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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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飯時,薛令儀照例將一碗攪拌吹涼的甜粥遞給了呂云生,呂云生眉開眼笑地接過來,吃了一口笑道:“你這女人倒也奇怪,昨夜里還橫眉冷對的,今個兒卻是親自給我舀飯吹湯?!?/br> 薛令儀唇角間不自覺溢出一抹冷笑,只是很快板起臉,伸手去奪那湯碗,嘴里說道:“你愛吃不吃,吃了還要多嘴多舌,快還給我?!?/br> 呂云生忙將碗護住,笑道:“真是的,說說便要著惱。” 眼看著呂云生吃完了一碗,薛令儀很快又拿起一個空碗,給他又舀了一碗,拎起勺子輕輕攪著吹著,呂云生笑道:“都有些時候了,那湯早就涼了?!?/br> 薛令儀手上一滯,掀起眼皮子去瞪呂云生。 呂云生忙笑道:“行行,你吹吧,吹吧!” 這也是他們之間難得的不會劍拔弩張的時候,呂云生最近煩得很,也不想憑白再多吵鬧。 等著吃過了早飯,薛令儀就板著臉去攆呂云生,呂云生本就有事,很快就走了。薛令儀在屋子里坐了一會兒,起身往外頭去了。 問了幾個丫頭,知道了石臺的位置,薛令儀遠遠就見著桑洲跪得筆挺,眉心微蹙,就想起昨夜的事情。這人如今蹊蹺得很,待她來探探。 桑洲已經被凍得唇白臉青,見著薛令儀過來,沒好氣道:“你過來看笑話的!” 薛令儀沉默地盯著他,一時間有些難以開口。說什么?問他為什么發(fā)現了紅蓮卻選擇隱瞞?這不是不打自招,她屋子里藏人了。 默了片刻,薛令儀還是轉身決定離開。如若桑洲是有其他深意,他自己會主動找上門說的,不必她多嘴多舌,萬一再著了別人的圈套就不好了。 桑洲見著薛令儀沉默離去,低頭看著冰得刺骨的石板,唇角動了動,面露出冷漠的譏笑。 “你別走?!鄙V掭p聲喚道:“我看見那女人了,在房梁上?!?/br> 薛令儀腳下一停,轉頭說道:“什么房梁,什么女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闭f罷,自覺這話說得太過急躁,倒顯得做賊心虛,又放緩了語氣,嘲諷道:“我今個兒就是過來幸災樂禍的,你不過一個下人,每日里板著個臉,還以為我欠了你什么?如今可是得了教訓,果然是大快人心?!?/br> 桑洲難得沒扯起臉色說些難聽話,只是目光悲傷,輕輕說道:“大人燒了院子,原先跟著他的那些女人都被燒死了?!?/br> 這事兒薛令儀聽說過,只是這時候怎的突然說起了這個,沉默片刻,薛令儀冷哼一聲:“他自來便是個冷血無情的東西。” 桑洲又沉默一下,苦笑道:“沒錯,他從來都是冷血無情的。” 薛令儀詫異地盯著桑洲瞧了瞧,掀起口唇笑了起來 :“你可是跪傻凍呆了,我是說你主子是冷血無情的東西呢!” 桑洲抬起眼:“我說的也是我那主子?!?/br> 薛令儀臉上的笑容消失,眉頭又皺了起來,這個桑洲瞧著詭異得很,算了,還是走吧!薛令儀沒說話,轉過身又要走。 桑洲知道她這回走了就是真走了,忙道:“我有法子送你們逃出去!” 