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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表哥為我點(diǎn)絳唇在線閱讀 - 第17節(jié)

第17節(jié)

    他本想說,是情有可原的??墒窃挼搅俗爝叄瑓s變成了“也是姑母做錯在前?!?/br>
    所以,并不能夠怪他的三叔。

    “我,沒想到會這么嚴(yán)重?!鄙蛎鞒淌稚系臇|西都掉到了地上。他娘,竟然完全沒有提這個,只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你三舅母小門小戶出來的,到底沒有氣量,竟是氣得早產(chǎn)了?!?/br>
    他手上冰涼,心里更是充滿了愧疚。嘴唇抖了抖,想要說點(diǎn)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難怪,他舅舅氣得打罵了他娘不算,還給他的父親送去了十二個女人。

    想到從前周氏慈愛,每每在舅舅要教訓(xùn)他的時候,會出面攔著,沈明程就抹了把臉,臉上洇濕一片,也不知道是冷汗還是淚水。

    “這,我對不起舅舅舅母?!?/br>
    若說泰安伯府里,上上下下都算上,沈明程大概是唯一的明白人了。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泰安伯風(fēng)流好色,泰安伯夫人更是心無城府,其余人等眼睛都盯在爵位和家產(chǎn)上。伯爵位不能請封世子,沈明程長到了如今的年紀(jì),文不成武不就,前程又在哪里?哪怕是在個小小的沒落伯府里,又有誰拿著他當(dāng)回事呢?

    薛凊憐憫地拍了拍這個表弟的手,“這不是你的錯?!?/br>
    第21章 果然是上上簽

    許氏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亭子里的幾個少年少女,認(rèn)出了那個錦藍(lán)色的身影正是沈明程,對身邊的昭華郡主嘆道,“可惜了明程這個孩子?!?/br>
    沈明程人生得干凈俊俏,性子活潑跳躍,嘴頭兒上又甜,哪怕是多少有些個不著調(diào),在女性的長輩跟前,也是格外的討喜。不止許氏,就是一向不喜歡泰安伯夫人的沈家老夫人,也對沈明程這個孫兒很是有些另眼相看的。

    “有什么可惜的呢?”昭華郡主不以為然地笑了,“爹娘沒得選,如今滿京城里紈绔的名聲,莫非也是天生來的?”

    相比之下,昭華郡主更喜歡薛凊這樣懂禮知上進(jìn)有擔(dān)當(dāng)?shù)耐磔叀?/br>
    “你倒是大度?!?/br>
    許氏看向沈明程的眼神還挺和善,昭華郡主就推了許氏一下,“忘了薛蓁怎么待你的了?”

    在這定國公府里,泰安伯夫人得罪的人不比在婆家少。尤其是許氏,本身就是定國公的繼室,父親只是太仆寺卿,用泰安伯夫人的話說,那就是個“養(yǎng)馬的”,對許氏很是看不上,但凡回來姑嫂見了面,動不動就會陰陽怪氣一番。

    許氏不愿意理她,每次泰安伯回娘家,多是避開。

    “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總不能因著她不好,就遷怒到了孩子身上吧。”許氏示意昭華郡主看過去,“你看,明程坐立不安的,該是身上傷還沒好?!?/br>
    也怪可憐的,拖著帶傷的身子來給薛蓁善后。

    昭華郡主一直覺得許氏有些個老好人,也如許氏所說,她確實(shí)遷怒,因薛蓁的緣故對沈明程不大喜歡。

    妯娌兩個并肩,到了亭子外。

    “母親?!毖跸瓤吹搅?,忙站起身,“二嬸?!?/br>
    他一說話,薛婠幾人都轉(zhuǎn)了頭。見到了許氏和昭華郡主,也都忙起身。

    沈明程在昭華郡主跟前一向有些個放不開,局促地行了禮問了好,垂頭站在了一旁。

    他眼圈還有些發(fā)紅,清秀俊俏的臉上也帶了些蒼白。他來得急,沒有乘馬車,是騎了馬的,后臀上傷處早就痛得不行了。此時,額頭上都滲出了汗珠兒。

    看他這樣,許氏心疼不說,就連昭華郡主也不免在心中升起了些許憐惜。

    “坐下吧?!?/br>
    她難得給了沈明程一張慈愛的臉。

    沈明程低聲道,“多,多謝二舅母。我,我還有事……”

    磕磕巴巴地說了一句,猛地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他娘把人害成了這樣,他居然還妄想著拿兩包勞什子的補(bǔ)藥,磕個頭道個歉來求得原諒,求得舅舅們繼續(xù)給他娘做個靠山……沈明程覺得根本不用他舅舅趕人,他自己都沒臉再登門。

    抹了把臉,沈明程壓根兒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快步跑了。

    “啊,阿程……”許氏喚了一聲,沈明程腳底下一頓,轉(zhuǎn)身朝著許氏拱手作揖,躬身下去啞著嗓子,“勞煩兩位舅母,替我與三舅母說……都是我娘的錯?!?/br>
    低頭走了,再沒有回頭。

    “你看看,薛蓁還不如個孩子?!?/br>
    昭華郡主冷笑道。

    想到昨兒晚上丈夫一語點(diǎn)醒了薛三,薛三今天一早就給泰安伯送去了十二個女人,昭華郡主心中大感痛快。

    這才叫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至于會不會被人說薛三行事如婦人般陰私,昭華郡主絲毫不擔(dān)心。這,不是也沒人看見嗎?十二個淸倌兒都往車?yán)镆蝗?,遮得?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誰會知道薛三給親妹夫送女人呢?

