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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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陣子,曹德才嘆了口氣,擺擺手道:“罷了,你先下去吧!” 曹凌沒敢再說話,磕了頭就告退了。 出了殿門,只覺涼風(fēng)陣陣,曹凌喘了口氣,這才摸出帕子擦了擦額上汗珠,隨即腳下不停往宮外走去,心說他這里火候不夠,還是要趙三爺出馬才行。 第63章 趙世榮抬腳進(jìn)了文德殿的正門, 里面兩側(cè)站著一溜兒的宮人,然則殿里沒有半絲聲響,靜悄悄的, 仿佛入了無人之境一般。腳下輕快地走到中央,趙世榮對著無人安坐的寶椅俯身叩拜, 高聲喊道:“微臣向皇上請安了!” 宮殿深闊,趙世榮聽到了些許的回音,他額頭貼著冰冷光滑的地面,心里好似堵著一團(tuán)棉花, 又好像被提線高高揪了起來。他也不能肯定,皇帝是否還能念著以前的情分,能厚待了他的明娘。 漸漸的有腳步聲緩緩靠近, 趙世榮整個身子繃了起來, 他緊張地都有些哆嗦了。 曹德撩開幔帳走了出來,只看著地上跪著那人緊繃的腰線,就知道他這會兒害怕得厲害。心里說不出什么感覺,曹德抬眼看了堂上的寶座,寶座富麗堂皇, 閃爍著明光。他坐在了上面,當(dāng)了皇帝, 然后以前親密無間的人,也離他漸漸遠(yuǎn)了。 “起來吧!”曹德踱步上前,在寶椅上坐下,抬頭看向趙世榮, 他已經(jīng)站了起來,弓腰駝背的,細(xì)看去, 鬢間竟還有了些銀絲。 曹德心下一軟,當(dāng)初那般偉岸高大的人也老了,時光匆匆不饒人呢!揚聲道:“來人,賜座!” 趙世榮忙又磕頭道:“謝皇上恩典!” 等著坐下了,曹德明知故問,笑道:“你好久沒來宮里了,朕傳你進(jìn)來,三回里你也要推辭兩回,今個兒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竟是自己個兒求著要進(jìn)來了?!?/br> 趙世榮一聽這話,也沒吭聲,直接又跪到了地上。他心知肚明,皇帝是明擺著知道他來做甚,這么說,不過是心里還沒拿定主意。 扯起袖子,趙世榮眼淚就落了下來。 曹德無可奈何地看了他半晌,忽的動怒道:“你又是何必呢?你當(dāng)朕不知道,那丫頭根本不是你的骨血!” 趙世榮哽咽道:“便不是臣的骨血,那也是臣的女兒?!?/br> 曹德無語道:“那女人當(dāng)初騙了你,叫你養(yǎng)了別人的閨女十幾年,你竟是不惱?” 趙世榮抽了抽鼻子,帶了哭腔道:“臣又不是傻子,是不是臣的女兒,臣還不知道?” 曹德更是不明白了:“你既然知道,那你還把那丫頭當(dāng)成寶貝疙瘩這么些年?朕瞧著比待那幾個親生的好多了?!?/br> 趙世榮又抽了抽鼻子:“臣愿意?!?/br> 曹德氣不打一處來:“那母女兩個莫不是狐貍精轉(zhuǎn)世,瞧著你們一個個兒的都跟鬼迷了心竅一樣。” 趙世榮又哭了:“便是狐貍精變的,臣也舍不得。以前不知道,叫她被欺負(fù),受了苦,如今既然知道了,臣怎能眼睜睜看著她受罪?!闭f著磕頭:“請皇上開恩,臣感激不盡。” 曹德沒說話,他心里還是不愿意的。一個他看中的繼承人,怎能耽于情愛,為情所困?再說那女人又是個不貞不潔的。 趙世榮同曹德相交數(shù)十年,怎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又磕了頭道:“求皇上可憐臣!”說著故意嚎啕起來,涕淚滿面的,竟是也不顧失儀之罪了。 曹德聽得心煩,喝道:“好了好了,別哭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體統(tǒng)?” 