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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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說:“我不信,我明明有中毒的癥狀?!?/br> 釋心把視線移到了半空中,凝視著碧藍的天幕,仿佛這樣才能放空一切,保持平靜。 “施主若是不信,兩個時辰之后再看。反正貧僧也沒有更好的救治辦法,若是兩個時辰之后施主西歸了,貧僧會負責讓施主入土為安的?!?/br> 天啊,這是什么黑心和尚,寧愿刨坑埋她,也不肯為她吸蛇毒。不過他如此戒備,如此抗拒,是不是證明他也懷疑自己,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干出些什么來? 公主對自己中了蛇毒這件事憂心忡忡,但腦內(nèi)思緒龐大翻江倒海,想到最后差點笑出來。 “那我就信你一回,再等兩個時辰?!惫鞫饲f地說,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許走,就在這里看著我,我要是不行了,你好立刻渡氣救我?!?/br> 第11章 想得還挺長遠,沒辦法,公主就是這么未雨綢繆。 釋心大師的手很是溫暖吶,雖然他不動聲色從她掌下掙脫出去,公主依然品咂到了屬于男人的博大,以及令人心安的靠譜堅定。 滋味其實沒有太大變化,公主陶陶然想,上次睡夢中糾纏他的時候,他比現(xiàn)在更可親可近些,她還記得那撩人的身段,和軟硬適中的肌rou……現(xiàn)在想起來,還有血脈噴張的余韻。 唉,真奇怪,都說飧人是鑊人難以化解的誘惑,為什么現(xiàn)在她覺得這個鑊人對她也是一樣?是不是被那群天歲人逼迫得太久,已經(jīng)從反抗慢慢轉(zhuǎn)變成享受了?還是自己也向往那種天地廣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楚王做到了,所以她打心底里崇拜他? 總之佛門就有這點好,慈悲是真慈悲。他拒絕她的碰觸,但人并未離開,稍稍騰出一段距離,因為午后的陽光逐漸西移,小小的樹蔭遮擋不住日光了,他抽出一把油紙傘,繃直了臂膀把傘架在她頭頂。 公主忽然有點感動,“大師,你的手不酸嗎?你要是不反對,我可以靠在你懷里?!?/br> 釋心沒理她,一手結(jié)印,闔上了眼睛。 有一種人格,沉寂而強大,公主想象得出他坐在馬上,面對無量敵人時目空一切的樣子?,F(xiàn)在這雙殺敵的手用來給她打傘,實在讓人受寵若驚。 公主還是有良知的,很真誠地說:“大師,你不要怪我,給你帶來這么多麻煩非我所愿,我是被逼的。本來我在膳善過得好好的,是你們的太后派遣使節(jié)來,連哄帶嚇唬的,把我?guī)У缴蠂鴣?。我在這里很不習慣,水土不服你知道么,還得排除萬難想方設(shè)法引誘你,我也很不容易,還請你體諒?!?/br> 也算開誠布公,釋心微微點了下頭,表示理解。 公主發(fā)現(xiàn)這是個很好的開端,彼此坦誠,聊得可以更深入一些。 “我問你個問題,你能聞到我的味道嗎?”公主抬起袖子扇了扇香風,“我一直很懷疑,究竟是你的鼻子失靈了,還是我作為飧人太失敗?為什么咱們都離得這么近了,你還可以參禪打坐?” 可惜釋心充耳不聞,神情安然仿佛入定一般。公主不死心,仔細盯著他的臉問:“大師,你餓不餓?心里對我有沒有歹念?平時會做春夢嗎?” 釋心大師的額角一跳,可能是忍無可忍了,淡聲說:“施主若是沒有不適,那貧僧就可放心趕路了?!?/br> 公主一慌,立刻拖過他的包袱枕在腦袋下,一手虛弱地蓋住額頭,痛苦呻吟起來,“我的頭好暈啊……心口也疼得厲害……” 插科打諢是不能夠了,會嚇跑他。公主仰天看向遠方,傘外的世界好明亮,藍天呀、綠草呀,還有不時飄過的云朵。莫名讓她想起家鄉(xiāng),想起那個穿著重甲,帶她奔跑在綠洲上的兵馬大元帥。 