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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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一個下雨天,諾大的空曠的院子里,有女人的高跟鞋的聲音踩著蔫噠噠的泥走進了不算大的小房間里。 屋里只有一個正在擺弄著玩具的小男孩兒,他抬起臉,露出了一張精致俊秀的臉蛋,視線懵懵懂懂天真無邪,看向了靳煬的方向。 靳煬心里一咯噔,他面無表情地看了看窗外連天的陰雨,耳畔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大少爺,夫人來看你了?!?/br> 這一年,靳煬五歲。 和兒子有著相似神韻眉眼的女人生的很美,身條纖細柔軟,裸露在裙子外的腳踝細的像是能被一把擰斷,可是她的眼中又帶著些病態(tài)的執(zhí)拗和凄婉,和極致的秀美矛盾又融合,能讓任何一個男人為之著迷。 這也無怪乎為什么靳家的大少爺在學生時代就一直追求一個小商戶的女兒,因為她不僅長得好看,古怪高傲的性子也讓她出塵的像天上的星子。 林妍走了兩年了,其實靳煬已經不記得自己這個母親對年幼的他做過什么樣的事情,他只是渴望有溫柔的母親可以像靳如夢的mama那樣,溫柔的抱著自己親親自己的臉蛋。 于是小家伙的視線從虛無的靳煬身上移開,歡歡喜喜地撲進了母親的懷抱里。 靳煬冷眼看著這難得的溫情場面,他熟知后面所有的情節(jié),爭執(zhí)、吵鬧、毆打…… 無休止的尖叫聲和哭泣聲,混雜著凝固的骯臟的鮮血。 小家伙被林妍摟在懷里又拍又哄,輕聲地唱著他沒聽過的呢喃軟語,歌聲混合著稀稀拉拉的雨聲,頓時讓他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抬起了白嘟嘟的小臉,一派天真地詢問道:“mama,你以后能不要走了么?我保證每天都乖乖的吃飯,按時睡覺,做一個乖乖的孩子。” 林妍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悲傷和凄涼,她沒說話,只是輕輕地在小男孩兒的額頭上印了一個輕輕地吻。 忽然,一股大力猛地將房門推開,把小家伙嚇了一跳。 他看見門口的方向有一個渾身濕漉漉的男人,發(fā)絲貼合著英俊的臉龐,滿眼紅血絲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一樣,死死地盯著他們母子倆。 其實他有些怕自己這個父親的,但是也十分敬仰他,一直很崇拜他。 每每看到父親把靳如夢高高舉起時,他心里就由衷的羨慕,可是小家伙告訴自己,父親不是不喜歡自己,只是因為自己是哥哥,需要成熟穩(wěn)重。 他怯怯地喊了一聲大雨滂沱中的父親,不知為何有些害怕。 男人一步一步地朝著母子二人走來,眼眶紅的充血,他走到了林妍的身邊,忽然用濕漉漉的手一把抓住了女人的長發(fā),狠狠地扯著往前拖,身下淋了一地的水漬。 小家伙被嚇的大聲哭泣,邁著小短腿想上前抱住父親的腿,讓他不要這么對待母親,可是卻被男人一腳踢在了柔軟的小肚子上,頓時疼的他倒地起不來。 他小小噸噸的身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淚眼卻看著狂怒的父親和母親廝打在一起。 “你真是好陰毒的心啊,竟然給我換了五年的藥!我要你這個賤/人死都不能痛快!”男人的咆哮聲在空蕩蕩的院子里回蕩,大開的房門外是傾盆大雨,有冷風卷著絲絲雨滴吹進屋里,吹到了小家伙的臉上,涼颼颼的。 林妍用癲狂而怨恨的眼神盯著眼前的男人,她癡癡的笑著,瘋癲般地說道:“你還記得你說什么么,如果你對不起我,就讓你靳家永遠無根,而你出門就被車撞死!” 她剛剛說完,一個巴掌便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臉上,頓時有血沫從她的鼻腔里噴出,濺在地上。 這些話曾經的靳大少確實說過,他那是愛慘了高傲無比的灰姑娘,可是真的追到手后,心頭的白月光就成了黏糊的熟米粒,林妍病態(tài)一樣的掌控欲讓他難以忍受,且覺得煩躁。 就在他出軌的那天晚上,林妍挺著個大肚子手里拿著刀,聲嘶力竭地要和他同歸于盡,他差點以為自己就要交代在那天夜里。 