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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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良柳沉吟一陣,只能道,“申小將軍所言,甚善。” 齊二聞言,心中不禁冷笑。 他站起身來,換了一副面孔,朝著申豪施禮,“今日清晨是策急躁了,沖撞了小將軍,還請將軍莫怪。” 齊策忽地前倨后恭,申豪不明所以,沒有說話。 齊策卻不以為意,坦然道,“來時見赤炎分列府衙門前,策還以為是將軍玩忽職守,才有言語沖撞。然而方才聽將軍所言才知,將軍殫精竭慮,想此妙計,是毫無懈怠之心的。” 要說齊策也不愧是齊嵩的兒子,能屈能伸處讓人嘆為觀止,一番話說得是有誠懇又動人。 只見他急趨幾步,竟到申豪面前,長揖不起,“國事當前,將軍難免要往南布防。雖說將軍不必策來提醒,也定會勉力救主,責無旁貸,然將軍今日與策一番口角,只怕將軍之后與私署聯(lián)絡難免心有隔膜……今日事,是我之錯。將軍與我生隙事小,剿虺難竟則事大,若真的因小失大,策日后便是邦國之罪人,故而,策還請將軍不要計較策今日失儀之處,將來砥礪捕賊,合作無間?!?/br> 申豪看著齊策這一套路數(shù),有點懵。他靜默了片刻,起身,扶了一把,尷尬道,“主事嚴重了。” 再之后的定策便順暢了許多,申豪與齊二兩人推讓了一番,之后便是迅速敲定由齊策暫時坐鎮(zhèn)后方,申豪先行一步率先布防,而申豪的關于賊人體態(tài)身形的的提議,也被齊策迅速采納,還說不出兩日必會登上邸報。 少年人任事痛快,兩個人三下五除二定好計策,齊策似笑非笑地回身,看了公良柳一眼,“不知公良大人以為如何?” 公良柳不動聲色地看著,還能如何,只說,“就照你們的辦吧?!?/br> 說著,申豪也不遲疑,披風一揮,領兵去了。 齊策卻安然地坐回原來的座位,抬起茶盞,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大人今日來得好生及時啊,濟賓王曾言,老大人年歲大了,若非必要,不要擾您視事?!?/br> 齊策是個能人,說話間另起策略,一招化敵為友使的是眼花繚亂。而此時,是他和公良柳過過招的時候了。 公良柳揣著手,閉著眼,慢慢道,“你且放心,申將軍與你皆在韶年,英姿勃發(fā)——老夫當避路,放你們出一頭地也?!?/br> 公良柳不接他的鋒芒,這話說的看似明白,可因為帶上了申豪,又含糊其辭了起來。 老人的聲音含混,不辯敵友,只聽他說:“老夫年紀大了,已曉諭生死之道,知‘智之所貴,存我為貴,力之所賤,侵物為賤’。你年紀尚小,只知侵略如火,不懂不動如山,殊不知今日之炙手可熱,是以璀璨換長生,難以久矣?!?/br> 齊策心中冷笑:好嚒,好匹夫,你嚇唬我。 嘴上卻說,“后生受教?!?/br> 公良柳將目光轉向他,渾濁的目光露出悲憫:他知道他并沒有聽進去勸。 申豪或許疑惑濟賓王為何給齊二小兒如此大的權限,但是公良柳卻不疑惑。他知道,齊二明里領的是追查鄒吾的差事,其實暗里,太子才是他之所欲,他是濟賓王的刀,只等擒住含章,引刀一快??稍诠剂磥恚R策不過是他孫兒那般年紀,此時卻已替那無恥之徒行這如此無恥之事,他見了,真是既氣憤,又痛心。 權勢不分善惡,難擋而已矣。公良柳知道自己勢單力薄,雖然他受托于公子襄,然公子襄之上還有濟賓王,他來南陽,知道自己只能其中斡旋,靜觀其變,逆求不得。 而這中堂之上的四人,宛如古時典型的狂者、狷者、中行者,少年人銳意進取,乃狂者,徐斌不敢作為,乃狷者,他不偏于狂,也不偏于狷,盡量牽制——思慮之深,所求不過太子之生而已。 