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只是個經(jīng)紀(jì)人(NP)、快穿之報恩老男人、偏偏惹你、飛逝叢林、寂靜喜歡(1v1,劇情向)、【古言】手抄卷、三步讓兔子學(xué)會后空翻、愿得一人心、【快穿】吃掉那只小白兔(h)、酒神
辛其順這一回來去匆匆,本就只跟著郭保吉略走了小半個時辰,許多東西都沒來得及看,郭保吉表功都來不及了,旁的事情自然沒有多說,又怎會知道什么“沈輕云家的女兒”。 只是天子既然問起,他也只好回道:“在宣州倒是安安靜靜的,沒聽說有什么事情?!?/br> 周弘殷點了點頭,也不理他,看著腳下鞋子穿好,漏刻上時辰已到,抬腳就走了出去。 辛其順連忙跪在地上,只在后頭見得天子單薄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往日背脊挺直的皇帝,此時居然有些腰背佝僂。 *** 周弘殷一走,辛其順就急忙去尋了自己的徒弟。 那徒弟先還想要給師父倒茶磕頭,被辛其順把手一拍,才醒得過來,忙將最近發(fā)生的事情說了,最后道:“西賊賊首李成炯死了,宮中一連好幾日都高興得很,聽聞還要納新妃……” 辛其順咋舌不已。 天子連路都走不穩(wěn)了,還納什么新妃。 旋即又想到方才被問到的沈輕云女兒,因拿不準(zhǔn)是為了什么,急忙又問道:“那除卻這一樁,翔慶可還有什么消息?那沈輕云有著落了么?另他是不是有個女兒,而今是在何處?” 那徒兒聽得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奇道:“沈輕云不是早死了嗎?” 說起沈念禾,卻是道:“去年京中倒是鬧過一回,沈家、馮家兩家搶沈輕云的女兒,后頭不了了之了,好似聽說住去故舊家里了?!?/br> 辛其順見他說得含糊,心知自己這徒弟知道得應(yīng)當(dāng)也不多,問了等于白問,便不再理會,忙打發(fā)人出去打聽。 他到底在宮中多年,耳目靈通,這回探得回來的消息就有用多了。 什么《杜工部集》,自白書等等也就罷了,自小精通算學(xué)也放在一邊,與沈家、馮家不復(fù)往來,也沒甚值得深究的,到最后,辛其順只把目光放在最后一個點上—— “聽聞年紀(jì)雖小,相貌卻出挑得很,像是支行的接了父母,將來當(dāng)也是一個絕色?!?/br> 辛其順一下子就精神起來。 作為內(nèi)侍,差事沒辦好,已經(jīng)能察覺出來天子今次對自己的不滿,最好要設(shè)法彌補。 他急忙問道:“而今人在哪里?” “好似去了宣州,沈家同馮家兩門吃相太過難看,這女兒同她爹似的,沒有家族緣……”那人將聽來的話說了一回。 辛其順問得清楚,心中當(dāng)即有了數(shù),見得天時不早,急急又回了福寧宮。 這一次此等了許久,才把天子給等了回來。 周弘殷才下朝,只覺得渾身使不上勁。他吃了星南大和尚的藥之后,總體是好的,可藥效一過,就時不時會發(fā)冷,又提不起勁來。 他坐了片刻,先拿溫水送服了一丸腥臭的藥,又叫人去把大和尚招來,等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辛其順還站在下手,頓時想起宣州的事情來。 擅自修造圩田確實有些惱火,郭保吉還以為是從前一般在打著仗,自己奈何他不了,居然還敢抗旨不遵了。 只是田與堤壩都是其次,而今翔慶的事情急得很,正要安排郭家人去做,此時倒不好那他來開罪。 周弘殷思忖了一會,開口道:“辛其順。” 辛其順連忙上得前來,道:“陛下!” 周弘殷又接著方才的話說了起來,問道:“那沈家的女兒……” 辛其順忙道:“眼下住在裴家。” 他殷勤道:“陛下,沈副使那一處雖然出了事,畢竟從前也立過不少功勞,而今剩得一個女兒,還這樣遠,倒不如接回京城的好?!?/br> 第253章 商議 辛其順說完,小心翼翼窺視了一下上頭人的臉。 周弘殷面色如常,心中卻在想著事情。 沈輕云只這一個女兒,從前消息未定時還能置之不理,眼下音訊都傳回來了,做出如此大事,還叫他的后嗣在流落異鄉(xiāng),寄人籬下,未免也有些說不過去。 