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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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袖這才回過神,心慌意亂之下,腦子一片空白,竟然對蕭叡施了一宮禮,做完了才覺得不對,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干巴巴地說:“那、那我回去了?!?/br> 懷袖轉身就走,拔腳時像是踩在泥潭里一樣,她走出幾步,聽見蕭叡跟上來的腳步聲,就算他放輕腳步,但因為穿的是木屐,很難不發(fā)出聲音。 懷袖煩躁地回頭,瞪了他一眼:“別跟過來了,你想做什么?!?/br> 蕭叡眼巴巴地說:“明天,明天天一亮,我就在無風崖的亭子等你。” 懷袖低著頭,紅著臉,不耐煩地道:“我知道了,別跟著我了,你怎么那么煩人?!?/br> 蕭叡不敢再跟上來,閉上嘴巴,就閉了兩步的時間,又說:“我等你?!?/br> 懷袖頭也不回:“你別逼我,你就算逼我,我也不是一定會去,不要拿捏我?!?/br> “我知道?!笔拝闭f,“只是我期盼你來而已,我在那兒等你來,心里想著你,想著要和你一起去看海,也是很快活的?!?/br> 懷袖沒有再與他接話,真是沒完沒了的,隨便跟他說句話,他都能夠接上,還是趕緊跑了吧。 懷袖這次沒有再停留,腳步匆匆地回到家。 米哥兒正要出門去找她,迎面撞上,她差點摔了一跤,米哥兒連忙和她道歉:“對不起,娘,你怎么在這,你終于回來了。” 米哥兒發(fā)愁地說:“我還怕你在我們看不到地時候又被那個壞人被抓走了呢。” 他說著,大聲嚷嚷:“雪翡jiejie,娘回來了,娘回來了?!?/br> 懷袖猶自心有余悸,又走了幾步,走至燈火明亮的屋子里,米哥兒看到她的臉,嚇了一跳,脫口而出:“娘,你的臉怎么那么紅,你的眼睛也好紅,怎么了?他又欺負你嗎?” 懷袖搖了搖頭:“沒事,沒事?!?/br> 雪翡也趕過來:“姑姑,你沒事吧?” 她強打起精神,對孩子們笑了一笑:“真的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我。時辰不早,早點歇息吧,我也得睡了?!?/br> 懷袖洗了把臉,躺下,閉上眼睛想要睡覺。 可她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一整夜輾轉反側,她一想到蕭叡就在一墻之隔的房子里,就覺得很奇怪……一閉上眼,心頭全是各種亂七八糟的過往,有好的,有壞的。 天還未亮。 懷袖聽見隔壁院子細微的動靜,是車轱轆的聲音,有人在套馬車,離開了。 是蕭叡,蕭叡出發(fā),去等她了。 懷袖望著床帳頂子,愁了小半個時辰,到底是起身梳妝,去見蕭叡。 第64章 無風崖在府城的北邊, 坐馬車緊趕慢趕也得半個多時辰。 蕭叡從天還未亮就開始等,一直等到天亮,終于遙望見懷袖的身影, 懷袖今日反而打扮得不如平時, 她平時心情好還會傅個香粉粉、搽個顏值,如此特別的日子, 她卻只扎了一條大辮子, 綁了紅繩, 穿著一身最常見的藍布布裙來見蕭叡,素面朝天,從容而來。 蕭叡一看見她,心尖熨燙, 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眸光發(fā)亮:“袖袖?!?/br> 懷袖的裙擺上印有白色的小碎花,她提著裙子拾階而上, 腳步輕穩(wěn), 蕭叡想到他方才百無聊賴時,看到的長在山崖邊石縫中的野花, 纖弱而又頑強。 藍布是民間百姓最常穿的布料,因為染料易得,今天蕭叡也作平民打扮,是以身上穿的也是藍布粗衣,只是裁剪更好一些,袖口領口還有一些匠人的巧思,他身材好,如此隨便一穿也俊朗不凡。 光是這衣服,瞧著也是一對。今早懷袖一出門, 蕭叡就知道了,有人飛鴿穿書給他,告訴他懷袖穿的是什么裙子,他特意著人去尋了一件同色的過來。 懷袖還沒走上亭子,他快步上前去迎,殷勤地說:“袖袖,真巧,我們穿的是同色的衣裳。” 懷袖便說:“你走到街上,十個人有八個穿藍布衣,有什么好稀奇的。” 蕭叡只作傻笑,傻的她想發(fā)脾氣也發(fā)不出來,只覺得眼前人又變回了當年她喜歡過的那個少年,那個自己省著,往她的手心塞葡萄,還要問她甜不甜的男孩子。 蕭叡圍著她看:“你今天怎么只扎個辮子?” 