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婚儀
春日綿綿是個尤其適合睡覺的日子,不過琉玉昨日睡得久了連骨頭都睡僵了,所以今日難得起了個大早。 她開門出去站在院子里舒爽地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可是嘴巴還保持著大張的模樣就沒能合上。 淡月居外一大波人浩浩蕩蕩地走來,有丫鬟太監(jiān),資深姑姑,還有手提藥箱的御醫(yī)。 “長公主切慢”庭七著人將一行人攔在門外,他少年稚嫩的臉上一派沉穩(wěn),“請問長公主殿下帶這么多人來是做什么?” 昌平長公主一臉盛氣凌人,高傲如一只孔雀,“本公主奉母后之命帶了太醫(yī)和姑姑們來檢查郡主的身體,還不讓開” 庭七冷靜道,“距離大婚還有半個多月公主是要做什么檢查?” 昌平長公主道,“現(xiàn)在不檢查難道要等著上了華轎入了洞房再檢查不成?” 庭七冷了臉色,“請長公主殿下慎言” “慎言?”昌平長公主嗤笑一聲,“本公主哪里說錯了?婚前的檢查一直是規(guī)矩,莫非是郡主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怕了不成?” “你”庭七微微變了臉色。 “長公主殿下”南琉王妃由秋水姑姑匆匆趕來,想是剛剛聽說了消息來的有些急,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王妃”昌平長公主對南琉王妃的態(tài)度還算禮遇,“想不到這點小事竟驚動了王妃,沒有事先命人通傳是本公主失禮了!” 南琉王妃緩過氣兒來才笑道,“公主哪里話,這點規(guī)矩本妃還是懂的,只是這些日子玉兒連著學習刺繡身子過于勞累,公主可否緩些時候再行檢查也不遲!” 昌平長公主心里冷笑一聲,學刺繡,從鄉(xiāng)下來的賤丫頭能繡出個什么東西,不過表面上她還是一副柔柔輕笑的樣子,“這個王妃不必擔心,郡主并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由太醫(yī)把把脈姑姑查查身子就沒事了,耽誤不了多少時辰的!” 南琉王妃笑道,“長公主這就不知道了,您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怎么清楚這些事,本妃是過來人對這些個規(guī)矩清楚得很,這檢查身子雖說不需要做什么但由著姑姑們折騰也是個苦累的活” “這個王妃可就不清楚了,老奴活了這么大把年紀檢查過不知多少貴人娘子,比起那些個年輕的姑姑經(jīng)驗更足,老奴可以向王妃您保證絕對一柱香之內(nèi)完成,不會耽誤郡主多少時間更加不會累著郡主的!”林姑姑畢恭畢敬地垂首道。 南琉王妃臉色有一瞬變化,不過極快的速度就被她很好地掩藏了! “這,這個,林姑姑的能力本妃自然不會懷疑,只是這淡月居里里外外守著的都是笙兒的人,本妃卻是做不的主讓公主進去,你看這”南琉王妃猶豫地看向門口的庭七。 后者甚是配合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腰上的佩劍,不讓進的意思不言而喻。 琉玉站在院子里靜靜聽著外面的動靜,心里略微有些沉重,不過倒不是因為長公主的突然發(fā)難,而是王妃的態(tài)度。 明明昨兒個母妃還對婚益禮俗無比看重,怎么今日就突然態(tài)度大變反而幫她攔下昌平,她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小姐,這可怎么辦?。俊遍L魚焦急地來回繞著她轉(zhuǎn),小臉上盡是擔憂,若是真讓昌平長公主進來了那些個御醫(yī)還不得發(fā)現(xiàn)小姐懷了身孕,這未婚有孕雖說不是什么死罪,但現(xiàn)在小姐頭上可是頂了個未來誠安王妃的名頭,到時候一頂私通的帽子扣下來可不得了! 