趙世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竟還能回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臣如今就傷心得很,怎能不哭?” 曹德無語地瞪著趙世榮,可看著趙世榮悲戚可憐的形容,心里又漸漸生出了一些羨慕來。他這輩子都當(dāng)不了父親了,這為兒女cao心的辛酸,他便是想嘗一回,也是白日做夢了。 好一會兒,曹德忽然垮了臉色,長長嘆了一聲,說道:“罷了罷了,由著你們?nèi)グ?!只是皇室的名聲還是要顧忌的,要怎么轉(zhuǎn)圜,你們自己去想吧!” 趙世榮立時歡喜起來,忙磕頭道:“皇恩浩蕩,臣感激涕零!” 曹德站起身,嫌惡道:“把臉擦了再走,沒得丟了朕的臉!” 等著趙世榮歡歡喜喜退下,曹德踱步到了殿門前,看遠(yuǎn)處趙世榮的身影越走越遠(yuǎn),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他這輩子,除了皇權(quán),心里沒有半個歡喜的心愛之人,更沒有一兒半女叫他也受用一回天倫之樂。 曹德苦笑一回,轉(zhuǎn)身回來殿內(nèi)深處。 壁角的條案上面供奉著新鮮瓜果,又有線香升起寥寥青煙,墻面上,正掛著歷代皇帝的畫像。曹德專注地看著最末的那個,那是他的父親,從來都沒喜歡過他的父親。 許久后,曹德長長嘆了口氣。他搶了本該是曹凌的皇位,所以父皇在天之靈懲罰了他,叫他這輩子也做不成父親了。 呂云生坐到屋子里,聽下人回報最近坊間的傳聞,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差,最后一拳砸在桌子上,吼道:“滾!” 等著下人忙不迭離開了,呂云生才深深吸了口氣,眼中的戾氣,卻是愈發(fā)的濃重了。 那女人如今恢復(fù)了本來的身份,原本的再嫁之身,竟給扣上了知恩圖報的帽子,倒是名聲更好了。而他們的女兒,親生的女兒,如今卻真的成了那個農(nóng)夫的女兒。 呂云生長長吸了口氣,他心中的憤怒越來越多了。那個女人,拼著惹怒曹凌,也非要認(rèn)下了顏清羽,可他們的女兒,卻被她發(fā)配去了莊子。他不甘心,難道就因為他是女兒的父親,所以她就不肯相認(rèn)。他究竟哪里差了,比不過曹凌,竟連那個顏正則也比不過!他算什么,不過略微富裕的一個賤民罷了! 這口氣還窩在心口處不曾發(fā)散出來,門外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進(jìn)來一個小廝,撲進(jìn)來就跪在了地上,抖著嗓子道:“大,大人,宮里剛才捎來口喻,皇上說了,大人勞苦功高,又重傷在身,故而免了大人太尉的職責(zé),等大人好了,再傳喚大人進(jìn)宮,再做安置?!?/br> 呂云生怒火攻頭,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fā)黑。他受寵多年,還以為自己在皇帝跟前與眾不同,如今不過是趙世榮進(jìn)宮一趟,這就變了天日了。 桑飛從帳子后頭慢慢走了出來,揮手叫小廝退下,上前安撫道:“大人莫急,皇上雖圣寵有變,但還是留有舊情的。等著這陣子過了,大人再上了請安奏折,以后還會有轉(zhuǎn)機的?!?/br> 呂云生慢慢緩著胸腔內(nèi)的怒氣,好一會才說道:“便是圣寵再得,可眼下瞧來,皇上心里,還是屬意武陵王繼位為帝的?!?/br> 桑飛沒說話,臉上生出淡淡的憂慮。主子這回受了重創(chuàng),便是那武陵王派來的殺手所致,以后若真是武陵王繼承了皇位,主子哪里還有活路可走。 這一點顯然呂云生也想到了,只是他并不害怕,淡淡道:“云山坳那里怎樣了?” 桑飛忙道:“如今云山坳的首領(lǐng)已經(jīng)是咱們的人了,原先首領(lǐng)的心腹,死的死逃的逃,已經(jīng)不成氣候了?!?/br> 呂云生臉上漸漸露出了微笑,若是圣寵不再,潭王也沒了希望,他便劫了那薛氏,到時候帶著女兒,一起往云山坳去。 