探。她待自己的兒子一直是一片真心。可是，現(xiàn)實(shí)還是給了玉榮心頭狠狠的一擊。

    兒大不由娘。

    兒子長大了，真有自己的想法啊。

    未必她覺得的好，兒子就一定也覺得好。

    “嗯，母后聽著?！?/br>
    玉榮笑道：“一些流言扉語的，母后過來人不懼這些假話?！?/br>
    “母后，非是假話?！?/br>
    太子司馬賢說道：“兒子巡游各州，處處都聽得母后的流言扉語。好些人在壞了母后的清譽(yù)。兒子不高興，這些人是害了母后?！?/br>
    司馬賢這般說，也是真心的。

    他是中宮嫡子。

    肯定不想自己母后壞了名譽(yù)。

    “……”

    玉榮側(cè)耳聆聽，她是給了態(tài)度。

    于是，司馬賢就是講了。

    玉榮聽著，心頭直冒火?？筛鷥鹤颖砹藨B(tài)度，她當(dāng)然可以裝，也要裝得云淡風(fēng)清。

    被人罵了牝雞司晨。

    這不算什么。這本來就是事實(shí)。她一個弱女子替皇帝批奏本，哪能沒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

    謀害前廢太子。

    這也不算什么。她一直本來就看前廢太子不順眼，一直看他起高樓，看他宴賓客，看他樓塌了?？梢哉f，冷眼旁觀，可沒伸了援手。

    再說什么謀害皇嗣，讓宮妃生不出兒子。

    這就更不算什么。

    其它的宮妃那兒，她可沒出手。她更不可能害了皇帝的子嗣。這會落了明顯的把柄。她就是請害怕短命的皇帝好好保養(yǎng)，然后，吃了補(bǔ)藥，這是沒法再生罷了。

    總之，也算絕了宮里女人想爬高枝的命。

    至于更甚者說，又罵她提拔小人。

    這玉榮也認(rèn)了，她提拔的那些官員，出身差嘛。在這些清流大人們眼中，可不全是小人。

    “……”

    太子司馬賢越說。

    玉榮的心頭的火越甚。這些話，全是半真半假的。

    有事實(shí)，有道理。

    可問題是玉榮頭上的鍋，那是越背越多。

    好處嗎？

    當(dāng)然她也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