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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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燈似乎下一秒就要停止,曾忱猶豫片刻,還是跟著人流一起走過去。 途中包里的手機震動起來,她拿起手機,再一抬頭,看見綠燈閃爍,距離馬路對面還有幾步路,于是一股氣跑過去。 微有些氣喘,“喂?” 對面無聲。 她拿下手機,才發(fā)現(xiàn)是個陌生電話,只好又喂了一聲。 過了馬路,正好是一棟大廈,外面的顯示屏上還在播放著廣告。燈光映照在地上,曾忱念頭一頓,選了左轉(zhuǎn)。 電話里的人終于出聲,“不是說,一輩子不回北城嗎?” 曾忱一愣,她知道北城是容起云的地方。今天一見,容起云也許會找她,但沒想到這么快。 她用了也許。 畢竟她只是三年前跟過容起云的一個女人,以他換女人的速度,她沒有這種奇怪的自信。 想起早些時候在嘉藝世家,容起云的態(tài)度倒叫她意外。 實在意外,容起云會這么激動。 一瞬間諸多思緒在腦子里翻涌,容起云的語氣似乎帶了些嘲弄。 一輩子不回北城么? 她似乎說的是,也許一輩子也不回北城了。 也許二字,被他輕易省略。 不過算了,左右不是主角,也不必要計較這些旁枝末節(jié)。 曾忱垂眸,視線落在一格一格的地磚上,“有些事要回來辦?!?/br> 容起云似乎不相信,咄咄逼人:“什么事?” 曾忱無聲笑起來,“回來參加前男友的婚禮。” “我什么時候舉行婚禮,我怎么不知道?”容起云意外地笑。 曾忱也跟著笑:“容先生似乎想多了,在你以后,我還有別的前男友?!?/br> 空氣寂靜無聲,有公交車靠站,播報聲音:“下一站,西門口?!?/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鞠躬。 第5章 耳鬢廝磨 “下一站,西門口。” 曾忱一愣,回過神來,發(fā)覺手里的電話也已經(jīng)被掛斷。 她輕嘖了聲,容起云真是一如既往的…… 她把心里的話掐斷,看著剛才??康墓卉囉种匦麻_出去,車尾上的數(shù)字顯示720路。 西門口。 曾忱垂眸,忽然覺得感受到一絲涼意。她搓了搓胳膊,茫然四顧。 怎么走到這兒來了? 而且她一點也沒發(fā)現(xiàn)。 曾忱回身,重新打量四處,這里和記憶中相去甚遠,難怪她毫無察覺。 如果不是剛才那個提示,或許等她走過去了,也不會發(fā)現(xiàn)這是西門口。 曾忱無聲長嘆,目光落在剛才的顯示屏上。顯示屏里還有播放著關于西門口的改造計劃,是如何成功。 她收回視線,踢了踢腳尖的石子,心中涌起的酸,卻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 距離她離開這個地方,已經(jīng)整整十六年。 十六年前,她還和mama一起住在西門口。 彼時,西門口還是北城的老破巷子,充滿了頹敗而又腐朽的氣息,和北城精英都會的氣質(zhì)格格不入。 彼時,曾忱很討厭這破地方。它又破又舊,走在路上,還有猥瑣的老男人以及喝醉的酒鬼。甚至于連陽光一曬,仿佛都能曬出一股發(fā)霉的氣息。老舊的樓房走起來讓人膽戰(zhàn)心驚,仿佛用點力氣就會把樓梯踩斷。 曾忱的家,住在三樓。她無數(shù)次經(jīng)過樓梯的時候在想,人會不會摔死。 每天入了夜,甚至能聽見別人家里男人女人在□□的聲音。 這破地方一點也不好,唯一一點好的,就是有一個林靜。 可后來林靜也死了。 