不過公主的多愁善感沒能持續(xù)太久,他的包袱上有淡淡的檀香味,她嗅著那股好聞的味道,不到一柱香就睡著了。 中了蛇毒,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睡覺的人,心少說也有磨盤那么大。連公主自己都不明白,為什么他說一句沒有大礙,她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之前想好了讓他吸蛇毒的,想好了讓他嘗嘗飧人的滋味的,誰知計劃永遠都在變化。公主睡著的前一刻還在思量,不能就這么又讓他蒙混過關(guān),這次說什么都要來真的了。 沒想到這一覺睡得很長,等她睡醒的時候,太陽都快下山了。 公主揉了揉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毫無癥狀,連剛才氣喘的毛病都消失了,現(xiàn)在神清氣爽,渾身充滿了力量。 不應(yīng)該啊……她悄悄把腿從裙底伸出來,原先發(fā)烏發(fā)黑的病灶已經(jīng)不見了,要不是傷口處有兩個牙洞,她甚至想不起來究竟哪里被蛇咬了。 怎么回事?難道那條蛇是假的???明明說是最毒的蛇,為什么睡了一覺,毒竟自行消退了? 公主氣不打一處來,越想越不甘心,平白被咬了一口,一切又回到原點,那她忙了半天究竟是為什么?難道是老天爺看她太閑了,有意消遣她嗎? 這時候就得如有魚說的那樣,到了她用演技創(chuàng)造機會的階段了。公主在釋心的注視下兩眼一翻,躺倒下來,雙手扣住自己的脖子,兩腿用力地連蹬好幾下,痛苦地抽搐著,“我喘……喘不上氣了……” 如果不熟悉她的伎倆,大概真會被她蒙住,畢竟誰也想不到,一位長得人模人樣的公主,會如此沒有包袱地演繹中毒窒息的橋段??舍屝淖哌^的橋,比她走過的路還多,根本不會輕易上當。 他揣著兩手問:“施主想讓貧僧怎么樣呢?” 公主演得十分投入,“渡……快渡氣……” 她甚至想好了,他要是真來渡氣,她就趁機對他這樣那樣。反正也不是沒有經(jīng)驗,所謂一回生兩回熟,公主對接下去可能發(fā)生的情況滿懷憧憬。 然而一切都是她的一廂情愿,釋心沉默著收起油紙傘,大概因為舉傘時候太久,胳膊僵直了,動作分明有些遲緩。 公主從眼縫里偷覷他,心里焦急,到底這種抽筋式的演技需要力氣,演久了很累人。又撐了一會兒,終于絕望了,她說:“大師你心真狠啊,這樣的人是成不了佛的。” 釋心一派淡然,“貧僧不求成佛,只求內(nèi)心可得超脫?!?/br> 他說這話的時候,飽含大徹大悟的味道,公主挺欣賞這種一本正經(jīng)的小模樣。唯一遺憾的是,短時間內(nèi)無法把他占為己有,她撐著身子扭頭看他,“大師,你見過我這么可愛的姑娘嗎?” 釋心一窒,濃密的眼睫交織得愈發(fā)緊實了。 公主靦腆地笑了笑,“你當戰(zhàn)神的那幾年,是不是每天都在懷疑人生,不明白好姑娘都去哪兒了?現(xiàn)在做了和尚,像我這么美的公主不遠萬里趕來投懷送抱,會不會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心高氣傲,自說自話,這樣的姑娘確實難得一見。釋心大師終于被她氣得腦子疼了,抬起眼看著她,平靜地說:“施主,貧僧出家了,出家人修心養(yǎng)性,難免讓你覺得很好說話。你言語上多番戲謔我,也就罷了,如果遇到別的鑊人,還請施主小心為上,畢竟不是每個鑊人都有出家的打算,鑊人有多危險,施主應(yīng)當有耳聞吧?” 這算赤裸裸的恐嚇嗎?公主倒真的被他嚇住了,不是因為他的話,是因為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光,將夜的節(jié)點上,像伺機而動的狼。 這個鑊人,不是要變身吧?公主心頭哆嗦了下,等她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背起包袱重新上路了。 “喂!”公主喊,“你就這么把我扔下了?” 釋心回身向她行個佛禮,“施主自會有人來接,貧僧還要趕路,就此別過了?!?