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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二鍋水在線閱讀 - 第4節(jié)

第4節(jié)

    江初又想起來些需要交代的細節(jié),比如家里燈的開關(guān)都在哪兒,空調(diào)遙控器電視遙控器窗簾遙控器之類的。

    他全給覃最說明白,順便別有居心地教給他周騰的貓糧罐頭都放在哪兒,一次給它倒多少,貓屎怎么鏟。

    覃最也不吱聲兒,江初說什么他就記什么。

    都聽完了,他把他的大包拎去臥室往柜子里收拾衣服。

    江初也去沖了個澡,出來后靠在門框上看了會兒,心里默默合計覃最這穿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兒,從里到外都得帶他去重新買幾身。

    “我睡個午覺?!苯跛懔讼聲r間,對覃最說,“你自己玩兒吧,困了就睡,餓了點外賣,不餓就等我醒了再說?!?/br>
    說完也沒管覃最搭沒搭理他,直接回房間了。

    前兩天熬了兩個大夜趕單,中午在公司也沒瞇踏實,江初這一覺一口氣睡到了晚上七點。

    半睡半醒之間他還在想,家里的零錢卡什么的都放在玄關(guān)桌子上,如果覃最是個小賊,趁他睡覺圈點兒東西走,就走吧,這半天自己也算上了心了。

    他是帶著些戒心睡的,等再睜眼,望見門縫外透進來的燈光,聽著覃最在客廳不知道干嘛,走來走去的動靜,江初心里雖然說不上高興,一下也覺得挺踏實。

    他抻了抻腰,開門出去,說:“餓了沒?”

    覃最正蹲在墻角喂貓,聽見江初問他,就抓抓肩膀想站起來。

    剛一動,江初突然往前跨兩步,伸手在他后背上摁了一把。

    覃最跟被蟄了似的,猛地一掀身站起來。扭頭盯著江初,說:“別碰我?!?/br>
    說完他也覺得語氣太硬了,又抿抿嘴,收斂些許眼神,補充了句:“癢?!?/br>
    江初沒搭理他,扣著他的肩往后一扳,在覃最肩胛骨上又摸兩下。

    “你……”覃最皺著眉要擋開他。

    “你不癢誰癢,過敏了自己沒感覺么?”江初松開手,特利索地轉(zhuǎn)身回臥室穿衣服,兜頭給覃最也扔一件,“穿上,跟我去醫(yī)院?!?/br>
    第4章

    覃最把衣服從臉上抹下來,去衛(wèi)生間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的后背。

    還真像是過敏了,背心靠左那一片肩胛骨像被滾水澆了一遭,通紅一片,冒著小疹子。

    原本沒注意到的時候只覺得有點兒癢,現(xiàn)在看在眼里,他反手抹了一把,瞬間就覺得癢得糟心,快透過背心連著前面心口也跟著一塊兒發(fā)作了。

    “人呢?”江初在玄關(guān)穿著鞋子喊。

    覃最有些心煩地用力抓了兩把,邊套上江初扔給他的衣服,邊回房間揣上自己的身份證。

    “你是不是不能碰貓啊?”江初一路上都在琢磨過敏源,床單被罩是他那床上前天剛換下來洗好的,沐浴露也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這狀況,想來想去也就剩個周鵬。

    覃最微微皺著眉頭,隔一會兒就往后夠著手撓撓,硬著嗓子說:“不知道?!?/br>
    江初看他一眼,摸出手機摁了幾下,往覃最身上一扔:“幫我把這關(guān)過了。”

    覃最接住手機,消消樂,傻子都能過去的第11關(guān)。

    等車停在醫(yī)院停車場,覃最把手機遞回來,已經(jīng)刷到31關(guān)了。

    江初笑笑,接過手機夾在手指間轉(zhuǎn)了一圈,領(lǐng)著覃最去門診掛號。

    雖然看一眼覃最的背就薅著他來醫(yī)院,還分析過敏原這那,感覺跟多專業(yè)一樣,但江初本人打記事起,是真沒怎么來過醫(yī)院。

    不說他和他爸媽,就往上再掰扯到兩邊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四個老人身體都硬邦兒的,僅有的幾次醫(yī)院之旅,要么是他二姨家生孩子了來看看,要么是他小叔動個闌尾手術(shù)來看看。

    還從來沒輪著他給自己,或者帶誰正經(jīng)看過病。

    連周鵬都沒去過寵物醫(yī)院。

    經(jīng)過護士臺,他還抱著點兒僥幸心理專門問了句:“過敏,挺急的,要掛號么?”