琉玉的思緒被拉回來,她看向楚韻,“有沒有什么法子讓那些個太醫(yī)查不出我懷了身孕?” 楚韻為難地看著她,“有是有,可是若是用了藥只怕對胎兒會有影響” 琉玉略一垂眸,隨后揮了揮手,“那還是算了吧!容我靜一靜想個辦法” 楚韻微微松了口氣,她還真擔心郡主會讓她用藥,若是讓主子知道了她非得脫層皮不可! “哎呀,其實沒什么可擔心的,有庭七在那些人絕對進不來”素娘雙手抱懷,無所謂謂道。 琉玉朝她翻了個白眼兒,“你想的倒是簡單,若是昌平長公主搬出皇后的圣令就是世子爺站在這兒也不能明目張膽地抗旨” 琉玉面上沒有絲毫起伏,她朝門口走去,“走吧,去瞧瞧” 琉玉猜測的不錯,淡月居外昌平長公主今日顯然是有備而來,她見庭七鐵了心不讓自己進去,她朝那李姑姑使了個眼色。 后者心領神會,手伸進袖口準備拿出什么東西。 四人走向門口,素娘挑了挑眉,“可被你說中了!” 琉玉不置可否,她朝門外大聲喊道,“庭七,讓她們進來吧!” 她這一喊成功阻攔了林姑姑拿出皇后懿旨的動作。 南琉王妃的身子幾不可見的一僵,幸好一旁的秋水姑姑不動聲色在她手腕上輕輕掐了一把提醒她鎮(zhèn)定。 庭七微微側(cè)開身子,頗為高冷地對昌平長公主比了個‘請’的手勢。 昌平長公主得意地揚起下巴,領著一大群人氣勢洶洶地走進淡月居。 琉玉就等在院子里,坐在一方石桌旁的石凳上,楚韻三人依次站在她身后,三個人三個表情三個站姿。 昌平長公主一行人進來琉玉也沒起身行禮,只在看到南琉王妃的時候她才迎上去,“母妃您怎么來了?” 南琉王妃臉上喊著溫柔的笑意,她輕拍琉玉的手道,“母妃聽說你昨兒個學刺繡學到很晚,今日特意來看看你” “母妃你真好”琉玉嘻嘻笑著扶著她坐下,然后在她一旁落座。 昌平長公主臉色難看至極,她拽進了手帕才強忍住自己的怒意,她上前兩步對琉玉道,“想不到郡主還有如此閑情雅致,大婚在即還學習刺繡,本公主倒是想見識見識郡主的繡工,學得這般努力想必繡出來的東西定非凡品,不知郡主可愿意將這繡品拿出來讓本公主欣賞欣賞?” 琉玉這才好像剛發(fā)現(xiàn)她也在的模樣,一驚一乍道,“公主您還在??!我都以為您已經(jīng)不好意思再來我這淡月居了呢!” 昌平長公主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郡主哪里話!” 琉玉輕笑兩聲,卻還是沒有要請她坐下的意思,“不過我那些個不入流的繡品只怕是入不了長公主殿下的眼” “豈會,郡主學習如此勤奮,定然已是小有成就,本公主平日里見多了各宮繡技倒也能點撥郡主一二”昌平長公主勉強撐著笑道。 琉玉哀嘆一聲,“不敢當不敢當,長公主殿下身份尊貴我可當不起公主殿下您的指點,公主您那些個才華還是留著回宮里與身份尊貴之人探討吧!” 昌平長公主哪會聽不出琉玉的諷刺,身份尊貴之人,她琉玉不過比自己矮了一級,身為眾貴女之首也敢說自己當不起!她不動聲色地笑道,“郡主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本公主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郡主這些都只是推脫之言,其實你并沒有學什么刺繡,只是找的借口,莫非郡主的身子真有什么問題,這般千方百計地推脫?” 南琉王妃臉色微微一變,她原本想請她坐下的聲音頓在口中,吐出來的卻是,“長公主這是什么意思,我女兒她好好的長公主無憑無據(jù)豈能隨意猜測?” 昌平長公主心下微慌,她還是太心急了,怎么能當著王妃的面說呢!那可是琉云笙的母妃自己未來的婆婆,她一直一來都盡量在她面前保持淑女的形象,可不能就這樣毀于一旦。 她正想說兩句話挽回些什么,琉玉已經(jīng)開口打斷她,“既然長公主有此懷疑,我便將繡品拿給公主看看,也免得公主整日里將我把我往想歪了!