不過這種小事,還不至于叫他來cao心,隨便讓人搭一手也就夠了。 他開口道:“去給皇后說一聲,讓把人接回京城,找個合適的地方安置?!?/br> 等沈輕云回來,見得女兒得人照料,外頭人也見得自己這個天子如此體貼下情,也當(dāng)算仁明之行了。 周弘殷一直沒有提及郭保吉抗旨之事,仿佛什么都未發(fā)生一般,辛其順沒被訓(xùn)斥,卻又給安排去給清華殿宣旨,自然不會傻乎乎地去問。 他聽得天子說給沈家女兒“接回京城,找個合適的地方安置”,只以為果然有所企圖,又聽得要找陳皇后去辦,暗想:果然是大臣之女,樣樣都要過了明路進來。 也顧不得旁的,連忙趕去傳旨。 *** 清華殿中,陳皇后端坐在上,聽得下頭人回話,臉上說不上是什么表情。 她毫無情緒波動地道:“給她在華林宮安置一個地方,同上回的秦美人住在一處,安排太醫(yī)兩日一診,再問問她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br> 跪在地上的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低聲道:“近日吐得厲害,說是想吃酸食,也想尋些辣姜吃……” 陳皇后卻不去摻和這個,只道:“叫太醫(yī)去看看,是能吃的就給她撥一點過去……” 她想了想,又道:“這是喜事,你去給陛下道喜吧?!?/br> 周弘殷雖然多日不醒,可前次好的時候,幸了不少宮女,兩個月過去,這已是第三個有了信的。 陳皇后此時心中只有兒子,對丈夫幾乎已經(jīng)沒有情意可言,再生三個也好,三十也罷,俱都不放在心上。 ——看周弘殷那個模樣,不知還能活多久,只他自己并無感覺,親近人看來,都曉得這不過是熬日子罷了。 此時生再多的兒女,都不可能威脅到周承佑的地位,既如此,面子上就要做得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打發(fā)走了來報信的宮人,陳皇后才見了辛其順。 她聽得下頭人把事情一說,隱約覺得不太對勁,問道:“陛下的意思,是要把人接進宮里來?” 這話周弘殷倒是沒有說,只辛其順仔細琢磨圣意,覺得其中含義,一目了然。 他把天子的話重復(fù)了一遍,又道:“聽聞這沈姑娘當(dāng)日已經(jīng)同馮家割袍斷義,至于河間沈家,從前沈副使在時便已經(jīng)再無往來,如若接得進京,一時好像也尋不到什么合適的地方安置?!?/br> 陳皇后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興慶府同夏都的事情,自然也瞞不過她,甚至還隱隱約約聽得沈輕云的消息。 這一個中流砥柱,又做下如此功勞,為人并無半點仗勢胡為,將來回朝正要給兒子做為肱骨,而今把他的女兒接近宮中,不管給個什么名分,就都是結(jié)仇,而不是結(jié)親了。 周弘殷睡多少個宮人,陳皇后都懶得抬眼皮去管,可卻不能為此害到了兒子將來大事。 她皺眉道:“我怎么聽得說那小姑娘家是承了父命才去的宣州,沈輕云究竟有什么安排,外人也不知曉,就這般貿(mào)貿(mào)然接得進宮,待要給個什么名義?” 又道:“你去問問陛下,只說沈姑娘是舊相之后,其母為朝赴死,其父忠肝義膽,不能如此草率,如要接進宮中,我這一處出面太過輕薄,為免朝中議論,還請陛下親自下旨才好?!?/br> 就看你敢不敢那般不要臉,做人的爺爺都夠了,還敢接進宮來,也不怕被天下士子恥笑。 陳皇后不愿去見丈夫,便只會黃門居中傳話。 辛其順卻是暗暗叫苦。 他本以為這差事好辦得很,只要過來同皇后回了話,下旨去宣州將人接來就是,哪里曉得還會生出這許多坎坷。 周弘殷是當(dāng)今天子,他自然不敢得罪,面前陳皇后卻是太子之母,不知何時就要當(dāng)太后,卻是更不敢得罪,只好唯唯諾諾應(yīng)承了一句,出得門去。 然則這一回想要再見周弘殷,卻沒有那么容易了。 天子一大早上了朝,又批閱了半日折子,等候得星南大和尚到,就開始與其閉門掩戶,在福寧宮中呼吸吐納,又另吃丹藥,再嗅奇香,再沒有出來,到得次日,果不其然起得晚了,只趕著去見兩府重臣。 