事后男人把林妍送到了醫(yī)院,經過診斷以后,林妍患有一種精神病,且有家族遺傳史,堂堂靳家掌門的妻子是個瘋子、而靳家繼承人的母親是個變態(tài),這讓男人無法容忍。 從那以后,林妍就被踢出了靳家,但骨血的觀念男人又不許靳煬流落在外,他畢竟是自己的嫡子,就算死也要死在靳家的宅子里。 男人繼承家業(yè)以后患有不算嚴重的心律焦急,經常會吃一些相關的藥物,這一吃就是好幾年。 要不是他一直無法再生一個,心里有疑去醫(yī)院檢查,可能還被蒙在鼓里。 林妍買了一種藥物換了他的藥片,常年服用已經讓他的jingzi活性極低,對于一個把子嗣和傳承看的極為重要的老世家,沒有什么是比這更殘忍的事情。 男人已經在憤怒的極點,他把林妍打的渾身是血,可是林妍絲毫不在意,她用最扎人的話諷刺著咒罵著,一口帶血的唾沫噴在了男人的臉上。 于是在那個雨天,年僅五歲的靳煬看著自己的父親手里提著重物,一下一下的砸著已經沒了聲響的母親。 光滑的地板上都是深紅色的鮮血,慢慢地流到了門外,和外面的雨水混在一起,連綿不絕的雨聲混雜著砸擊的悶響,深深地扎進了靳煬的心里。 每當下雨時分,他聽到那種滴滴答答的聲音,就會想到那個充滿鮮血的下午,父親充血的眼睛和母親瞪大的僵直的眼睛。 那是他內心深處最深的夢魘,也是噩夢的根本來源。 窗外雨聲還在連綿,似乎要傾盡這三年來沒有下過的所有水汽,靳煬在黑暗中越陷越深,深紅色的血海中有一雙雙手在拉著他往地獄沉浸。 有聲音一遍一遍的在耳畔道:“你就是地獄里生長出的鬼,一輩子也逃不脫?!?/br> 他結實的肌rou在薄被下緊緊的糾結在一起,冷汗一層一層的浸濕了襯衫,又冷颼颼地干涸。 他心下彷徨,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黑暗的日子,狂躁和憤怒在拉扯著他的神經。 就在這時,耳畔忽然有熟悉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若有若無在深陷的意識中飄蕩,靳煬心臟狠狠一顫,就像是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一雙手,游走在黑暗的邊緣又忽然裂開了一道灑出陽關的裂痕。 他不自覺的輕顫著,想要抓住出聲的人,可是他的胳膊一動也不能動。 忽然,一只纖細卻有力的掌心用力掰開了他攥緊的拳心,掌心中冷滋滋的汗水被風一吹,頓時讓靳煬心里發(fā)冷。 可是緊接著一只柔軟的手掌不容置疑地扣住了他冰冷的指尖,他感覺手心相貼的地方有一團灼熱的火焰,從掌心一直燒到了心里。 眼前的黑暗被一團熱烈的火苗盡數(shù)燃燼,那略顯焦急的聲音也變得清晰。 靳煬的身子逐漸回了力,他猛地收緊了掌心,死死扣著十指相扣的手掌睜開了雙眸,眼前是一片黑漆漆的天花板,和夢魘中的黑暗沒什么兩樣,耳畔是讓人心焦煩躁的連綿雨聲。 可是手中那團軟卻不是他臆想出來的,他輕輕喘著氣,微微側頭,看到了一張焦急地眼眶發(fā)紅的臉龐。 是兔兔。 印憶柳第一次這么急過,她其實一直覺得靳煬今天有些不對勁,但是靳煬表現(xiàn)的和平常沒什么兩樣,她睡前心里還想金大腿這么剛的一個男人不可能怕打雷下雨吧。 可是躺下以后,她聽著耳畔的風雨聲,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總覺得心里有一塊地方空落落的不得勁兒,輾轉反側想的都是靳煬今晚的神色。 最后她還是披了件衣服,起身到了靳煬的屋子里瞅了一眼。 黑暗中男人的睡姿很老實,雙眸閉著似乎沒什么,正當印憶柳因為是自己多心了,她聽到了一聲極為輕的悶哼聲。 她心頭一動,慢慢走到了靳煬的身邊,這才發(fā)現(xiàn)其實男人出了一頭的細密汗水,她心下有些著急,再隔著被子摸了摸靳煬的肩頭,頓時感覺出他全身抽筋似得緊繃。 印憶柳喊了好幾聲,可是靳煬依舊一動不動,她下手推了推依然也沒有動靜,心里頓時急了。 她其實很少連名帶姓地喊著靳煬,可是這一次她確實被嚇到了,連叫了幾聲也沒有任何反應。 “靳煬!靳煬你醒醒!” 男人死死攥著的拳心不知道是在和誰在較勁,她用盡力氣把靳煬的掌心掰開,捂住他冷津津的手,就算手骨被攥的幾乎要碎了也沒有抽出。 當看到黑夜中那雙金色的雙眸緩緩睜開,帶著點脆弱般的破碎感,印憶柳還是忍不住掉了眼淚,咬著下唇悶悶哭。 靳煬伸手慢慢揩掉了女孩兒眼角的淚水,悶聲道:“哭什么?!?