也免得再有什么讓長公主誤會,也免得長公主整日吃不踏實睡不踏實地懷疑我,長魚,去將我昨晚繡好的東西拿出來給長公主過目” “是,小姐”長魚應聲離開。 昌平長公主的臉早已經(jīng)漲成了豬肝色,琉玉這一番話可謂徹底地將她給抹黑了!她咬緊牙關忍住噴涌而出的怒火解釋道,“郡主想太多了,本公主怎會懷疑郡主呢!本公主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琉玉呵呵一笑,“那長公主殿下也當我是隨口一說吧!” 昌平長公主頓覺自己是啞巴吃了黃連所有的苦楚都說不出來了! 南琉王妃這才緩和了臉色對昌平長公主招呼道,“長公主殿下也快別站著了,快些請坐吧!” 昌平長公主咬牙坐下,“多謝王妃” 片刻之后長魚取了楚韻事先準備好的繡品呈在昌平長公主面前,“長公主殿下請過目” 昌平長公主接過那幾幅繡品隨意翻看了看,心里冷笑不斷,果真不愧是鄉(xiāng)下丫頭繡的東西,想她繡技非凡竟也看不出上面繡的是些什么,只看起來像是動物,不過頭不像頭尾不像尾的根本不知道繡的是個什么東西。 她將繡品交還給長魚,后者小心捧著繡品退下去放了。 昌平長公主道,“看樣子郡主這兩日也著實用心了,只不過看這繡技還得再練才成??!” 南琉王妃道,“玉兒也是就這兩日在學,繡的東西也著實不入眼,讓長公主見笑了!” “王妃過謙了”昌平長公主笑道,“不過這時辰也不早了,我也不好多耽擱郡主的休息時間,就讓御醫(yī)和姑姑們先替郡主做檢查吧!我也好早些回宮復命” 話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是又轉(zhuǎn)到了原來的點上,這昌平長公主今日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 不過琉玉想不通就算昨日自己說話刺激了她,但按理說這檢查也是婚前的正常秩序她也沒有什么可以反擊的地方,除非 除非,她知道了些什么不該知道的,或許不是知道了而是懷疑。 南琉王妃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若是真如秋水所說玉兒已非完璧之身這些個嬤嬤定然檢查得出來,若此事被宣揚出去那玉兒的聲譽算是全毀了! 可是現(xiàn)下又找不出好的由頭拒絕,這檢查左右是躲不過去的! 琉玉右手食指與中指輕輕叩擊桌面,一雙含情目云淡風輕地看向昌平長公主道,“長公主殿下,據(jù)我所知這婚前檢查不應該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負責的,我倒想問問長公主,為何會是你來負責我的婚前檢查?” 昌平長公主道,“我只是受母后之命前來,回宮后將結(jié)果稟報給母后,這中間的檢查本公主自然是不會干預” 琉玉似笑非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長公主已是其中行家對這檢查身子的事是知之甚深了!” 琉玉的話雖隱晦,可是昌平長公主也不是傻子,琉玉話中的深意她又豈會聽不懂! “郡主的想象力可真豐富!”昌平長公主半嘲半諷道。 琉玉干笑兩聲,昌平長公主道,“咱們也別浪費時間了,趕緊開始吧!” 現(xiàn)場瞬時陷入短暫的沉默中,氣氛微微有些凝重詭異。 “不好了不好了,王妃,郡主,不好了,世子受傷了!”突然一聲驚呼響起,楚悅風風火火地跑進淡月居,臉上一片焦急之色。 “什么?” 南琉王妃琉玉和昌平長公主齊齊驚得站起身,南琉王妃焦急的問,“世子怎么了你再說一遍” 楚悅喘著氣兒道,“剛剛,剛剛宮里鬧了刺客,世子為了保護皇上受了刺客一劍,生死不明” 所有人頓時陷入一片慌亂之中,琉玉還沒等楚悅說完就已經(jīng)拔腿跑了出去。 楚韻幾人連忙跟上去護著她。 