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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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其余事情的時候,周承順盡皆任由他說,可說到周弘殷,周承順的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道:“他能怎么管我?把我貶去瓊州?還是同從前一樣,拿鞭子打我一頓?” 他的語氣戾氣十足,話一出口,很快就意識到不對,馬上變了一張臉,低眉順眼地道:“我知道錯了,往后不會再犯,二哥是曉得我的,平日里只敢鬧點小事,從來不闖大禍,今次也是那釀酒坊里頭忽然查庫,本來想著是最后一回,以后盡皆改了……” 周承佑哪里不知道他是在搪塞自己,然則畢竟親生弟弟,罵了不改,實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將其抓著教訓(xùn)了半日,最后道:“你都這個歲數(shù)了,平日里見天在外邊胡混,甚事不做的,見得那些個混子湊上來也給他們帶著,難道不識得香的還是臭的?!” 又道:“從前便罷了,今后再不能放縱你!明日起你便跟著我做事!” 周承順到得兄長面前,同個綿羊似的,從無二話,此刻也老實應(yīng)了,不敢做半點違抗。 周承佑卻不但是說嘴上說說而已,立時鈴把弟弟府上的長史叫了過來,交代對方明日寅時把人送來,又把自己身邊管用的黃門召了進來,吩咐他跟著那長史,只要見得時辰到了,人還未出門,就著人回來報。 周承順原還不當(dāng)回事,見他如此作態(tài),實在意外極了,忙道:“二哥何苦這般,我既是答應(yīng)了過來,必定不會說話不算……” 周承佑先將人打發(fā)出去,繼而才苦口婆心地道:“而今宮中什么態(tài)勢,你是個聰明的,難道還要我教?從前惹事,我還能管你一管,眼下我自顧不暇,當(dāng)真出得事……我只你一個弟弟……” 周承順微微動容,道:“我自小都是二哥帶大的,凡事自會聽你差遣?!?/br> 第300章 窺視 周承佑話既出口,果然次日就叫人押著弟弟到京都府衙點卯,不給他外出惹是生非,引起宮中注意。 周承順倒是老老實實,聽?wèi){兄長分派,無論批閱奏事還是外出跑腿,毫無二話,有時候遇得事忙,還曉得體惜人,親自或端茶、或送水,或?qū)⑹虑閿埖阶约荷砩稀?/br> 兩人好似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一般。 再說另一頭,沈念禾聽得裴繼安要用隔槽法,雖然有些擔(dān)憂,卻也知道此時只好借為過渡。 因隔槽法極難把控,想要計長遠,還得另選他法,沈念禾略一計較,列了單子,趁著鄭氏出門,同她一齊去采買。 鄭氏生性十分愛逛,最愛有人陪著,見得沈念禾愿意出門,樂不可支道:“我今日想給挑些簪子,原還怕選的不好,你不喜歡,你愿意一同去自然最好!” 沈念禾愛吃愛玩,對首飾衣物倒是不怎么在意,笑道:“嬸娘自家買便是了,我眼下還在孝中,要那個做什么?” 又挽著鄭氏的胳膊,道:“三哥上回同我說,從前在宣州的時候就很想給你買點合用的首飾,又說嬸娘正當(dāng)年華,當(dāng)要些好東西才配得上,只畢竟小地方,沒什么入得眼的,又怕進進出出,別旁人側(cè)目,今次難得有機會,我陪嬸娘一起挑喜歡的?!?/br> 鄭氏一向曉得侄兒孝順,只是裴繼安多數(shù)時候只默默做些體貼行徑,很少說得出來,謝處耘則更是喊他說好聽比要他的命還難受的類型。 