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節(jié)
蔚仕來嘆氣:“是夫人見過了妙音,若非夫人心智不堅定,我怕是要失去女兒了。” 柳三娘沒想到蔚夫人竟然會去找妙音,連蔚夫人都動心了,那其他人呢。 柳三娘緩緩道:“大人,您身為玄易府大人,有權(quán)利查封了玉瓊閣吧?!?/br> 蔚仕來皺著眉頭:“柳姑娘,玉瓊閣背后是三皇子,查封不行,但我能制止讓妙音再次害人?!?/br> 柳三娘點點頭,和皇權(quán)抵抗,這的確是很難,蔚仕來一腔正義,做到這個份上已經(jīng)是盡力了。 蔚仕來看著柳三娘:“柳姑娘,你是已經(jīng)知道妙音姑娘讓人們付出的代價是命了嗎?” 柳三娘點頭:“不止是以命換命,她還將自身的血孽轉(zhuǎn)分了出去,雖然能讓人重獲新生,可其中的代價,是慘烈的?!?/br> 蔚仕來吸了一口氣:“這太可惡了,人們都以為付出的代價只是銀錢之物?!?/br> 柳三娘道:“大人去吧,我要去將那些血孽收回,再次的歸還給她?!?/br> 蔚仕來想起妙音救過的人們,就覺得有些頭大。 他沒有耽擱,只是對著柳三娘說了一句‘保重’便下令車夫回返了。 他不管這樣的作為會不會得罪三皇子,他只知道必須這樣做。 必須把真相告訴世人,如此慘痛的代價,誰能承受得起? 舍棄心愛之物,那是把人心都挖了,如果一個人連心都可以舍棄了,那他還是人嗎? 第319章 這手用著可習(xí)慣 柳三娘想了想,先回了院子。 黑將軍見她回來,高興極了,柳三娘蹲下身,捧著黑將軍的腦袋:“黑將軍,你能感應(yīng)得到對不對?!?/br> 黑將軍‘汪汪’的叫了兩聲。 柳三娘笑了笑:“去幫蔚大人好嗎?我的黑將軍有靈,知道我想做的事情對嗎?” 柳三娘解開黑將軍的繩子,黑將軍抖了抖身子,看了柳三娘一眼,便朝著外面跑去了。 柳三娘微微一笑,她看的沒錯,黑將軍真的懂。 黑將軍這樣的狗少見,它是不一樣的。 它可以和她并肩作戰(zhàn),對抗這世上的千萬惡種。 楚硯看著柳三娘,如墨的眼眸帶著笑意,此刻的她,好似披了萬丈光芒,他的心口怦動,他走過去,牽了柳三娘的手心:“走吧?!?/br> 柳三娘點點頭,她不止有黑將軍可為她披荊斬棘,還有楚硯,他們是一路人。 要想知道妙音都救了哪些人,柳三娘覺得還是有必要去玉瓊閣,楚硯捏了捏她的手心:“跟我走,她的臭味,就算分成千萬分,也都是她的,好在并不多。” 柳三娘看了看楚硯,難道要楚硯聞著氣味尋嗎? 他能聞到惡的臭味,要聚精會神的聞味道,柳三娘有點愧疚,真的是太為難楚硯了。 柳三娘看著楚硯淡然的神色,眼中的笑意都沒有了,她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有點舍不得。 她看見的惡全是罪孽,楚硯聞到的氣味,一定很臭吧,他都不笑了。 柳三娘便想著走快點,這樣也能讓楚硯不要這么難受。 楚硯捏了捏柳三娘的手心,他彎下腰:“上來。” 柳三娘看著他的背。 楚硯低低開口:“不是想走快點,我背著你會更快?!?/br> 柳三娘趴上去,楚硯便背著她,真的很快。 到了一處宅子停下來。 楚硯把柳三娘放下來,柳三娘走過去,抬頭看去。 懸梁上,是付府兩個字。 柳三娘上前敲門,門很快開了,府內(nèi)的下人愣愣的看著柳三娘:“姑娘找誰?” 柳三娘:“我找府內(nèi)主人?!?/br> 下人看著柳三娘面生,便淡淡道:“我家主人此刻沒有功夫見客,我看姑娘也是面生,還是請回吧?!?/br> “你家主人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柳三娘問道。 下人有些不耐煩:“姑娘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家將軍的事情早就傳遍京城了,誰人不知道?你要是想說我家將軍缺了骨頭的手重新長出了骨頭好了起來,大可不必說,玉瓊閣妙音姑娘是神女救人,大家都知道了,若不是我只是個奴才,自知身份卑微,我都要去求愿了?!?/br> 下人以為柳三娘是來打聽事情的,也就沒必要隱瞞,的確不需要隱瞞,這事情又不是秘密。 柳三娘道:“我說的,是你家將軍失去了最心愛之人?!?/br> 下人臉上都白了:“你,你怎么知道?” 這件事,可還沒有傳出去,付貴最疼愛的小女兒突然夭折了,付貴大受打擊,府內(nèi)都還沒有傳消息出去,知道的人不多。 柳三娘淡淡開口:“帶我去找你家將軍,我能幫他。” 下人這下反應(yīng)過來了,連忙伸手請柳三娘進去。 付貴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下人們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夫人和一個妾室都不敢勸說什么。 付夫人擦了擦眼淚:“將軍這樣也不行,嬌嬌已經(jīng)沒了,總不能一直這樣放著,不入土為安吧?!?