南琉王妃匆匆對昌平長公主道,“公主請回吧,今日怕是不能款待你了”說完她也匆匆跑了出去。 昌平長公主連忙跟上去也想去看望琉云笙,她帶著一眾御醫(yī)往淺陌琉笙趕去。 琉玉趕到淺陌琉笙的時候,琉云笙正斜斜靠在床頭上,腰腹上被綁了繃帶,身上只穿了見里衣,淺白的外袍閑閑套在身上,他的傷口顯然是在宮里做過簡單處理了,只是那繃帶上的血看上去還是有些觸目驚心。 “世子爺”琉玉一下子撲過去,淚珠子嘩嘩地就留了下來,她慌亂地要去看他的傷口,“世子爺,你怎么了,你怎么會受傷呢?” 琉云笙握住她的手,有些蒼白的臉上帶著心疼,他輕輕拭去琉玉臉上的眼淚,將她拉進懷里,“別哭,我會心疼” 琉玉哭得更兇了,“你平日里不是挺厲害的嘛,那些個小小的刺客怎么會傷到你?” 琉云笙笑道,“是我大意了,不過都是些小傷,不礙事的,我讓楚悅?cè)ネㄖ銈円簿褪菐湍憬饨鈬?,其實傷的不重?/br> “可是……” “我的兒?。 蹦狭鹜蹂盒牧逊蔚乜蘼晱耐饷?zhèn)鱽?,房里的秦羽和楚韻連忙上前,一個扶起琉玉,一個扶著琉云笙躺下。 然后南琉王妃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琉云笙蒼白著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氣若游絲,而楚韻正將在琉玉床邊哭得肝腸寸斷的琉玉扶起來。 南琉王妃一下子撲過去抱著琉云笙搖晃個不停,“我的兒啊,你這是怎么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娘??!你可不能就這么去了啊!” 琉玉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忍不住抽抽嘴角,她靠過去扶著南琉王妃忍不住提醒道,“母妃,你別這樣,王兄他還沒死呢!您這般哭喪的模樣是做甚?”她其實是擔心琉云笙經(jīng)不起母妃這般搖晃會將傷口扯得更開。 南琉王妃這才回過味兒來,她連擦了臉上的淚水,“可是是剛剛楚悅說,說笙兒他,他……”后面的她實在說不下去了! 楚悅在她身后委委屈屈地開口道,“王妃,楚悅方才說的是生死不明,不,不是那什么了!” 嘎―― 南琉王妃的哭聲戛然而止,但是下一秒她又失聲痛哭起來,抱著琉云笙哭得那叫一個凄慘,“我的兒啊,你怎么這么命苦?。∧惚犻_眼睛看看娘啊!” 床上的人實在受不了了,輕輕咳嗽兩聲睜開眼睛,沙啞地喚了一聲,“母妃” 南琉王妃連忙抬頭,驚喜萬分,“笙兒,你醒了?” 琉云笙淡淡點了點頭,他無奈道,“母妃,我就是沒被刺客殺死,您再搖下去我也該斷氣了” 南琉王妃臉上一閃而逝的尷尬,“我,我這不是太傷心了嘛!” 屋中人同時翻了翻白眼,琉玉道“母妃您還是先讓楚韻給王兄看看傷勢吧!” “誒,好,好”南琉王妃連忙將床邊讓開。 淺陌琉笙外,昌平長公主被楚辭攔下,“長公主殿下還是請回吧!” 昌平長公主焦急地朝里邊望,“世子的傷怎么樣了,本公主要進去看望他” 楚辭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世子的傷已經(jīng)在宮里處理過了,沒什么大礙,只要休息一段時間就會痊愈” 昌平長公主道,“那你讓本公主進去看看,你看我?guī)Я擞t(yī)過來順便可以世子看看傷” 楚辭并沒有絲毫要退讓的意思,“御醫(yī)交代過了世子需要靜養(yǎng),至于傷勢乃是太醫(yī)院的院首親自處理的,我看就不必在勞煩這位太醫(yī)了吧!” 昌平長公主臉色微變,“你這是不讓本公主進去的意思?” 楚辭微微頷首,“長公主請回吧!主子的上不礙事” 昌平長公主秀拳緊握,不礙事,不礙事方才那個楚悅喊的那么大聲說什么生死不明,原來根本就只是把琉玉帶走的借口。 這么說來,那件事極有可能是真的,想到此處昌平長公主眼中一閃而逝的陰鷙。 琉玉,本公主說過,一定不會放過你,此事不論是真是假我也要叫你身敗名裂。 