薛令儀怔了一下大笑起來,這小子八成是恨她入骨了,竟還想設圈套給她。 桑洲見著那女人沒回頭,還抬了腳往回走,忙喊道:“是為了我meimei,如今她毀了臉,又受了驚嚇,已經是個廢人了?!?/br> 薛令儀停下了腳步,就聽桑洲輕聲哭道:“我meimei原是有個意中人的,偏那時候我迷了心竅,非要把她送給主子當妾,心想著她若是跟了主子,對她對我都有好處。豈料到主子是個薄情的,后頭更是喪心病狂要燒死她,竟是半點的情分也不講。我這條命是主子救下的,賠給他也是應該的,可我meimei不行,她沒做錯什么,只是有了我這么個哥哥,才落得這么個下場?!?/br> 原是這么個緣故?薛令儀轉頭,故意說道:“這與我什么相干?” 桑洲面露悲戚,隨即鄭重道:“我愿意救你們出去,只你要答應我,給我meimei找個容身之地,若是有不嫌棄她的,給她尋個婆家,以后生兒育女子孫繞膝,也好過這般孤燈凄然,生不如死?!?/br> 薛令儀面露奇色:“你這念頭倒也奇怪,眼下跟著你主子吃穿不愁,又有你細心照料,又何必將你妹子托付他人?” 桑洲輕聲回道:“夫人困在這里不知道,圣上被馬踩壞了身子,眼看著不日便要歸西,武陵王也已經往京都去了?!?/br> 薛令儀先是一驚,后是狂喜,這么說,不日之后,王爺便能高登大寶,做了這大興王朝的新帝了。又瞧向桑洲,心里稍微有些明白了,怪道這小子這般打算,怕是也知道,他那主子時日不多了。 笑了笑,薛令儀問道:“你倒是肯信我?” 桑洲苦笑道:“我也沒人可信了?!?/br> 薛令儀冷笑道:“這莊子里人不少,你隨便尋個,怕是也比我可靠。” 桑洲搖搖頭:“他們都是普通的人戶,便是以后能活著出去,叫他們白養(yǎng)了一個大活人也是難的。若是養(yǎng)不下,就只能推出去,到時候胡亂許配了人家,若是厚道人家倒也罷了,若是不把女人當人看的,我meimei又如何活下去?可夫人不一樣,只要你肯,白養(yǎng)著一個人也不過是吹灰之事?!?/br> 薛令儀沉默地打量著桑洲,盤算著他這番話里有幾分真意。 桑洲說道:“夫人不信,便去東南邊最偏僻的院子里看看,我和我meimei就住在那里?!?/br> 這處石頭莊子建得不算大,薛令儀離開石臺后,很快便找到了桑洲所說的那處院子,里面有個瘦骨嶙峋的女子,以紗覆面,目光哀愁地坐在廊下。薛令儀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可那個女人仿佛傻了一般,就那樣坐著動也未動。 薛令儀忽的喊道:“霜兒!” 那女人猛地一怔,慢慢扭過頭,看向了門處。等著看到了薛令儀,眼中瞬間露出恐懼害怕的神光,起身便踉蹌著往屋子里奔去。 果然是嚇傻了! 薛令儀沉默地看著,心里已經信了桑洲。只是范舟雙腿已斷,一行人要走,又豈是容易。夜里,薛令儀叫紅蓮偷偷去尋桑洲,想要桑洲告知那道石門上的暗鎖,該如何打開。到時候紅蓮出去報信,也好將這里一網打盡。 然而桑洲卻拒絕了。 “他說他肯送咱們出去,是為了他meimei,可他的性命是他家主子救下的,他是不會背叛他主子的。若是告訴奴婢暗鎖如何打開,奴婢出去引了王爺過來,他們便如甕中之鱉,再無逃生之路了?!?