心里這般想著,呂云生心情有了些好轉(zhuǎn),問道:“那女人的頭顱范舟看到了嗎?” 桑飛忙道:“已經(jīng)看到了?!?/br> 呂云生想著范舟可能的悲痛欲絕,心里不禁生出了幾分興奮,又說道:“若是范舟起了報仇的心思,記得叫人在旁好生協(xié)助。但是有一點,不可叫他真的傷到了那女人?!庇止Φ溃骸澳桥撕λ懒怂拍铮屗Я擞H人,叫他害死那個傻小子,也算是報了仇了?!?/br> 常青閣里,秦雪嬈已經(jīng)得了秦相捎去的消息,她目光沉沉望著窗格,心里有些不安。沒想到,那薛氏出身竟也不差,竟是那個趙三爺丟失的女兒。 茯苓看秦雪嬈臉色不好,端了碗清茶擱在案幾上,輕聲問道:“王妃可是有了難處?” 秦雪嬈回過神來,將信紙折起,嘆道:“你可聽說過京都的趙三爺?” 茯苓想了一回,搖搖頭道:“沒聽過?!?/br> 秦雪嬈說道:“那可是個人物,先皇在時,便對他極是寵愛。后來皇上繼位,他因做過皇上的伴讀,圣寵更勝。只是他嫌惡官場,不愿為官,可憑著皇寵在身,京都里也少有敢惹他的人。聽說王爺當(dāng)初在京都為質(zhì),很是受了他的照拂?!?/br> 茯苓點點頭,但仍是一臉莫名,不知道這個趙三爺同王妃的不快,又有什么相干。 秦雪嬈瞥了她兩眼,嘆道:“這個趙三爺,是薛側(cè)妃的父親?!?/br> 茯苓一愣,立時明白過來。若是有了這么個靠山,那以后這個薛側(cè)妃,豈不是要在王府里頭橫著走了。 秦雪嬈撫了撫額角,不愿意再想這個心煩事,隨口問道:“張夫人的病情如何了?” 茯苓一怔,忙回道:“奴婢問過王太醫(yī),太醫(yī)只說沒甚大礙,慢慢調(diào)養(yǎng)便是??汕浦鴱埛蛉说哪?,卻仿佛病入膏肓了一般?!?/br> 秦雪嬈沉默片刻,起身道:“去看看!” 觀星閣里,張文芝癱軟在床榻上,很是有些氣喘不定。她這病來的突然又蹊蹺,纏綿多時又不見好轉(zhuǎn),想起前陣子她送往京都的密信,張文芝不禁起了疑心。莫不是王爺授意,她才會纏綿病榻,不得好轉(zhuǎn)。 心里一陣驚恐,張文芝想起死得不明不白的前王妃,不禁將胸前的薄被緊緊揪了起來。薛氏那件事在京都鬧得厲害,聽說很是惹了皇帝的不滿,若是王爺總不肯放棄薛氏,不定還要因此受罰,備受牽連。 張文芝沉默地看著錦被上銀絲繡成的富貴牡丹,心中漸漸生出了悔意。這事兒她莽撞了,雖然她出身慈安宮,可如今她在王府地位穩(wěn)定,又何苦還要蹚進(jìn)這里的渾水。可想起當(dāng)初太后對她的恩德,張文芝又覺得自己沒做錯。她雖是嫁進(jìn)了王府,可她的主子,始終就只有太后一個。 等著曹凌從京都回來的時候,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薛令儀挺著大肚子立在門口迎他,她已經(jīng)快要生了。 曹凌風(fēng)塵仆仆,還沒來得及沐浴換衣,見著薛令儀笑道:“你等在這里作甚,趕緊進(jìn)去!”又道:“叫人去備水,一身的塵土,我得好好洗洗?!?/br> 薛令儀轉(zhuǎn)眸看向紅蓮,紅蓮忙點頭應(yīng)下,退后兩步轉(zhuǎn)身去安置了。 曹凌瞟了那紅蓮一眼,笑問道:“這丫頭可還堪用?” 薛令儀笑著同曹凌一同進(jìn)了屋里,說道:“王爺賞賜的丫頭,哪里能不堪用?真真是極好的?!?/br> 如碧跟在后頭聽著,很是不忿兒地撇了撇嘴。 自打如靈去了周家莊,娘娘身邊兒的第一人兒便成了她,雖然如塵如星很是機靈,可她們到底是李嬤嬤安排在娘娘身邊兒的,始終隔了一層。若不是后頭來了紅蓮和紅袖,如今這關(guān)雎樓里,還不是聽她號令。 紅袖悄無聲息地睨了如碧一眼,然后轉(zhuǎn)回眼珠子,繼續(xù)當(dāng)她的木頭人兒。這么個心思外露的憨丫頭,怪不得紅蓮說道,不足為懼。 曹凌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悄悄打量對面女人的神色,見她神態(tài)安然,仿佛并不知道外頭的任何消息。