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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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白鶴莎草屏風被頂著一后傾! “哐”地一聲,屏風后玉帶皮革“砰”然落地,金縷衣裙“唰”地撕開—— · 一壺熱茶,一小盒透明膏脂。 雪瓴宮白色墻垣,玉階海棠,辛襄慢條斯理坐在辛鸞面前,布桌,斟茶,姿勢強勢,意圖不明。辛鸞不動如山地抬眼,默默地去看他陰鷙眉目,很快就沒法深究剛剛“鐵塔是否說話”了。 辛襄看起來變了很多,當年他只是狂傲,如今在高位浸潤久了,那高傲還在,卻更多的化作鷹視狼顧的戾氣,眼下掛著淺淺的眼圈,好似很久不曾睡好,察覺到辛鸞的目光,辛襄忽地抬了下眼皮,辛鸞秋波一動,卻只被回視了漠不關心的一眼:“臨行前讓人封三壇醉泥螺,想帶給你,無奈出來匆忙,又忘了。” 茶壺被提起,清淡的茶水化成一條細線注入杯盞,滿滿地倒到杯口,騰騰地卷著熱氣。 辛鸞摸不著頭腦,斟酌著吐出兩個:“……無妨?!?/br> “是無妨?!?/br> 辛襄咄咄逼人地看他一眼,“反正你也要回去,回京給你也一樣?!?/br> 說著擎起熱茶,欲遞給他,辛襄喜怒無常,辛鸞只好垂頭斂目,抬起雙手去接,不想辛襄手掌一翻,杯中熱茶,嘩地全數(shù)澆在他的手上—— 左手的手心手背瞬間燙起一片殷紅的燎泡,辛鸞來不及吃痛,身后的巨塔瞬間動了!辛鸞生怕惹出事端,右手一抬止住他的動作,嘴上道:“是臣失儀?!?/br> 辛襄乜了眼他身后那大塊頭,伸手抓過他燙傷的手,簡略下令:“讓他滾。” 辛鸞的手腕被人強硬地叩住,他只能往后偏頭朝巨塔擺手,讓他退遠,那巨塔不通人情地偏頭,隔著頭盔都能感受到他的不情愿,可最后辛鸞的命令占據(jù)了上風,他背退著,轟隆隆地向后走撤兩步。 辛襄辛鸞剛才的動靜并不大,此時更是沒有驚擾到誰,辛襄理所當然地旋開手邊的小盒,并起食指中指,蘸膏脂為辛鸞涂藥。那茶水是剛煮沸的,一盞潑進手心里,把手心上的表皮全燙了起來,冰涼沁涼的藥膏抹在那被燙得幾近透明的皮上,辛鸞聞不到藥味兒,只能聞到挺香的rou味。 辛鸞既來之則安之,坦然地伸著手,讓辛襄擺弄,他這些年有習武,手心不再像少年時那么柔軟,他能感覺到他的手指擦過,在摸他指腹、虎口處薄薄的繭子。 “他有這樣……碰過你嚒?” “什么?” 辛鸞壓低了聲音,隱隱察覺有些不妙。 “王伯鐘愛你,你從小到大連家法都沒有挨過一下,”辛襄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擦過那成片的燙傷,語氣那樣平靜,平靜得幾乎不詳,“我這幾年斷斷續(xù)續(xù)去渝城查你的消息,成流巷里一戶平民很有趣,他說他曾住過你的隔壁,玄字二十五號,那家的男主人對我說,你和你的情郎同眠的每一夜,隔壁都會傳來異聲……” 仿佛被熱油燙過,辛鸞倏地就想抽手。 可辛襄卻狠狠地將他拽住,眼神霸道又兇猛:“他說你,又哭又叫?!?/br> 一時間,辛鸞反而不怕了,他看著他,眼神平靜又挑釁:“你要如何?羞辱我?把我的私事昭告天下?