    況且泰安伯夫人在京城勛貴高門的女眷之中,名聲一向不好。就算她往外哭天喊地去宣揚(yáng),也不過是白白給人添了笑柄,沒幾個會當(dāng)真的。

    “二嬸,六meimei呢?”薛凊有幾天沒見到阿福了。平時阿??偸歉谡讶A郡主身邊,這一次不在,薛凊有些奇怪。

    昭華郡主笑道:“我過來的早,她還睡著呢?!?/br>
    “前日五meimei夜里發(fā)熱,她也跟著折騰了半宿。”薛婠忙道,“她還小呢,一時半會的精神兒緩不過來?!?/br>
    緩不過神的阿福,此時正坐在侯府花園里的秋千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蕩著。

    “表妹?!?/br>
    秦斐走進(jìn)了花園,就看到阿福無精打采的。

    淺黃衫子綠羅裙的小丫頭腦袋靠在秋千繩上,抬起眼皮來看了一眼,叫了一句“表哥”,又低了頭下去。

    阿福多數(shù)時候都是笑瞇瞇的,他還沒見過她如此情緒低落的時候。

    秦斐走過去,蹲了下去,抬頭看阿福,“這是怎么了?”

    他眉目如畫,唇瓣勾起,目中透出輕笑,“誰欺負(fù)了你不成?”

    阿福搖搖頭。

    “我說也是。姑母姑丈那樣疼你,誰敢欺負(fù)你呢?”秦斐笑道,起身把阿福從秋千上抱下來,“我?guī)愠鋈マD(zhuǎn)轉(zhuǎn)。嗯……就去碧螺寺,如何?”

    碧螺寺是京城里香火最為旺盛的地方,內(nèi)有兩株銀杏樹,據(jù)說已經(jīng)有了前年的歷史,樹干挺拔粗壯,都要七八個人才能合抱過來。每到秋日,果如金珠,落葉繽紛,滿目都是璀璨。

    碧螺寺四季香火不斷,也有這兩株前年不敗的銀杏的緣故。

    秦斐記得,從前的阿福就很喜歡去碧螺寺。當(dāng)然,這丫頭不是為了上香求簽,也不是為了看銀杏,她的目標(biāo)是摘秋天里銀杏樹上掛著的白果做點(diǎn)心吃。

    “不想出去?!卑⒏4怪X袋,穿著撒花鞋的腳踢了踢草皮,“三嬸生了小meimei,可是兩個人……”

    她抽了抽鼻子,“都不大好。五jiejie也病了,娘不許我過去?!?/br>
    “那去碧螺寺不是正好?我聽說碧螺寺香火的香靈驗(yàn)得很。”見她總是悶悶不樂的,秦斐耐心哄著,“到時候再求個上上簽,你的jiejiemeimei和薛三夫人不就沒事了?”

    阿福想了想,“也是?!?/br>
    忽又心急起來,拉住秦斐的手,“那表哥,咱們還是騎馬去好不好?”

    碧螺寺也不遠(yuǎn),就在西城外不遠(yuǎn)的碧螺山下,出了城門連半個時辰都不用的。

    她這心急火燎的樣兒,叫秦斐心中浸了一缸子醋。

    他知道阿福從來不信神佛。上輩子他死后,她過得有多艱難?畜生逼她,她寧可一簪子劃花了自己的臉,也沒求過什么。

    一邊泛著酸,一邊領(lǐng)著阿福往外走,“去碧螺寺太遠(yuǎn),騎馬太累。咱們坐車,也不會慢的?!?/br>
    又怕阿福不樂意,還許下了去到碧螺寺里,飲清茶吃素齋。

    秦斐受封郡王還沒幾天,一應(yīng)的郡王儀駕車馬都并沒有準(zhǔn)備好,索性就帶著阿福乘了一輛紅油青幄的小車,只帶了兩個長隨兩個小廝便出發(fā)了。

    小馬車行動起來輕快,稍稍有些顛簸,幸而之前小廝們細(xì)心地在車上鋪了厚厚的墊子。阿福坐在上邊,倒也不覺得難過。

    透過紗制的車簾,城內(nèi)人群熙熙攘攘,出了城后景色漸漸明媚起來,處處新楊嫩柳清翠一片,野花流水,叫人眼前一亮。

    “城外真好?!卑⒏iL到了這么大,只在年前與昭華郡主出城過一次,也是去的碧螺寺,為她在外的兩個哥哥許愿祈福的。不過那時候天色正陰霾,天上彤云密布,地上光禿禿的草木一片蕭瑟,自然沒有這樣的景致。

