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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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了?”宋祈年亦步亦趨地跟著。 “……” “我錯了?!?/br> 許柚停下腳步看他,混球一樣,笑得拽而漫不經(jīng)心,哪有一點知錯的樣子。 簡直越看越氣。 她抬腳就跑。 冬日里,校道上,和煦的天氣,少年和少女奔向了同一個方向。 那是只屬于他們的,光明的,美好的未來。 - 而天總有不測風(fēng)云。 日子平靜的度過,一直到周五傍晚,閃電雷鳴忽然打破了和諧與寧靜。風(fēng)不止,雨勢漸大,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更是下起了小冰雹,明明白天還是晴空萬里,大家都以為冬天終于要走了的時候,突然大幅度降溫。 許柚從寢室出來的時候,凍得瑟縮了一下,轉(zhuǎn)身回寢室換掉身上的裙子,換了件格子大衣。 她抬頭看了眼天。 烏云密布,黑漆漆的,沉甸甸的,透著壓抑的氣息。 驀地心里升起些許不安來。 人總是這樣,見著什么反常的事情了,心里就會不踏實。 許柚回想剛才自己出寢室時有沒有關(guān)掉水龍頭,又想著自己的出國材料是不是全部整理好了,沒一會兒,口袋里的手機(jī)嗡嗡震動,手機(jī)后背貼著她,震感明顯。 太突然了,肩膀都嚇得顫了下。 許柚看著手機(jī)上來自宋祈年的號碼,本該有的雀躍,此時消失不見,反而多了抹慌亂。 她吞咽一下,才接通,“喂?” 那邊像是暴風(fēng)雨侵襲后的城市,貧瘠,荒蕪,坍塌,黑暗。 也像死寂的深潭,沒一點氣息。 “宋祈年?”許柚著急喊了一聲。 對面依舊沉默,無力感和下墜感隔著屏幕都能傳過來。 許柚像是猜到發(fā)生了什么,那一刻,她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卻還是顫的,心疼的發(fā)顫。 “宋祈年,說話?!?/br> 手機(jī)那頭終于有了一絲聲音,窸窸窣窣的,過了會兒又是呼啦呼啦的風(fēng)聲,像極了高二那年,許柚在天臺上勸宋祈年下來的那個夜晚,耳邊呼嘯的聲音。 “許柚,”少年嗓音是從未有過的干澀和沙啞,“他走了?!?/br> “老爺子走了。” 太突然了,太毫無征兆了。 經(jīng)歷風(fēng)霜的少年,此時此刻,就像一個笑話,一個被命運玩弄的笑話。在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唯一一個疼愛過他的家人,離開了。 從今往后。 他真的是一個人。 - 醫(yī)院的樓頂,比淮城一中還要高。 冷風(fēng)刺骨,將小冰雹吹打在欄桿上,叮叮咚咚。 時隔多年,許柚再一次闖入了天臺,門推開的那刻。 一個清瘦孤獨的身影,就站在那里,好像被全世界拋棄。 “宋祈年,你回頭?!?/br> “看看我?!?/br> 宋祈年腳步動了下,卻沒轉(zhuǎn)身,“下去吧,這里風(fēng)大,別著涼了。” 他說了跟當(dāng)年一樣的話,讓她下去。 天臺的風(fēng)刮得臉疼,冰雹雪粒打得睜不開眼,許柚還是堅定地往前走,一直到宋祈年的身后才停下。 “你想讓我走嗎?”她說,“又像三年前一樣,讓我一個人下去,把我趕走嗎?” “下去吧?!彼€是那句話,聲音啞的聽不見。 “我下去了,然后呢,就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無視你的難過,無視你的無助,是這樣嗎?”許柚眼淚涌出來,“你又要推開我,把你一個人丟下嗎?” 宋祈年拳頭收緊,垂下的眼睫顫了下。 許柚哽咽,“宋祈年,我這個人不容易心軟。你再推開我一次,我就不會回頭找你。” 宋祈年緘默著,虛無的眼神,凝視著這座陷入黑暗的城市。 他就像一頭永遠(yuǎn)只會默默舔舐傷口的困獸。 可就在聽見離開的腳步聲時,心里一直豎起的高墻,剎那間坍塌。 所有強(qiáng)撐著的堅韌,一腔孤勇,無所畏懼,此刻瓦解地徹徹底底。 宋祈年轉(zhuǎn)身,一把抱住許柚,臉埋進(jìn)她的肩頸里。 然后張嘴咬住她露在外面的側(cè)頸。 咬的那塊皮膚發(fā)紅,顯出牙印,印上他的痕跡。 他把所有的脆弱和破碎悉數(shù)剖開,只給許柚一個人看。 “別走?!?/br> 許柚忍著疼,抬手,摸著他的腦袋,“我不走?!?/br> “我就在這里,哪里也不去?!?/br> “宋祈年,你不是一個人,你有兄弟,有朋友,還有我。生活就是這樣的,驚喜遙遙無望,意外接憧而至,這不是你的錯,宋祈年,這不是你的錯?!?/br> 宋祈年閉上眼。 想起病房外灑了一地的餃子,沒了溫度。 就是他的錯。 他從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所以老天爺才會耍他玩兒。 所以老爺子生前最后一個愿望是吃一頓餃子,他這個不孝孫,也跟個廢物一樣做不到。 - 天臺上的溫度凍得人哆嗦,宋祈年不知道在上面站了多久,本就薄薄的衣服全部被打濕,頭發(fā)濕淋淋的,體質(zhì)再好的人也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