說完,蕭叡怕惹她惱火,立即補充道:“不過也美的,我喜歡,你怎么打扮都美?!?/br> 懷袖偏要和他唱反調,沒好氣地說:“美什么美?我都二十六了,已經人老珠黃了,不要睜眼說瞎話?!?/br> 蕭叡頭疼:“怎么我贊你美你也要跟我生氣?” 懷袖像是吃炸藥了似的,繼續(xù)說:“我故意這樣過來的,是不是像個村姑,我本來就是個村姑,我小時候在村子里,有根紅繩扎頭發(fā)就很好了,還時常滿村子跑,跑得披頭散發(fā)。我就是這個出身,生來一無所有,配不上一出生就是天潢貴胄的您?!?/br> 蕭叡被她一通連珠炮一般的發(fā)言被說得怔住了,待她說完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忍俊不禁。 我真是瘋了。懷袖低下頭,心里亂糟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腳,竟然巴巴地過來了。 她不敢吵醒別人,自己偷偷起床,翻衣籠,找該穿什么衣裳,換了好幾身,都不滿意,又去看首飾盒,沒有一件首飾想戴。倒不是覺得穿戴去見蕭叡不得體又或是太便宜,只是覺得沒有意義。 最后索性穿了這件最便宜的粗布裙子,平日里她只有下地干活才會穿這件,弄臟弄壞了也不會心疼,把珠釵一支一支地摘下來,盤好的發(fā)髻散開,重新扎了辮子。 她心底升起一陣決絕之情,干脆就這樣去見蕭叡好了,什么都不裝飾,這就是她。 原原本本的她。 蕭叡見懷袖俏生生地站在那,便覺得喜歡,帶著笑意柔聲道:“村姑便村姑罷,我的袖袖必是這天底下最好看的村姑。你既已來了,便放寬心,今天的我只是蕭叡,只是七郎,別想那么多,快活這一日?!?/br> 說罷,他還拂了拂袖子,怪模怪樣地對懷袖施了一禮,說:“小生戀慕娘子許久,今日可否有幸給娘子伴游?” 懷袖緘默半晌,悶聲說:“我只是、我只是來答昨日我沒回答的事,并不是想來見你?!?/br> 蕭叡也不點破,懷袖的性子他還不了解,她心里想的和嘴上說的永遠是兩回事。 蕭叡說:“好,不如我們一道去海邊走走吧,邊走邊說?!?/br> 懷袖默默地跟了過去。 連在一起走路,她都覺得不自在。 走在前面不對,走在后面不對,并排走,也覺得不好,腳步快了慢,慢了快,最后還是并肩走了。 日頭漸漸升了起來,晨霧散去,她緊抿嘴唇,氣鼓鼓的,把手縮在袖子里,蕭叡的手裝作不經意地碰了幾次,都沒能握到她的手。 兩人走在海岸邊,舉目眺望過去,只有三兩個背著竹簍趕海撿貝的漁農。 蕭叡見他們膚色黧黑,這才想起自己疏忽了什么,上前問一個老漁農:“老人家,我和我娘子出來匆忙,忘了戴斗笠,我怕她被曬,可否問你買這頂斗笠。” 懷袖臉一紅,在一旁拆臺道:“誰是你娘子?” 蕭叡只得說:“……以前是我的娘子,我們和離了。” 懷袖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蕭叡說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忒的理直氣壯:“我從沒有是你娘子過?!?/br> 蕭叡像是耳朵被塞住了,裝成沒聽見,徑直對老漁農說:“老人家,謝謝您啦,我用一錢銀子跟你買吧?!?/br> 老漁農被他們倆搞得一頭霧水,也不知這兩人是什么關系,但誰能跟錢過不去呢,他忙不迭地應下來:“好。” 懷袖皺眉,心想,這人傻的,一錢銀子買一頂竹斗笠,起碼可以買十頂了,但她不提醒蕭叡。又不是花她的錢,讓蕭叡吃虧她高興得很。 蕭叡摸摸袖子,頓時僵住了,空手掏袖子,又空手拿出來,訕訕地說:“……我、我出門忘帶錢了?!?/br> 懷袖見他滿臉窘迫,卻笑了。 蕭叡拉了拉她的袖子:“袖袖,借我一錢銀子吧,我改日還你?!?/br> 懷袖瞪他:“改日,改日,每次都說改日,沒有改日了,今日就是最后一日?!?/br> 蕭叡嘆氣,改口說:“等會兒你走的時候,我就讓人把錢送你府上去?!?/br> 懷袖還是拒絕,小氣吧啦地說:“不借,一頂斗笠一錢銀子,你也喊得出這個價來,真是大少爺,太貴了,我才不買?!?/br> 蕭叡屢屢碰壁,他只好對老人家說:“我用東西和你換行不行?” 懷袖在邊上看笑話,覺得蕭叡一定要吃虧了。結果蕭叡摸遍全身上下,不止沒有錢,也沒有值錢的物件,他摸摸鼻子,尷尬地對懷袖說:“我也沒帶東西。老人家,能不能先把這頂竹斗笠給我,你家住哪?明日我叫人送錢過去?!?/br> 懷袖見他身上一文錢都沒有,又覺得心情復雜。 