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鬼迷心竅
楚卿白道,“百善齋的人送來消息,道是你要的月銀花送到了?!?/br> “這么快?”蕭錦顏有些驚訝。 楚卿白嗯了聲便不再說話,似乎心情不是那么好。 蕭錦顏有些莫名其妙,觀察了他好一會兒,才小心問道,“你怎么了?” 楚卿白搖了搖頭,“我沒事?!?/br> 說完便不再理會她。 蕭錦顏才不相信他的話,要是沒事是這副表情? 想了想,她找了個話題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說要保護(hù)趙府那個仆婦嗎?” 楚卿白抬眼看著她,沒什么興致道,“為什么?” 蕭錦顏仔細(xì)打量了他的神情一眼,“你是真的想知道,還是只是隨口問問?” “隨口問問。”楚卿白毫不遲疑地回答。 蕭錦顏默了一瞬,沒辦法好好說話了! 她轉(zhuǎn)過頭,掀開馬車車窗的簾子看著外面,不想跟他說話的意思顯而易見。 盯著她的后背看了半晌,見她似乎真的生氣了,楚卿白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想讓她哄哄自己怎么就這么難呢? “小錦?”他開口喚了一聲。 蕭錦顏不理他。 “顏兒?”他換個稱呼再喚。 蕭錦顏還是不理他,連身子都沒動一下。 “蕭錦顏!”楚卿白沉下聲音連名帶姓地喚。 蕭錦顏還是當(dāng)作沒聽見,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 楚卿白無法,只能推動輪椅往前挪幾步,停在蕭錦顏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抬手輕輕搭在蕭錦顏的肩上,微微用力將她掰過來面朝自己。 蕭錦顏眉眼低垂著,不拿正眼看他。 楚卿白用手勾起她的下巴,臉湊到她眼前,直到兩人之間只剩下只掌的距離,他才輕聲道,“我是真的沒事,不是故意那么對你的,別生氣,好不好?” 灼熱的氣息混著淡淡的蓮香撲入鼻息,蕭錦顏的臉不爭氣地立馬就紅了 她有些別扭地扭頭,似羞惱,“你別離我這么近!” 楚卿白微愣,目光微垂,所及之處是她光潔精致的耳垂,和白皙修長的脖頸。 腦子里突然劃過她醉酒那晚…… 喉嚨有些干,他迫使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可越是拒絕,那一幕幕更是不受控制地跳入腦中,眼睛就仿佛被凝固住了般,硬生生挪不開。 他想念她的味道,很想,很想…… 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他受了蠱惑般身子繼續(xù)往前傾,薄唇朝著那精致的耳垂越靠越近…… 鼻息一點一點噴在脖頸處,蕭錦顏渾身都不對勁了,隨著逐漸靠近的唇,她心跳如擂鼓,想躲卻又不知該往哪兒躲。 垂在身側(cè)的手緊緊拽著裙擺,微微發(fā)著抖。 越來越近,就在即將親上去的一瞬間,蕭錦顏突然轉(zhuǎn)頭。 唇?jīng)]能如愿落在耳垂上,卻是驚喜之外地貼上了她柔軟的唇。 兩人俱是一愣,四目相撞,其中閃過驚濤駭浪,很快又被羞澀所掩蓋。 但是兩人都沒動,既沒有后退,也沒有進(jìn)一步的動作。 好半晌,楚卿白才試探著,小心翼翼地含住她的唇,輕輕描摹起來。 每一步,他都緊盯著她的眼睛,生怕一不小心沒把握住分寸,惹得她厭惡。 蕭錦顏緊張地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巨大的羞澀一股腦地將她席卷,她就那么直愣愣地盯著楚卿白的眼睛,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應(yīng)該要推開他。 