她朝淺陌琉笙內(nèi)看了一眼,然后拂袖離開。 所有要阻止她嫁給琉云笙的人她都會一一清理干凈,這輩子琉云笙只能娶她! 淺陌琉笙內(nèi),琉云笙靠在床頭上,腰腹上的繃帶被拆了下來,一條血淋淋的口子雖然已經(jīng)上了藥但是方才被南琉王妃那么猛烈的搖晃傷口微微有些裂開,正往外冒著學。 南琉王妃看著那傷口直哀嚎,“我可憐的兒啊,你說怎么就偏偏遇上了刺客呢!那些禁衛(wèi)軍都是干什么吃的竟要你親自上陣去拼命,還好只是傷在腹上,若是傷在了心臟上可就沒命活了!” 南琉王妃哭得好不傷心,一眾人怎么著也把她勸不住,直到她哭得累了方才讓秋水姑姑將她扶回去休息。 琉云笙受傷的消息很快傳得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各房姐妹都來看望,就連尚書府的人也來了,只可惜都被以琉云笙需要靜養(yǎng)為由拒之院外。 楚韻替琉云笙上了藥包扎好傷口便與一眾人退了出去,只留下琉玉在里邊兒陪著琉云笙。 琉玉一雙眼睛紅紅的,她問琉云笙,“皇宮里怎么會有刺客的?還有那些刺客都是些什么人竟然能將你給傷著了!” 琉云笙沉吟一瞬道,“目前還不知道刺客的身份,那些人身手也的確不錯,這次是我大意了!” 琉玉看向他,總覺得他話里有漏洞,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索性就此將問題翻篇兒。 “傷口是不是很疼?”琉玉滿眼心疼地看著琉云笙腰腹上纏著的繃帶輕聲問道。 琉云笙輕輕將她代入懷里靠在自己身上,“這點小傷不礙事的,別擔心” 琉玉頓覺心口有些抽痛,都被刺了一劍了還說是小傷,那什么才算是大傷,難道要被劍刺穿了心臟性命不保了才是大傷嗎,她有些心疼他,這個人一路走來定然是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的! 哪怕在世人眼里他是一出生就生在王府,自生來便高高在上享盡榮華富貴,可是有誰能想到這王爵世子又豈是一般人能夠拿到的名頭,南陽三朝三代也從來沒有一個世子能被加上王冕,那等無上的殊榮定然是要用血的代價來換的! 琉玉靠在他懷里盡量避免壓到他的傷口,她輕輕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半開玩笑道,“即使痛也沒關系的,你可以告訴我,我不會笑話你的” 琉云笙微微側(cè)頭看她,“那我如果說疼你要怎么辦?” 琉玉歪著腦袋想了一下道,“我就掐你大腿,這叫做疼痛轉(zhuǎn)移法,腿痛傷口就不痛了!” 琉云笙微微一凝,“那還是算了吧,不疼的” “真的嗎?”琉玉雙眼一眨一眨地望著他。 琉云笙忍不住在她唇上淺啄一口,“真的” 琉玉臉頰尾紅,哪怕她已經(jīng)和他坐過最親密的事也懷了他的孩子,但每每他在親自己的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心跳如擂鼓臉頰燒紅。 瞧著她一副鮮艷欲滴的模樣,琉云笙心念一動忍不住湊上去吻她。 琉玉眼睛瞪得大大的沒想到他突然就吻上來了,一時也不知該做何反應。 琉云笙攬住她的腰將她放在床榻上,以手撐在她兩邊細細密密地吻如雨下,落在她光潔的額上,白嫩的耳垂上,鮮紅欲滴的紅唇上,然后落到瓷玉般的頸上。 琉玉被他吻的分不清東南西北,嘴里忍不住輕哼出聲。 琉云笙眼眸一深,手指挑開她松松系在腰上的細腰帶,手覆上那柔軟的小腹上,琉云笙在她耳邊輕嘆一聲,“還得再忍一個月” 琉玉迷迷糊糊地唔一聲,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臉上的火一下燒到了耳根后。 楚韻說過,懷孕滿三個月才可以行房事! 琉云笙在她旁邊躺下,將她摟入懷里,下巴蹭著她如稠的黑發(fā),“玉兒,你可是早就不想待在京都了?” 