辛其順這般沒有要緊事的內(nèi)侍,便退了一射之地。 陳皇后等了許久,不見福寧宮回信,因知天子眼下脾氣極怪,半點捉摸不透,怕他厚顏無恥,也不敢真的把希望寄托在其人“要臉”上,想了想,索性招來宮人吩咐了一番。 沒幾日,天子有意納樞密使郭駿孫女進宮的消息,就是隱隱傳開了。 這種事情,郭駿自然不好出面去問周弘殷,可畢竟是自己孫女,更不可能置之不理,只好另尋他法。 宮中而今仍舊把周弘殷放在心上的,也只傅太后一人了,她聽得這個消息,十分震驚,徑直去了福寧宮。 周弘殷尚坐在蒲團上呼吸吐納,行經(jīng)走脈,被打斷之后,一時還有些不甚高興,聽說來人是傅太后,這才不得不起身相迎。 傅太后進得門,直接就問道:“你是不是想納郭駿家的孫女進宮為妃?” 周弘殷只覺得這問題莫名其妙,道:“母后何出此言?” 傅太后不滿地道:“此事你還要瞞到何時?!外邊已是傳開了,郭駿家里那一個老的還特地跑來同我打聽,我雖拿不準(zhǔn)原因,已是給你推了——這般事情傳得出去,外頭人會如何說道?!差著足有三輩,聽聞去歲才及笄,又是那樣一個出身,你納進來,是要跟皇后打擂臺嗎?!” 周弘殷一貫多疑,奇怪之余,不由得問道:“外頭是怎么傳的?” 傅太后就把自己聽到的話略說了一回,最后道:“已是有這許多宮人,你年紀(jì)也不大了,這一向身體也不好,我做親娘的,難道會害你?原就想叫你好生將養(yǎng),本就生病,哪有那許多血氣能夠耗費?” 周弘殷道:“朕并無半點納娶之意,不知外頭誰人亂傳的?!?/br> 草草應(yīng)了幾句,又承諾一回,復(fù)才把傅太后送了出去。 人一走,他的臉色就變了。 做皇帝的,自然想得比平常人多。 外頭為什么忽然傳出這樣的話,沒頭沒尾不說,便似平地起雷一般。 有閑話并不奇怪,可這閑話居然是太后先知道,而不是自己先知道,還是關(guān)乎天家內(nèi)帷事,叫他不能不警惕起來。 周弘殷從未打算過納權(quán)臣女兒進宮,一來擔(dān)心有外戚弄權(quán),二來他年紀(jì)大了,事情也多,實在不耐煩同小姑娘多說閑話,況且比起相貌,那些個權(quán)貴人家的女兒還未必有宮人生得好。 最要緊的是,他從來都不是貪圖女色之人。 想了一圈,周弘殷卻是懷疑起兒子來。 自己傳出這樣難聽的名聲,最后得好處的,不用想就是太子周承佑。 天家無父子,自從周弘殷屢經(jīng)重病之后,再對上太子,就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前一陣子他有所轉(zhuǎn)好,甫一醒來,就發(fā)現(xiàn)朝中許多要緊事項被兒子先抓了主意,那主意還與自己的想法截然相悖,登時勃然大怒,才能多喘幾口氣,就把不少東西撥亂反正,又叫兒子好生回自己屬宮閉門思過,認(rèn)真向?qū)W,莫要整日胡來,把朝政攪得一團亂。 只是表面看起來朝堂終于回歸正軌,可周弘殷清醒之后,又吃星南大和尚的藥,日漸精力充足,慢慢接回手,卻是發(fā)現(xiàn)自己病時這一段,中書也好、京城也罷,已是有許多地方都安插上了太子的人,甚至有不少原本對自己忠心不二的,也紛紛將效忠的對象里添了“周承佑”三個大字。 雖然太子乃是儲君,天生就要接自己的位子,下頭人為其效力實為天經(jīng)地義,可周弘殷越看越覺得心驚膽戰(zhàn),幾乎寢食難安:他還有多年好活!這兒子的動作也急得太過難看了罷! 因心中許多不滿,周弘殷索性尋了幾個錯處,叫兒子老實待在屬宮當(dāng)中閉門思過,無事不要外出,另又每日認(rèn)真跟著星南大和尚吐納呼吸、打坐練氣,又一日三回吃丸藥。 只是兒子可以放在一邊叫他好生涼快去,同兒子有所往來的人,卻不能這般一樣對待。 縱然看到中書送往江南西路的詔書中蓋了太子監(jiān)國的大印,也知道郭家這一門,尤其郭保吉同郭駿,必定同自己兒子有所勾結(jié),可事情到了頭上,依舊不能不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