吻了不多時,楚卿白輕喘著氣停下來,沒有進(jìn)一步的動作,淺嘗輒止,已是讓他險些失控。 他稍微退開一些,蕭錦顏連忙伸手捂住通紅的臉,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夠,干脆又轉(zhuǎn)身把腦袋送到窗外去吹風(fēng)。 她想,她需要冷靜冷靜。 楚卿白這次沒有喚她,反倒是往后退了一些,靠著另一邊的車窗,從暗格里拿出一本書來,目光卻是直直落在她的身上。 只要蕭錦顏微微一動,他立馬挪開目光,佯裝低頭看書。 淡淡的尷尬在馬車中逐漸升溫,兩個心思各異的人卻是默契地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到了百善齋,馬車剛一停下,蕭錦顏想也沒想,速度奇快地起身掀開車簾跳了下去。 楚卿白沒有跟下去,而是選擇坐在馬車上等著。 蕭錦顏樂得他不跟來,心里也放松了兩分。 進(jìn)去百善齋,那店老板立馬恭敬地迎上來,“姑娘可是來取月銀花的?” 蕭錦顏面上還殘留著熱意,只是她裝得很好,別人根本看不出什么來。 她點了點頭,“聽說老板已經(jīng)把月銀花帶回來了?” 那店老板道,“是,今日一早剛到的,您上回給的地址,我派人去了,但是沒瞧見您,只有一個年輕公子守著,便轉(zhuǎn)告了他?!?/br> 蕭錦顏知道那是她之前特意交代楚今安排的人,“多謝老板,但是我今日出門的比較急,身上沒有帶現(xiàn)銀,你還是派人到之前那地方,到時候會有人付錢給你?!?/br> 店老板連連點頭,也不擔(dān)心她會賴賬。 離開百善齋,蕭錦顏看著那輛黑色大馬車有些糾結(jié),剛才的事情還沒從腦子里過度呢,現(xiàn)在進(jìn)去豈不尷尬? 想了想,她直接過去坐在了外面的車轅上,倒是把馬夫給嚇了一跳,“姑娘這是?” 蕭錦顏道,“里面悶得慌,我就做這兒,快走吧!” 她說完,馬夫不敢做決定,下意識看向身后的車簾,只是里面遲遲沒有聲音傳來,他只好硬著頭皮出發(fā)。 到了昭王府,蕭錦顏正準(zhǔn)備下車,身后的車簾被人掀開,她下意識抬頭一看。 楚卿白掀開車簾出來,正好低頭看著她,兩人目光想觸,蕭錦顏連一熱,迅速轉(zhuǎn)回頭,火燒屁股似的跳下馬車跑進(jìn)府,就連站在門口準(zhǔn)備打招呼的楚今都直接忽視了。 楚卿白眸色暗了暗。 楚今丈二摸不著頭腦地走上前來,“錦白姑娘這是怎么了?走這么急?” 楚卿白淡淡睨他一眼,楚今后腦門兒一涼,立馬閉緊嘴巴不說話了。 老老實實將楚卿白連帶輪椅一塊兒抱下馬車,兩人一道去往前廳,楚今道,“公子,午膳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可是要現(xiàn)在用膳?” 楚卿白頓了一下,道,“去韶蘭院請長公主過來用膳?!?/br> 楚今啊一聲,有些詫異,但對上楚卿白有些涼的目光,不敢多說。 去了不多時,楚今一個人跑了回來,“公子,錦白姑娘說身體有些不適就不過來用膳了?!?/br> 話落,楚今明顯察覺到楚卿白臉色寒了寒,他小心揣摩著他的心思,“可要屬下再過去請一次?” “不必了!”楚卿白冷聲落下,直接轉(zhuǎn)著輪椅往門口去。 楚今忙道,“公子您今日早膳便沒用,若是不用午膳……” “沒胃口!”楚卿白打斷他。 出了膳廳,楚卿白又突然停住,他沒什么情緒道,“讓廚房的人把午膳送去韶蘭院?!?/br> 楚今詫異不止,“那公子您呢?” 