告訴天下人我與鄒吾早有私情,我十六歲就跟了他,為他不惜當年和東境開戰(zhàn),和你爹叫板?” 就像是一柄快刀,辛鸞精準地插進辛襄的胸口。 辛鸞眼神平靜,任人叩著脈門,唇帶笑意:“辛遠聲,悉聽尊便啊?!?/br> · “哐”地一聲,刺繡錦云的緙絲屏風持續(xù)激烈的顫動著! 帝王本錢豐偉,乃名副其實的虎狼之君,獨臂將兒媳架了起來,緊迫追擊,長驅直入。 “野了三年了,還不想回來?” 他倆的姿勢,哪怕是在交配里,也是最不堪的那種,男人抬高她的腿,用力地鉆進她的身體,咄咄逼人的快樂,逼出殘暴的快感。 少女如風雨中一葉扁舟,邊喘邊笑:“臣妾如紙鳶,陛下您手中牽線,臣妾再野能夠野到哪里去?” 辛澗:“這么久你就不怕太子起疑心?” 西旻:“那陛下打算如何安頓阿隆,讓他叫太子哥哥,還是爹爹?” 天子惱怒,強悍有力地向上一頂,西旻又痛又快,揚起脖頸吐出一聲長長的呻吟—— “寡人自有辦法。” “陛下真是雄姿?!?/br> 喘氣紛亂,西旻忽地攀住辛澗的肩膀,靠近天子的耳朵,“不過臣妾還有一事,要提醒陛下……嗯,陳留王,不得不防,不得不殺……身段愈軟,其心愈堅……若沒有天下之志,何必……包羞忍辱?”少女美艷動人,像個永遠能窺探到陰暗深處的女妖,對帝王輕緩地說出他想做還未做之事: “陛下還是要做打算啊,免得……生出后患?!?/br> · “小齊大人?!?/br> 葡萄酒傾杯而下,杯中光澤宛如紅霞醉倒落于九天,齊二被天子支了出去,正于白色扶欄外沉默,聽到聲音,不禁抬頭。 那是個雅致內秀的青年,個子很高,舉動有文人弱致之態(tài),看起來沒有絲毫危險,只見他拱手:“在下徐守文,乃陳留王近臣,西南莊珺莊先生讓我此次代他向你問好?!?/br> 齊二心生煩躁,隨口敷衍,“三年不見,莊先生還好嚒?何時回京???” “莊先生還好,他說再待四年,便是返京之時?!?/br> 齊二冷笑,“窮鄉(xiāng)僻壤的西南,有什么好呆。” 說罷像是嫌徐守文吵眼睛一般,側身就要走開,他討厭看到徐守文這樣的年輕人,這樣的溫文自信,堂堂正正地活在陽光下,也討厭這三川郡美景,飛魚縱水,夫諸落英,連本應帶著兇殺氣的將軍都各個斯文浪漫。 誰知徐守文卻忽然靠近他,仿佛聞不到他身上霉味一般,輕聲道,“在下來此,是為救大人?!闭f罷從袖口抽出一張絹布,輕輕抖開,展在齊二眼前,而絹布之上,赫然七字書楷: 殺齊嵩者,天子也。 “荒謬!” 斗篷之下忽然傳來陰惻惻的怒聲,徐守文只見面前整個人都開始震顫起來,長著長長指甲手掌從大袖中伸出,一把握緊了他:“你哪里胡亂寫來帛書,在本官面前也敢如此挑唆搬弄!” 徐守文神色坦然,絲毫不懼,仍低著聲:“咱們這些做臣子的,都想謀一個好結果,莊先生與陳留王也是不忍小齊大人受此蒙蔽,才有我今日多次一舉?!?/br> “呵,陳留王,這也是他偽造的!” “這絹書可不是陳留王寫的,”徐守文又靠近一步,“這是章華太子妃的手跡,你若有心,可以去查?!?/br> 齊二渾身一震,又是驚恐又是難以置信:“那個女人?” “那可不是尋常女人?!?/br> 徐守文聽出他口中鄙視之意,糾正道:“閭丘氏的獨女,章華太子之妻,又得天子信重,親手提拔到副總督之位,一力擺平北方亂局,大人,陛下是何許人也,您比我清楚,陛下愛用何許人也,大人也比我清楚,這太子妃為何如此與眾不同,您就沒有想過嚒…… 齊家在本朝是怎么上位的?