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陰神為龍靈，張清濯的為鳳靈。

    當(dāng)然，因著我是人，龍靈也可以化為人形，就像有道行的大妖都可以化人一樣。

    我的龍靈化為黑衣男子，臉上猶自戴著面具，體態(tài)與我本人一般無二。

    張清濯的鳳靈也化為一英姿颯爽的女子，穿著一身流火霓裳，頭上戴的卻是鳳凰翎，背上還掛著四面靠旗，繡著雕、鹖、鷹、鳶四種神鳥。

    她本就生的極美，此刻更是臉如蓮萼。天然眉目映云環(huán)。

    唇似櫻桃，自在規(guī)模端雪體。

    莊嚴(yán)妙相，還帶著一絲藐視萬物生靈的肅殺。

    此乃戰(zhàn)神九天玄女相，鳳靈一出。李玄武不由自主的單膝跪在地上。

    柳青漪也震驚于張清濯的陰神，彎腰福了福，口中念道：“妾身柳青漪，拜會天地之精神，陰陽之靈氣。道敖眾真之長，九天千金，兵戈之主，玄陽元女天尊?！?/br>
    柳青漪的稱謂。是道藏為九天玄女娘娘所封的寶誥。

    雖然敬稱很多，但終究不過天尊，未登帝王位，實(shí)則為應(yīng)命女仙而已。

    道法要傳道，必然要符合民心，民心對玄女娘娘敬畏非常，道藏即便不承認(rèn)她的神位，也要大加贊賞供奉。

    我也有點(diǎn)震驚于張清濯的變化，和我預(yù)想的出入很大。

    在我的想象中，她就算鳳靈化人，最多也只比本相多幾分威儀罷了。

    今天看來，她在昆侖山一定得到了天大的機(jī)緣。

    難道九天玄女娘娘還有神跡留在人間么？

    就在我困惑的時候，隨著一陣光影轉(zhuǎn)換，張清濯的形象又再度有了新的變化。

    這一次她換了一身黑衣，云鬢高聳，面容沉靜。

    屬于玄女娘娘的神威消失，身上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這才是我本相，方才是鳳靈中留下的玄女娘娘的神念烙印?！睆埱邋f道。

    “師弟，玄女娘娘在人間神跡也只剩下這縷神念烙印，你又何必輕易抹去？”李玄武不解的問道。

    “我又不是她，又何必借她的神威？”

    張清濯語出驚人，實(shí)為大不敬。

    不過這話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李玄武雖然瞠目，卻也無法反駁。

    我心里生出感動。她這句話別人聽不懂，我卻知道她為什么要這樣說。

    仙凡兩隔，她若自認(rèn)是玄女命，就無法再和我做夫妻。

    “你到底是誰？為何陰神也要戴著面具？”李玄武望著我說道。

    我微微一笑，將面具從臉上摘下。

    到了這時候，我無須再繼續(xù)隱瞞李玄武。

    “晚輩秦玦?！?/br>
    “秦玦？你便是被執(zhí)筆人寫了名字的秦玦？”

    “正是在下。”

    李玄武震驚之余，看向張清濯，沉聲說道：“師弟，你可還記得答應(yīng)師父的承諾？”

    “師兄放心，清濯心里有數(shù)。我既然拜入謫仙派門下，繼承了玄女娘娘的道場，我這一生也必當(dāng)獻(xiàn)給昆侖?！?/br>
    “你記得就好?！?/br>
    語閉。我和張清濯聯(lián)袂朝天梯上走去。

    等到距離李玄武甚遠(yuǎn)，張清濯小聲說道：“我剛才那么說，你不生氣吧？”

    “你既然把自己獻(xiàn)給了昆侖，我還有什么資格生你的氣？”

    “傻瓜，我自個心里有數(shù)。謫仙派與我有恩，我總要為他們做些什么。仙凡相隔，大不了我不做仙好了?！?/br>
    “神仙逍遙長生，你若真有仙緣，可別為我耽誤了?！蔽也焕洳粺岬恼f道。