她愛聽人哄,從前在家,當(dāng)真如同衣錦不能還鄉(xiāng)一般,今次聽得沈念禾說,實在心中得意極了,卻是擺擺手,做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道:“我年紀(jì)大了,不比你們小女兒家的……” 鄭氏未有生子,身形窈窕,看上去與少女相比并無多少差別,還多了幾分成熟韻味,沈念禾就抿嘴笑,道:“前次從客棧搬出來的時候,那伙計還特地發(fā)問,說嬸娘同我是不是姐妹,又說看著相差不過兩三歲——這可不是我胡謅的罷?” 鄭氏免不得嗔怪幾句,心中卻是滿意得很,聽?wèi){她夸,忍不住又轉(zhuǎn)得回來,道:“還是要給你選幾樣好的——年后就要及笄了,我是做嬸娘的,自當(dāng)給你備些好東西,況且京中常有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要是出門交際,被人拿來說嘴,再如何懶得理會,究竟還是惱火!” 沈念禾見她一直掛著此事不放心,便也不再推辭,左右買幾件首飾而已,實在算不得什么,便應(yīng)了一聲,又問道:“嬸娘看中哪一家的首飾?” 鄭氏道:“旁的倒罷了,我往年看那得翠樓里頭有幾個師傅手藝還算入得眼,今次想去看看,若有合適的樣式,正好我原來還留著幾塊石頭,看看能不能鑲得進去……” 沈念禾聽得得翠樓三個字,便笑道:“正好順路有幾間鋪子,里頭當(dāng)有我要買的東西,一會嬸娘陪我去瞧一瞧?” 鄭氏自然應(yīng)是,卻是好奇問道:“難得你要買東西,卻是買的什么?” 沈念禾順手就把那單子遞了過去。 鄭氏接過一看,卻見紙上盡是蒼耳、蛇麻、辣蓼、杏仁、麥子等物,若說是藥材,分量全是以十斤論,實在不太看得懂,忍不住問道:“這是拿來做什么的?” 她口中問著,正好翻到紙頁后頭,見上面又寫了瓦壇、瓦缸、瓷瓶等物,只覺得自己茅塞頓開,道:“難道是拿來釀酒的?” 沈念禾笑道:“上回已經(jīng)釀過了,只還未釀成,不曉得滋味如何,今次是做酒曲的。” 出酒多少,除卻要看釀酒的方子,蒸酒的法子,最要緊就是看酒曲。 她上回翻查釀酒坊中從前庫賬,很輕易就能看出來新曲出來的時候出酒率較低,一旦酒曲舊了,出酒就變少,等到拿釀酒坊的酒曲細看,哪怕是新曲,里頭也多有霉變,黑斑。這樣的酒曲拿來釀酒,一則滋味不好,二則得酒也少。 沈念禾手頭本來藏有不少曲方,只是不知道合不合用。 曲方畢竟不同酒方,她打算先在家中試一試,若是好用,明年裴繼安又在司酒監(jiān)中立穩(wěn)了腳跟,才好拿出來,一則是為其獻力,二則也能憑著曲方從中分利,便如同從前《杜工部集》一般。 如此一來,哪怕宣州那一處再無自己人,從前的分潤多半難以為繼,她也能另辟一條財路。 沈念禾商賈出身,總覺得家中留下來的金銀畢竟時隔太久,未必靠得住,要是挖不出來,或是被旁人取了去也無計可施,況且坐吃山空總歸不是辦法。 她一日沒有持續(xù)穩(wěn)定的收息,心中就一日踏實不下來,總感覺得像踩不實地一般。 鄭氏聽得她說,又回去看了上頭寫得那些個材料,只覺得大開眼界,贊道:“原來酒曲是這般造的,你當(dāng)真是慧心獨具,實在與眾不同,繼安能得你在旁,不知攢了幾世的運道?!?/br> 她夸完沈念禾,免不得想到自己,又嘆道:“我從前在家做女兒時,卻是什么都不曾學(xué)到,不過做幾首歪詩酸文,又繡幾樣亂七八糟的花樣子,若是能像你這般記得些經(jīng)濟經(jīng)營之法,后頭也不至于……” 沈念禾搖頭道:“嬸娘說笑什么,我不過記得幾個家傳的方子,又有幾本家藏的書,若不是三哥在后頭幫忙,哪里能換得了什么錢?民間多少好方子,不見得都能得錢,也有不少人家中藏了書,找人印出來,也未必能分多少利,幾乎全給書坊賺去了。” 她倒不是說什么謙虛之語,自覺只是道出事實而已,鄭氏卻不以為然,暗恨那林氏不能來此處親眼得見沈念禾之出挑,又想:如此妙人兒,不曉得費我多少心力,又敲了多少邊鼓,才給繼安攏到手上,偏給你就看不上了,這樣一個你都嫌棄,明明公主都比她不上,仙女也不過如此,你難道要找個王母來配不成?! 便是王母,也得繼安自家喜歡才說得了! 鄭氏腦子里頭胡亂發(fā)散,等到回過神來,才醒得自己居然敢動那等大不敬的念頭,忙在心中暗暗同那王母道歉不迭。 