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jié)
所有人都溫文有禮,玉瓊閣,儼然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神圣之地。 妙音出場之后,便淺淺的吟唱著,人們閉上眼,沉醉在她美妙的歌喉之中,露出了癡迷神色。 柳三娘沒有念誦經(jīng)文,只是靜靜的聽。 聽在她耳內(nèi)的痛苦哭喊,已經(jīng)小了些許,她看著臺上輕盈舞動身體的妙音,她身上的血孽,少了很多。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整個玉瓊閣,都安安靜靜的聽著,妙音的吟唱,就連柳三娘身邊的蔚仕來,都閉上眼,沉醉其中。 妙音的能力,更上一層樓了。 如果血孽都能不能拿她怎么樣,那還有什么是能收服她的。 她身上的血孽去了哪里? 柳三娘不由看向了楚硯,楚硯也轉頭,他溫柔一笑,柳三娘松了口氣,哪怕所有人都為妙音的聲音沉醉,楚硯也會清醒著。 隨著天色一點點亮,妙音停止了吟唱,她聲音輕柔的說道:“多謝諸位傾聽,如果諸位有什么困難,也請讓妙音知道,妙音一定會為你們排憂解難的?!?/br> 人們睜開眼:“妙音姑娘,我的手疼,能不能治啊?!?/br> “妙音姑娘,你快給我看看,我頭疼……” 妙音微微笑了笑:“都可以的,什么都能治,只需要付出一點點代價就可以了,舍棄一點點你們最愛的。” 最愛的,人們安靜下來。 “不就是銀子嘛,千金散去還復來啊,舍棄一點又如何,只要能身體健康就好了?!?/br> 有人大喊一聲,人們頓時眼紅起來:“對對對,我們愿意我們愿意?!?/br> 蔚仕來睜開眼:“舍棄一點銀錢就可以了嗎?” 只舍棄一點銀錢,就能換來身體安康,這治病也是要銀子的,還不一定能治好呢。 這么說來,其實是很劃算的。 柳三娘神色淡然,對于人們說的舍棄一點銀錢,她是不相信的。 人的命,生老病死,都是自然。 舍棄一點銀錢,就能讓壞掉的身體變好嗎?這不可能。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只有一次成長的機會,出生之后,不管是怎么受到傷害的,殘缺了,便是一輩子的事情。 她擔憂的看著已經(jīng)瘋狂的眾人,在野心面前,誰也不例外。 一位缺了一只眼睛的人上去了,妙音伸手觸摸了一下他的手,問他:“你愿意舍棄嗎?” 那人毫不猶豫點頭:“愿意愿意,千金散去還復來,多少銀子我都沒問題?!?/br> 京城中,多數(shù)都是富貴人家,能用一點銀子買來好的身體,這有什么舍不得的。 妙音笑的溫柔,能夠近距離看她,那人都癡了。 臉上全是幸福的傻笑:嘿嘿嘿,我摸到神的手了。 在人們的注視下,那人塌陷的眼眶,逐漸的鼓漲了,他似乎有些不適應的閉上眼,他伸手捂著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啊……” 妙音聲音溫柔:“它要重新長出來,自然是會疼呢,忍一忍就好了?!?/br> 那人叫了幾聲之后就不再喊疼了,他緩緩松開手,原本塌陷的眼眶里,已經(jīng)有了一只鮮活的眼珠,他頓時欣喜若狂:“哈哈哈,我能看見了,我的眼睛又長出來了。” 親眼見識了缺少的眼珠重生長,無數(shù)的人們都瘋狂了。 而長出眼珠那人,欣喜若狂的朝著玉瓊閣走去。 柳三娘想也不想,就朝外走去,蔚仕來張了張口:“柳……”姑娘二字還沒有說出來,柳三娘就已經(jīng)走出他的視線。 蔚仕來便放棄了喊,他朝著臺上看去,短短的一會,妙音已經(jīng)開始醫(yī)治另外的一個人了,還有不少人在等待著。 蔚仕來想了想,起身出去了,這樣神奇的事情,他可沒在柳三娘臉上看見笑意。 第316章 原來是命 只要稍微理智一點,都會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妙音說了會付出一點代價,可這代價是什么,沒有人知道。 有人說,是銀錢,可真的是銀錢嗎? 蔚仕來心中也有些沉重,心愛之物就一定是銀錢嗎? 銀錢,自然是人人都愛,可除了銀錢呢,蔚仕來心口一沉,他上了馬車催促:“回府,回府,快點回府?!?/br> 如果是銀錢,散盡家財他都不怕,可如果,是人命呢? 銀錢重要,可在銀錢之上,更重要的,其實是命。 蔚仕來心都狠狠揪起來了。 車夫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看蔚仕來臉色陰沉的可怕,他也甩著馬鞭,讓馬車跑起來。 蔚仕來坐都坐不下,恨不得能立刻回到府中。 還好此時天色早,路上沒有什么行人,所以很快就回到府內(nèi)了。 蔚仕來都沒有等馬車停穩(wěn),就直接從馬車里跳了出來,他急急忙忙的朝著府內(nèi)跑去,車夫都不由疑惑,怎么這么匆忙,好似有鬼在后面追似的。 蔚仕來一路上差點摔倒好幾次,他覺得腿都有些發(fā)軟,他甚至沒有去主院,而是去了另一個院子。 