    “若是不能和你雙宿雙飛，我必慧劍斬仙緣?！?/br>
    “自古只聽說過慧劍斬情絲的，斬仙緣的倒是第一次聽說，想來也不是什么慧劍。蠢劍還差不多?！蔽移财沧煺f道。

    “那你會嫌棄自家婆娘蠢么？”

    “嫌棄有什么辦法，既然娶了，就做一對愚夫愚婦好了?！蔽倚Φ馈?/br>
    “秦玦，你才不蠢哩，我就沒見過像你這么聰明的人?！?/br>
    “我真的很聰明嗎？”

    “聰明絕頂，在我心里比劉伯溫也不差。”

    聽她把我比作劉伯溫，我心里沒來由的一股不安。

    人算不如天算，生而通神。機(jī)關(guān)算盡又如何？

    出陰神走天梯，路要輕松的多，天威還在，但是沒了rou身拖累，只要堅持走下去，就能登頂。

    陰神不為生人所見，除非特意以神念去搜索。此時幾人都專注于為身邊出神的道友護(hù)法，倒也無人覺察到我和張清濯。

    但是當(dāng)我經(jīng)過南宮婧身側(cè)的時候，她特意多看了我兩眼。

    眼神耐人尋味，帶著絲絲的引誘。

    我沒有停留，和張清濯一步步登上了封神壇。

    封神壇上，有幽幽鬼燭映照天上二十八星宿。這鬼燭用的是冥火之精，能燒千年不滅。

    二十八星宿位列四方，中央是四座神獸雕像。

    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此為鎮(zhèn)天四靈。

    四靈神獸雕像拱衛(wèi)著一座高臺，臺高二丈。

    上分八卦合陰陽。下立九宮定龍虎，四角有四柱之形，左右立乾坤之象。

    祭壇周圍云氣繚繞，云是黑云，氣為黑氣。

    畢竟不是真的封神壇，是劉伯溫以神仙墓中的鬼氣所顯化。

    與其說是用來封神，倒不如說是用來封鬼。

    周天三百六五正神早在西周就被姜子牙封盡，此后所封神祇地位也一落再落。

    最后一次封神，除了玄武被封為真武大帝之外，其余神祇多為城隍、山神、江河土地之流。

    天界神滿，還有許多入了冥界陰司為官。

    后世道士死后因?yàn)楣Φ虏粔蛭涣邢砂?，魂歸地府做了陰差鬼將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此刻，封神祭臺前正站著一行人。

    天師府一位，全真兩位，茅山宗兩位，仙家兩位。還有一位老僧。

    陰神不為生人所見，但是同為陰神是可以互相感知的。

    韓百川被施了移魂術(shù)，此刻所出的陰神也不是他本人，為一神秘中年男子，穿的是茅山宗的紫色法衣。

    道門法衣共有七種顏色，其中紫色最尊貴，通常只有掌教才有資格穿。

    這人穿紫，卻又不是茅山宗的掌教。說明他在茅山宗必然有著極為特殊的地位，這令我忍不住想到關(guān)于茅山宗將有陽神出世的傳聞。

    韓百川的陰神令我驚訝，但謝流年的陰神更令我震驚。

    謝流年本人相貌平凡，為人坦蕩隨性，可他的陰神卻面容肅殺嚴(yán)整，猶如縱橫沙場的英靈鬼將。

    想到他繼承了謝君師的意志，難道這便是謝君師的形貌？

    珈藍(lán)寺的老僧，陰神縹緲，介于虛實(shí)之間。

    佛道兩家都能出神，只是佛家的神要遠(yuǎn)遠(yuǎn)弱于道門的神，因?yàn)榉鸺抑恍扌圆恍廾?/br>
    兩位野仙的陰神非同凡響，神威強(qiáng)大，看起來竟比道門陰神還要強(qiáng)盛一些，附體弟馬出神本就是仙家慣用的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