楚卿白沒回答,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去。 韶蘭院,蕭錦顏將月銀花放在屋中的桌上,月銀花為淡白色,四片銀針?biāo)频拈L葉,中間一朵淡紅花蕊,極為好看。 花月捧著臉盯著月銀花,“這就是月銀花啊,可真好看。” 蕭錦顏道,“你去幫我把之前備好的藥材拿出來。” 花月點了下頭,歡快地跑去將藥材拿過來。 蕭錦顏一邊將藥材放在藥罐里碾碎,一邊道,“宮里可有消息出來?” 花月歪頭道,“您和世子出城這段時間,趙其銳是殺人兇手的事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的了,朝堂上是什么意見花月不知,不過趙貴妃那邊是哭得肝腸寸斷,半個時辰前便跪在御書房外,但是陛下這次似乎是下了狠心,并未理會她?!?/br> 蕭錦顏點了下頭,“人證物證俱全的事情,父皇即使想要包庇大臣們也不會同意,事關(guān)汝南王府父皇這次不好下決定?!?/br> 花月興致盎然地看著她,“花月聽說這次能夠順利找出兇手,是因為找到了殺害趙二夫人的兇手穿的衣裳,還找到了親眼目睹的證人?” 蕭錦顏嗯了聲,“是我無意間看見的?!?/br> 花月面上興奮更甚,“公主您跟花月講講細(xì)節(jié)!” 蕭錦顏失笑,緩緩出聲。 當(dāng)時發(fā)現(xiàn)那仆婦盆中帶血的衣裳后…… —— 蕭錦顏跟著那仆婦走了很長一段距離,直到走到一處偏僻的地界,仆婦指著一間小屋道,“長公主,恭房到了?!?/br> 她說完,蕭錦顏卻盯著她不動。 仆婦不敢直視蕭錦顏的眼睛,但能感受到蕭錦顏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有些緊張道,“不知長公主還有何吩咐?” 蕭錦顏不說話,卻是直接伸手去拿她端在木盆里的一件衣裳。 仆婦嚇了一大跳,“公主,這衣裳臟,奴婢正要拿去清洗,可別臟了您的手!” 蕭錦顏盯著那衣裳上的血跡半晌,沉聲問,“這是誰的衣裳?” 仆婦驟然瞧見她理在手里的血跡,心驚rou跳,這衣裳是暗色,而且是粗布,平常都是府上的小廝穿得,她之前根本沒注意這上面竟然有血跡! “這,這這,怎么有血?”仆婦嚇得舌頭都捋不清了。 蕭錦顏臉色再沉了沉,聲音也涼了幾分,更具有壓迫力,“我問你,這是誰的衣裳?!” 仆婦被嚇得身子一抖,忙道,“是是是,是饅頭的!” “饅頭?”蕭錦顏擰眉,“饅頭是誰?” 仆婦直打顫,“奴,奴婢不敢說?!?/br> “說!”蕭錦顏沒什么耐心道,“你現(xiàn)在不說,本公主一樣不會給你什么好下場,你當(dāng)知道,這件事事關(guān)趙二夫人的死,你若是不說,本公主就會懷疑你是殺害趙二夫人的真正兇手!” “公主冤枉??!”仆婦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沒有殺人,不是殺人兇手,公主饒命,饒命啊公主!” 蕭錦顏低頭看著她,“若是不想死,那就告訴本公主,饅頭究竟是什么人?!” 仆婦嚶嚶哭泣起來,身子瑟瑟發(fā)抖,“奴婢說,說,饅頭,饅頭是趙大公子的隨從。” 說完,她便閉著眼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這件帶血的衣裳說明什么她能猜到,也知道自己供出來的下場是什么,但是與其現(xiàn)在立刻就死,能多活兩刻鐘總歸也是賺的! “趙其銳!”蕭錦顏雙拳緊握,眉眼猙獰,其中殺機(jī)畢現(xiàn),恨不得能殺之而后快! 仆婦嚇得一動不敢動,只是忍不住抽泣哽咽。 過了好一會兒,蕭錦顏才閉上眼冷靜下來,她道,“我現(xiàn)在給你兩個選擇,要么死,要么活!” 