老漁農見他們兩人吵來吵去,嘆氣,直接把嶄新的竹編斗笠摘下來,遞給蕭叡:“算了算了,這位公子,這頂斗笠就送你吧。我瞧你的打扮也不是富裕人家,怎么一張口就要一錢銀子買斗笠了,也難怪你家娘子要教訓你,換作我家婆娘,我敢這么敗家,她早抄起搟面杖打了我哩?!?/br> 蕭叡驚喜不已,厚著臉皮收下來:“謝謝您了?!?/br> 懷袖罵他:“你怎么有臉白要人家東西?” 蕭叡已把斗笠往她頭上戴,稍有些大了,斗笠往邊上一歪,夸她:“真好看?!?/br> 老漁農也說:“娘子,你家郎君一片好心,你就收下吧,不過是一個斗笠,值不得幾個錢?!?/br> 懷袖心里亂糟糟的,她可沒那么不要臉,還是掏了幾文錢,買下了這頂斗笠。 然后轉身,氣沖沖地走了,蕭叡快步追上來,她說:“你出門怎么連錢都不帶?” 蕭叡又可憐又直接地說:“說好了今天我只是七郎,我昨日想著要來見你,歡喜地一晚上睡不著,腦子里只想著你,什么都忘了帶,沒有錢,也沒有東西?!?/br> “袖袖,現在的我什么都沒有,真是個沒用的男人?!?/br> 懷袖向來是個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人。即使她將信將疑,覺得蕭叡多半是在裝慘,還是不禁有些動搖,她還情愿蕭叡能如以前那樣無情冷酷地說她配不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論蕭叡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如此一做,就是在對他表態(tài):我什么都沒帶,只帶了對你的愛。 懷袖心尖酸澀,又覺得自己不爭氣,她就是昏了頭,才會覺得蕭叡可憐,蕭叡有什么可憐,生來就是尊貴的皇子,就算是皇子中最不得圣心的那個,也好過世間千萬普通人。 懷袖沒好氣地說:“你是很沒用。” 蕭叡卻覺得她的態(tài)度比先前緩和了許多,微微揚起嘴角,兩人走在遼無人煙的海灘邊,浪潮聲綿緩悠長,如蕭叡幽徐磁性的嗓音:“你心里定在說我卑鄙,一次又一次地逼你出來,每每說話不算話?!?/br> “其實我也不能保證我以后不再來見你?!?/br> 懷袖確實一直在懷疑這點,但是沒想到蕭叡竟然能這樣厚顏無恥地說出來,她憤怒地側目而視,啞然無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罵他。 懷袖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聽見蕭叡仿佛無比坦誠地說:“袖袖,我那是送你走是真心想放你走,如今來找你也是真心想見你。你知我極善隱忍,只在這件事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情不自已?!?/br> 說完,蕭叡仿佛在嘲笑自己似的輕笑一聲,“我說我可能忍不住再來找你,但你也不必怕,京城離臨安這么遠,我這輩子還能來江南幾次呢?” 懷袖才到嘴邊的話就被堵了回去,胸口那一股子盤桓的怒氣一直提不起來又放不下去,她也不知自己在氣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心生煩躁。 懷袖想了想,譏諷他說:“你還是少來江南吧,你出門一趟勞民傷財,你才登基幾年,褲子里才揣了幾個銅子兒,便迫不及待要出門顯擺一番,生怕人家不知道你現在是皇帝嗎?” 蕭叡摸摸鼻子,訕訕地道:“尋常女子難道不會覺得皇上為了她千里迢迢趕來江南,只為見她一面,不是很動人嗎?” 懷袖不相信地睨視他一眼,搖了搖頭:“不動人,這種人在史書上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昏君,我討厭昏君?!?/br> 她想了想,又說:“你只是打算要南巡,順帶來見見我而已。你們男人都是這樣,滿嘴情愛,可在權勢之前,旁的都是次要的。” “就像閔小將軍,他不是也口口聲聲說心悅于我,要娶我為妻,結果你一句話,他就立即折了頭。世上的男人皆不過如此。” 好端端的,提那些閑雜人士干嘛? 蕭叡想到那個閔家的小郎君又忍不住酸起來,年初他回京述職,以為懷袖死了,聽聞還打聽懷袖葬在哪,想去為她修墓。 懷袖長長舒了口氣,語調平靜地繼續(xù)說道: “先帝不是曾有過幾位寵妃,不乏身份低微者,那時我相識的宮女都羨慕她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