    “掛號掛號。”護士沒聽完就抬手朝掛號窗口一指。

    醫(yī)院什么時候最不缺的都是人,幾個窗口前全都排出老長一串。

    江初挑了個稍微短點兒的隊伍站過去,覃最看看四周,撓著背說:“我排,你去找地方等著。”

    “喲。”江初低頭摁著手機,“九個字,破紀錄了啊?!?/br>
    覃最一臉無聊地看他一會兒,見旁邊的隊伍短了一截,他從江初身旁擠過去,揣著兜也排了個隊。

    隊伍看著長,真排起來也挺快。

    江初前面還剩一個人時,覃最就沒再接著排,去旁邊等他。

    “好像要身份證,帶了么?”江初問。

    覃最正從褲兜里要掏給他,江初身后的兩個人推推搡搡地擠起來了。

    “我真挺急的,我說話快,半分鐘就行,通融一下不行么?”一個一臉毛燥的年輕男人咋咋呼呼地要插隊,不大點兒的瘦雞個子,還跟個蹦豆兒似的彈來彈去。

    “我通融你誰通融我啊,我這也排半天了都來看病誰不急啊?”本來排在江初身后的女人不悅地嚷嚷,“真要急你也好好說,上來狗狗搜搜又擠又蹭的干嘛呢你?”

    “誰擠你了我靠,你瞎還是我瞎?”年輕男人頓時覺得掛不住臉,有點兒惱了。

    “你什么意思你?!”女人尖著嗓子叫起來,“你放什么屁呢你!”

    周圍人都在往這邊看,江初扭頭掃了眼就轉(zhuǎn)回來,不想摻和事兒。

    前面的人拿著掛號單走了,他接過覃最的身份證,對覃最說了句:“去那邊等我。”

    覃最身份證的照片拍得不錯,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江初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這小子一拍照,臉上雖然沒表情,但眼神都很戾氣。

    挺酷的,就是顯得整個人有點兒說不來的“匪”。

    江初回想他自己的證件照,不管身份證駕照還是護照,一律慘不忍睹,屬于機場安檢的時候要被人家懟著臉多研究兩遍的那種慘。

    之前為這事兒他還挺郁悶,直到有一回,大奔的女朋友寶麗非想把她的小姐妹介紹給江初,微信都推來了,也不知道寶麗跟那姑娘都閉著眼夸江初多少好話,姑娘一上來就特?zé)崆?,弄得大奔在旁邊看著都跟著尷尬?/br>
    江初實在跟人沒話說,一咬牙直接把身份證照片拍了發(fā)過去,那邊立馬熄火了。

    丑身份證也就能在這方面有點兒用,回頭換證的時候還是得好好拍一……嗯?

    江初又仔細盯著覃最的身份證看一眼,這生日不對啊。

    按覃舒曼“十六七”的說法,覃最還沒十七。

    按身份證上這日子算下來,下個月都十八了。

    上戶口的時候報早了?

    瞎琢磨著往前邁了一步,江初的腳跟還沒在窗口前落穩(wěn),隨著一道尖叫,他后背像是被一輛三蹦子給撞了一車頭,整個人被狠狠懟在了掛號臺上。

    江初肋叉子下邊頓時一陣生疼,他下意識往臺子上撐了一下,結(jié)果這破臺子是大理石的,他手心里還嵌著張滑不溜秋的身份證,手掌摁上去就直接滑到了底。

    緊跟著,也不知道是旁邊人們的驚呼聲先起來的,還是他先“咣”一聲磕到了窗口玻璃上。

    從江初的視角,只看到窗口后面的護士跟演電影似的,眼睛隨著他下巴砸上去的那一下,呈慢動作緩慢睜大。

    這一系列變故其實也就兩三秒的事兒,但江初的牙床已經(jīng)麻了。

    他摸摸下巴倒是沒破,只是一張嘴,血腥味瞬間就沁滿了口腔。

    “cao?!苯跤蒙嗉忭斄隧斚伦旖莾?nèi)側(cè),有些暴躁地罵了一句。

    撞上他的是那個女人,她被江初那一砸臉嚇一跳,可也沒個解釋的意思,正一個勁兒地扯著嗓子喊:“不是我撞的!是他推我!”