這個院子距離主院很近,是他女兒蔚夢住的院子,蔚仕來匆匆的跑進院子,守夜的丫鬟都被嚇的一個激靈。 蔚仕來聲音都有些顫抖:“小姐呢,小姐呢?” 丫鬟被嚇了一跳,愣愣的回答:“小姐,小姐在房內(nèi)睡覺?!?/br> 蔚仕來推開門,直接沖向里屋,他聲音帶著驚慌:“點燈,快點燈?!?/br> 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也連忙點燃了燭火。 蔚仕來撲倒床邊,伸手摸了摸床上的人兒,顫顫道:“夢夢,夢夢?!?/br> 他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臉,觸到了一片濕濡,他抬手看,竟然是一手的血,蔚仕來嚇壞了:“來人,快請大夫。” 丫鬟也看見了血,嚇的不知所措,反應過來便是飛奔出去。 如此大的動靜,驚醒了其他院子的人。 蔚夫人更是起來,她不由問丫鬟:“怎么了?” 丫鬟回答:“是大人回來了,大人好似去了小姐的院子。” 正當蔚夫人還想問一句是怎么的時候,外面?zhèn)鱽硌诀唧@慌的聲音:“小姐吐血了,快請大夫啊。” 蔚夫人眼前一黑差點就暈過去,她連忙下床,什么都顧不得就朝著外面跑,她的女兒,心口抽疼抽疼的。 蔚夫人進了屋子:“夢夢怎么了?” 蔚仕來眼神冷漠:“夫人你許了什么代價?” 蔚夫人心口一慌:“我,我沒有?!?/br> 她沒有告訴蔚仕來她見過了妙音,蔚仕來是怎么知道的。 蔚仕來幾乎快要瘋:“夫人啊,你好糊涂啊,那妙音姑娘古怪至極,你怎么連她的話都相信,她能治好你,卻要收走你心愛之物,她要的,是你女兒的命啊?!?/br> 若不是試探到女兒脖頸脈搏的跳動,他簡直殺人的心都有了。 蔚夫人愣住,渾身癱軟下去:“什,什么……” 那要她付出的代價,竟然是她女兒的命嗎? 蔚夫人眼淚簌簌落下,她不要了,她不要了,她不同意,她寧愿一輩子都好不起來,都不要失去了女兒。 蔚仕來嘆氣,再多的責怪,看著淚流滿面的妻子也說不出來,他只能抱著女兒,一聲聲的喊:“夢夢,睜開眼看看爹啊?!?/br> 蔚夫人跪到床前,聲音哽咽:“夢夢,都是娘不好,你醒醒吧,娘不想失去你,娘不會放棄你,娘更不會舍棄了你啊,你醒醒吧?!?/br> 她想要有一個好身子,想要再生一個孩子,妙音說的她動心了,腹中的暖意她也動心了,可如果擁有一個兒子的代價,是要失去她的女兒,她不要了。 生下一個兒子縱然好,可后果是要失去女兒。 她做不到,這樣的代價太沉重了。 她瘋狂的在心里說,不要兒子了,不要生了,她只要她的女兒能夠好起來。 身體之中的暖意一點點的流失,她甚至比之前更體弱了,跪在床前塌邊,她都能感覺到寒意一點點的入骨。 “咳咳?!?/br> 蔚夢咳嗽一聲,蔚仕來一臉緊張:“夢夢。” 蔚夢覺得口中一股血腥,她有些難受,看著爹娘都在,她有點迷蒙:“爹,娘,你們怎么在我房內(nèi)?” 蔚仕來嚇壞了,抱著蔚夢長長的嘆了口氣:“你可嚇死爹了。” 蔚夢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夫很快來了,給她把脈,然后道:“請老爺夫人放心,小姐只是上火了,流了些鼻血,因為睡夢中,所以從口腔來了,沒有大礙,小姐是個有福之人,已經(jīng)沒事了?!?/br> 蔚仕來松了口氣。 蔚夢一抹:“我流鼻血了?我說晚上的時候怎么覺得喘不來氣,醒也醒不了窒息,原來是流鼻血了?!?/br> 蔚夫人默默流淚,蔚仕來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女兒沒事就好。 囑咐丫鬟好好照顧女兒,蔚仕來扶著蔚夫人回院子。 蔚夫人沉默,回了了屋內(nèi),蔚仕來把門關了,他嘆了口氣:“夫人?!?/br> 蔚仕來還沒有說話,蔚夫人就跪下去,狠狠的打了自己一耳光:“是我錯了?!?/br> 蔚夢的流鼻血,是因為昨晚她想到了半夜,好幾次都想過舍棄,可又有些猶豫,或許是舍棄的念頭過重,蔚夢差點就丟了性命。 夢中流鼻血,血回到口中進氣管,便窒息,如果長時間,就會死,一想到因為自己的私欲差點害死了女兒,蔚夫人就后悔不已。 蔚仕來嘆了口氣,想說的話都不想說了,扶起了蔚夫人:“夫人莫要多想,好好照顧女兒,妙音這不是救人而是害人,柳姑娘應該還不知道,我得去告訴她?!?/br> 蔚夫人擦淚點點頭。 蔚仕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一生有你和女兒就足矣了,縱然也有遺憾,可卻也是幸運的,夫人若懂我,便莫要再提此事了?!?/br> 蔚夫人早已后悔,她點頭,哽咽的說不出話,她哪里不懂,她只是入了魔障了,她又何嘗不是幸運呢,是她想要的太多,是她不知足,她已經(jīng)后悔了,為此傷了愛人的心,如此過錯,她怎能再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