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姐，算起來我已經(jīng)很幸運(yùn)了。我知道很多人瞧不起我這樣的人，我跟沈行在一塊誰都罵我不要臉，說我高攀他，諷刺我貪圖他的錢?！?/br>
    姜玫頭一回兒在羅嫻面前吐露心扉，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那些事也開始浮現(xiàn)出來。

    平日姜玫不怎么說話，不怎么跟人接觸，旁的人也不太敢或者不樂意靠近她，她早就習(xí)慣了獨(dú)來獨(dú)往。

    羅嫻雖然跟她還算親近，可這樣坐下來談心事的事是從來沒有的。

    姜玫思緒飄了又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

    那張精致的面孔上浮現(xiàn)出若有若無的無奈，眼皮半垂，眼眸中噙著淡淡的諷刺，嘴唇扯了扯：“可是誰相信我就是單純的愛他?！?/br>
    “二十出頭的年紀(jì)總是愛裝，即便動了情也要硬撐著臉面，生怕服軟了丟了自尊心。沈行這人除了愛面子、嘴毒了點(diǎn)，沒別的缺點(diǎn)。他一個天子驕子有資格高傲，是我心太大，求的東西太多?！?/br>
    說到這姜玫面色蒼白了少許，眉間藏著淡淡的克制，舔了舔干澀的唇瓣，抬眸望著羅嫻輕且淡地祈求：“羅姐，那合同撕了吧。我在他面前就剩這么點(diǎn)自尊了。”

    “他為我做的夠多了?！?/br>
    “我從來沒想過要從他身上得到些什么。你肯定覺得我傻，可是我早清楚愛情這東西并不是誰都可以得到的。”

    “我選擇重新跟他在一塊兒沒想求個結(jié)果，我就是覺得我倆緣分還沒盡。”

    羅嫻脊背一涼，心里頓時了然，她早該明白姜玫不會做無用功，也不會隨便跟人推心置腹。

    在她面前主動揭開傷疤不過是不想讓她把那份合同保留，更不許那份合同成為沈行的威脅。

    羅嫻想清楚后忍不住嘆了口氣，心疼地望了望姜玫，姜玫跟個沒事人一樣，臉上還帶著笑，仿佛那些話不是她說的。

    “當(dāng)初沈公子找我簽合同我也是震驚的。這要是別的姑娘早就心甘情愿的答應(yīng)了，你倒好，為了這事千方百計地跟我繞圈子。合同我?guī)砹?，你要是不放心，自己保管?！?/br>
    說著羅嫻從包里取出合同隔空遞給姜玫，姜玫接過紙質(zhì)版的合同看也不看，毫不猶豫地撕了那份合約。

    撕完姜玫面不改色將碎紙地扔進(jìn)了一旁的垃圾桶，語調(diào)溫和平緩地說了聲謝謝。

    羅嫻除了嘆氣也沒別的話說。

    要說愛，她也沒見姜玫對沈行熱衷過，也不會故意湊沈行跟前招人注意。

    羅嫻想到這奇怪地打量了兩眼挽完頭發(fā)認(rèn)真吃火鍋的姜玫，“你能用兩個詞形容你跟沈公子這段感情？”

    “鏡花水月、虛無縹緲。”

    姜玫嘴里不假思索地冒出兩個詞。

    羅嫻嘴角抽了抽，斜了斜姜玫，哼了兩聲：“我看你挺理智的，一點(diǎn)都不像談了愛情就降智的女人。還知道給自己留條后路?！?/br>
    “……”

    —

    近幾年過年的氣氛越來越不如以前，很多人都感慨年味淡了。

    可沈家對于這些節(jié)日向來重視，大年三十晚上全家必須得聚在一塊兒吃年夜飯。

    沈家旁支多，聚在一塊足足兩三桌人。

    沈行從二十八開始一直忙著應(yīng)酬，除夕夜這晚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幾個堂兄弟聚在一塊兒打麻將，沈行也被拉著打了一會兒。

    玩了幾圈沈行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麻將桌，屋里屋外都鬧哄哄的一片，吵得沈行腦袋疼，沈行索性躲到了老爺子書房偷懶，

    老爺子平日嚴(yán)厲，小輩不敢靠近書房。

    沈行躺在書房右側(cè)的純黑皮質(zhì)沙發(fā)上睡了會兒，醒來已經(jīng)過了一個小時，樓下依舊鬧騰騰的。

    這兩天家里多了不少小孩，徐敏見到小孩明里暗里跟沈行提想抱孫子，沈行剛開始還跟徐敏貧幾句，到后來聽多了也就隨便敷衍一下。

    年夜飯吃完，幾家人坐一塊兒看春晚，正巧趕上許薇的節(jié)目，電視里許薇穿著一襲紅色長裙站在舞臺優(yōu)雅獻(xiàn)唱。

    不知道是誰起頭說了句：“聞兒，你聽這小薇唱得不錯吧？”

    這一排人全都一骨碌地往沈行身上瞧，沈行皮笑rou不笑地扯了扯嘴皮，cao著一口流利的北京話回了句：“嬸兒，我就一俗人，哪兒能聽得懂這陽春白雪。不過您要是真想知道這唱歌水平，侄兒倒是樂意給您打個電話問問這些個專家給您評評好不好聽?！?/br>
    “你這孩子，上下嘴皮一張，說起話來那是一套兒又一套兒的?！?/br>
    “三嫂，您可別跟聞兒爭論，多半是爭不過的。也不知道聞兒以后有媳婦了這嘴還貧不貧?！?/br>
    坐徐敏對面的中年女人扶著懷里的小女孩繼續(xù)笑著打趣沈行。

    沈行懶懶地抬了抬眼皮，彎腰從果盤里拿了一蘋果遞給說話人懷里的小姑娘，小姑娘不過四五歲，見沈行遞蘋果怯生生地伸手接了又鉆進(jìn)了女人的懷里，而后偷偷瞧著沈行。

    沈行喜歡孩子，這會兒見小姑娘對他感興趣，索性接過小姑娘抱在了腿上，邊揉著小姑娘邊道：“四嬸您放心，要我真有了媳婦疼都來不及，哪兒還敢跟她磨嘴皮子。”

    “說起來聞兒都28了，也該找個媳婦管著了。聞兒這心里可有個合適的人選？”

    沈行抱著孩子的手一頓，垂眸看了兩眼懷里的小姑娘，小姑娘費(fèi)力地咬著手里的水果，時不時偷看一眼抱著她的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