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肚子里的饑荒勁兒緩過去了,江初靠在椅子上舒服地點了根煙,偏著腦袋繼續(xù)看小品,隨口問了句:“手機還沒換啊?!?/br> 覃最掃他一眼,淡淡說:“你手機里有臟東西?!?/br> “什么臟……啊。”江初轉過來,眨了眨眼。 不能啊。 他看片兒一般都在線,不下載,要下也下電腦里。 “你出廠設置不就行了。”江初在餐桌底下抬抬腳,蹬一下覃最的小腿,“去拿過來。” 覃最慢慢悠悠去把手機拿來,摁了幾下,把臟東西翻出來扔給江初。 江初接住手機的時候還覺得挺可樂:“十七八的大小伙兒了,整得挺純真,還臟東……” 等看清臟東西的內容,他整個人直接就說不出話了。 “……你是不是有病?我腹肌是臟東西啊?”江初簡直想揍人。 他“啪啪啪”連翻著相冊,恨不得把手機懟回覃最臉上:“我肚子上青了一塊兒拍給醫(yī)生看看,身材太好拍得比較性感就臟東西了?就這照片你都該設置成桌面天天舔屏知道么?” 覃最拉著兩條長腿揣著兜坐在沙發(fā)前看電視,挺奇妙地偏頭盯著江初,不知道他是怎么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 更不要臉的是,他還真糊點一通,把照片給設成了桌面。 “高中生懂個屁?!苯跻е鵁煱咽謾C扔回給覃最。 覃最又盯了江初一會兒,才拿起手機點開屏幕。 江初的肚子連著小腹在屏幕上直扎著眼就亮了起來。 覃最的嘴角抿了抿,腦袋往沙發(fā)靠背上一仰,手背搭在眼睛上,第一次在江初面前忍無可忍地笑出了聲。 要按八塊腹肌的標準來評判,江初這身材算不上他自己說得那么好。 不過對于覃最的審美來說,緊繃繃的腰線,平實的小腹,其實也挺…… 但就是莫名其妙的有點兒神經(jīng)病。 江初一只腳踩在椅子邊沿上坐著,黑著臉看覃最笑了會兒,耷著眼皮笑著罵了句“cao蛋”,膝蓋撐著腦門兒也笑了半天。 “刷碗去?!彼鹕砣バl(wèi)生間,經(jīng)過覃最,又踢他一腳。 飼養(yǎng)覃最這件事,出乎意料地給江初帶來了不少樂趣。 尤其是在晚飯那一通神經(jīng)對笑之后,江初反正昨天醉酒今天成了臟東西,覃最更是連雞兒都差點兒報廢,倆人面子里子都沒了,再在一個屋檐底下相處,想繃著點兒距離都繃不起來,又自然了一個度。 主要是因為覃最不是那種沒良心的小孩兒,他那性格雖然能直接改名“最冷酷”,但江初對他有幾分善意幾分照顧,他心里明鏡兒似的。 刷完碗,他還把昨天那個西瓜給對半切了,插了個小勺兒,放在餐桌上等江初去吃。 江初坦然地吃了西瓜,突然有種這半拉月不止是他在觀察覃最,其實也有點兒覃最在“考量”他的感覺。 這種基本等于養(yǎng)了個住家保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事兒還能逗著玩兒的輕松節(jié)奏,沒等江初繼續(xù)多享受享受,轉天就隨著周一的到來被打亂了。 江初平時都在八點半左右醒,頭天晚上吃完瓜他就睡了,早上七點二十被尿憋醒,干脆收拾收拾直接起來去公司趕活兒。 周一總是莫名的忙忙叨叨,等他晚上八點半回到家,家里黑洞洞的只有周騰的眼睛在發(fā)光,平時進門就能聞見的面條香也沒有,讓他一下子愣了愣。 覃最出去了? 掏出手機要給覃最打電話時他才猛地想起來,今天周一,覃最前天就說了,今天開學。 江初頓時有點兒不好意思,他連覃最幾點起的床出的門都不知道,只隱約記得自己早上走之前,周騰的飯碗水碗都給倒?jié)M了。 開學第一天,新學校人生地不熟的,他也沒關心關心覃最中午怎么吃。 他給覃最發(fā)了條消息:放學去接你? 其實這話也就意思意思,江初衣服都換完了,趴在沙發(fā)上不想動。 結果覃最沒多久就給他回過來一句:后門 江初嘆了口氣,只好從沙發(fā)上又爬起來,拿著車鑰匙下樓。 幾點放學啊,到點了么就后門。 在后門一條街上鎖定覃最不是什么難事兒,高高帥帥往那兒一杵的就是,而且覃最還穿著那天新買的衣服,在亂七八糟什么風格都有的學生堆里特別有樣兒。 江初又想起來第一天去火車站接他時的形象,幾乎就是經(jīng)歷了一回小鎮(zhèn)青年變形記。 他直接把車剎過去,摁了下喇叭。 覃最正靠著根路燈柱子打電話,微微蹙著眉,表情好像有點兒煩躁。 旁邊放學的幾個女生往這邊扭頭,覃最抬眼皮隔著車窗看了江初一眼,沒動,嘴里還在對電話說些什么。 江初把車窗降下去,只聽見覃最說了句:“以后別說這些了,沒意思?!?