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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云手里翻著菜單,頭也不抬地說:“我想來這家酒樓吃飯很久了?!?/br> 陸鸞坐在她對面沒說話。 看她點了一份白灼冰鎮(zhèn)八爪魚,一份泰式青木瓜沙拉,一份泰式黃金咖喱蟹, 一份清炒時蔬,加起來大概二百一十多塊錢。 ——夠他去給人修二十一次下水道。 也不知道這女人是不是在報復他威脅她過來, 反正看她一臉坦然,絲毫也不心虛的樣子。 “你看看還想點什么?” 陸鸞合上菜單,看也未看便放到一邊:“就這樣?!?/br> 沒過一會兒菜上來了,謝云先嘗了一口八爪魚,口感q彈且沒有水泡泡的感覺,是新鮮的八爪魚。 咖喱蟹里的蟹大只飽滿,賣相很好,趕得上謝云當年在泰國吃的很有名的建新酒家。 青木瓜沙拉脆爽,蝦醬也發(fā)酵得恰到好處,味道很正宗。 連米飯都是泰國香米。 很顯然,謝三叔泰國是真的去了,進貨渠道也真的搞到了,只不過拿了醉仙樓的錢,最后這些東西卻并沒有用在醉仙樓上。 真是一條吃里扒外的狗。 隨便吃了幾口,謝云便沒有了胃口放了筷子,自虐一般主動提出另一個讓她倒胃口的話題,她用筷子敲了敲陸鸞的碗邊緣,說:“說話。” 陸鸞微微挑眉,問:“什么?” “今天發(fā)的微信什么意思,你去跟癱佬阿榮調查我?” 陸鸞看了看周圍:“你要在謝三的地盤討論怎么扳倒他?” “是的,”謝云說,“是不是很有氣氛?” 看不出她是不是在開玩笑。 不過在陸鸞眼里,這女人向來表現的都有點瘋,他無所謂地說:“那日我去替他家修水管,隨口問了下阿慶嫂。” 陸鸞用筷尖挑開她搭在自己碗邊的筷子,跟著隨便嘗了一口咖喱蟹,發(fā)現不是很合自己口味就跟著放下筷子,用平淡的語氣繼續(xù)道:“哪知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謝云看著他。 “你找錯了人,阿慶嫂人不壞,可惜受不住威脅,也管不住嘴——李子巷里沒有秘密,你去找過她的事幾乎家喻戶曉?!?/br> 不然季茵也不會知道。 謝云也想過自己是否找錯人,但當年的報道被謝三叔壓得死死的,她當時找了很多資料,最后也不過是找到了一個在李子巷頗有名氣的癱佬阿榮…… 她別無選擇。 她以前不管事,是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人脈資源都在許湛手上,導致現在寸步難行,要被一個高中生在這說三道四。 “聽說你還試圖讓她聯系其他受害者,”他說,“我一聽便知道你想做什么?!?/br> “結論?” 被高中生威脅并不太光榮,謝云臉上不太有很多的表情。 “這件事也是整個李子巷都知道了?” “還沒有,”陸鸞說,“否則你以為季茵會不告訴許湛?” 也是。 謝云扔了筷子,這下是徹底沒了胃口。 她沒想到阿慶嫂這么…… 陸鸞看懂了她臉上的情緒,笑了笑:“沒想到她會到處宣揚?” “沒想到有人不怕死,”謝云糾正說,“我想保持禮貌,還以為不用提醒她收聲,她就應當知道許湛那些人找起茬可能不講人性這個基本道理……難道不是常識?” “你對李子巷人的‘常識’有誤解?!?/br> “那是李子巷,”謝云說,“以前我阿爸常同我講一個床頭故事,他說我在那里出生的時候,我阿媽最怕的一件事就是第二天早上起床發(fā)現我被人從窗戶偷走?!?/br> “床頭故事允許添加浮夸成分,不能怪他。”陸鸞寬容道,“事實上樓下賣茶葉蛋的鄭阿婆家阿毛,可以靠著給阿婆送茶葉蛋外賣供自己上學……今年過年前我看著他手里拽著一百多塊錢從巷尾跑到巷門前,你猜怎么著,到家的時候手里一分錢沒少還多了幾封利是。” 謝云露出個被荒謬到的表情。 陸鸞掃了她一眼,欣賞了下謝云臉上的表情,他當然知道李子巷在這些有錢人、千金小姐眼中形象不太好,對此他向來睜只眼、閉只眼甚至覺得有些有趣…… 就像面對有些人堅持且堅信“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差不多同個態(tài)度。 這大概是對“自認為高高在上所造成的無知”人群的惡意寬容。 “想要扳倒謝三叔不難,第一百三十四條第一款【重大責任事故罪】在生產、作業(yè)中違反有關安全管理的規(guī)定,因而發(fā)生重大傷亡事故或者造成其他嚴重后果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jié)特別惡劣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br> “重大責任事故的標準,”他停頓了下,才繼續(xù),“造成死亡一人以上,或者重傷三人以上?!?/br> “你很熟法律?” 并不。 剛才上課的時候閑著無聊用手機臨時查的,他只是個高中生,熟法律是要做什么? “還可以。” “以后要當律師?” “會吃飯是不是以后就要去當廚師?” “……” 真刻薄。 “我也知道,比起告他‘危險作業(yè)‘,還是直接拿到一人死亡或者三人重傷的證據比較直接,”謝云說,“所以我才找阿慶嫂聯系其他人……” “找到那個死亡的倒霉蛋的家屬就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