琉玉的三魂七魄立時歸位,她不明所以地問,“什么意思?” 琉云笙輕嘆一聲,“你曾說過,待我們有了孩子便遠離這些是是非非,只做一對神仙眷侶,如今可還算數(shù)?” 琉玉心里一顫,一種不好的預感劃過,她抬頭望著琉云笙,“世子爺,你是想做什么嗎,還是你正在籌謀什么?” 一個輕如蟬翼的吻落在她藍光暈轉(zhuǎn)的眼睛上,“我想帶你遠離這些是是非非,帶著你們母女去看花開花落云卷云舒” 琉玉內(nèi)心難言的震撼,連帶著一絲顫抖,“世子爺,你不要南琉王府了嗎?” 琉云笙輕笑一聲,“怎么會不要,只是想讓南琉王府的光芒暗淡些,想卸下這一身重擔只與你泛舟湖上賞猶全天下” 琉玉眸中一滴熱淚滑落,“你是要舍下這一身榮華,舍下南陽江山嗎?可是世子爺,我從答應與你回京之時起便已經(jīng)做好準備與你同在,你沒有必要為了我去勉強自己” 從隨他離開蘭州回到京都開始,她便已經(jīng)下定決心,這一生,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不管是步步驚心的京都,還是閑云野鶴的江湖她都要一輩子牽著他的手走下去,絕不離棄! 琉云笙拂開她額頭的一縷發(fā),“傻瓜,怎會是勉強,在我的心里,天下皆輕惟你獨重,我想要給你的是一生的快樂無憂而不是擔驚受怕” 今日的琉云笙難得的感性,他的每一句話都戳進琉玉的心窩子里,又甜又澀。 琉玉眼角有些濕,她緊緊抱著琉云笙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仿佛此刻再多說什么都是蒼白,因為有些情,已經(jīng)重到無法用三言兩語來表達。 ―― 自琉云笙受傷以后南陽還發(fā)生了一件重大的事,京都郊外有一群土匪出沒,這些土匪打家劫舍而且專挑富貴之人劫。 每每有達官貴人出城還沒,回來的時候必然都要到皇上面前哭嚎一翻,他們說那些土匪有多么的無法無天,多么猖狂狠辣。 南陽皇聞后大怒,竟然有人膽敢在天子腳下為所欲為,實在不可饒恕,他命人去繳匪。 因為琉云笙受傷的緣故,他派了有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蕭靖王親自去,但是沒想到那群土匪著實有些能耐,蕭靖王竟然慘敗而歸。 南陽皇大怒之下直言要派一個軍隊去鏟除那群膽大包天的土匪,他以琉云笙重傷自己手下無兵可撥要求琉云笙將手上的守衛(wèi)皇城的兵權轉(zhuǎn)交蕭靖王。 可是誰知道蕭靖王帶著人到的時候那幫土匪早已跑得沒影,不過這回南陽皇倒沒怎么發(fā)怒,畢竟雖然土匪沒鏟除但至少趁機收回了琉云笙手上一些兵權,也不算一無所獲。 南陽皇將守衛(wèi)皇城的一支軍隊交給了誠安王,以大婚之喜為由當作是送給他的新婚禮物,然后琉云笙就少了一些勢力而誠安王卻因此成為誅皇子中權勢最大的人。 這一舉動過后,大臣們紛紛聞到了一絲皇儲爭奪戰(zhàn)的味道,紛紛猜測難道南陽皇打算將皇位傳給誠安王! 然后紅稠高掛的誠安王府險些被人踩 也無可厚非,畢竟這些年淳于靳安不顯山不漏水的手上也沒多少權力,既沒軍功也無貢獻,此時的他與淳于蕭比起來卻是要弱勢許多,陛下自然要替他打算” 南琉王道,“可是他這一招也實在太過分了些,若非你受傷剿匪之事必然由你去做哪里輪得到淳于蕭兵權又如何會落在淳于靳安手上!” 琉云笙淡淡道,“父王,這南陽江山姓淳于不姓琉,陛下他想怎么做他都有權力,何況王府這些年也確實過于樹大招風引陛下忌憚了些,將兵權交換回去也沒什么不好,至少能讓陛下打消這些年對王府的猜忌和打壓” 南琉王臉色一瞬變化,他看向琉云笙的目光也變了好幾變,“笙兒,你這話什么意思?你可知道我南琉王府這百年來為淳于家貢獻了多少嗎?這些權力都是我們應得的,你說交還就交還是要將琉家三代人付出的努力都化之流水嗎?!” “父王”琉云笙眉心輕蹙,“我的意思只是希望南琉王府退居幕后不再那般耀眼,這也是對王府的另一種保護,若是您堅持要跟陛下抗衡屆時南琉王府的下場只能是非死既傷!” 