得翠樓距離潘樓街并不太遠,只是兩人說一回閑話,走走停停,最后花了大半個時辰才到得地方。 鄭氏見得路邊擺攤的,一個小販編的竹筐也喜歡,一個自家繡的不同尋常的花樣也喜歡,林林種種買了不少,俱是用小竹簍裝著。 沈念禾給她提在手上,眼見不遠處就是得翠樓,卻見邊上開了一間雜鋪,那鋪子外頭地上用油布紙墊在地上,攤開一尺長寬的蒼耳在晾曬。 那些個蒼耳顆顆飽滿,看著新鮮得很,像是才摘下來的,刺也又長又大。 沈念禾原也去過不少藥房同雜鋪買蒼耳,對比之下,只覺得旁的地方都不如這一批來得質(zhì)量好,不由得拉了拉鄭氏的手,站定同里頭收拾東西的伙計問道:“勞煩小哥,此處蒼耳賣不賣的,作價幾何?” 那伙計抬頭見得沈念禾,笑道:“外邊日頭大,姑娘進來說話罷——這蒼耳自然是賣的,鋪子里頭除卻蒼耳,另有不少好東西,不妨進來瞧一瞧。” 又報了一個價。 沈念禾心中比對,只覺得那價格十分合適,有心要買,也想看看里頭有什么旁的好東西,便依言走了進去。 她一進門,便聞得一股子酒糟混著酒香的味道,不由得笑道:“這鋪子外頭沒看出什么來,怎么一進來一股的酒味,難道竟是釀酒的不成?” 那伙計也笑道:“我家賣醋的,只也順著去外頭買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回來轉(zhuǎn)賣?!?/br> 沈念禾鼻子甚靈,很快循著味道走到角落一處地方,見得一個敞口小瓶子里裝著不少酒曲,那味道比起釀酒坊中賣的要濃郁不少,看成色也更為質(zhì)佳,便同店家討買了一點,轉(zhuǎn)了一圈,沒見得什么旁的想要的,因那蒼耳看著不少,其實收起來只一小袋而已,還輕飄飄的,便喊一起包了,放進那小竹簍里。 鄭氏在邊上捏了一顆出來端詳,道:“看著就是野地里長的東西,渾身是刺,也不像能吃的,居然能拿來做酒曲,果然不單人不可貌相,這些個小物種也不能單看外表。” 沈念禾笑著應(yīng)和了兩句,付了賬,道:“好啦,到我同嬸娘去看首飾啦!” 鄭氏頓時喜笑顏開,道:“等看完了,去那清月樓吃飯罷,聽聞那家雞頭米剝得十分漂亮,糟雞糟鴨也全是江南風(fēng)味——離家久了,原還不覺得,此時倒是有點想?!?/br> 沈念禾自然連應(yīng)了,笑道:“我也吃不出雞頭米有什么特別,一會嬸娘教我一教?!?/br> 她說到此處,莫名其妙的,總覺得身后影影綽綽,仿佛有什么視線在后頭跟著窺視自己似的,忍不住回頭環(huán)視一圈,卻是什么都沒有見到,只好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個,同鄭氏一同往得翠樓而去。 第301章 故人 一進門,里頭就有伙計出門相迎。 沈念禾仍當(dāng)孝時,穿著素服,鄭氏則是經(jīng)逢裴家大變之后,早習(xí)慣了衣著低調(diào),從前在宣縣的時候,家里明明堆著好料子做的衣裳,都只敢穿次一等的,到得京城雖然把心放寬了些,依舊不敢招搖,頭上釵鬟都只用木制的,偶爾佩玉簪,也要把那玉質(zhì)比了又比,唯恐太過惹眼。 那伙計上得前先打量了一回,只覺得疑惑不已——若單論衣著,看著只像是尋常人家出來的,可他在得翠樓多年,年紀(jì)雖然不大,見過的人卻不少,仔細品度,就覺得這兩人行狀、氣質(zhì),俱都出挑,登時不敢怠慢,忙引得進去,笑問道:“兩位客官待要看些什么?” 得翠樓上下兩層,一樓布置了不少釵鬟首飾供人觀看,二樓則是不少包房,留著貴客上門時挑選款式,再叫師傅去做。 鄭氏倒是不著急什么,她是喜歡逛的,便在一樓四處繞行,仔細挑選有無自己中意的款式,見得好的,又拉著沈念禾道:“你看那支蝴蝶簪,喜不喜歡的?” 沈念禾依言望去,見得桌上陳列的乃是一支金簪,旁的并不出奇,只是那簪子作蝴蝶狀,兩扇翅膀薄如蟬翼,也不知怎么壓制的,當(dāng)真是風(fēng)一吹就忽閃忽閃的,那蝴蝶的兩只眼睛則是鑲嵌了玳瑁,身子用的是翠玉,看上去流光溢彩的,十分漂亮。 