徐斌知道兩位都是大忙人,看他們不再打肚皮官司了,便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彎腰請示,是否要他派人護送回京。 齊策呷了一口茶,淡淡一笑,答,“我不走。” 徐斌笑容一僵。 公良柳也轉過頭來,喝一口茶,緩緩道,“老夫也不走?!?/br> 徐斌嘴一咧,徹底笑不出來了。 · 申豪領兵西向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豐山的山頭。 不得不說,紅竊脂這個幫手真的是太重要了。豐山山高百仞,兩面環(huán)水,哪怕是采玉采藥的本地人,爬到山腰猶有數(shù)百里,若是沒有紅竊脂上下縱橫一圈只需兩三刻時辰,鄒吾的消息怕是要延遲個一日兩日。 “他這就走了?” 鄒吾心事重重地轉著烤魚,問紅竊脂。 “看樣子是,應該是你留的地圖起作用了?!?/br> “那齊策和公良柳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應該是沒走?!?/br> 鄒吾一時沒說話,他總有不詳?shù)念A感縈繞心頭。 而遠處,辛鸞蹲著氣得直掐卓吾的胳膊:“他倆怎么還在說話?到底有什么好說的?一直說說說的……” 辛鸞想到他和鄒吾溝通,從來都是鄒吾說,他來聽,他自己也沒什么想法,只會附和和說廢話。 卓吾被他掐得發(fā)毛,“誒誒誒,你別扭什么啊,想說話你也說啊,掐我干什么!”說著他抬頭一吼,“哥!那個啥!先別聊了,辛鸞有話跟你說!” 辛鸞:“……” 鄒吾聞言抬頭,把烤魚架好,居然施施然地拍了拍衣擺真的站起來往這邊來了。 紅竊脂看著辛鸞這邊,長眉一挑,沒說什么。 辛鸞一下子卻磕絆了,呆呆地看著鄒吾,拼命捶卓吾小聲道,“他來了他來了!我說什么呀!說什么呀!” 眼見著鄒吾皺眉走近,卓吾為未免辛鸞受荼毒,趕緊蹭地落地跑遠了。辛鸞本來就靠著卓吾,卓吾這么一撤,他直接狼狽摔倒在地,而此時,鄒吾的聲音正好在他頭頂響起:“怎么了?” 辛鸞訕訕,簡直想掩住臉。 鄒吾也是莫名,還以為兩個小孩剛在打鬧,又耐心地問了一遍,“喊我什么事?” “不不不……” 辛鸞腦子錯亂,嘴也跟著錯亂,想著什么理由可以和鄒吾盡量呆在一起,忽然就不要臉了起來,大聲喊了一句,“你教我吧!” “???” “那個……” 辛鸞喊完,像是做了虧心事,聲音忽地低到找不到,“……我想練劍。” 第47章 降世(2) “這么多天了,公良柳和齊二居然誰也沒回來?” 辛襄任婢女為他加冠飾服,沉吟著問西旻。昨夜?jié)e王已解了他的禁足,并且傳來諭令要他主持先帝的祭祀三爵,他今日起了大早正是要往觀德殿。 “是,申將軍當日就被調走了,但是他們二人卻還在南陽?!?/br> 辛襄手背朝外擺了擺手,侍奉他衣冠的婢女立刻停下,垂眸退出了內室。 “看來他們是真的發(fā)現(xiàn)了什么啊,西旻你說南陽盛產美玉和良藥,鄒吾他們流連不去,會不會阿鸞生病了……”辛襄坐在榻上,食指用力地抵住太陽xue,眉頭又折了起來,“公良柳精神不濟,哪里耗得過齊二這個兔崽子?!?/br> 他的聲音,遲疑而隱晦,帶著化不開的愁苦。 西旻垂眸,瞧著他困頓的模樣,輕輕走上前來,蔥白的指尖涼涼地按上辛襄的頭部,緩緩打圈,“公子不如想個讓他們回來的法子呢?” 辛襄凝然沉默著,過了許久才問,“今日是先帝崩殂的多少日了?” “第十七日?!?/br> 辛襄眼睛倏地一亮:“九七、七七、五七,如今竟然三七還未至啊……是了,欽天監(jiān)呢?不,不必欽天監(jiān),請況俊嘉祥便可以了,那夜他可也在值房呢?!?/br> · “所以今日便我們進山的第七日了???” 卓吾攤在石頭上曬太陽,一邊翻他的話本一邊感慨,“這可真是山中無歲月。呆在這兒可也太好了?!?/br> 卓吾當然覺得好。 