/br> 公主追了兩步,“我畢竟是個姑娘,你好意思留我一個人在荒郊野外?萬一沒人來接我,那怎么辦?” 可他恍若未聞,一步步朝著太陽落下的方向緩行,身影慢慢融進了無邊的輝煌里,慢慢看不見了。 綽綽和有魚趕來的時候,公主正呆呆望著天邊的夕陽。有魚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沉重地嘆氣,“殿下又在楚王面前現(xiàn)眼了?!?/br> 公主跟著嘆氣,“只能說他運氣太好?!?/br> 綽綽道:“死活不上套,戰(zhàn)神到底是戰(zhàn)神,比我們想象的聰明一點?!?/br> 公主點頭,這回倒沒有氣急敗壞,只是轉(zhuǎn)頭告訴有魚:“你給我的那只口袋,里面裝的不是綠瘦蛇?!?/br> 有魚目瞪口呆,“弄錯了嗎?我分明記得是啊……”細一思量,頓時恍然大悟,“兩只口袋經(jīng)了驛丞的手,是他偷偷調(diào)包了,果真居心叵測,看熱鬧不嫌事大?!?/br> 所以說啊,天歲人哪里真把膳善人當人看,這么一比較,蕭隨居然是最有人性的一個。 綽綽瞪著眼上下打量她,“殿下被銀環(huán)蛇咬了?楚王不用替您吸毒療傷,就把您治好了?” 說起這個就很怪,那么毒的蛇,咬了她一口,她居然安然無恙,也不知道是那條蛇半吊子,還是釋心給的藥丸有奇效。 公主望向他遠行的方向,喃喃自語道:“這個楚王,人好像還不錯,我被蛇咬傷后睡了一覺,他一直替我撐傘遮陽,撐了有兩個時辰?!?/br> 有魚詫然:“臂力這么好?那其他部位的力量也一定不會差?!?/br> 公主和她相視,彼此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 綽綽比較老實,她還在惆悵,“這位大師心胸博大,油鹽不進,我看算了吧,殿下您恐怕當不成楚王妃了。” 這個問題就比較現(xiàn)實了,不是能不能當上楚王妃,是當不上的話,該何去何從。 有魚想了個辦法,“實在不行咱們回上京吧,走走后門爭取進宮。憑殿下的美貌,上國皇帝必定會癡迷,反正都是當妾,進宮當妾比較有體面,運氣好的話當上貴妃,還可以和皇后叫叫板?!?/br> 公主一琢磨,是條出路,當不成你的妻子就當你嫂子,堪稱完美報復。但是設(shè)想雖好,實行起來很困難,沒看見她進了天歲之后,太后一次都沒召見過她嗎,可能里面隱含兩種可能,一是覺得從屬國公主,區(qū)區(qū)飧人不配;二是怕她出現(xiàn)在皇親國戚們面前,引發(fā)皇室鑊人的爭端……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憂傷地想,長得美果然麻煩,什么都沒干,就成為那些女人的假想敵了。 綽綽問:“殿下覺得怎么樣?拿個主意吧!” 公主搖搖頭,視線又投向遠方,“膳善屁點大的地方,哥哥都有十來個女人,天歲皇宮建得那么恢宏,上國皇帝的后宮少說也有上百人吧!我不喜歡和那么多女人搶男人,思來想去還是楚王更適合我?!?/br> “可是楚王太難搞……” “只有本公主養(yǎng)不活的寵物,還有本公主搞不定的男人?”公主躊躇滿志,將胸挺得雄偉壯觀。 綽綽和有魚腹誹,那兵馬大元帥伊循呢?青梅竹馬十幾年,到最后說娶別人就娶別人了,公主連愛情的邊都沒沾到過,不知哪里來的自信。 第12章 無論如何,公主為自己謀取燦爛前程的決心之大,完全超出了綽綽有魚的想象。 在膳善皇宮養(yǎng)尊處優(yōu),活到十二歲還不會自己穿衣服的公主,進入天歲之后簡直改頭換面。以前公主意志薄弱,想做某件事,一旦遇到一點坎坷,扔下一句“算了”,這件事就翻篇了。如今的公主為了不去給人當妾,可謂有勇有謀什么都豁得出去。那么多的餿主意,不管是被人坑了還是自愿的,面對楚王時都表現(xiàn)出了不俗的勇氣。就算楚王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她釘子碰,她也毫不氣餒,想方設(shè)法創(chuàng)造時機,其執(zhí)著,不亞于土財主盯上了美嬌娘。 