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或者說這一切原本就是屬于楚俞的,不過自己是搶走他命運(yùn)的罪魁禍?zhǔn)?,楚俞要自己付出代價(jià)也不稀奇,哪怕是被關(guān)在這里一輩子,他都不會去埋怨。 他想要再去看看簡兮,看看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 他知道失去小滿哥哥時簡兮的痛苦,她無法承受第二次失去,就讓自己去看看她,讓她別那么難過,保重身體,就當(dāng)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愿望。 在餐廳受到滿腔怒火后,染酒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楚俞,李增有和他解釋,是在處理肖定道的事情。 這棟別墅位于東南亞的某座島嶼之上,周邊海域布滿礁石,輪船很難靠近,飛機(jī)是進(jìn)出島嶼唯一的交通工具,這是他剛來這里時,李增告訴他的。 李增在花園里找到看海的染酒,告訴他楚俞這幾天的行程,染酒不是很感興趣,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是知道了。 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讓李增羞愧,眼前這場景好似在哪里見過,突然,從腦海中蹦出二十二歲楚俞望海的畫面,和同歲染酒的相貌輪廓發(fā)生重疊。 二人并非親兄弟,臉部輪廓為何會發(fā)生重合? 莫非染酒此刻的心境和當(dāng)年楚俞是一樣的? “東南亞是什么地方?” 少年專心致志的看海,說出的話打斷李增的思緒。 見他不答,少年又問一遍,“聽說南亞北部常年養(yǎng)人,人口黑市……當(dāng)年多倫唯亞在滿城拐賣孩童,是不是效仿的東南亞?” 李增:“不是。” 染酒轉(zhuǎn)頭看他,“不都是把人抓走虐待么,有什么區(qū)別?” 少年的瞳孔沒有聚焦,顯得雙目有些無神,暖色的陽光照射在他蒼白疲憊的面容上,讓他看上去弱不禁風(fēng),好似被風(fēng)一吹就會倒下去。 他明明那么強(qiáng),單人可以和楚俞對抗,有時楚俞都不是他的對手,為何會那么有破碎感? 李增給他披上一條毯子,后退幾步拉開二人距離,和他解釋:“多倫唯亞要未成年的孩童,南亞北部要健康的成年人?!?/br> “所以那些失蹤的人,要么在多倫唯亞, 要么在南亞北部,對嗎?” 李增:“你想做什么?” 海風(fēng)吹在身上涼涼的,染酒收緊肩膀上的披風(fēng),輕輕咳嗽兩聲,“沒什么,我只是問問?!?/br> 少年的身體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越來越差,每次見到他,小臉慘白慘白的,像一張沒有血色的白紙,有時候看到他,他的五官凝聚在一起,像是在隱忍著痛苦。 自從上次醫(yī)生給染酒傳遞消息的事情暴露后,就專門找了一個私人醫(yī)生姜荔住在別墅里。 這些天姜荔也沒有檢查出他身體的情況,只說可能是在海上住太久,濕氣有些重,才會讓他每天看上去都病殃殃,雙手無力。 染酒是最早察覺到自己身體出現(xiàn)狀況的,他誰也沒有告訴,對姜荔也是隱瞞病情,沒有講真話,就盼著自己早些死掉,就不用還債。 他沒忍住又咳嗽幾聲,強(qiáng)壓著把肺咳出來的沖動努力憋著,握拳抵在唇邊,感受到掌心熱熱的,毫不掩飾的把掌心藏起來。 “回去吧,別著涼了?!崩钤鲫P(guān)心道。 “我再看一會兒?!?/br> 一望無際的海洋,海上常年布滿濃重霧氣,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盡頭,大霧中還有黑影,好似有什么體型巨大的物體會突然沖出來,很是恐怖。 李增不明白里面有什么物體這么有吸引力,讓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這么著迷。 平時海上的狂風(fēng)暴雨很是極端,天空壓得很低,好像世界末日來臨,他聽說過染酒怕黑夜,怕打雷,可他獨(dú)自一人站在陽臺上看風(fēng)暴和海浪共同對抗礁石時卻楓又那么的平靜。 “你當(dāng)年看見那些孩子的時候,心里在想什么?”染酒望著那湛藍(lán)的一片,好似不經(jīng)意間問出的話。 看似隨口一提,實(shí)則是在李增心尖上扎針。 李增想了半天還是沒能開口,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深不可測的海洋對岸,思緒仿佛一下拉去痛苦的回憶中。 “如果我的孩子能健康長大,應(yīng)該和你一樣大。” 染酒輕笑一聲,“你不會是想說,是肖定道騙你,說幫你找孩子,你才去做這樣的事情吧?” 李增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不是。” “那你把那些孩子帶走,有沒有想過他們的父母?” 李增微微一愣,染酒繼續(xù)說:“因?yàn)樽约菏チ撕⒆樱砸惨褎e人的孩子帶走,是嗎?” “不是?!崩钤隹粗难劬忉專骸白詮奈业暮⒆铀涝谖覒牙铮也琶靼资裁词峭磸匦撵?,我一直在彌補(bǔ)我做的錯事……” “楚俞接管多倫唯亞地界之后,總部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拐賣兒童的事情,這些年來我也在暗中尋找那些孩子的父母,把他們的骨灰送回去……” “真是可笑……”染酒臉上沒什么表情,像是聽見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李增:“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比揪瞥雎暣驍嗨?,“你對不起的人是楚俞,是我的父母,是那些所有失去孩子的家庭。老天無眼,只是讓你感受到失去孩子,沒有讓你體驗(yàn)生不如死的滋味?!?/br> 這句話像是擊破李增心底的防線,他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說話聲帶著哽咽,有些口齒不清晰,“我失去我最愛的孩子,這對于我來說還不算是懲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