這幾日都是他哥一個人提挈全局,既要和紅竊脂分析外界的情報局勢,還要負責辛鸞的習武練劍,更要負責四張嘴的伙食住臥,搞得完全顧不上給他這個浪蕩兒上夾板,而卓吾也不負期望的日日散羊,除了吃飯,整日都在山頭上撒歡兒。 鄒吾不冷不熱地瞥了沒個正形的弟弟一眼,顧不上他,還是要紅竊脂說話,“這都七天了,公良柳和齊二誰都沒走?也沒做什么?” “白天看是沒做什么,晚上的就不清楚了。誰知道他們是怎么回事,敵不動我不動嗎?” 鄒吾不置一詞,拾起紅竊脂剛扔在地上的邸報,翻了翻。 精準地找到某頁,撕掉,把那一團紙塞進火里。 紅竊脂大奇,“你說會不會是濟賓王懶得跟辛鸞這小孩計較了,他們底下人嗅覺靈敏才敢這么懈怠,之前的興師動眾都是做給神京的樣子?” 鄒吾眉目不動,長長的調羹攪動起銅甑里咕嚕咕嚕的魚湯,淡淡道,“jiejie,這話你自己信???國本在外,你若是篡位者,你能心安?梟雄的確可以無所忌憚,但如果辛鸞都不顧及,那只能說明辛澗是個莽夫,以他之布局,你看他像嗎?——辛鸞雖小,但可動一國,若時機合適,他一人便可驚雷張幕。” 紅竊脂輕輕嗤笑一聲,那聲音不大,卻道盡不以為意,她撩了一下長發(fā),蔻丹輕點,“濟賓王狼子野心,別看他如今作態(tài),即位總是早晚。且,天衍帝的祭祀三爵已經定了是公子襄主持,濟賓王這一招我看啊,是有向幾位老臣賣好的意思,想來他即位后不久就會有新的太子。” “而他——” 紅竊脂輕慢地將視線轉到松樹下,對著樹干砍劈的孩子,吐出口中的草尾巴,“一朝天子一朝臣,時日久了,誰還在不在意王位上的是不是竊國者,誰還計較帝子在外是否消零。” 這話不緊不慢,口中卻盡是凜冽之意。 紅竊脂不是尋常女郎,她的眼界、胸襟和性情本就是很多男子不可比的。 她、二哥華沂加上鄒吾,林氏國覆滅前最看好的貴族子弟,少年時結伴過許多年,那時雖然顛簸無依,但四處游歷的經歷還是讓他們增長了許多見識。 加上馮宿雪后來教他們習文,少年們爭勝時多次于山水之中忘情辯駁,辯論的內容雜七雜八,有兵法謀略、局勢推演,甚至還會討論八竿子打不著的養(yǎng)生之法,紅竊脂性格好強,像男孩子一樣,和兩個弟弟爭執(zhí)時,哪怕理念不合,許多事情都不投契,但是一直澎湃于這種唇舌上的你來我往,對招拆招。 其實就在鄒吾為辛鸞說好話的時候,紅竊脂就有點壓不住火了,她莫名地煩躁,也順勢有理有據(jù)地駁斥一番,甚至那些話脫口而出時,她隱約摸到了曾經的那些少年意氣。 只是和他相對的鄒吾,卻已經不是五年前的人。 鄒吾一聽紅竊脂話到如此,瞬間便沒有了爭執(zhí)之意,垂下眸,不吭聲了。 他這個反應,讓紅竊脂有些無措,鮮紅地指甲就想蓋上他的手背。 卓吾卻好死不死,忽然在他們后面嚎了一嗓子:“他在練什么鬼東西呢!” 紅竊脂嚇了一跳,目光立時跳了過去,只見辛鸞雙手把著一把貫刀,沉肩,提刀,從下至上以腰勁帶動手臂力量,喘息著把刀縱上、突進。 紅竊脂看了他一式,只覺得那姿勢說標準不標準,說奇怪不奇怪,就是他揮砍的那一下,木頭還沒如何,辛鸞自己倒是跌跌撞撞,虎口一顫,刀就要被震得脫手。 “這虧得是那棵松木不會還手,不然就他還不被打個好歹……” 紅竊脂看得牙酸,偏頭問,“你教他練了什么?他怎么練出這個樣子。” 鄒吾看著那身影,紋風不動,“擎山勢?!?/br> 誰知,這三個字卻驚了兩個人。 紅竊脂瞠目,“擎山勢?你教的竟是擎山勢?” 卓吾更是直接叫出來了:“我天!辛鸞沒問題嗎?我剛在猜’卷珠簾’!” 擎山勢是刀法中的基礎,沒有一點高深的技巧,就只是練習耐力和手勁兒,初學者練習往往是一下午能劈斷五根粗木樁就算學成。 卓吾嚴肅地抱肩:“哥,是你教的不對,還是他學的不對???我看他砍的那么奇怪呢?!” 卓吾的嗓門實在是太大了,原本辛鸞自己砍得還很投入了,此時卻忽地轉過身來,手中的貫刀也茫然無措地落了地。