她曉得鄭氏慣來喜歡這種閃亮亮的,便道:“我看合適嬸娘戴。” 一面說,一面正要問邊上伙計,那伙計卻是醒目得很,立時用手套隔著,將那簪子取了下來,道:“客人且試一試?!?/br> 又自里頭取了銅鏡出來。 鄭氏心癢癢的,先讓了沈念禾一回,見她真的不感興趣,也不再做推辭,攬鏡插簪,顧盼自視。 沈念禾在邊上站著,正要陪看,只那股被人窺視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她生性小心,也不多做言語,見得不遠處另有一把銅鏡,便叫了一聲那伙計,輕輕指了指,問道:“煩勞小哥,再取一把鏡子。” 等到接了銅鏡,她就走到鄭氏身旁,舉著那鏡子,做一副要幫著映照那蝴蝶簪簪在頭上樣子,手中卻不住調(diào)整鏡子方向四處視看。 得翠樓的東西價格頗高,自然不會客人如織,縱然此處是大堂,也不過寥寥十?dāng)?shù)個而已,沈念禾一一看去,只覺得俱是普通客人,沒有什么異常的,正覺奇怪,那鏡子忽然掃到一樓上二樓的木梯處,只見站在那梯子當(dāng)中站著一個四十余歲的婦人,對方雖是仆婦打扮,衣著、首飾卻都是佳品,京中一般二般的富戶主母也比不過。 對方一手扶著樓梯的護欄,倒是還曉得借著護梯的遮攔一回,只是她身形健碩,臉也圓乎乎,顯然還是頭一回做這樣的事情,并無多少防備之心,半點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瞧見了,還拿眼睛不住盯著沈念禾的臉,十分專注的樣子,面上表情又帶著狐疑。 沈念禾見她相貌,并不識得,心念一轉(zhuǎn),便往后頭走了兩步,特地把臉半側(cè)轉(zhuǎn)了過去。 鏡子里頭那婦人居然也跟著她的動作往下頭走了幾步,因著急盯著她的臉看,一不小心,還把頭都探得出來,動作十分顯眼。 沈念禾越發(fā)覺得疑惑,想了想,索性轉(zhuǎn)頭同那伙計道:“聽聞二樓有雅間,不知此時可有空的?” 那伙計忙道:“自是有的,兩位還請這邊來?!?/br> 他口中說著,將東西留給邊上的人收拾,自己一是一馬當(dāng)先在前頭帶路。 樓上的婦人見得如此情況,急急往后退了幾步。 三人前后上得樓,沈念禾本以為對方已經(jīng)躲去暗處,誰料其人居然光明正大站在樓梯口處,不僅毫不避讓,還作出要下樓的樣子,正正同自己迎面對了一眼,復(fù)才慢慢往下走去。 兩邊擦身而過。 沈念禾拿不準(zhǔn)她究竟要去往何處,特地交代伙計要了一間臨街且靠近樓梯的廂房,進門之后,徑直走到房間盡處,先將窗戶推開,也不著急坐,只笑看鄭氏拿了冊子挑選花樣,只站在窗前,等看那女子去向。 她等了片刻,沒見到那婦人從門口出去,卻聽得一陣腳步聲,抬頭一看,一人已是從樓梯方向上來,匆匆往后頭走去。 *** 沈念禾此處滿腹狐疑,卻不曉得那婦人急急去到走廊盡頭的一處廂房口,外頭兩個守著的仆從見得她來,連忙開了門。 屋子里一條長桌前坐了兩個人,一個是中年貴婦,另一個看著正值妙齡,相貌尋常,穿著打扮則俱是上等。 兩人對面坐的乃是得翠樓掌柜,手上正持著一個珠串給那少女展示,十分殷勤地道:“石姑娘不妨試試這一串,全是同大小的南珠,難得毫無異色……” 那少女接了過來,戴在手上,又對著邊上的貴婦問道:“娘,你看好不好的?” 貴婦笑著點了點頭,卻并不說話,頗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 少女便嬌嗔道:“難得陪我出來逛一逛,又不知想什么去了!” 那貴婦卻是溫聲笑道:“此串南珠十分襯你,我兒正當(dāng)時年,穿戴什么都好看?!?/br> 這話其實很有幾分敷衍,那少女撇了撇嘴,正要抱怨,恰當(dāng)此時,聽得門外動靜,原是那仆婦進得門,急忙走了過來,湊耳同那貴婦不知說了什么。 貴婦人面上登時露出幾分驚喜之色,脫口問道:“當(dāng)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