將茶碗擱下,曹凌沉默片刻,還是沒敢把趙世榮也跟著來了的消息,告訴給她知道。 可趙世榮卻是急不可耐,在玉堂齋轉(zhuǎn)了一圈后,就非要往后宅去。 馬進(jìn)忠趕忙攔下,笑瞇瞇道:“三爺留步,王爺走的時候交代了,只能王爺那里傳來了消息,三爺才能去和娘娘見面。” 趙世榮很是不快:“我偏不聽?!闭f著就要走。 馬進(jìn)忠忙小碎步跟上去,繼續(xù)笑道:“娘娘馬上就九個月的身子了,三爺為著娘娘著想,還是在玉堂齋里安心等著吧!” 趙世榮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他從曹凌那里知道了,明娘她并不愿意同他相見的。兩個肩頭很是喪氣地耷拉了下來,趙世榮轉(zhuǎn)身回了玉堂齋,很是悶悶不快。 屏風(fēng)后頭陸陸續(xù)續(xù)地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水花聲,薛令儀坐在長榻上,目光空洞地看著高花幾上正開得艷麗的翠菊。 雖然曹凌的神色瞧著還好,可方才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卻總是帶了些閃爍和不安。薛令儀心里也漸漸跟著忐忑起來,如果曹凌最后決定放棄她,將她送去了莊子,那么她以后的日子,要該如何呢? 心里隱隱作痛,薛令儀垂下長睫,有些疲倦地靠在引枕上,慢慢合上了眼睛。 自從做了薛令儀,她便一直隨波逐流,跟浮萍一般隨遇而安。她目睹了娘親為情所困,因情而死,她自己也是被人背棄過的,當(dāng)初都想好的,此生再不會動心的。 薛令儀抬手覆在眼眸上,指端微動,沾去了眼角溢出的淚痕。心里的酸澀愁苦猶如波浪一般涌上心頭,不知所措的感覺,漸漸浮上了心頭。 第64章 曹凌洗漱后換了一身干凈舒爽的衣衫, 擺擺手叫伺候的小廝退下,才慢條斯理踱步出去。薛令儀此時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常的神色,抬頭見著曹凌出來, 向他甜甜一笑。 若是往日,曹凌見著這樣的笑容, 只會覺得心里溢著甜味,渾身上下都是說不出的松快,可今個兒卻是不一樣,他心里沉甸甸的, 總是覺得不安。 薛令儀很快就覺察到了曹凌的分心,方才生出的不安,如今又?jǐn)嚭系盟纳癫粚? 只是她已經(jīng)下了決心, 眼下的日子,且先過一日說一日,至于以后,事到臨頭了,又再說便是。 于是薛令儀也不多問, 只裝著若無其事,同曹凌說起了曹貞素日里的趣事。 曹凌回來還沒瞧見過曹貞, 笑道:“貞娘哪里去了?” 薛令儀笑道:“前陣子張夫人一直纏綿病榻,這幾日好了些,玉珠才有空出來逛逛,羽哥兒和貞娘素來喜歡玉珠, 幾個人一道兒往花園里去了。” 聽見張文芝的病情竟是有了起色,曹凌眉峰微皺,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是去京都前安排下去的, 他的后宅里,容不下這等吃里扒外的。 張文芝若是爭寵,到底沒傷了性命,曹凌看著曹玉珠的臉面,還能忍了她,可她一心都是想著慈安宮,入府這么些年了,玉珠都這么大了,竟還背地里沖他捅刀子。難道他不知道,太后的心里,一心只想著潭王以后能做了皇帝,還有他母后—— 曹凌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他母后當(dāng)初去得蹊蹺,聽說這檔子事兒里頭,也沒少了當(dāng)今這位太后的手筆。 薛令儀沒察覺曹凌的異樣,又笑道:“羽哥兒如今會寫字了,話也能說順暢了。” 曹凌面露驚喜:“果然?” 薛令儀點點頭:“妾身送他去了學(xué)堂,原也沒想著能學(xué)會什么,只是想著整日里困在妾身身邊,不如出去多見見人,倒是歪打正著,可被妾身高興壞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