內閣值房?南陽搜剿?陳留王都要回京了,許多事情陛下早就想抹平了,那些替他做了不光彩事情的人,依陛下的性格,又該如何做? 三年前辛澗一軸先帝遺詔,堵住悠悠眾口,三年后,逼陳留王回京,妄圖給天下做出他們高辛氏闔家團圓的樣子,徹底洗刷他當年的罪過。 帝王翻云覆雨,斡天排地,他不僅要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力,讓天下人朝他跪拜,還要左右汗青之上的秉筆直書,左右天下良心的定論,左右真與偽。 那些幫他做過骯臟事的人,留著,何用呢? 第211章 問世(6) 齊策大踏步地往回走,步履匆匆,黑色寬大的兜帽在雪瓴宮的回廊鼓出陣陣陰風。 徐守文言猶在耳,陰陽虛實,遠近因果,事情太復雜,他一時間甚至都梳理不清楚此事和西南行動的聯(lián)系,他麻木的心頭忽地騰起灼熱的憤怒,咬牙切齒地,只想去陛下那里問清真相。 徐守文大踏步地跟在齊策身后,同樣心頭惴惴。 “齊二者,佞臣也,狠毒乖巧,兼而有之。此類人,能干是真,忠心亦是真,讓他反咬主人,必定要有個強有力的因由?!蔽髂铣霭l(fā)前莊珺先生特意囑咐徐守文。 齊二暗自鼓搗一批殺人兵團不知進展如何,辛鸞卸掉辛澗這條臂膀是勢在必行。莊珺問他時,他沒有明說,主要擔心莊珺曾和齊策相處過半年,怕當真動手他難免生出惻隱之心,莊珺知辛鸞心思也不戳破,臨行前肚子來囑咐徐守文,告知許多齊策私下性情。 “他焚燒金葉紅槲之后身體生出異狀,整日以斗篷遮面遮身,此等人,心底最是陰暗敏感,唯一信念只剩下忠于辛澗父子,建功立業(yè)之心更是如癡如醉。然多疑之人之忠心,就好比無根之水,無基之塔,只要找對地方攻破,那忠心便立刻一瀉千里,不攻自潰?!?/br> 辛澗枉殺齊嵩,還有比這更有力的破綻???少年人三年前急于出人頭地涉身歧途,今日回首看當年迫不及待之投效,該是何等滋味? 辛鸞早打定主意在齊策心底種一顆猜忌的種子,以齊策之桀驁不遜,將來肯定鬧個大麻煩給辛澗,他到時候或在岸上看翻船,或因勢利導,總少不了這枚棋。唯一的意外是今日雪瓴宮局面發(fā)展脫出預計,辛鸞只能下一劑狠藥,提前引爆這枚炸彈,可如今所有準備都不夠充分,徐守文是點了火信了,可實在不確定這枚任性的炸彈會往哪個方向炸開。 齊策步履如飛,簡直是在惡狠狠地邁步,徐守文亦步亦趨,跟得心底一陣一陣地發(fā)毛,這高閣能上來的人少,他連傳信找個幫手都做不到,就當他一顆心就要跳出來的時候,齊二折過回廊的轉角,倏地剎住了腳步! 徐守文呼吸一滯。 那一刻,齊策的背脊忽地整片地僵住,仿佛是遇見什么洪水猛獸一般,居然畏懼地倏地退了一步! 徐守文覷著他的反應,還以為是辛澗出來了,肝一顫,也跟著退,心里算盤噼里啪啦地運籌齊二會如何說,他又該如何說,電光火石的瞬間,他一二三四地想好的應對之策,呼吸放輕,就等著陛下駕到。 誰知齊策在這個時候,忽地轉身,原路折返。 徐守文:??? 徐守文盡量不把吃驚擺在臉上,但心底的確是吃驚不?。喝羰切翝荆R策定是要陪駕的,那若不是辛澗,誰還能讓齊策如此忌憚?