    秦斐靠在車壁上,右腿伸出,左手虛虛地護(hù)著阿福,“再過幾天,山上桃杏都是花期,景致才更好看。到時候,咱們再來看。”

    馬車雖小,里邊一應(yīng)東西很是齊全。車座下,有只攢心食盒,裝著八樣小點(diǎn)心。是真的小,栗子糕荷葉酥玫瑰香餅,每樣只有一塊兒,擺在一起倒是很很養(yǎng)眼。阿??戳耍娺€有自己前兩天夸過的合意餅,很是驚訝。

    “這么短短的功夫,也難為他們能預(yù)備出來哪。”不是說那個合意餅,足足要四五個時辰才能做好嗎?

    秦斐沒有回答,拿出食盒底下的筷子夾了塊點(diǎn)心送進(jìn)阿福的嘴里,“離著碧螺寺還有段路,先吃些墊墊底。”

    又拖出另一只精巧的盒子,打開了蓋子,里邊裝著的是兩只雨過天晴色的小茶盞,還有只不大的茶壺。

    倒出一杯茶送到阿福嘴邊,示意她喝下去。

    阿福有點(diǎn)兒不好意思,“表哥我自己來?!?/br>
    “你還能騰地出手?”秦斐笑,揉了揉阿福頭上的小發(fā)包,“快喝吧,別噎著了?!?/br>
    吞了一塊兒點(diǎn)心,喝了半杯茶,又行了一刻鐘,趕在午膳前,已經(jīng)到了碧螺寺外。

    正值春日,清明剛過不久,來碧螺寺中上香求簽的香客絡(luò)繹不絕。

    秦斐一身家常衣服,阿福今日出門也沒有刻意妝飾,二人身上衣衫料子也不過是普通的錦緞??粗F重,在京城這一塊兒卻也不引人注目。

    不過,他們兩個,秦斐少年英姿,阿福玉雪討喜,也引得來去的人們?nèi)滩蛔《嗫戳藥籽邸@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千金出來游春踏青了。

    帶著阿福先去上了香求了簽,也不知是不是心誠則靈了,阿福居然搖到了一支上上簽。請人解了簽后,阿福眼睛都笑得瞇了起來,晃著簽朝秦斐偏頭笑,“果然是上上簽,表哥說得真是準(zhǔn)。”

    秦斐最喜歡看她無憂無慮笑得眉眼彎彎的樣子,剛要說話,身后就響起了腳步聲。緊跟著,就是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大哥。想不到大哥這樣一身血煞的人,也會信神信鬼?!?/br>
    作者有話要說:  1111,補(bǔ)昨天的。一會兒再見,爭取12點(diǎn)前見哈。

    第22章 當(dāng)然要護(hù)短

    這聲音挺陌生的,阿福抓著求來的簽回過頭去看。后邊站著幾個人,當(dāng)中的少年華服錦衣,頭戴玉冠,生得很是俊俏,眉眼之間依稀與秦斐有幾分相似。但一雙眼睛中光芒閃爍,透出些與年紀(jì)不大相符的精明來。分明是個好容貌,卻生生多出了油滑之感。

    這樣的容貌,這樣的與秦斐不對付,阿福幾乎不用猜,就能知道錦衣少年的身份了。

    榮王府公子,秦斐同父異母的弟弟。

    “你說什么?”阿福的性子,與昭華郡主十分相似,典型的會遷怒。她厭惡現(xiàn)在的榮王夫妻,既然猜到了眼前少年的身份,自然也不會有好臉色給他。更何況,這人出口就譏諷秦斐,更讓她憤怒了。

    秦斐待她很好,下意識的,阿福已經(jīng)將他看做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當(dāng)然要護(hù)短。

    “表哥一身染血是為了守家衛(wèi)國,就連皇帝陛下都稱贊他一聲少年俊杰。你就敢張嘴閉嘴的說他身帶煞氣?”她昂起了下巴,年紀(jì)不大氣勢十足,上上下下看了少年一眼,說出來的話刀子似的,“似你這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哥兒,騎得動馬還是提得起刀?外族蠻夷跟前,你八成只有下跪的份兒吧?也敢在表哥跟前放肆叫囂,你臉呢?”

    她年紀(jì)不大,聲音清脆悅耳,巴巴兒地一套話說出來,錦衣少年半點(diǎn)沒有插嘴的機(jī)會。明明眼前的黃衫小姑娘長得跟畫兒上的小仙女似的,說起話來這么尖酸刻薄,錦衣少年名喚秦悅,只氣得臉色紫脹,心口劇烈起伏,“你,你胡說什么!”

    都說他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