那仆婦狠狠一顫,求生的欲望迫使她仰起頭直視蕭錦顏,看著她布滿寒霜的鳳目,“奴,奴婢想活。” “好!”蕭錦顏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你稍后按我說的做,一字不差,但凡你聽話了我自會保你不死?!?/br> 仆婦愣了愣,震驚之色不亞于瀕死之人死而復(fù)生,連連磕頭,“多謝公主,多謝公主!” 后來的事情蕭錦顏一一復(fù)述。 花月聽得一愣一愣的,“您是說,那證人是受了您的指使,所以出面作證?” 蕭錦顏眉眼間隱隱反著暗光,“若是沒有她的供詞,僅憑一件血衣根本不可能讓趙家無話可說,即便如此他們依舊妄想包庇!” 所以,她答應(yīng)那仆婦,救她一命,而她需要替自己做偽證,事發(fā)當(dāng)晚是深夜,她斷定不會有人知曉這件事到底有沒有證人。 “說起來還要多虧了世子的激將法,若不是他洞察了趙其銳的內(nèi)心,說了那番話刺激他,他斷不可能那般容易承認(rèn)!” 蕭錦顏說著,腦子里莫名又想起方才馬車?yán)锇l(fā)生的事情。 她,她當(dāng)時究竟怎么就鬼迷心竅了,突,突然偏過頭去。 明知她轉(zhuǎn)頭便會親上…… 可,可若是不偏頭,他是不是真的會親上來? 越想腦子里就仿佛被灌上了迷魂湯般,越發(fā)停不下來。 臉蛋陣陣充血,蕭錦顏渾身燥熱,猛地站起身。 “公主,您怎么了?”花月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跟著站起身。 瞧見她紅的滴血的臉,更是嚇得語無倫次,“公,公主,您,你怎么臉這么紅?可是哪里不舒服?” 蕭錦顏抬手不停地扇,“沒,沒什么,就是有些熱?!?/br> 花月忙跑開去將窗戶打開,再跑回來,“如此可好些了?” 蕭錦顏慌亂地點了下頭,眼神瞥了眼桌上的藥材,“先將這些收起來,我,我先去外面透透氣?!?/br> 說完,便步伐凌亂地跑出了房門。 剛到院中,楚今便帶著廚房的人過來了,他道,“我家公子吩咐屬下給錦白姑娘送午膳過來。” 蕭錦顏盯著那些鮮美的膳食,咽了口唾沫,她今日好似還沒吃過東西來著。 楚今命人將膳食送進(jìn)去,看著蕭錦顏臉色紅得不太正常,關(guān)切道,“錦白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蕭錦顏連忙搖頭,“沒,沒有,替我謝過世子!” 楚今走后,蕭錦顏剛一進(jìn)屋那剛剛消下去一些的熱意立馬點燃全身。 最后不得已將飯菜端到外面來吃。 楚今回到傾雪院,見楚卿白坐在主屋前的蓮池邊,目光透著池中漸漸枯萎的蓮葉,身影看上去有些孤冷。 楚今走上前去,“公子,外面風(fēng)大,進(jìn)屋去歇著吧?!?/br> 楚卿白淺聲問,“送過去了?” 楚今連忙點頭,“送過去了?!?/br> 楚卿白默了默,又問,“她看上去又有異常?” 楚今有些懵,“異常?” 楚卿白沉默著,楚今心知他不愿多說,只道,“別的看不出什么,只是屬下見長公主站在院子里,面有潮紅,似乎不太正常?!?/br> 楚卿白擰眉。 楚今道,“不過世子不必?fù)?dān)心,長公主醫(yī)術(shù)不凡,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定然第一時間察覺,不會有礙的?!?/br> 楚卿白薄唇緊抿,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去請長公主過來替我看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