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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淺皺了皺眉,這才壓低聲音開口道:“不瞞郡主,老奴已在宮中三十余年,看人想來是極準的,依老奴看來……玉合姑娘,已非完璧之身。” 陸容予、畫婉與梳雪聞言,皆是一驚。 畫婉難以置信地道:“嬤嬤是說,玉合并非病了乏了,而是……” 翠淺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 陸容予垂眸,想到上次夜里喚了幾次玉合都無人回應(yīng),又想到近來她的反常表現(xiàn)與查不出由頭的病,一對秀眉不禁緊緊皺在一起,又覺驚詫,又覺憤然,又覺不忍。 從玉合平日里的裝束與言行,陸容予便能看出,她骨子里有些傲氣。 玉合的心性她知曉,雖然心思純凈,但絕非那種甘于平凡之人,即使在宮中如此多年,她仍然認為自己應(yīng)當(dāng)是官宦之女的身份,而非草芥宮女。 既如此,她必當(dāng)十分愛惜自己的清白之身,等待將來出宮時,尋一好人嫁了,因此,如今能讓她做出如此逾矩之舉的人,定然不是那身份低微之人等。 陸容予沉默半晌,最終還是念著與她的這許多情誼,沉聲道:“此事尚未有定論,你們暫且莫要亂傳。” 三人皆應(yīng)下,心中明白,郡主此番言語,便是打算留玉合一命,寬容處之。 陸容予思來想去,還是可憐她的身世遭遇,皺了皺眉,道:“將玉合喚來?!?/br> “是?!?/br> 玉合此時正在房內(nèi)酣睡,卻不想被一臉復(fù)雜的梳雪叫了起來,她正是做賊心虛的時候,又聽見郡主要見自己,更是慌張至極,好一番手忙腳亂,才穿戴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到了她跟前,福了福身。 “奴婢問郡主安。” 陸容予屏退其余人等,親自將她扶起,又示意她坐在畫婉搬來的坐凳上。 玉合一邊覺著郡主定是有所察覺,要問自己話,忐忑不安;一邊又覺著郡主待自己如此之好,不打罵便算了,還半點主子的架子都無,又覺無比內(nèi)疚惶恐。 陸容予見她神情復(fù)雜,目光搖擺不定,似是萬分掙扎的模樣,不禁嘆了口氣,開口道:“玉合,我今日將她們都屏退,只為和你說些體己話。你服侍我已有三月余,應(yīng)當(dāng)知曉我心性,自當(dāng)不必驚慌,更不必與我說謊?!?/br> 玉合點了點頭。 陸容予醞釀了好一會兒,仍舊覺得那話難以啟齒,最終委婉道:“你近日常常莫名尋不著人影,可是有了心儀之人?” 玉合聞言,瞬間抬起頭,目光驚疑又怔愣地望著她,微微張口,良久說不出話來。 這事郡主雖說的隱晦,但言下之意已十分明晰。 玉合原以為,郡主只察覺到她近來做事十分懶惰懈怠,并不知郡主竟已然察覺到這一層。 想起自己夜夜偷著從敬神缺回來的狼狽模樣,玉合頓時又羞又臊又怕,手心都捏出一層汗來,兩側(cè)臉頰漲紅,期期艾艾了半晌,最終也未發(fā)一言。 陸容予神色復(fù)雜地看了她一眼,又道:“我既今日將你叫來,便是不打算與你追究此事,你不必害怕,只消告訴我,你相中的是哪家公子?若他家門尚可、人品優(yōu)良,我便做主,想個法子將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了去,你二人也不必日日在這宮內(nèi)宮外兩煎熬,受這相思之苦。” 玉合聞言,頓時紅了眼眶。 著實沒想到郡主會待自己如此之好。 未婚女子與男子半夜私會已然是死罪,宮女與男子半夜私會更是罪無可恕,但郡主知曉此事后,不僅不怪罪自己,反倒先關(guān)心那人是否與自己相配,還要做主將自己嫁與他。 “郡主……”玉合嗚咽起來,斷斷續(xù)續(xù)抽泣道,“若有一日此事被人發(fā)現(xiàn),郡主必然身敗名裂、人人唾罵,郡主何故為了奴婢……” 陸容予拍了拍她的背:“左右我不承認知情便是了,你告訴我,是哪家公子?” 玉合自覺愧疚至極,搖著頭不肯說,當(dāng)下暗暗立誓,今日起再也不與那五皇子有任何交集,即便五皇子以她的性命相逼,她也定然不會出賣郡主。 陸容予不知她在想什么,見她不愿意說,也不好勉強,只道:“你不愿說便罷了,只是今后千萬不要再去,萬一被有心之人發(fā)覺,后果你自當(dāng)知曉。你若真想嫁,便與我說,我自會想法子。” 玉合點點頭,站起身,跪地向她行了一大禮:“郡主的恩情,奴婢永生難忘!此后奴婢自當(dāng)一心一意伺候郡主,為郡主做牛做馬,絕不再有非分之想!” 陸容予輕笑道:“無需你為我做牛做馬,快下去歇著吧?!?/br> 見玉合滿臉喜色的出來,守在門口畫婉和梳雪相互對視一眼,快步走入房內(nèi)。 “小姐便這般輕易饒過她了?”梳雪問道。 陸容予抿了口茶,輕聲道:“她知錯了便好,此事你們?nèi)蘸缶彤?dāng)從未聽聞過,務(wù)必守口如瓶?!?/br> 畫婉和梳雪齊聲應(yīng)了句“是?!?/br> 幾人剛說了沒幾句話,外面小蘭便來傳,說婧嬪娘娘那兒的環(huán)公公來了。 這個時候,婧嬪娘娘尋自己有何事? 莫非是來與自己算上回偷溜出宮的賬? 可此事現(xiàn)在才來追究,似乎晚了些。 陸容予心下疑惑,但還是讓畫婉去帶環(huán)公公進屋。 很快便有兩個身影進入視野,為右的是輕輕移步而來的畫婉,為左的那一名,則將身子躬得極低、步履迅速矯健,沒走一會兒,就在離自己兩丈遠處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