    江初皺著眉毛轉(zhuǎn)過來,還沒看清怎么回事兒,周圍又是一陣驚呼,剛才跟這女人吵架的那個插隊男被卡著后脖子,“哐當”一聲摁在了窗口玻璃上。

    里面護士的眼珠子剛復(fù)位,又嚇得差點兒瞪飛出去。

    旁邊的女人直接閉嘴不吱聲了,江初也嚇一跳,這動靜可比他剛那一下脆生多了。

    而且就在他旁邊。

    而且摁在這人腦袋上的手,正是他那半天悶不出三句話,異父異母的新弟弟覃最。

    覃最剛才給江初遞了身份證就在旁邊沒動。

    這倆人推起來的時候,他看了看他們跟江初之間的距離,本來想著護士肯定得來攔,結(jié)果護士還沒趕到,男的竄火了,朝女人肩頭狠狠推了一把。

    然后就稀了嘩啦,這樣那樣。

    覃最本來伸伸手想去拉一把江初,被女人擋著,沒來及。

    眼見著江初直接頂玻璃上了,后背的癢帶著心里亂拱了一天的煩躁瞬間不受控制地擰在了一起,覃最胳膊一轉(zhuǎn),直接勒過那人的脖子,卡著腦袋把他也撞在了玻璃上。

    每天在醫(yī)院排隊排到掐巴起來的也不少有,執(zhí)勤保安喊幾嗓子也就下去了。

    一看真上了手,還“叮叮哐哐”輪著往掛號臺玻璃上砸,幾個保安忙吆喝著過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好好排隊不要影響大家好吧!有事好好說!”一個保安想把覃最拉開。

    “干嘛呢?!”護士也在外圍大聲喊,“要打架出去打,是你們打架的地方么?都什么素質(zhì)?”

    江初自己的脾氣其實說不上多好,平白遇著這樣窩火的事兒,他一個控制不住也得動手。

    但他跟覃最的區(qū)別在于,他動手之前會試著控制一下,能控住最好,沒控住那就另說。

    可覃最這一下,顯然就沒考慮控制的事兒。

    江初看覃最那個眼神,一點兒不懷疑把他惹煩了再跟保安動上手。

    他抬手擋了一下保安要拽人的胳膊,對覃最說:“松開他,我沒事。”

    覃最先掃了眼江初的下巴,沒松手,在那男的耳后面無表情地說:“道歉?!?/br>
    “我去,誰啊他媽放開我!”被覃最摁著腦袋那哥們兒這會兒才剛緩過來神兒,掙著膀子要往上拱。

    覃最眼梢耷了耷,掣著他后脖子的手往上用力一推。

    “道道道我cao!我又不是故意的!”那人臉貼著玻璃,嗓子都尖了,在玻璃上一連串地拍,“我道!對不起!cao!”

    到醫(yī)院的時候是七點半,等掛了號看完門診做了檢查打了針拿了藥、接受完公共秩序教育、再接受完那蹦豆兒插隊男不情不愿的道歉以及藥費賠償,從醫(yī)院出來,已經(jīng)八點四十了。

    江初人生頭一回在醫(yī)院接受道德教育,上車后他先點了根煙消化這一神奇的事實,然后搓開覃最的化驗單靠在椅背上又看看。

    “海鮮過敏。”他把單子掖車斗里,踩油門開車,“你自己吃什么過敏不知道???”

    覃最跟人動完手,把情緒發(fā)出去不少,望著窗外沒說話,也沒看江初,過一會兒反手抓抓后背。

    他當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