南琉王重重地看他一眼道,“無論如何我一定會阻止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我不可能讓王府陷于險境而置之不理” 說完,他徑自拂袖離去。 琉云笙輕捏了捏眉心。 琉玉有些擔憂道,“父王那里怎么辦?”她大概明白了琉云笙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但是聽父王的意思他并不愿意將權力交出去。 “不用擔心,父王只是一時無法接受,他會想明白的”琉云笙道,或許父王現(xiàn)在覺得放棄權勢很難,但將來若是自己帶著玉兒走了這所有的重擔都會落到他身上,若是此時削去權力的外殼將來他就只做一個閑散王爺陪著母妃享受后半生,沒有危險沒有風云自己也放心些。 琉玉握住他的手,有些心疼道,“世子爺,不要再做傻事了,若是必須要以你受傷來作為交換那這自由我情愿不要?!?/br> 琉云笙輕笑一聲,他輕輕捏了捏琉玉的臉蛋,“只是小傷罷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琉玉哼了哼鬼才知道有沒有下一次,自己連他在做些什么都不知道,說不定哪一日他傷痕累累地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距離大婚的日子已經(jīng)越來越逼近,不止南琉王府和誠安王府掛起了紅綢,便是京都大街小巷都掛了紅燈籠,鋪上了紅地毯,整個京都都被陷在紅色的海洋中,百姓們歡騰不已,翹首盼著這一場盛世的婚禮。 南琉王府四處都被掛上了紅色,可是宮里的人似乎還嫌不夠一般日日來,那忙活勁兒是恨不得連王府的墻都刷成紅色的! 昌平長公主連著來了好幾日,每日浩浩蕩蕩的來接過都被琉玉以要照顧琉云笙為由拒之門外,她發(fā)了一會兒火便氣沖沖地走了! 皇宮,昭陽宮 昌平長公主一進殿就四處發(fā)脾氣,殿中各種擺件都被她揮在地上,‘乒乒乓乓’的一陣響動。 皇后聽說了這事兒急急趕到昭陽宮,她拉住昌平長公主慈和道,“乖女兒,這是誰惹你生氣了發(fā)這么大的火?” “母后”一看見皇后昌平長公主就滿心委屈地撲進她懷里。 “乖女兒,怎么了?可是誰惹你不開心了?”皇后輕聲哄道。 “還不是那個琉玉,母后你都不知道她有多過分,我……” 昌平長公主將這連日來受的委屈一一道來,最后又補充一句,“母后,你說她是不是真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才三番五次的找借口拒絕檢查?” 皇后心里一杵,她問,“昌平,是誰這么跟你說的?” 昌平長公主道,“是林姑姑” 皇后沉沉的目光落在那林姑姑身上“昌平說的可是事實?” 林姑姑連忙福身道,“回娘娘的話,此事也只是奴婢的猜測,奴婢前些日子見了郡主便有此懷疑,但是應該錯不了!” 皇后沉吟一瞬道,“林姑姑閱人無數(shù)想必錯不了,倒是這個琉玉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都是個殘花敗柳可竟也敢嫁給靳安,此事本宮定要調(diào)查清楚,若確有其事本宮定要好好處罰這賤蹄子!” “母妃,您打算怎么做?”昌平長公主有些興奮地問。 皇后眸中劃過鋒利,“在王府里她有諸多借口,倘若進了宮就由不得她拒絕了!” “母妃的意思是?”昌平長公主眸中含著精光,有些小小的興奮。 皇后對林姑姑道,“傳本宮懿旨,即刻召玉華郡主進宮,大婚在即,本宮要好好與這未來的兒媳婦兒談談心” “是,奴婢這就去”林姑姑快速應著,她心里也有些激動,那日被琉玉打了臉面她心里可是不爽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