/br> 原是打得這個主意,既能救了他們,又能撇開他們,及時報信給呂云生,讓他好去逃命。 “他既是說要放了我們,可有說要如何行事嗎?” 紅蓮答道:“他先藏了馬車在山門外,到時候我們出去就坐了馬車,等著送了我們到城門前,他便離去?!?/br> 他會功夫,騎馬來回又快,等著他們到了城門找人去報信,府里再糾集人馬去抓捕,怕也是來不及的。旁人或是逃不遠,可呂云生必定是能逃走的。 薛令儀眼中水光微動,輕聲問道:“那東西我每天都趁著舀飯舀湯的時候偷偷丟進了碗里,這幾日算下來,他也吃了七八顆了,卻也不見他有什么動靜,莫不是下錯藥了?”又嘆氣道:“若不是你來,我直接下了□□,毒死他一了百了?!?/br> 紅蓮笑道:“毒死他容易,只是咱們困在這里,到時候他死了,咱們第一個逃不了?!?/br> 這話倒也是,薛令儀輕輕嘆道:“我原來想著,先一口□□毒死他,趁著亂再放把火,到時候府中一亂,我就找到范舟,抱著孩子先躲起來,再伺機逃走。可來了才知道,范舟被他打斷了腿,竟是寸步難行。我當時還發(fā)愁呢,想著這可該怎么辦,誰知道你便來了?!?/br> 紅蓮說道:“娘娘別急,依奴婢看,咱們就依了那桑洲之言,由著他的法子先逃了出去。走之前,我把那藥粉撒在他們喝水的井里,那水旁人喝了無事,可呂賊喝了,必定要七竅流血,穿腸而死。” 薛令儀唇角含笑,點了點頭。 逃跑的日子定在了第二天的夜晚,正是夜半三更的時候,桑洲先把喝了迷藥的霜兒放在了事先備好的馬車上,也省得她咋咋呼呼,再驚醒了一干人。隨即他去院子里背上范舟,紅蓮抱著范丫,一行人踏著夜色,就溜出了山門。 門外月色湛湛,薛令儀只覺心情大好,雖是遺憾不能親眼見著呂賊身死,但她相信紅蓮之言,那兩味藥擱在一處,便是斷腸催命的毒藥,必定能要了呂賊的性命。 第72章 書房中, 丫頭從食盒里捧出一碗蓮子粥,一碗杏仁茶,還有一碟子金糕擺在了桌子上, 略福了福,準備離去。 呂云生端起杏仁茶剛喝了一口, 忽想起了早飯時候,薛令儀為他添飯?zhí)頊那樾?,忙喊道:“你站住?!?/br> 丫頭回身站好:“大人還有何吩咐?” 呂云生問道:“夫人那里可有送去了宵夜?” 丫頭回道:“夫人夜里不用宵夜,故而不曾送去。” 呂云生“唔”了聲說道:“同我這般送去一份兒, 再叫人剪了一籃子鮮花過去?!?/br> 丫頭應了退下,呂云生將茶碗擱下,心里忽然有些歡喜起來。明日吧, 明日將那丫頭叫過來, 他們一家三口,也好吃頓團圓飯。 只是想起那丫頭的倔勁兒,呂云生眉頭略微一皺,又變了主意。算了,好容易最近那女人溫順了些, 他可不想給自己添堵了,這團圓飯, 還是再等等吧! 丫頭奉命拎著食盒往薛令儀那里去,進得院子,瞧見屋子里已經熄了燈火,略一遲疑, 還是上前敲響了門。 有丫頭很快從一旁的角門走了出來,身上搭著件衣裳,打著哈欠道:“都這時候了, 來干嘛呢?” 送宵夜的丫頭回道:“是老爺叫我來的,給夫人送宵夜?!?/br> “夫人從來不用宵夜,你還是帶回去吧,夫人睡得早,這會兒怕是已經睡熟了。” 只是那丫頭不肯,咬著唇兒道:“勞煩jiejie,給我敲一敲門吧,夫人怪罪,頂多不理會你,不過是個冷臉子罷了,可老爺要是惱了,我就沒命了?!?