奚官派來的那幫人,已經(jīng)沒有什么用處了,為避免隊伍過于龐大,公主打發(fā)他們回去,只留下兩個護衛(wèi)遠遠同行,以便遇到意外的時候能夠及時護她周全。飧人在天歲,行動畢竟不那么自由,在她還沒成為楚王的愛妃前,她得小心保住這條小命。 天已經(jīng)黑了,今晚上月色不佳,烏云成片從頭頂奔涌而過,好像要變天了。 公主坐在車里向前探看,黑暗中一星燈火乍明乍滅,從村落外的荒野上經(jīng)過,幽幽地,散發(fā)出鬼魅般迷離的氣息。 這人不會打算通宵趕路吧?難道為了擺脫她,著急想回達摩寺?到時候山門一關(guān)避而不見,她就拿他沒辦法了? 如此看來,得在他趕路的途中多出幺蛾子才行。公主摸了摸下巴,“僅僅是尾隨,不方便我施為,必須想辦法和他朝夕相處?!?/br> 綽綽道:“殿下說吧,想怎么干?” 公主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干大事還是得靠人,那些爬蟲不靠譜。我的計劃是找兩個人假扮鑊人追捕我,只要我逃得夠快,就可以毫發(fā)無傷飛奔進大師的懷里。屆時佳人落難,圣僧救美,你情我愿,天衣無縫……你們覺得怎么樣?” 有魚想了想,慢慢鼓掌,“妙計、妙計!但是殿下,巧合太多次,楚王不會看穿您的伎倆嗎?” 公主破罐子破摔,“難道他什么時候沒看穿過我嗎?? 這倒是實話,不管過程有多假,公主和楚王多一刻相處都是實實在在的收獲,暫時不到談婚論嫁的地步?jīng)]關(guān)系,起碼先混個臉熟。 “那我們上哪兒弄人假扮鑊人?”綽綽回身朝車后看了眼,連個鬼影都看不見,但是知道夜幕掩蓋下,有王府扈從在暗中保護著她們。 有魚質(zhì)疑:“不會讓那兩個假扮吧?他們是王府的人,楚王肯定認識他們?!?/br> 還是公主比較聰明,“用不著他們出面,讓他們花錢找人來扮。這種工作既不用出力,來錢又快,多的是人愿意接活。” 彼此一合計,沒有人提出異議,于是第二天一早,這個計劃就準備開始實行了。 王府扈從,辦事效率就是高,公主吩咐的事很快就辦妥了,回來拱手復命:“卑職等再三查驗了,那幾人全是附近村落里的平頭百姓,絕不是鑊人,對殿下不會造成任何傷害,請殿下放心。卑職已命他們埋伏在前面的草垛子,五里之外有個破廟,按照腳程來算,楚王殿下今晚必定在那里歇腳。到時候公主殿下會被追趕入寺,他們畏懼楚王只得四散,接下來種種……殿下請自行發(fā)揮?!?/br> 公主點頭說很好,草垛、破廟,落魄的公主和高僧……想想真是個香艷的好故事。 公主待屏退了王府扈從,正色告訴綽綽和有魚:“這次事成之后,我就不回來和你們匯合了,想辦法留在他身邊,孤男寡女朝夕相處,何愁jian情不能發(fā)生!像現(xiàn)在這樣,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追,想說句話還得制造機會,太麻煩了?!?/br> “可是……”綽綽訥訥道,“您散步走上半里路就喊腿疼,從這里到云陽達摩寺還有一百多里,您的腿不想要了?” 公主笑得有點曖昧,“你放心,只要讓楚王愛上我,他一定舍不得我吃苦,到時候可以讓他背我?!惫髟O(shè)想得無比美好,差點笑出聲來。 綽綽和有魚面面相覷,之前聽她賭氣提起,說要跟他走到達摩寺,當時大家都沒往心里去。不曾想這回來真的了,路遠迢迢沒有代步,嬌生慣養(yǎng)的公主會不會坐在地上哭鬧,還真說不準。 然而決定做了,計劃也開始實行了,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馬車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又行了半日,天色漸漸轉(zhuǎn)暗的時候,野地里出現(xiàn)了無數(shù)高矮錯落的灰影,每個都是拱形的頂,就著昏暗的天幕看,像一個個巨大的饅頭。 “這就是草垛子?”公主詫異地嘀咕,“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