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穿過夜色，車廂后排寂靜無聲。

    只有奇茉亂飄的眼神，很不自在。

    她稍稍靠近幾分旁邊的闞澤，小心開口：“你上次借我的衣服，我送去洗了?！?/br>
    車內(nèi)幽暗，只有窗外霓虹投射進來的幾縷光影，打在男人側(cè)顏，模糊了臉上的情緒。

    “謝謝?！?/br>
    氣氛再度沉默。

    奇茉斟酌一番：“我能留一個你的聯(lián)系方式嗎？等衣服取回來，我給你送去。”

    “當然。”闞澤掏出手機，展示好友碼，“到時候我來取。”

    叮的一聲，奇茉的小心思成功。

    她發(fā)送過去好友申請，把手機滅屏。

    車子正巧駛過橋下，車廂陷入暗色。

    奇茉轉(zhuǎn)頭看窗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很快到了學(xué)校。

    奇茉推門下車，拒絕了他再相送的好意。

    “學(xué)校里很安全，你早點回家休息吧。”

    未等闞澤回應(yīng)，她朝他擺擺手。

    闞澤只能坐進車廂，看著她，說了聲再見。

    奇茉點點頭。

    男人修長的指骨扣著把手，關(guān)上車門，就聽到奇茉一聲輕喊：“我能不能……”

    車窗沒關(guān)，闞澤稍稍俯身，溫柔傾聽的模樣無形之中給她增添許多信心，讓她一再不知收斂，起了貪欲。

    “我能不能……給你發(fā)消息？”

    話落，奇茉感覺周遭的風聲都淡了。

    闞澤臉上漾開笑意：“可以啊?！?/br>
    回宿舍路上，奇茉有種置身夢境的不真實感，她竟然有了闞澤的微信，還和他成了炮友。

    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還疏遠，但親密關(guān)系已經(jīng)形成，她以后會有更多和他接觸的機會。

    這一刻，她是緊張的，在想她會不會不夠瘦，不夠漂亮，不能讓他喜歡。

    洗漱回來，奇茉躺在床上。

    她運轉(zhuǎn)所有的腦細胞，在想和闞澤聊天的第一句話。

    滅屏許久的手機在此時響起信息提示音。

    她雙目無神地拿起，以為是陸靈下達的指令。

    卻在看到信息署名時猛地從床上坐起。

    是闞澤：[到家了]

    奇茉心跳驟然加速，紅著臉研究這三個字。

    怎么給她一種可以繼續(xù)聊天的感覺？

    如果以晚安結(jié)尾，她必然不會多想。

    但現(xiàn)在，他的戛然而止讓她無比心動。

    奇茉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發(fā)送：[你明天有時間嗎]

    [有，我可以去學(xué)校接你]

    他沒有讓她多等，回得很快。

    奇茉只是與他發(fā)著消息，臉就越來越燙。

    ：[明天中午十一點，校門口見]

    闞澤：[好]

    怕打擾他，奇茉適可而止：[困了，晚安]

    在收到闞澤的晚安后，她笑著放下手機。

    沒吃過豬rou但見過豬跑，別人做炮友都是談欲不談情，但闞澤給她的感受很清新，讓她看兩人像剛開始接觸的情侶。

    比定義上的炮友更具人情味。

    她不知道這種情況好還是不好。

    只確定自己很開心。

    擁有過但最終失去和從未擁有過，她向來擁護前者。

    至少沒給自己留下遺憾。

    如果真能輕易放下。

    她高中那年就不會壯著膽子找上他。

    *

    睡眠充足，奇茉的黑眼圈淡了些。

    應(yīng)該是因為陸襄的到來，陸靈一上午沒有聯(lián)系她。

    讓她終于有空計劃自己的時間。

    她今天洗澡洗得很細，每一步該抹的用品都耐心地用上，出浴后身上香香的。她放下平時習(xí)慣綁成丸子頭的長發(fā)，想把自己化得成熟些，找找女人味。

    可又擔心自己大張旗鼓地準備，讓他覺得過火。

    以為她是多么的急不可耐。

    奇茉最終放棄化妝，穿著素凈低調(diào)的白裙出門。

    還沒走到保衛(wèi)亭，她就看到校外停著一輛黑色賓利，旁邊站著身形高挑的闞澤。

    她目光與他撞上，加快了腳步。

    “等很久了嗎？”

    闞澤給她拉開副駕車門，語態(tài)輕快：“比你早一分鐘吧?！?/br>
    聽得出他在開玩笑，奇茉上車時彎了下唇。

    車子啟動，闞澤轉(zhuǎn)頭看她一眼。

    像是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她今天不太一樣。

    對方短暫的打量讓奇茉心生緊張。

    她抑著羞澀看他：“干嘛看我？”

    聞言，闞澤側(cè)臉輪廓愈發(fā)柔和，緩緩道，“你穿白色也很好看。”

    奇茉胸口劇烈地跳動。

    眼睛看向前方車況，她嗓音嬌細：“也？還有你認識的其他人愛穿白色？”

    她不敢用上好看二字，怕顯得她自戀。

    “我說你。”

    車子在路口等紅燈，闞澤轉(zhuǎn)頭看她，一字一頓：“你穿鵝黃色好看，白色也好看。”

    他是這個意思。

    奇茉的耳朵霎時紅了。

    低下頭，她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你胃病……好點了嗎？”

    “沒大問題。”

    綠燈亮起，闞澤啟動車子，笑著說：“今天不會帶你喝粥了?！?/br>
    “我不是這個意思?！逼孳约甭暯忉?，“那家的粥味道很好，如果你喜歡，我們今天再去?！?/br>
    闞澤被她笨拙的樣子逗笑，透過后視鏡看她一眼，才收回溫和的目光。

    他沒說話，奇茉琢磨不好他的態(tài)度，垂眼斂聲，卻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她像是機器死機后重連系統(tǒng)，倏地做出反應(yīng)，看向他。

    “你胃不舒服還天天喝酒？”

    語氣中有責怪，有埋怨，最輕微的是不解。

    闞澤一怔，打趣道，“你管我管得很嚴啊。”

    “……”

    奇茉瞬變羞澀，身子往下滑，姿勢沒有安全感。

    “這是……正常人都有的疑問。”

    她沒底氣，雙手攤在裙擺上，小心撫摸布料的紋理。

    闞澤看一眼，嗯聲：“最近不會喝了。”

    他簡直對她百依百順。

    奇茉想不通，他們之前幾乎是不認識，就算再見面他認出她是高中同學(xué)的表妹，為何突然提出要做炮友，還對她這么溫柔，這么的有耐心。

    “你……”她想問，又欲言又止。

    闞澤車技熟練，分心應(yīng)著她：“想說什么就說，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不用怕?！?/br>
    奇茉確實沒在他身上感受過危險。

    頓了頓，她試探地開口：“為什么找我啊？”

    她緊張，怕聽到受傷的答案，卑微得連主語都不敢加。

    他，闞澤為什么會看上她。

    車廂霎時被沉默吞噬，只有窗外偶爾響起的鳴笛聲。

    奇茉心跳加速，聽力變得十分敏銳。

    闞澤臉上表情很淡，幾乎沒有變化，輕聲問：“你對自己很沒信心嗎？”

    話題拋給奇茉，她眼睫眨顫，不想承認，但還是羞恥點頭：“我很普通?！?/br>
    “我不這樣認為?！?/br>
    闞澤說話時眼神溫柔，周身環(huán)繞安逸氣息，在車廂內(nèi)緩慢氤開，讓人輕易就對他心生信賴。

    “對你有感覺。”

    他又補了一句：“男人對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