/br> 都是伺候人的,這里頭的苦楚,哪能不知道。披著衣服的那丫頭心生了憐憫,就走過去敲起了門,然而敲了好一會子,里面卻只是黑燈瞎火,沒有半絲聲響。 送宵夜的丫頭滿臉驚疑:“夫人怎的睡得這般實在?” 可伺候薛令儀的那丫頭卻是知道,她伺候的這個主子,可是個耳尖覺淺的,心生出不好來,高聲說了句:“夫人若是還不應聲,奴婢就無禮了,就要進來了?!?/br> 屋子里果然還是沒有半絲回音,那丫頭急了,一腳踹開了門,尋摸著打火石點燃了蠟燭,這才驚覺,這屋子里早就沒了人的蹤跡了。 很快,薛令儀一行人逃走的事情,便被丫頭稟告到了呂云生這里。呂云生登時大怒,起身便親自去查看。屋子里空空蕩蕩,果然不見了人影。 這怎么可能,那開起山門的暗鎖,整個莊子也只有那么幾個人知道。 呂云生臉都氣黑了,怒吼道:“去,把人都給我叫起來。” 莊子里不過五六十個人,全都立在石臺上,獨獨缺了桑洲和他meimei霜兒。桑飛眉頭緊皺,對于桑洲緣何背叛,心里倒是有了幾分明白。 “枉我救了他的性命,他竟背叛了我?!眳卧粕樕F青,一甩手上的鞭子:“開山門,追!” 林子里的路并不好走,馬車一路晃蕩,眼見月上中天,還未走出這茂密深林。 紅蓮有些著急:“娘娘,這腳程太慢了。” 話剛落,便聽見后面有馬蹄聲和人的叫喊聲,薛令儀大驚失色,掀開簾子便發(fā)現林子深處火光映天,人影幢幢,馬蹄聲凌亂不斷,正在快速逼近。 “糟了?!奔t蓮驚叫道:“賊人追上來了。” 前面趕車的桑洲也察覺了動靜,一時間心慌意亂,忙喝止住了馬車。 紅蓮察覺車停下,心里更焦急了,直接跳下馬車往前沖去,喝道:“做甚停下?” 桑洲沒說話,只是立在馬車旁,木樁一般呆呆看著遠處的火光。他臉色不好,很蒼白,身子也抖得厲害,分明是害怕極了。 紅蓮皺眉瞧著他,曉得這人怕是指望不上了,立時奪了馬鞭,將桑洲一推:“你過去,我來駕車!” 只是林中長草勾勾纏纏,車廂里又坐著大小好幾個人,哪里比得過呂云生一行人單人獨馬,很快就被截了下來,團團圍住。 坐在馬車前頭舉鞭駕車的紅蓮很快就被呂云生看在了眼里,心知這便是前幾日混進莊子里的jian細了,□□一指,喝道:“殺了她!” 薛令儀急忙從車廂里跳了出來,叫道:“紅蓮,快走!” 紅蓮遲疑間,就聽薛令儀大聲喝道:“你敢不聽命!” 話音落,便有□□直搗臉前,虧得紅蓮機警,身子往后一仰,便躲開了去,又是一個倒身仰,順著馬車跌落草叢,一個滾身沒入了沉沉夜里。 桑飛一槍不曾刺中,又見女飛賊眨眼間就不見了人影,收槍回身,扠手道:“大人,人已逃走,此間天光昏沉,長草茂林,不好尋找?!?/br> 呂云生點頭道:“知道了?!庇挚匆娏艘慌源魷纳V?,不免怒火上頭,喝道:“將叛徒捉來!” 桑飛回轉馬頭,目光擔憂地望向了桑洲。 桑洲此時才如夢初醒,踉踉蹌蹌上前去,不及跪倒在地磕頭求饒,便被呂云生探身一劍刺中了前胸,頓時血點四濺,痛徹心骨。 呂云生壓根兒就沒有給他活命的機會。 “大人手下留情?!鄙V薷吆纫宦?,忙翻身下馬跪倒在地,再抬起頭時,正是滿眼濕淚,目露祈求。 只是呂云生卻哪里有絲毫憐憫,抽劍喝道:“背叛主人,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