他只見厚重的斗篷下,齊策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刀,挖得人心頭一抖,緊接著,行兇人像是不耐再見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這一下,徐守文是真好奇了。 他眼珠骨碌碌地一轉,莊重地整了整衣襟,往前繼續(xù)走了幾步,然后,沉著地往回廊另一側瞥去。 并沒有什么異樣。 內侍都站在門外,恭謹?shù)卮诡^屏息,門口閃過一女子的身影,又一個高大的侍衛(wèi)陪護著正欲進小閣,看似神態(tài)衣著似乎是剛剛做了不可外道之事,徐守文心頭狐疑,神色穩(wěn)重地掉頭走開,想天子看演武看得無聊,中途找些消遣似乎也沒什么不妥,齊策那么大的反應難道是不近女色心中害羞?不過那樣的冷酷狂魔,為什么會因為女人害羞??? 雪瓴宮白色的回廊優(yōu)美多姿,墻角一株婉轉的海棠臨風而開,電光石火間,徐守文倏地抬頭:不對! 剛剛那女子的衣裝……那不是辛襄的太子妃?。?/br> · “我不是來找你吵架的。” 此時顧不上妻子的辛襄,在辛鸞面前也是受挫。 辛鸞剛剛那一番話太狠了,字字句句都是實情,字字句句也都是他聽不得的話,辛襄胸口那一口氣忽地xiele下去,牢牢抓著辛鸞的手腕,手指卻僵硬著,竟有顫抖。 他隨侍的少年得了他的吩咐站得遠遠,目露哀傷地看著他,忍不住自怨自艾。在鸞烏殿,他從來自得受盡章華太子寵愛,可今日雪瓴宮一臨,風采照人的太子妃,清俊奪人的陳留王,他們各個衣著華貴,儀態(tài)從容,一舉一動,皆是王者氣度,便是他們身邊的人各個都是身形矯健,虎狼之臣,對于他,辛襄除了倒酒,竟沒吩咐過一句話。 若這羞辱止在任事儀態(tài),他還能生僥幸之心,可辛襄對辛鸞的態(tài)度,徹底讓他心灰意冷,他從沒見過不可一世的章華太子還有這般小心翼翼的時候,好像生怕眼前人不高興一般,陰鷙乖戾皆成虛張聲勢,四肢都僵硬得都有些不聽使喚,少年心中冰冷地回想著:這人那么重地打過自己,可是今日竟不敢用力捏他弟弟的手腕。 “太子府現(xiàn)管著內史、三川、碭郡的軍事布防,你回京之后若是閑不住,我可以為你安排差事,舒展抱負。” 淡紫色的絲絹從懷中抽出來,辛襄為辛鸞的傷手涂好藥,拇指輕柔地壓著絲絹的一角,一層一層地為他包扎……淡淡的草木香和那絲絹纏繞著指尖,辛襄情不自禁地靠近一點點,一時間竟貪心地希望這燙傷他永遠都裹不完。 “阿鸞,不要鬧,也不要搞小動作。你的下屬,只要不是化形之人,皆可以帶……你若是不想見閑雜人等,想好好休息,我便讓神京的閑人都避開,不吵你,沒有人會傷害你,就算有,我也會替你擋著?!?/br> 辛襄的口氣有些僵硬,這些哄人的話,明明他從小到大都是說慣的,不想分別三年,竟變得如此生疏。 辛鸞心緒復雜,攤著手任他包裹,一時有些失神,這是很多很多年前的誓言,在他們很小的時候,也是在筵席上,他說做哥哥的一定會護著他,發(fā)誓為他遮風擋雨。 辛鸞眼波一顫,不想此時辛襄忽然抬頭,兩人四目相對。 “阿鸞……回來吧。” 眼底的傷痕斑駁深刻,讓人一見便涌起無數(shù)的心酸,辛襄聲音喑啞,忽然毫不相干地說了一句:“鸞烏殿的榆樹,已經(jīng)很久不開花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