從那之后,曾忱再沒回來過這里。 仿佛把記憶里關于西門口的一切都封印起來。 但是那是假的,否則,此刻她如何會熱淚盈眶。 一雙淚眼,模糊了眼前的路。 仿佛記憶中的林靜重新站在她面前,送她出門上學,溫柔地和她揮手:“阿忱要乖乖上學哦,mama在家里等你回來做好吃的?!?/br> 但是她撒謊了。 那天曾忱回來了,她卻沒有回來。 她躺在冰冷的馬路上,永遠也不會回來了。那個撞人的人,卻輕易地忘卻了這一切。 曾忱閉上眼,微仰起頭,夜風從她修長的脖頸擦過去。她抬手,用手背抹去眼淚。 還是去看一看吧,她久違了的故土。 只有一站公交車的距離,曾忱步行,還是花了些時間。原來破舊的門牌,如今化作了一個氣派的門坊,上面寫著“西門口”幾個大字。 門口有保安亭,保安叫住了曾忱,“你回來啦?!?/br> 曾忱一愣,她可以確定這保安她不認識。 她微扯了扯嘴角,只好點了點頭,卻不知道如何接話。 好在她身后有另外的人過來,那保安又同人家打招呼:“你回來啦?!?/br> 曾忱無聲微笑,原來只是習慣,并不是認識她。 也對,怎么會有人還認識她呢? 十六年過去了,當年她還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如今,已經(jīng)是二十六歲的大人。 曾忱從旁邊大門進了小區(qū),抬頭低頭之間,找不到一絲熟悉的痕跡。原來那些樓房全都拆了新建,就連路,也是新的。路邊放置了長椅,旁邊還有花壇和綠植。 一切都是新的。 再沒有任何一點屬于曾忱的回憶。 她想,這或許是上天在暗示她,過去的終究已經(jīng)過去了。 曾忱腦子里閃過一幕幕回憶,和眼前這地方格格不入。 她沿著主道一路往前,決意走出去。 也做了決定,這是最后一次,她回來這里。 路走到盡頭的時候,長椅上的老奶奶忽然叫住她。 “阿忱?” 她的心猛地提起來,轉(zhuǎn)身的瞬間似乎都被無限拉長。 曾忱對上那張臉,準確無誤地叫出她的姓氏:“周奶奶?!?/br> 周奶奶拄著拐杖,巍巍顫顫地起身,走到她面前,拉著她的手,將她一番打量。 老人家手抖,說話也不利索:“阿忱啊,真的是你啊,我就說看著像你。像你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多見嘛。你回來看看這里嗎?” 她語速很慢,說一句,曾忱便點頭。她低著頭,不讓自己哭出來。 “是啊,我路過,回來看看?!?/br> “好,好啊。你現(xiàn)在更漂亮了,你mama,一定也會很高興的?!?/br> …… 曾忱沒和周奶奶敘舊太久,畢竟夜也不早。她同周奶奶告別,出了西門口,又不知道到了哪兒。 再一看時間,已經(jīng)近十點。 她原本吃過一碗紅燒牛rou面,這會兒卻意外地又餓起來。 但她沒有精力再在外面閑逛,最后回到工作室,隨便點了個外賣,吃完之后,沉沉睡過去。 這一夜,果然夢見西門口,也夢見林靜。還夢見了曾品源,以及楊夢。 這些都不意外,他們都站在西門口的線上。 意外的是,最后卻以容起云收尾。 鬧鈴響起來。 一夜的夢,一個接一個,曾忱心突突地跳,渾身乏力,又同時有種獲得解脫的輕松之感。 她看著面前的薄被,沉思片刻后,意識清醒過來。 手機上時間是上午十點。 曾忱翻身下床,拿了東西往洗手間去,腳步在看見外面的江岳之時一頓。 “你怎么來了?”她素面朝天,頭發(fā)也沒來得及打理。 不過無所謂,她不在乎這會兒的形象。 江岳看她一眼,嘖了聲:“你能不能有點自覺啊,曾忱?” 曾忱邁步進了洗手間,悶悶的聲音很快傳來:“什么自覺?” “美女的自覺啊。”江岳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