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懷曦一頓：“謬贊？”

    孟懷曦這副皮囊其實很有迷惑性，活脫脫經(jīng)不得風雨的小白花，需得人捧在心上小心呵護。

    戚昀抵著額頭，能從逆黨的層層戒備中游刃有余地脫身，甚至絲毫不見慌亂，這哪是什么小白花，霸王花還差不多。

    他唇邊有一個極淡的笑，“你的要求，我應了?！?/br>
    “這筆買賣，你怎么都不……”

    話還沒說完那邊就答應下了。她以為還要多費口舌，沒想到竟能這般順利。

    孟懷曦輕咳兩聲，“我們大家族嘛，管得嚴，還得委屈你做一回我家新尋的侍衛(wèi)?！?/br>
    她手指提壺，替他斟上新茶。

    “少俠姓甚名何？”

    “戚昀?！逼蓐篮仙涎?。

    果然，不是他。

    孟懷曦楞了一下，說不清是慶幸多一些還是失落多一些。

    戚昀揚眉：“怎么？”

    孟懷曦啊了一聲，對上一雙的淬滿星子的眸。“這名字好，一看就是有福之相，日后必然能青云直上?！?/br>
    “謬贊?！?/br>
    戚昀握著茶杯，似笑非笑：“有來不往，恐怕說不過去吧。”

    孟懷曦偏開頭，神色更淡了些，“我姓孟，家中排行第三。郎君喚我一聲孟三娘便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崽，我勸你好好說話。

    第4章 調(diào)香

    回到孟府已是日暮時分。

    孟珍珠醒來不見三jiejie，抱著日里?？吹男宰佣自诶惹?，眼巴巴等著孟懷曦回府。

    跟她從前養(yǎng)的小奶貓差不離。

    孟懷曦一下子心軟了半截，上前揉揉小丫頭梳好的雙丫髻，拉著她的手一道進門。

    戚昀跟在她身后下了馬車，他站在孟府匾額下，長眉輕挑，顯然沒有料到這個大膽的小姑娘會是孟府的人。

    前廳里，鴛鴦已擺好膳食。

    案幾人涇渭分明，孟珍珠那頭是三四樣什錦蔬菜與一盅蓮子羹，而孟懷曦這頭又是人嫌狗憎的小黑丸與一大斛蜜釀。

    孟懷曦頓覺頭疼，揉著眉心指揮道：“鴛鴦帶這位郎君去西苑更衣，琥珀吩咐小廚房再做幾樣小食。”

    孟珍珠髻上簪著兩枚銀鈴鐺，隨著主人的動作叮當作響。她偏了偏頭，湊在孟懷曦耳邊小聲問：“三jiejie，他是誰呀？”

    “是一位武功很好的客人。”孟懷曦呷了口茶，“珠珠兒平日里不去招惹他便是?！?/br>
    “這位客人見過江湖么？”孟珍珠點點頭，又比劃，“話本里頭飛檐走壁、摘葉飛花的那種?！?/br>
    孟懷曦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應當是沒有的，都可以飛檐走壁、摘葉飛花了，如何會被人捅這么多個窟窿?！?/br>
    還慘兮兮的等著她去救。

    話音剛落，廳里氣氛明顯凝滯了幾分。

    孟懷曦一抬頭就瞧見慘兮兮本人出現(xiàn)在廳門口。

    “……”還有什么比背后說人小話，還被當面逮住更尷尬的嗎！

    戚昀穿著茶白常服，玉冠束得端端正正，絲毫看不出來被人捅了好幾個窟窿。

    他眉峰間攏著一層細霜，眼眸里好似亙古的星辰。

    孟家這兩個小輩，性子可真是千差地別。

    戚昀撩袍坐在孟懷曦對面，接下她的話茬，像是戲謔：“只一點拳腳功夫，不值一提?！?/br>
    “……”這話她沒法接。

    孟懷曦耳根紅了紅，一瞬間坐得筆直。

    “用飯吧?！?/br>
    孟珍珠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最后握著銀箸“哦”了一聲。

    琥珀雖聽從孟懷曦的命令，新做了幾道美味珍饈。只許是顧及著主子膳食上的忌諱，一道也沒敢往她跟前兒擺。

    孟懷曦盯著幾尺外的蟹黃鮮菇、玉簪出雞、酥炸鯽魚，誠實地咽了咽口水。

    什么叫咫尺天涯，這就是！

    戚昀夾了一筷子酥魚，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故意在孟懷曦眼皮子底下晃了一圈。

    這就很過分。

    是非常過分，孟懷曦忍不住磨牙。

    “嘗嘗這個?！泵蠎殃厥謭?zhí)公筷，朝他碗里夾了一粒：“所謂‘不饑餐果’是用糯米、紅棗與柿餅研制而成，食之可補養(yǎng)氣血，正正好適合病人調(diào)養(yǎng)生息。來，戚郎君不必同我客氣?！?/br>
    戚昀挑眉：“你也吃這個？”

    “當然，”她故意頓了一下，“不了?！?/br>
    孟懷曦理直氣壯，彎眉挑釁：“我沒生病，尚且不需要滋補身體?！?/br>
    孟珍珠看得云里霧里，向來實誠小姑娘，眨眨眼，實誠地問道：“三jiejie，你不是平日里都吃這個的么？”

    孟懷曦：“……”

    孟懷曦無語凝噎。

    戚昀沒忍住，輕笑出了聲。

    孟懷曦怒目以視。

    戚昀喉結(jié)一滾，握拳輕咳：“三娘美意我心領(lǐng)了。來，也嘗嘗這個?！彼霉昊亓嗣蠎殃匾恍A蟹黃。

    孟懷曦咳兩聲，沒忍住對食物的欲望，生生受了這“嗟來之食”。

    孟珍珠握著調(diào)羹，扯了扯身邊琥珀的衣角，彎眉道：“琥珀jiejie，替我盛一碗給三jiejie?！?/br>
    琥珀有點猶豫，瞧了一眼孟懷曦。

    孟懷曦不動聲色地頷首。

    珠珠兒就是小天使！

    *

    戚昀在孟府相安無事住了兩日。

    日里陽光正好。

    晚冬的雪幾乎融盡，春日特有的生氣蔓延至整個上京，窗外早發(fā)的柳幾乎快要有萬條垂下綠絲絳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