/br> 印憶柳在責怪自己,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靳煬的異樣,如果今晚她沒有來,靳煬是不是要被這夢魘困一晚上。她抽噎道:“對不起……” 靳煬輕聲嘆息一聲,忽然用酸澀的手臂撐起了身子,冷冰冰的唇瓣有些遲疑地湊近了印憶柳的臉龐。 黑夜中少女的長睫上掛著一串淚珠子,她一哽咽就承受不住似得往下掉。 靳煬在那個昏黑的夜里也曾惶恐過、祈求過,有沒有人能夠打碎這無休止的夢境,有沒有人給他一點光明。 他曾在無數(shù)個夜里冷眼觀看,又或是在雨夜中不甘地沉沉魘住,每每醒來滿身淋漓,都會在烈烈的朝陽下渾身冰冷地意識到,這個黑暗的世界中只有他自己。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有一個女孩兒把自己的掌心和他的緊扣在一起,會因為他而默默哭泣,他蒼白的唇忽然勾起一個弧度,忍不住悶笑一聲。 印憶柳咬著牙,心里又悲傷又氣,她悲傷是因為當看到靳煬如此脆弱的一面時,她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揪住一般不能喘氣;而氣的是自己因為種種顧慮一直猶豫著不敢追問靳煬的過去,氣自己的軟弱和躊躇。 靳煬的唇和她的鼻尖離的很近,他撐起身子,身下有細微的摩擦聲,在雨夜中幾乎微不可察。 冰涼的唇慢慢描摹上女孩兒顫抖著緊閉著的淚眼,吻去了一顆一顆咸味的淚水,他唇齒間帶著歡喜沉聲廝磨,“不要哭了,乖?!?/br> 他不值得,可是卻卻貪婪地想要多多汲取。 相扣的手心誰也沒有松開,抽噎中印憶柳看向了靳煬沉沉的雙眸,終于望著他的眼睛道:“你是不是怕打雷下雨?” 靳煬低聲反問:“你想聽我的過往么?” 哪怕是如此不堪的、如此可憐可悲的過往,毫無光芒的窒息的童年,兔兔真的想聽么。 印憶柳沒有后退半步,她溫熱的掌心握緊了手中的大掌,試圖傳遞給他一點暖意。 “我想聽?!?/br> 她想了解靳煬的過去,想和他一起承擔曾經的傷痛。 “好?!苯鶡⑽⒋鬼?,既然兔兔想聽,那他便說。 他像是自虐般的把自己可悲的童年、畸形的父母關系以及那些黑暗中的種種都緩緩道來,黑暗之中只有男人毫無起伏的聲音混雜著雨聲滴答。 靳煬每說一句,就像是在把自己骯臟的過往剖析,他扒開自己血淋淋的傷痕展示給印憶柳看,告訴她其實她憧憬的金大腿只是一個可悲可憐的人,是一個身陷黑暗的人。 他看著自己二十幾年的人生重新回放,沒有一點是彩色的,心里在想兔兔聽完這些會不會覺得他很可悲,又或者他的人生就是一個笑話,還是會用憐憫憐惜的目光看著他。 靳煬覺得羞恥,可是在這之余他又有些期待,期待印憶柳一個充滿憐惜的擁抱,安慰他疼惜他,哪怕是這樣,也比徹底厭棄他遠離他要好上百倍。 印憶柳靜靜地聽著,一邊聽一邊掉眼淚,她默默地哭,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在聲音沉寂之后,兩人都沒再說話,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靳煬有些忐忑的等待,可是等了許久,心里開始慌了。 他看不清印憶柳的神色,可是心里卻止不住的墮入黑暗。 是了,自己這樣的人難道還在奢求著什么么,他手掌不自覺的攥緊,像是在掩蓋他心里的惶恐和不安。 可是緊接著他心里又生出些癲狂,如果兔兔真的厭棄自己,自己又會做出什么事呢… 忽然,身前的女孩兒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壓抑著翻涌的情緒。 靳煬的心猛地提起,他知道審判就要到來。 無論是憐憫又或是厭棄,只要是兔兔給他的,他想他都可以坦然接受。 可是預想中的一切都沒有到來,又有一雙手慢慢地壓上了他的另一只手背,黑夜之中女孩兒身影輪廓驟然放大。 有柔軟和溫熱印上唇角,很輕很輕,像是怕嚇到他,又像是在試探。 靳煬的心里驟然被砸入一塊巨石,一潭死水瞬間翻涌成洪流,他呆愣愣的,唇瓣微微顫抖。 那個輕輕地吻順著唇往鼻尖印了印,又印在他不停顫動的眼皮上。 他聽到兔兔啞聲道:“別怕,以后有我陪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 發(fā)布以后發(fā)現(xiàn)少發(fā)了一半 ☆、撲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