/br> 府內(nèi)四個兒子,女兒是唯一,自然飽受疼愛,可人已經(jīng)死了,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入土為安。 妾侍在邊上安慰:“夫人,將軍疼愛嬌嬌,舍不得嬌嬌,他會想明白的,給將軍一點時間吧,將軍也只是想再看看嬌嬌。” “那也是我生的,我能不心疼嗎?我也舍不得啊?!?/br> 付夫人眼淚又落出來,那是她生的女兒,她能不心痛嗎? 她也舍不得,也心痛,平白無故的,就這樣沒了。 但人已經(jīng)沒了,最重要的事情就不是悲傷,而是把這身后事處理好,讓她安安心心的去。 她說要入土為安,付貴生氣的瞪大眼睛,好似要殺人,雖然最后也沒有做什么,可付夫人都覺得心里寒心。 現(xiàn)在并非寒冬,那沒有了氣息躺在床上,能堅持幾日呢,處理不好,便是要腐爛化水,到時候,心中不是更難受。 妾侍嘆了口氣,只是輕輕的拍著主母的手背,她是妾,主母心好,她也有兩個兒子,這么多年日子過的很穩(wěn),她和主母以姐妹相稱,什么事情都能交心,但這一件事上面,她還是不能說什么。 下人帶著柳三娘來,付夫人沒好氣的吼道:“不長眼睛的奴才,這個時候了,還讓人進來?!?/br> 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答:“夫人恕罪,是小的自作主張,是因為這位姑娘說可以救小姐一命,將軍為小姐傷透了心,小的也擔(dān)心將軍傷心壞了身子。” 付夫人看了看柳三娘,頓時就難以忍受:“你這不長眼睛的東西,人死豈能復(fù)生,她說什么你就信什么?還不趕快把人趕出去,連玉瓊閣的妙音姑娘都沒有辦法,她能比得過神女去嗎?” 下人皺著眉頭,想想也是。 府中這唯一的小姐,那是將軍的心肝,一下人沒了,將軍哪里接受得了,妙音是神女,連人缺的骨頭都能治好,沒準也能讓死人復(fù)生,所以付貴在第一時間就去玉瓊閣。 但是失落回來的。 下人嘆了口氣,看著柳三娘和楚硯道:“兩位,還請回去吧?!?/br> “嘎吱?!?/br> 書房的門打開,一五大三粗的男人從里面走了出來,他眼眸腥紅,付夫人跟著落淚:“將軍……” 付貴臉色并不好:“你說你能救我女兒?” 付貴神色陰鷙的可怕,渾身都是透著危險,他身上有著殺氣,惹怒他的后果并不會好。 柳三娘神色平淡,視線落在付貴的右手上,她一眼就看出這一手的不對,生機勃勃新生出來的,柳三娘緩緩道:“付將軍對這新長出骨頭的手,可還滿意?用著可還習(xí)慣?” 付貴神色陰鷙,似乎沒有耐心:“我再問你,是不是能救我女兒?!?/br> 第320章 要女兒還是要手 柳三娘抬頭看著付貴:“將軍可知道,你這手骨,怎么來的?你舍棄的心愛之物,又是什么?” 付貴看著柳三娘,腥紅的眼眸不敢再看柳三娘,甚至是躲避,他瞳孔一縮,心都好似窒息了,他張了張口,發(fā)不出語言。 付夫人忍不住道:“這位姑娘,你到底在說什么,我們都是粗人,不懂文人的彎彎道道,姑娘有話,能不能直說,不要這樣打啞謎!” 在付夫人看來,柳三娘說的話語是很奇怪的,明明是說能不能救她女兒,但她問的是付貴的手習(xí)不習(xí)慣。 付夫人不懂不要緊,柳三娘知道付將軍肯定懂了,他眼中是恐懼和不可置信,他也不相信。 柳三娘卻狠狠粉碎了他的自欺欺人:“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一生只有一次生長的機會,不管是胎中帶來的殘缺,還是后天遭遇禍事帶來的殘缺,缺少了就是缺少了,絕無可能新生,要想重新健全,你所付出的代價,便是你心愛女兒的命?!?/br> 付貴抱著頭,幾乎是崩潰:“不,不?!?/br> 失去一只右手,他整個人幾乎成了個廢人,好不容易健全,可卻是以他最愛的女兒來換的,他覺得自己都快瘋了。 同樣不相信的還有付夫人:“這不可能,我家將軍的手,是妙音神女治好的,怎么會是用我女兒嬌嬌的命換的?你是什么人,你是不是想來騙錢?” 柳三娘淡淡開口:“我是柳月。” 付夫人愣了愣:“柳月,我們根本不認識你?!?/br> 妾侍看著柳三娘,猶豫了一下對付夫人說道:“夫人,柳月柳姑娘,是斷言過妙音會由內(nèi)而外慢慢腐爛的人,四月初二,破云宗道觀祈福會那個傳言。” 付夫人想起來了,她看著柳三娘,滿臉都是拒絕:“她說的話根本不可信,一個人要是內(nèi)里爛了,又怎么可能活著,更不可能慢慢腐爛?!?/br> 柳三娘看向付貴:“付將軍是要手還是要女兒?!?/br> 付貴看著柳三娘,聲音嘶?。骸澳阋以趺聪嘈拍悖俊?/br> 柳三娘淡淡道:“付將軍若是不相信,大可伸出手來?!?/br> 付貴愣了愣,他看著柳三娘,柳三娘的眼睛不是開玩笑,付貴一想起暖暖的笑意,這輩子都看不見了,他的心就抽疼,手和女兒,如果二選其一,他自然毫不猶豫選女兒。 但他并沒有完全相信柳三娘,付貴并沒有過多考慮,就伸出了手。 付夫人緊張開口:“將軍不要?!?/br> 付貴沉沉開口:“如果你讓我相信你,那我這手不要也罷,本來就失去了,如果有一只好手是要以我女兒的命來換,我寧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