/br> 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也沒管對面是不是還要說什么,拉開副駕的門把自己重重砸進車里。 手機屏幕還停留在通話記錄的界面上,江初透過他的指縫掃了眼,通話人:梁什么佳。 第12章 覃最的手動了動,江初看清了那個名字,梁小佳。 像是個姑娘名兒。 “女朋友?”他帶點兒調侃的心思開口問。 覃最正把書包往后排扔,動作頓了下才答:“不是?!?/br> 江初笑笑沒說話。 “男的?!瘪钕袷沁€沉浸在剛掛電話的煩躁里,語氣有些硬地補充了句。 江初有點兒意外地掃了他一眼。 意外的點跟是男是女沒關系,而是覃最竟然在這種無聊的問題上主動多解釋。 都不像他風格了。 “感覺怎么樣,今天?!苯鯎Q了個話題,“中午吃的食堂?” 覃最望著窗外“嗯”了聲。 江初聽到熟悉的覃最式回答,在心里接一句這就對了。 “餓不餓,”他望著路邊的各種店,又問“順便吃點兒?” “你還沒吃?”覃最的手機又震了兩下,梁小佳發(fā)來一大段微信,他隨便看了眼就鎖屏揣兜里,“買回去吃吧,作業(yè)多?!?/br> 江初也不知道為什么,從覃最嘴里聽著“作業(yè)”倆字兒就想笑。 “覃最”和“作業(yè)”完全像是兩個世界的物種。 “開學第一天就有作業(yè)啊。”他隨口感嘆。 覃最沒再接話。 雖然平時他也不說話,但這會兒江初能感覺出來,這小子現(xiàn)在心情不太好。 問題應該出在那個梁小佳身上,估計就是昨天給覃最打電話,喊他“小最哥”那個。 倆人應該在覃最老家就挺熟的了,小哥倆兒之間吵個架也正常。 后槽牙都有銼舌頭的時候,他跟大奔從初中鐵磁兒到現(xiàn)在,打起來照樣恨不得把對方往死里捶。 就是跟他們那時候比起來,小最哥跟梁小佳倆人這架吵得還挺粘糊。 一天一個電話的,這么一合計,昨兒傍晚那個讓他餓著肚子晾了半天的電話,應該也是這梁小佳。 覃最剛還跟他說什么沒意思,那邊又發(fā)來一嘟嚕微信。 弄得跟小情侶似的。 而且這種“小情侶”般的狀態(tài)還保持了挺長一段時間。 也不知道是梁小佳的電話真的一天比一天更頻繁了,還是江初之前沒注意,反正自打那天知道有這么個人以后,僅僅他能看到聽到的次數(shù),就一天也沒落過。 要不是明白覃舒曼對這個兒子一點兒不上心,每次看覃最接完電話三回平淡兩回心煩的模樣,他都以為這是覃最在接他媽的電話。 不過覃舒曼也打了個電話,九月快過一半兒的時候,打的還不是覃最的電話,是打給江初。 那天是周六,江初本來能早點兒回家,跟大奔都收拾完東西往外走了,大奔突然“cao”了一聲,拿出手機一通點。 “怎么了?”江初被他嚇一跳。 “我媳婦兒生日?!贝蟊挤鋈諝v對日子,“cao差點兒忘了?!?/br> “今天?”江初樂了,“寶麗沒殺了你啊?!?/br> “我說她這兩天老試我呢,”大奔抓抓臉,緊張地松了口氣,“真忘了,媽的,差點兒就陣亡在今晚午夜十二點。” 江初笑笑。 大奔人看著就一糙胖子大流氓,對寶麗確實沒話說。 主要寶麗那二踢腳的脾氣炸起來也沒話說。 江初現(xiàn)在都還記得他們大四那陣兒忙著整畢設,大奔把七夕節(jié)給忘了,過了三天才屁滾尿流跑去哄媳婦兒,第二天回來時腰上帶著一圈紅手印兒回,一身肥rou被寶麗揪得跟唱戲的大腰帶似的。 “得,你別回家了,”大奔算算自己這個月工資上繳后剩下來的余額,嘆口氣搭上江初的肩,“陪我去給她買個禮物,晚上一塊兒喝個酒,跟方子他們也有陣子沒聚了?!?/br> “能不能行了,”江初有點兒無奈,“從大學幫你挑到現(xiàn)在了。” “媽的你不眼光好么,上回挑那包她背到現(xiàn)在。”大奔也挺郁悶,“我前倆月給她買一身衣服,那天她媽來送紅燒rou正穿著呢?!?/br> 他說著給寶麗打了個電話,又在哥兒幾個小群里挨個兒圈一遍,晚上媳婦兒過生日,一塊兒聚聚,不來的把紅包發(fā)了。 幾個孫子全都很踴躍地“來來來”。 江初也給覃最發(fā)了條消息,晚上不定幾點回,不用給他留燈。 其實發(fā)不發(fā)都沒什么所謂,這小子都獨慣了。 果然,兩個鐘頭后,覃最才給他回了個“嗯”。 覃舒曼電話打過來時是晚上八點半,他們剛從飯店轉移到ktv。 第一個電話江初沒接兆,他去衛(wèi)生間了,剛吃飯被灌了不少酒,大奔給寶麗唱情歌唱得催人尿下,聽得他直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